一場大雪跨年,雖然已是新的一年,然而天地之間仍舊白雪飄飄,節日的氣氛十分濃烈。
新年已過七天,這場大雪還沒有要停的意思,蕭定亂已決定離開永安府,感覺是時候去辦自己的事情了。
這一次離開,他沒有打算讓其他人與自己同行,讓三女留在了永安府中,以半年為期限,相約半年之後再團聚。
因為這一遭出去,就是放開手腳的殺戮,勢必要殺不少人,血染乾坤,他不希望別三女經歷這些殘酷血腥的事情,也不希望她們看到自己雙手染血的恐怖形象。畢竟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乃是他自己的願望和使命,他並不想強加給別人,非要別人如何如何,跟著自己去經歷本不該屬於她們的人生。不管是林櫻,白玉芙、聞人悅還是柳如嫣,她們都有自己的夢想和追求,這些都是美好的東西,他覺得自己不能將其抹殺,要給予她們空間去實現,心中鼓勵她們,祝福她們,必要的時候甚至於暗暗幫助。
愛是奉獻而不是剝奪。
蕭定亂不想因為自己的出現,而阻礙了她們去實現自己心中的美好願望,使得她們喪失了那一份獨立和自由。
這就是他選擇獨行的最大原因。
另外,林霆劍、古天嵐、司馬征和馬岱風四人已經打算在不久之後,絕塵歸隱,開始潛修武道,不再理俗事,以後也就沒有什麼機會再指導三女修煉武道了。林櫻等人也是打算利用這一段時間,好好向四位高人求學,磨練武功,提升實力,吸取到足夠的經驗,能夠有一個大的進步。到了以後,與蕭定亂一起行走江湖,惶似神仙眷侶一般,逍遙無忌,那就再美好不過了。
畢竟,能夠有四位陸地神仙一般的高人指點,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享受到的無上待遇,機會難得。三女倒是頗為理解蕭定亂,並沒有反對,也沒有矯情,加之蕭定亂現在武功有成,心境奇高,就連林霆劍四人都非常放心,輕易不會遭遇到無法化解的危險,三女倒也放心的下,適才讓蕭定亂獨行,不然非要同去不可。
半年時光,沉浸武功修煉之中,也不過是一眨眼而已。
人生最難是離別,最最難的則是戀人之間的分別。
潔白春雪之中,蕭定亂和齊天平的身影已遠去,林櫻、白玉芙和聞人悅卻還在漫天飄舞的雪中目送。
蕭定亂沒有回頭,默默的前行著,神色冷靜,心中卻充滿了道道漣漪,無法平靜。
女人,果然是他的最大破綻,不過也是幸福的破綻。
身後遠遠的傳來聞人悅的聲音:「老大,我們要是想你了該怎麼辦……」
蕭定亂一愣,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腳步更加快了些。他怕自己若是一停下來,今天恐怕就不捨離開了。
佳人的柔情蜜意,最是讓人沉醉,化作繞指柔,鐵打的漢子,也要被纏繞住。但現實往往是殘酷的,譬如離別,誰也免不了,溫柔鄉固然誘人,但一味纏綿悱惻,不思其他,那麼一個男人也就廢了,也就沒有迷人的地方了。
大雪之中,蕭定亂和齊天平翻身上馬,策馬而去。
激越的馬嘶聲中,齊天平笑道:「蕭兄,你就狠得下心?美女環繞,溫柔故鄉,齊人之福吶!」
蕭定亂笑道:「不可貪,不可貪!佳期雖如夢,終有夢醒時。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一個男人,如果沉到美色裡面,泯滅了志向,那就不值的愛了,也不可愛了。」
齊天平深為贊同,點頭笑道:「你看事情果然有一種智慧,心中非常清楚。的確,一個人不能迷失本心,即使身在如何美好的環境之中,也要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需要做什麼!不過,最重要的還是知道自己能夠做什麼!」
蕭定亂大笑道:「你除了報仇,又想要做什麼呢?」
齊天平搖了搖頭道:「我確實不知道!不是每一個人都有一個至高理想,能夠成為自己畢生去衝擊的目標。追求武道極致,這算是一個,但卻不能給人一種踏實的感覺,有時候總會感覺到空虛,感覺到虛無縹緲!」
蕭定亂曾經也有過這種感覺,能夠理解,認真道:「那是你的心中還沒有信仰,沒有使命,所以你才會感覺到有些目標十分高原甚至是偉大,卻彷彿空中樓閣一般,越堅持越覺得不現實。」
齊天平一愣,沉聲道:「信仰?使命?」誠然,他的確沒有。從前,他習武練功,是因為摯愛,憑的是一腔激|情熱血,但隨著年歲漸長,一切的一切都已成為習慣,似乎那種激|情已被消磨乾淨。不過後來,他發現了不共戴天的仇家,仇恨的力量便支撐著他前進,不斷的努力。到達現在,他遇到了蕭定亂,實力突飛猛進,感覺到要不了多久,就能為父母報仇雪恨。所以,一些問題也便在他的心中浮現了出來。報仇之後,自己又拿什麼來激勵自己不斷的前進?自己追求武道極致的動力又在哪裡?
此刻,蕭定亂向他提及信仰和使命,立刻引得他開始思索起來。
不過蕭定亂也只是微微一提,並沒有向齊天平灌輸一些什麼思想,去給他洗腦,只是埋下了一顆種子。他相信自己能夠潛移默化的影響他,最終讓他明白那種信仰和使命,並且也把那種革命的信仰和使命在他的心中建立起來,那麼以後他們也就是是志同道合之人了。
這需要一個過程,強求不來。
兩人一番說話,快馬疾奔已經出了永安府,朝著大遼省而去。
天地蒼茫,雪滿乾坤,兩匹快馬飛奔而去風馳電掣。
待到蕭定亂和齊天平二人遠去,幾道身影方才從永安府向外而去,跟隨著二人的雪上馬蹄痕跡,扮作一隊商旅,跟了上去。
這些人自然是大師樓的安排,只不過偽裝的十分到位,讓人看不出破綻。而在這一行人出得永安府之後,從幾座酒樓裡面也陸陸續續的跟出來一些人,好像是江湖上的浪子,無家可歸,客居他鄉過大年,十分的不得志,三五個一群,到了開年,又要為了生計開始有所動作,看路線,竟是也要往大遼省的方向而去。
這個時間,這個地方,這條路線,這麼幾個人就顯得有些讓人懷疑了。不過這一行大概七八人,行動懶散,漫無目的,走走停停的,一副渾渾噩噩的樣子,更加的讓人生不起懷疑。
總而言之,以蕭定亂和齊天平打頭,這麼三伙人,前前後後,都在往大遼省的方向而去。
蕭定亂此去大遼省,就是為了殺三個人,並且拿回一樣東西。
那三個人,和當年搶奪通脈圖的事情大有干係,必須要一一找到,逼問出當年的一些同夥,找到更多的線索。
畢竟,單靠蕭定亂身邊的這些人給他敘述,說的那些訊息還是遠遠不夠的,只是相當於給他提及了一個事件經過,給予他一些線索,乃是一個大概,其中具體牽扯到哪些人,到底最後逼迫死李明珠和蕭盛道的人到底有哪些,還需要他自己一一查出來。
林霆劍、蘇萬屠和蕭茂道等人給他講述的,也並不詳細,只是讓蕭定亂知道了其中一些冒尖的人物和勢力,也就是表面上的人物,加上當年皇帝大怒,讓司馬征徹查,殺了一批。實際上,活下來的這些,才是主謀,藏的非常的深。
蕭定亂想要報仇,就是要找到這些幕後的元兇,一一處置掉,單殺那些嘍囉,是沒有用的。他就是要找到突破口,一點點的收集線索,順籐摸瓜,找出元兇。
而這三個人對於蕭定亂展開復仇計劃非常的重要。
三日後,大遼省西部,青州城,妙哉酒樓。
妙哉酒樓名字起的奇妙,也的確是個奇妙的地方,老闆也是一個妙人。這妙哉酒樓,若說這是個酒樓,它其實是個客棧;若說這是個客棧,它其實是座青樓;若說是座青樓,它其實是個雅居;若是是個雅居,它其實也不過是個可以喝酒的地方。
反正這麼個地方,非常奇妙。
譬如說,尋常酒樓大多是白天開張,到了深夜時分,大多也就打烊關張不在做生意,但妙哉酒樓完全不同,它是到了晚上,才開張,而且非要到入夜不可,天一亮,妙哉酒樓就關張,清場,任你是誰,都要離開。
這麼個地方,絕對沒有長留之客。
而且,晚上客人也有數量限制,一旦到達限額,任你出手闊綽,如何打點,這生意也是不會再做的。
你要來,那好,您吶隔天晚上吧,記得早點來排好隊。
反正,這個妙哉酒樓規矩不少,而且非常奇怪,甚至有的規矩讓你沒法子理解,譬如說裡面的侍女,尋常一個都是貌美如花、氣質非凡,但任何客人都是不能碰的。誰若敢碰一下,那好,除非你娶了她。若是你碰了人家,卻又不想娶,那麼很好,哪只手碰的就剁掉哪只手,就沒有問題了。不想剁手?那也不是沒有辦法,交錢,一口價十萬兩白銀。沒錢?那就確實沒有辦法了,只能夠剁手。嘿嘿,要動武,那就更加不能了,誰敢在妙哉酒樓動武,下場一定會非常不妙,因為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這麼樣一個酒樓,美女雲集,乃是出了名的歡樂場,但偏生有著許許多多的規矩,限制的死死的,而且執行的非常嚴格,不看僧面也不看佛面,誰也不放水,大遼省有不少一隻手的大家公子,幾乎是不用多想,都是在妙哉酒樓被剁了的。
從這種種來看,妙哉酒樓非常的不簡單,他的老闆也一定非常了得,如若不然,哪裡能鎮得住場面?一條條的規矩,恐怕早就被踐踏了。
不過,這個老闆看起來卻並不怎麼樣,也許除了那一身的肥肉十分出眾之外,就沒有什麼出奇的特點可以說了。如果非要再挑一個特點的話,那就是他的那雙擠在肉|縫之中的小眼睛,滴溜溜轉動的時候,精芒閃閃,十分像一隻警惕的老鼠,從洞中探出了腦袋正四處觀望。
此時此刻,蕭定亂就在妙哉酒樓之中,正看著這個渾圓的老闆,神色寧靜,不過一隻腳下面卻踩著一個人,一隻手中正勾著一個年輕侍女的腰肢。
那位被蕭定亂摟著腰肢的年輕侍女,生的眉清目秀,身段妖嬈,穿著也極為惹火,身子在一層薄紗底下若隱若現,被蕭定亂就這麼摟住,卻並沒有尖叫,也不是十分的緊張,面頰泛紅,微微有幾分忐忑,明眸看著蕭定亂的側臉,紅唇微動,皓齒輕啟道:「你,你是打算娶我麼?」
蕭定亂搖了搖頭,動作非常明顯。
侍女身子一顫,低聲道:「你若不想,那就快快放手,我可以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我們不抱怨的話,大老闆也不會讓你剁手的。」
蕭定亂轉頭瞥了一眼面頰酡紅的侍女,沉聲道:「那你呢?」
侍女幽幽道:「頂多受一點罰而已,不要緊的。」
蕭定亂點了點頭,忽然在侍女的腰肢上用力的捏了一下,歎道:「你的腰肢很有力,很細,手感不差,捏起來很舒服……」看情形,沒有一點放手的意思。
侍女一愣,忽然道:「你是來找茬的?」
蕭定亂認真的點頭。
侍女歎道:「我就知道!」說話之間,侍女柔軟的腰肢猛然變得堅硬,好像鐵板一塊,翻手之間一柄小刀已割向了蕭定亂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