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定亂、白玉芙、聞人悅三人屏氣凝神隱藏在破廟後面的一處廢墟之中,不少頃便聽到外面一陣腳步聲,腳步聲到達破廟之中便停了下來,正是三人剛才休息而坐的地方。
一行有六個人,說話口氣,頗是不善,一聽便久混黑道的人物,走起路來腳步聲均勻,輕重不差,武功很是不錯。
蕭定亂三人在則在廢墟後面悄然以精神微微一掃,,立刻便是感應到這六個人的輕況。六人似乎是份數兩方,一面三個,互相見了面顯得十分熟絡,人人的腰間都掛著一口闊刃大刀,一身夜行的黑色勁裝,氣息沉凝,氣血旺盛,屬於練家子。
其中一個刀疤臉四下一掃,看到了蕭定亂剛才扯下來的神幔,眼中精光一閃,面上那條跨過鼻樑的傷疤一陣扭曲,沉聲道:「有沒有茬子?」
另一方的三個人中一個扁額頭高顴骨尖下巴酒糟鼻的獨眼漢子陰沉沉笑道:「我等辦事馬兄放心!我保證沒人發現,非常隱秘,一路相安無事。再說現在災情嚴重,到處亂成一團,處處都在挖出來死人,少一兩個人沒有人會注意。」
被獨眼漢子稱呼「馬兄」的刀疤臉冷冷道:「沒事最好,你們是無牽無掛的亡命之徒,可以無所顧忌,天下四處為家,我們青天會可不比你們,最近風頭很緊,小心為上……貨在哪裡?」
蕭定亂暗暗的感應著一切,聽著這些人的話聲,微微皺眉。這青天會他倒是也曾聽說過,做的生意非常下作,治下的產業大多是賭場和青樓,經常幹一些拐賣少女、劫鏢劫財的勾當,不是善類。這個青天會雖然人數不多,但其中高手不少,聽說和盤龍省許多皇家子弟有關係,是幾個皇子暗中控制著的一個斂財的工具,後台很硬,高手又多,沒人敢碰,一般的小官員見了這青天會之中的重要人物都要低聲下氣的巴結。
聽這兩方的幾句對話,十有**在干人口買賣。這些人居然是趁著天災,到處一片混亂,治安不好,防備不嚴,做這等喪盡天良的事情。
說話森冷的刀疤臉漢子叫做馬中良,是青天會中的一個小頭目,為人陰冷狠毒,一向負責和龍淵省一帶的小勢力合作,做許多黑道交易,在龍淵省江湖黑道之中也算小有兇惡名氣,很少有人願意得罪,在青天會中地位雖不高,但意義頗大,加之此人辦事一向周全,滴水不漏,在青天會中地位爬升的很快。
此次在這破廟之中與之碰頭的乃是龍淵省境內的一夥亡命之徒,流連在龍淵省北面一帶,是一夥採花大盜,專幹禍害良家女子之事,為首的便是那獨眼龍,叫做李范承,機緣巧合之下與馬中良產生了交集,開始做上販賣美貌女子的勾當,兩方已經合作了不少時間,頗有些交情。
今夜此地,兩方相會,正是要交割一宗大買賣。
馬中良問那「貨」,其實就是人,美貌少女。一個美貌女子,送到青樓之中,好好調教,成那紅牌、名妓,賺錢無數,而要下的本錢卻不多。至於培養出來一個花魁,個中利潤就更不必說了,大的驚人;而就算不用調教好的女子做生意,當禮物送人打點關係,效果也不是一般的好,許多有權有勢的人物,都好這口。
蕭定亂的臉上已浮現出寒意,心下已決定出手把外面六個人渣給處置掉,只待聽個清楚明白之後,立刻便下手。
李范承聽得馬中良的問話,正待要答,破廟外面忽然響起了一陣蠻鈴之聲,蠻鈴聲中馬蹄陣陣,車輪咕嚕之聲響成一片,由遠及近,竟是在破廟之前停了下來。
破廟之內的六人一愣,神色變得警惕起來,卻沒有要躲藏的意思,盯著破廟外的三輛車廂很大、簾子低垂的馬車,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馬車停穩,第一輛馬車的簾子便掀了起來,從馬車上走下來一個身穿白綢收身長裙的女子,神色顯得緊張而拘謹,但身段婀娜,眉清目秀,生得十分標緻,一看就是屬於小家碧玉的類型。
看到這麼個女子走下了車,李范承卻忍不住驚叫了一聲,張大了獨獨一直眼睛,眼珠子都快凸出來。
馬中良神色一寒,面上刀疤一陣扭曲,冷喝道:「李范承,怎麼回事?」
李范車指著那下車的女子驚訝道:「這,這,這就是『貨』啊……」
馬中良一聽,臉色更是一片森寒,右手已悄然按在刀柄之上,冷冷的掃了一眼李范承,旋即死死的盯著破廟外月光下的三輛馬車,全身筋肉已悄悄繃緊。
馬車上陸陸續續的走下來七個女子,個個生得白嫩可人,十分漂亮。
李范承眼光一掃,七個女子之中有六個正是他們此次從各地擄來的女子,貨色乃是上乘之中的上乘,為了賣個好價錢,李范承和其一干手下甚至都沒捨得多碰一下。
六個女子要說姿色,絕對是一等一的,正是李范承一夥趁著大地震剛過,擄的許多書香門第、殷富之家的閨秀,要樣貌有樣貌、要氣質有氣質,要修養有修養,而且還都是完璧之身,被他們嚴密的關押在一個隱秘之處,由另外的六個兄弟緊密看守著,本來應該是萬無一失,只等著這裡接頭之後馬中良去驗貨,幾萬輛的銀子就會到手,可惜現在這六個女子忽然被三輛馬車拉到了他們接頭的地方,李范承的心不由的一沉,暗叫不好,知道出事情了。
若說那六個女子是萬種無一的大美人,一點也不為過,但那第七個,就幾乎是傾國傾城的絕色佳人了。
最後下車的女子,一頭黑髮隨意挽起,一身寬大的大紅袍子,要說身材,其實根本看不清楚,但只是那張臉就足夠讓人窒息,但要說到底美在哪裡,卻偏偏讓人說不出來,只讓人覺得這女子的面上有一種光輝,眉間有一絲溫柔、眼中有一股靈氣,唇上有一縷柔情,鼻上有一種堅貞,整個人有種高不可攀的氣質。
淡雅、高貴、恍若仙子。
看見這一個女子施施然走出來,破廟之中的六個男人都不禁嚥了一口唾沫,神色間不禁一呆。
美,太美了!
破廟之後的蕭定亂三人也同樣感受到這個女子,聞人悅悄聲道:「那女子好冷!」玉芙則看著蕭定亂一點點皺緊的眉頭。
這個女子他曾見過,在永安府楊千軍楊府,正是那個殺了楊府上下,救走幽靨的女人。
她說過的那句「殺戮是罪?!那麼我就以我一身罪孽,換一場大夢成真!」一直還留在蕭定亂的心間,對蕭定亂的影響頗深。
所以蕭定亂一直沒有忘記這個女人,只是沒想到這女人竟然是如此的絕色美人。論姿色恐怕也只有黑髮時的玉芙能夠與之媲美,柳如嫣也要遜色半分,但玉芙和此人的氣質大為不同,不是一個類型美麗。
女子的雙眸緩緩的掃過破廟之中的四人,上前來兩部,紅唇微啟,輕歎道:「女人也是人,可不是什麼可以變賣的貨物!」
馬中良轉頭瞥了一眼李范承,面上帶著冷笑。
李范承尚好的一隻眼睛轉了轉,冷喝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插手這件事?這些女子和你並沒有什麼關係吧?我勸你莫要自尋死路。」
單單從女子的那份氣質,他已然知道這個女子絕不簡單,不是出自大勢力就是本身武功極高,心下已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一般的女子,在夜裡站在一群相貌獰惡的採花大盜面前,哪裡能有這樣的一番從容。
女子冷笑道:「糟踐女人的人,我見一個殺一個,這是我的原則,不需要和她們有任何的關係。我只要知道她們是受到迫害的女人,這就已足夠!」
李范承獨眼之中泛起寒光,冷喝道:「你想殺我們?」
女子淡淡道:「必殺。」淡淡的語氣之中充滿了重重的殺意,讓人不寒而慄。
馬中良感受到女子的森森殺意,知道此事已不可調和,為今之計只有一場火並,說不得還能將這女子一併擒獲,回去獻給高層人物,好處無窮,當下一聲暴喝:「動手。」
只見其手中刀光一閃,刀已出鞘,身形微微一沉,話音才響起,整個人都已掠了出去。
此人的功夫頗是不俗,身手了得。
馬中良一動,李范承也動了,而這兩人動了起來,兩人身後的跟班也動了起來,一時之間刀光霍霍,直撲向淡定而立的紅袍女子。
那袍子,紅如血。
女子身後的另外六個少女已忍不住尖叫起來,她們雖然知道身前的女子一身神功非常厲害,但看見幽暗破廟之中一片寒光飛撲而來,還是心中驚駭,忍不住驚叫了起來。
紅袍女子輕聲道:「別怕,怕是沒有用的。」她的聲音之中似乎有某種魔力,能夠安撫人的內心,帶給人平靜和力量。
聽到女子的聲音,六個少女忽然便沒再發出驚叫聲,彼此之間握著手,神色漸漸變得堅定起來,有種無懼的氣勢悄然而生。
下一刻,六柄刀已奔到女子的面前,寒光掠下。
女子的眼眸之中浮現出一絲寒意,眉頭一皺,面色一冷。
卡嚓!
她的面前,六個人猛然凍結成為六尊冰雕,身形凝固,一切的動作和表情都被定格,只是這六人的兇惡氣勢已半點不存。
他們已經死了,被女子的寒冰之氣一瞬之間致死,屍體更是被凍結。
從頭到尾,紅袍女子甚至連動一根指頭都沒有,六個人便已死去。
正在這時候,三個身著勁裝、英姿颯爽的女子策馬從遠處疾奔而來,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紅袍女子的身後,三人也不多言,翻身下馬,肅然而立,看了一眼破廟門口六尊冰結的屍體,眼中浮現出一絲厭惡之色。
其中的一個女子正是幽靨,與往昔相比,她已判若兩人,一身武功已很是深厚,不輸江湖之中的一流高手。
紅袍女子道:「你們把這六位小妹妹送回去,我還有些事情。」
三個勁裝女子齊齊回了一聲:「是!」便問了那六個少女各自住處,一番分工,留下了馬匹,駕著馬車離去。
臨別之際,六個少女一陣不捨的感謝聲,頗是感人,有幾個心底柔軟的女子,不禁嗚嗚哭了起來,對這紅袍女子十分不捨。
紅袍女子轉身笑了笑,遠遠道:「以後遇到什麼事情,別怕,我們女人,啥也不差!」
馬車漸漸遠去。
蕭定亂,芙兒和聞人悅已出現在紅袍女子的視線裡。
蕭定亂道:「你的功力又進步了,真是驚人。」
女子輕輕一笑,美目微轉,視線掃過聞人悅和白玉芙,暗暗吃驚了一下,不知是因為美貌還是因為功力,旋即女子眉梢一挑,道:「我當初只是未盡全力而已,你又怎知我進步了?話說,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蕭定亂聞言一愣,道:「我沒認出你,我只是認出了你的武功而已。」
女子點了點頭,忽然出人預料的問道:「不知道你認不認得太上魔欲經?」
聞言,蕭定亂不禁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