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霸凌服下地母天心後精神好了不少,蕭定亂幫他處理傷勢的時候,李霸凌還在嘖嘖稱奇,最後苦歎道:「唉,這一夜加半日多的時間,我被李明玉那妖女追打的好慘啊,奶奶的,這幾天應該是我平生最狼狽不堪的幾天了罷……」
李霸凌這幾天過的實在有些狼狽,先是被大潮捲走差一點在鴛鴦湖裡被淹死,接著又被李明玉和丫丫在島上追殺的團團轉,若不是蕭定亂這場及時雨來的巧之又巧,他現在只怕是已成了刀下亡魂。
一回想起這幾日的經歷,李霸凌就有種不堪回首的痛苦,感覺要多憋屈有多別去,覺得一陣羞恥,免不得一陣歎氣。不過蕭定亂最終沒死,他倒也放心加高興,不負家族所望,可以完滿的回家覆命。
撓了撓頭,李霸凌嘿嘿笑道:「地母天心果然是好東西啊!」服下了一點地母天心,李霸凌這會兒精神已飽滿了起來,頹勢盡掃。這時蕭定亂也已幫他簡單的包紮好了傷口。李霸凌方才爬起來,笑道:「蕭定亂啊,你小子現在的功夫,驚人吶,再對上那幫龜孫子,也大有一戰之力,再加上身後兩位美人高手,嘿嘿,縱然不敵也可以安然撤退,已堪稱高手,倒是不消我們李家來保護你了。」
蕭定亂笑了笑道:「這都是被逼的。」
李霸凌一愣,哈哈大笑起來。玉芙和聞人悅聞言,也不禁莞爾。
四人已準備離開。
幾個徐家之人跟在遠處警惕的看著他們遠去,直到四人涉水從島上離開方才退了回去。
鴛鴦島外的情形更是不堪入目,一場地震將這一片瑰麗景觀毀滅的一塌糊塗,不堪入目。
秋雁南飛,在天空中排成一個蕭索的「一」字。
當初落腳的小鎮,也已在大地震中毀滅的七七八八,幾條觸目驚心的裂谷生生將小鎮撕裂成幾塊,房屋更是倒塌一片,幾天前還頗是繁華的小鎮早已面目全非。因為地震來的突然,又在晚上的安睡時間,死人不少,許多人還在睡夢中,就已被垮塌的房屋掩埋。
到處都是一幕幕的人間慘劇,到處充斥無可壓抑的哀傷。
蕭定亂幾人好不容易在鎮上買了幾匹好馬,就此作別。
李霸凌這一次買了一輛馬車,探聽了一條順暢的道路,也要返回家族,只怕是這場地震,也給李家帶來了不小的災難,他心間十分擔心,不想拖沓。
坐在馬車上的李霸凌看著馬上的蕭定亂沉聲道:「你當真不打算和我走一趟,去見見你外公也好……」
蕭定亂搖了搖頭道:「現在不合適,等以後吧,我一定會去的。」
李霸凌不無遺憾的笑了笑,忽然道:「蕭定亂啊,這個……嘛,我確實是你的小舅,離別之際,你是不是……」
蕭定亂瞇著眼睛,十分有覺悟的說道:「叫你一聲?嘿嘿,沒門兒……芙兒,悅兒,我們走……」
話聲落下,三人策馬而去。
李霸凌坐在馬車上,摸了摸身邊的裁鼎刀,一臉苦笑,歎道:「這一開頭,洒家的身份就沒有擺好啊,這小子以後是怕是也不會叫我聲小舅吶!失敗,失敗啊!駕……」歎了兩聲,也便驅車去了。
蕭定亂三人一路往龍淵省雲都郡永安府而去,沿途經過不少村莊小鎮,所見都是一片大災後的淒慘景象,修橋補路的災後工作最先展開,所幸沿途見到不少賑災物資拉成長長的車隊,紛紛運達,蕭定亂幾人才覺得輕鬆了幾分。
雖然大乾王朝老皇帝行將退位,皇室大寶之爭暗流洶湧十分激烈,但畢竟大乾王朝國勢強盛,應對這大災難,倒也顯得十分從容。
這一場大地震,震中心在龍淵省和盤龍省交界一帶,主要波及龍淵省、盤龍省、長山省三省之地,受災面積極廣,損失慘重,死於災禍之人,更是不計其數,乃是大乾王朝立國以來,遭逢的最大一場自然災害,朝廷之中十分重視,各地賑災執行的頗是到位。
這就是一個強國的表現。
一路上,蕭定亂無事又加耐不住芙兒的好奇詢問,便將自當初與玉芙在萬花谷分別後的種種經歷一一講述給芙兒聽,玉芙聽的心驚膽顫,才知道幾個月以來,蕭定亂竟是經歷了如此之多的事情,幾度險死還生。
一時間玉芙看著蕭定亂的那眼神,那個心疼喲,就差沒摟在懷裡來安撫了,直看的聞人悅鼓著腮幫,悶悶坐在馬上,心裡酸酸的。
漫漫旅途一點也不無聊。
這一路雖然走的順暢,但蕭定亂並沒有放鬆警惕,畢竟對通脈圖不死心的還大有人在,譬如說金錢幫。金錢幫並未參與鴛鴦湖一戰,卻已對蕭定亂下過最高級數的黃金「買命錢」,上一次雖然以失敗告終,但絕不會就這樣輕易罷手的。
一想到金錢幫,蕭定亂的心中便忍不住想起幾個月前的那個晚上,想起那個晚上和蘇月如的一番纏綿。一想到蘇月如蕭定亂的心中便一陣悸動,有種對不起大哥王千當的愧疚覺。
心中一些念頭閃過,念及蘇月如,不知這個姐姐現在一切是否安好如意,蕭定亂便忍不住一歎。
這一趟去永安府,自然是去看看林櫻然後再回龍青山,開始著手為父母報仇的事情,他心中一想到上次林櫻急匆匆的離開,他心裡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林櫻、柳如嫣、聞人悅、白玉芙,這四個女子,對他來說每一個都十分重要,他都是打心眼裡喜歡,沒法做出取捨,如果真要讓他對其中哪一個放手,他知道自己一定做不來。
一心一意的男人,不是因為他不花心,而是因為他沒有遇到第二個足夠打動他的女人,沒那緣分而已。
蕭定亂倒好,一下遇到四個,任重而道遠吶!
是夜,三人在一間垮塌大半的破廟裡歇腳。
其實三人本不必停下來的,但三匹馬熬不住,加之三人經歷過這許多事情,劫後餘生,也確實需要安安穩穩的好生休息一番,把緊張的精神舒緩,但沿途到處都忙於救災,沒有看到一家完好的客棧,也只能在這破廟裡將就一晚。
走江湖的哪個沒過過地為床天為被的生活,有這麼個破廟擋風,已經很不錯了。
蕭定亂把馬牽到破廟後面拴好,扯下破廟裡古舊的神幔,抖了灰塵,在破廟裡一處略微乾淨平整的地方鋪下,三人便就在這破廟深處席地坐了下來。
蕭定亂和玉芙輕聲的說著話。聞人悅枕在蕭定亂腿上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透過破落老舊的屋頂,可以看到天上一輪虧了幾分的月亮孤懸,月光皎潔,從屋頂上大大小小的破洞裡灑了下來。
月華如水,灑在破廟裡斑駁的神像上,倒也讓那脫了金粉,黯然失色的莊嚴神像顯出幾分光彩。
秋夜的夜晚有些涼了起來,露水很重,入了夜就有種濕冷的感覺。
蕭定亂輕輕握著玉芙的手,將之往身邊拉了拉,玉芙看了一眼睡著的聞人悅,忸怩了一下,就被蕭定亂拉到了身邊,然後身子一顫,被蕭定亂摟住了纖細柔軟的腰肢。
玉芙羞赧的白了蕭定亂一眼,頗有些少女的青澀,蕭定亂只是咧嘴一笑道:「夜裡涼,我們靠緊一點。小時候我們還不是滾一個床的嘛……」
玉芙面頰緋紅,低著頭,滿頭的白髮垂了下來,蕭定亂側頭時正看到玉芙頭頂上的玉簪子,上面的珠花依舊那麼美麗光亮,只可惜別著的那一頭黑髮卻已如雪。
蕭定亂心下一陣酸楚,生出滿心的愧疚,不禁輕輕一歎,摟著玉芙的手更緊了幾分。
玉芙靠在蕭定亂的身上,頭枕著蕭定亂的肩膀,輕輕蹭了蹭,眉眼溫柔。
蕭定亂低頭看著懷裡的玉芙,苦澀的輕聲道:「芙兒,我連累你受苦了……」
玉芙微微的仰起頭,正看到蕭定亂還留著許多細小傷痕的面頰,柔聲道:「芙兒願意,阿丑要和芙兒見外麼?!」
蕭定亂聞言心中一暖,卻更生了幾分愧疚。
有時候一個人對你太好,反而會讓人戰戰兢兢,大概是因為會格外的害怕失去罷!
蕭定亂從來不以為別人對自己的好都應該是理所應當的,他知道真心換來實意,這是最基本的前提。如果自己狼心狗肺,那麼對自己再好的人,終究也是會寒心的。
他不想讓芙兒寒心,所以有些話不得不說,譬如另外的三個女子。
蕭定亂從不以為自己是情聖、是情種,更不是御女高手,他不知道到了將來,如果他真的要面臨抉擇或者打算要娶妻生子的時候,他會如何選擇。
他希望她們都能成為他的新娘,很貪心,但這絕對是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但這無疑是一件讓他很頭大的事情,因為他知道自己駕馭不了,遲早會出亂子。
妮子雖然單純得多不會有太多在意,但芙兒呢?柳如嫣呢?或者還有林櫻呢?
她們都是性格鮮明的絕色佳人,他的貪心這麼大,他有本事留住她們的心麼?!
蕭定亂還清晰的記得上一次在春風樓裡,林櫻和柳如嫣的情形。林櫻也許是性格使然,看不慣聞人悅和蕭定亂的親暱,但柳如嫣吃醋的情形他還清晰的記得,若不是那夜他說將來會娶她,不知道柳如嫣心裡會有多大的疙瘩。
但這樣的承諾,他又能說幾個呢?!
此時此刻,玉芙安然無恙就在身邊,蕭定亂的心也平靜下來,許多思慮不知不覺浮現了上來。
思考人生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吧!
蕭定亂輕咳了一聲,低頭看著玉芙,沉聲道:「芙兒,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
玉芙張大了眼睛看著蕭定亂,一眨也不眨。
蕭定亂理了理頭緒,道:「芙兒,你說不專一的愛,是愛麼?」
不專一的愛當然也是愛,但愛這個東西是虛無縹緲的,有時候重要的讓人捨生忘死不惜一切,有時候卻輕佻的連狗臭屁都不如,說丟就丟。
玉芙眼睛眨了眨,輕哼道:「阿丑,老實交待你下山這幾年又在山下騙了幾個女孩?」
蕭定亂聞聲,一臉錯愕,直感到頭皮一陣發麻,看來他有什麼事,都瞞不過玉芙的眼睛。
蕭定亂一臉錯愕,沉聲辯解道:「芙兒,我沒騙……她們都對我有莫大的恩情……」
玉芙輕看著蕭定亂,哼道:「所以你打算以身相許,來回報恩情?!」
蕭定亂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他知道談及男女之間的那些鳥事,他就會口拙,恩情當然是恩情,但更重要的卻是男女之情,愛慕之情。
玉芙輕聲道:「你有分身術麼?還『她們』呢……哼,當初你下山時,我就應該跟著你,我就猜到你一定不安分,快說,到底騙了幾個?你氣死芙兒啦!」
玉芙伸起手,掐著蕭定亂的耳朵,用力的扯了扯,做狠狠逼迫狀。
挺痛,蕭定亂卻感覺有種莫名的幸福感,心情一時間反而放鬆了下來,打哈哈道:「還有兩個,不過是我一廂情願……」
玉芙搖了搖頭道:「芙兒不信!」掐著蕭定亂耳朵的手更用力了幾分,兩根指頭捻動,痛的蕭定亂直咧嘴。玉芙知道,以蕭定亂的性格,其他的事情也許可能大大咧咧,信口胡說,但關乎到情義,他一向十分認真。他說一廂情願,芙兒一點也不相信,可心裡卻也只能歎息,也說不上傷心,有些酸楚,又怕表露出來會惹得蕭定亂也不開心,所以手上就更加用力,以作發洩,心裡忿忿,更有種想狠狠咬蕭定亂一口的衝動。
玉芙呲了呲牙,作勢要咬蕭定亂,樣子可人。
就在這時,破廟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一連串道上的喊話聲,聽這腳步聲越來越大,竟是直往這破廟裡面而來。
聞人悅一下驚醒過來,便聽到蕭定亂低低噓了一聲,三人身形一閃,躲到了破廟後面,打算看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