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定亂的行蹤也算不得什麼秘密,仇無恨一早便知道,那日要出手,卻先是被鐵鷹橫殺出來,攪了局,後被李霸凌發覺,一時之間深覺晦氣,出手殺死了猖狂大笑的鐵鷹,後被李霸凌驅趕而走。
再加上之前金錢幫的襲殺。
可以想像,暗暗等待機會對他下手的人不少,但一時之間也只是試探,卻並沒有誰來做這個出頭鳥。誰都知道這個出頭鳥不好當,一旦成功得到通脈圖或通脈圖的下落,立刻就會成為眾矢之的,絕無善終!倘或不成,要麼被蕭定亂打死或打傷,要麼就是打傷蕭定亂,給他人創造機會,無異於為他人做嫁衣裳。
是以今夜此行,有人在後尾隨,也不算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
李霸凌卻頗為憤怒道:「只是聽說龍虎山、大哉劍門、九華山和九蓮池都派出了人手,要來搶奪,實在是正派不正,妖邪橫生啊。試想當年皇帝陛下安好的時候,可有人敢妄動蕭家一根寒毛?!世道將變吶……」
蕭定亂道:「現在蕭家,餘者也不過寥寥三人,早已不復當年之盛。大伯蕭茂道和蕭薇薇在龍青山,無人敢犯,卻也不敢輕易走動!我一人在外,人人都想上來咬一口……哼,總有一天,我要通通都打回去,讓他們明白什麼叫後悔莫及!」
江湖中人講究的便是快意恩仇!
蕭定亂一路走來,一路受挫,但心氣從未被挫敗,只要不死,終有一天會揚眉吐氣的!
李霸凌道:「我們還是快快到鴛鴦島上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蕭定亂點了點頭,旋即猛吸一口氣,全身勁力流轉,筋骨卻都放鬆下來,身形向後退出二丈餘,猛然提速,身形如影,行動輕靈,向著鴛鴦湖面猛然衝去。
正是草上飛,踏水行的功夫,不過技法相當拙劣,完全是用速度和力量來彌補了一切,不過也堪一用。
聞人悅緊隨其後,身法就顯得高妙、輕靈了許多,好如燕子抄水,腳尖攸乎之間在湖面一點,水面蕩起一圈圈漣漪,妮子的身形便已掠起,不斷向前,速度奇快,而且起身掠出之時,甚至不須如蕭定亂那般猛衝一段,高下立判。
李霸凌最後行動,看了看手裡的大刀,搖了搖頭道:「幸虧洒家學過輕功……裁鼎啊裁鼎,有時候看起來你還真是個累贅,老子什麼時候才能棄了你!」
李霸凌一聲歎息,腳下生風,身形猛然掠出,直踩的湖面濺起大浪,掀起來一陣狂潮,猛地衝了出去,所過之處,湖面上宛若有一條蛟龍正分水而行。
他口中念叨的裁鼎,便是他手中的這口重刀,叫做裁鼎刀,二百多斤,其實還不算太重,他家裡還有一口刀,外形與這裁鼎刀一般無二,只是更加巨大一些,重達五百斤,叫做大裁鼎刀,李霸凌現在用起來還十分吃力,耍不開。
一口裁鼎刀、一口大裁鼎刀,皆是李霸凌的老爹李天恆為李霸凌量身打造的兵刃,材質乃是李家無意間所得的一塊天外隕鐵。這隕鐵除了密度大,格外沉重之外,也無其他神異特點,但就是這麼兩口刀,在李霸凌的手裡運使起來,比那什麼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刃都要厲害百倍,趁手百倍。
李霸凌喜歡是喜歡,但有時候也難免覺得太累贅,這刀也確實重的離譜了些。
單說此刻,蕭定亂率先行動,約莫五里寬的湖面不多久便過,迎面而來的是一片蘆葦蕩。那次第聞人悅距離蕭定亂已並不太遠,李霸凌則還在後頭,聲勢浩大的狂奔而來。
正在這時,山林之中夜棲的鳥雀忽然成片的驚飛而起,種種野獸的嚎叫一時之間響徹山野,一道道驚慌的聲音登時撕碎了夜晚的寧靜。
蕭定亂面前的一片蘆蕩之中更是悉悉索索,撲撲撲一陣亂響,成群的水鳥飛騰了起來,不須臾天空之中鳥雀盤旋,山野之內百獸驚嘶,十分的怪異。
蕭定亂在蘆葦蕩邊將將停身,猛然感覺到大地一陣晃蕩,登時生出一種天翻地覆的強烈感覺。
還未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就發現蘆葦蕩旁被自己踩在腳下的那塊大石居然在飛快的往下沉去。
蕭定亂面色急變,身形疾動,掠入上成片的蘆葦,身形不斷往鴛鴦島掠去。
待到他衝上鴛鴦島,還未察覺到周圍有什麼埋伏,便直感到腳下的大地都在猛烈的搖晃,一時之間整個鴛鴦湖就好如大風大浪之中的一艘小船一般,居然有種風雨飄搖的感覺,地面上一道道巨大的裂口陡然產生,似乎這湖中島嶼馬上便要在這猛烈的晃動之中支離破碎,沉落下去。
地震了!
蕭定亂適才猛然意識到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一念所及,蕭定亂便聽到耳邊猛烈的潮水之聲,面色不禁一變,直感應到原本平靜的鴛鴦湖湖面之上,竟是捲起了三丈高的大浪,正向著鴛鴦湖猛烈的席捲而來。那般情形,就好像有什麼無形的巨大力量,將要把整個鴛鴦湖掀翻一般。
蕭定亂大叫一聲:「不好!『
此時此刻聞人悅已到了島上,面色亦是一陣煞白,失聲道:「老大,這,這是地震,好猛烈……大災難啊……「這一會兒,兩人的身形都已不能穩定,不斷的跟著地面偏移,不斷騰挪身形,躲開地面猛然間崩開的裂隙和地面的塌陷。
而他們更加擔心的卻是李霸凌。
此刻那巨大的浪潮幾乎是追在李霸凌的屁股後面,越來越近,眼看便要將李霸凌淹沒。
倘或李霸凌沒有手中那一口沉重的裁鼎刀,他早已上了岸,可惜他捨不得裁鼎刀,就如同蕭定亂絕不會丟棄幽寒斷魂槍一樣。
這時,李霸凌離鴛鴦島已不遠,浪潮卻已到了他的身後,當頭壓了下來。
萬馬狂奔般浩大的潮水之聲中,傳來李巴黎如雷一般的吼聲:「不要管我,我沒事,哈哈,再大的浪潮也奈何不得我……「
這人也確實狂傲,說話間更是舉起了手中的裁鼎刀,做了一個示威的動作。
下一刻,潮水翻湧而下,便將李霸凌完全淹沒。
而此刻,浪潮已離鴛鴦島不足三十丈。
聞人悅道:「他沉到了湖底,沒有事了,我們快走,避開這大潮的猛衝!「
蕭定亂沉聲道:「天助我也,正好趁亂,殺入鴛鴦湖內,尋找到玉芙。「兩人身形疾動,向著鴛鴦島深處而去。
鴛鴦島上原本是樹林掩映,四季常青,但是短短的一會兒功夫,此刻便已是面目全非。只見地面之上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大裂隙,湖水都已灌了進來,一顆顆古老的參天大樹劈啪倒下,穿行在島上,更是危險重重。
大潮猛然從後捲來,蕩滌過小半個鴛鴦島,猛然之間又退了回去。
蕭定亂和聞人悅緊緊的攀附在一棵大樹之上,終於才沒被潮水捲走。
大地震絲毫沒有停頓,反而更加猛烈。
鴛鴦島上已一片混亂,徐家的幾個重要聚居地內,經營了不知幾百年才成規模,成片美輪美奐的建築正不住倒塌、隨著地面坍塌,島上的一座座山峰在劇烈的震盪下連連崩倒,整個鴛鴦湖內一片混亂,充斥著孩子的哭聲,女人的驚叫聲和男人的咆哮聲。
但這一切在這劇烈的大地晃動面前都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
一切的武功,在這天地自然的災禍面前同樣顯得蒼白無力。
鴛鴦湖徐家,大多都在安然的睡夢之中,毫無防備之下被埋在廢墟之中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尤其是女人和孩子。
蕭定亂和聞人悅二人乘著徐家大亂之際,扮作徐家子弟,暗暗潛入到達徐家聚居地的深處。此刻夜色沉沉,加之到處一片混亂,一時之間也沒有人刻意注意他們二人,未被識破。
蕭定亂和聞人悅到達一個適宜觀察的僻靜處,藏身在幾棵倒塌的巨樹之後,鑽入交疊的枝葉之間,暗暗蟄伏,雙手牢牢的抓住大樹,克服著大地的猛烈晃動,耳中只聽到到處都是垮塌、崩毀的聲音,一會兒又傳來浪潮的聲音。
兩人暗暗蟄伏了一會兒,等待機會。
沒過多久,一個面色驚慌的男子忽然從旁疾掠而過,蕭定亂和聞人悅猛然掠出,在這人還未反應過來的當口,便將之制服,拖入到達樹叢裡面。
可以看見此人雙眼中還滿是一片驚惶,尚未從大地震的震撼之中緩過神來,一眼看見蕭定亂和聞人悅,眼中始才浮現出驚恐之色。
蕭定亂從剛才遠處急急的吩咐聲中,大概知道此人在鴛鴦湖徐家有些地位,掌管著什麼密庫的鑰匙,此時便是去那庫房中去取什麼重要的東西,十有**是療傷的藥物。
此人一眼便看出來蕭定亂和聞人悅不是島上的人。
鴛鴦島上徐家之人不多,男女老少加起來也不過三百人左右,他從小在這島上長大,島上的每一個人他都差不多認得,此時這兩個人他卻面生的緊。
一下認出來是外人,這人眼中便浮現出戒懼之色,眼神逐漸變得凶歷尖銳起來。
這時,蕭定亂開口道:「不要怕,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只要你如實的回答我,我不會為難你的。」
那人眼睛動了動,表示願意。
蕭定亂沒有絲毫猶豫便解開了他的啞穴,但這人猛然開口便要大喝。蕭定亂對於如何審問人,簡直就是駕輕就熟,各種各樣的套路無不是一清二楚,對於這般情形早就有所防備,感應到這人嘴巴一張,便知道他要大喝呼救。
這人喉嚨裡還未發出聲音,蕭定亂已一把摀住了他的嘴,聞人悅更是立即封住了他的啞穴。
旋即聞人悅哼道:「有我在你的精神是傳達不出去的,其他人都感應不到我們三個人哩!」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之色,似乎並沒有相信聞人悅的話,的確正竭力釋放精神,希望給其餘人示警,可惜過了好半天,連一點效果也沒有,眼中的驚疑之色開始變成驚駭。
蕭定亂這是沉聲冷冷道:「我的耐心不多,你最好合作一點,你應該當個聰明人。」隨著蕭定亂的話聲落下,卡嚓一聲脆響又接著響起,那人的額頭上不禁滲出一顆顆黃豆大的汗珠。
卡嚓聲是他右手大拇指碎裂的聲音。
至於蕭定亂選擇捏碎他的大拇指的原因麼,只有一個,而且是經過他的實踐證明——捏碎人的大拇指比捏碎其他手指要痛的多。
只可惜那人不但被點中啞穴,而且又被蕭定亂捂著嘴,發不出聲音,連倒吸一口冷氣的機會都沒有,承受這般劇痛,面色鐵青,全身都在顫抖。
蕭定亂冷哼道:「明白我的話沒有?」
此人終於點了點頭,已然明白了其中的厲害,為了保命,不明白也得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