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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夜,黑色的夜空中湧來黑色的雲,黑色的雲下是黑色的蒼茫大地,大地上吹過冰涼的風。
那秋風彷彿都已是黑色,流淌在黑色的夜幕裡,帶著如同哀號一般的嗚嗚聲,如同一支勾魂邪曲、如同夜鬼遊魂的幽泣。
黑色的風中站立著五道黑色的人影,五道黑色的人影戴著五張漆黑的面具,漆黑的面具上有十隻幽冷的眼睛,幽冷的眼中似乎刺出了無形的刀子,時時刻刻都在刺向聞人悅的腦海。
六個人都沒有說話,也都沒有動,紋絲不動,就好像中了定身咒一般,畫面顯得莫名的緊張和詭異。
表面上大戰未起,實際上戰鬥已到了最為慘烈的關頭。
這場交戰,在無形之中發生,比拚的不是拳腳招式,比拚不是雄厚內氣,比拚的是意識。
意識的交戰,意識的碰撞,無形之中已然是刀光劍影。
聞人悅的面色越來越顯得蒼白起來,整個身子都已無法平靜,發生了細微的顫抖,冷汗順著她的鬢角一絲絲的沁了出來,神色痛苦,情形讓人擔憂。
蕭定亂還在找,已找到了鎮子的另一頭,沒有發現聞人悅蹤影,他已感到一種莫名的焦躁。於是他折返身形,開始向鎮子的另一頭找去。
他聽到風聲在嗚嗚作響,如訴如泣,他的意識裡卻還沒有感應到聞人悅的絲毫氣息。
他知道現在已經是黑夜,但意識感應中的自然萬象氣宗界根本就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他遠遠不知道現在的夜,到底有多麼的黑!
黑的壓抑,黑的沉重,黑的絕望,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黑的充滿了殺機,黑的如死亡的顏色。
黑暗之中,蕭定亂還在繼續的尋找著,而他的身形也越來越快,因為他心中的不安忽然變得更外的強烈。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種時不久矣的感覺,就好像自己將失去什麼一般。
這種預感讓他明白,他必須要盡快找到聞人悅,他幾乎是預感到了聞人悅正遭遇著強烈的危險。
聞人悅此刻的危險,卻遠比蕭定亂預感到的還要巨大的多。
她的眼中,已浮現出了一種黯淡和混亂,整個人的氣息,已然跌落到了一個足夠危急性命的低谷,就仿似一支風中的殘燭,隨時都有熄滅的危險。
她的鼻孔之中,已悄然流下了兩條腥紅的血線。
精神的境界,一旦到到了意識外放的地步,就能夠展開意識間的戰鬥,動輒傷害人的精神,非常凶險。到達精神外放的境界,這樣的戰鬥才真正開始變得犀利和常見起來。因為無論是氣機還是意識,都不過是一種精神的力量,只是一種力量而已,這種力量的碰撞,往往的結果就是一種彼此的消耗,漫長而煎熬,但真正想要單純的依靠這種消耗去殺死一個人,卻非常的不容易,甚至可說根本不可能,因為想要破滅一個人的精神,絕對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更別說純以精神的力量去耗垮一個人。所以,真正的精神對決,只有真正領悟出精神外放的奧妙之後,才會真正變得具有殺傷力。因為精神一旦能夠外放,戰鬥就已不只是精神力量的互相消耗那麼簡單,已然能夠直接重創對手的精神,那才是一種極為凶險的對決。
不過,在意識外放的這個層次,想要傷害對手的精神也不是不可以,但需要非常奇妙的技巧。
這種技巧極為的偏門,江湖流傳法門的少之又少,也很少有人會去修習,因為誰都知道,氣機外放是精神修煉的一個開端,而意識外放只不過是一個中間過度過程,只有到達了精神外放的境界,才是修習種種精神技法的開端。
不過此時此刻,聞人悅與對面五人的對決,卻已不是那種精神力量的消耗,而是真正的交戰,意識的戰鬥。
這種意識的戰鬥,最為核心的一點便是對意識的壓縮,然後使得意識高度濃縮而產生破壞力,然後將濃縮的意識外放就能夠傷害到人的精神。整個過程就好比蕭定亂催動勁力激發出透勁一般,有異曲同工之妙。
雖然只是這麼一個簡單的過程,想要做到卻非常不容易。意識本身就是玄而又玄,形而上的東西,難以捉摸,虛無縹緲,更別說將之壓縮了。
但也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變化,產生的效果卻已大為不同,從焦灼的消耗變成了慘烈的傷害。
這個轉變,意義非常重大,就譬如蕭定亂想要用自身的力量推倒一顆大樹,就算他無論怎麼樣用力,都沒有可能,只能是徒勞的消耗自身的力量,做無用功而已,而他若是將這股力量凝聚,以透勁甚至震空勁不斷的轟擊大樹,那麼這棵樹再大,也終究會被他轟倒的。
此刻的聞人悅,整個人的意識都處於一種高度集中的狀態,壓縮、外放、轟擊,一邊抵禦著對面五人的意識攻擊,一面展開反擊。
整個過程簡單而樸實,毫無花俏,但對於精神的消耗,卻大到一個讓人恐怖的地步。
而這樣的過程已然持續了很久,聞人悅早已有些不支,境況堪憂。
不過,雖然聞人悅的境況很糟糕,但是對面的五個人也好不到哪裡去,同樣是處於一種油盡燈枯的邊緣地帶,隨時都可能耗盡心力而倒下去。
聞人悅的身體猛然一陣顫抖,額頭之上已佈滿了一層細密的冷汗。對面忽然有一個人悄然倒地。
也就是在這一個瞬間,對面還站著的四個人中,有一個人藉著聞人悅一瞬之間的精神震動,從凶險的戰鬥之中抽身出來。
與聞人悅對抗的另外三人,頓時壓力猛增,無不是立刻便發出一道悶哼,身體劇烈的顫抖。
抽身出來的黑色人影發出一陣陣刺耳的怪笑,森森道:「沒想到,我實在沒想到,你居然真的下了山。我苦苦等待的機會終於來了。」
另外三人在苦苦的支撐。
聞人悅更是在苦苦支撐。
抽身出來的那人緩緩的走近蕭定亂,聲音冷漠而扭曲道:「這麼多年,我一直在等待著這個機會,真的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啊!偏心的老傢伙,他一定沒有想到,我竟然還沒死心……哈哈,我竟然還沒死心,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啊……」
嘶啦!
一柄雪亮的刀出現在他的手中,刀上寒光閃閃。
聞人悅身子顫抖,卻沒法擺脫另外三人的糾纏,她深深的知道,自己此刻精神一亂,那麼就必死無疑。
求生的本能讓她繼續苦苦的支撐著,她的精神雖然遭受到了多次的重創,但依舊頑強而堅韌。
持刀的黑衣人森森的晃動著手中雪亮的刀,雖然他的眼神之中的光芒也已很黯淡,行走間的腳步也好像喝醉了一般,但他行走的方向卻很準確,手中的刀更是對準了聞人悅。
「小師妹,我該怎麼樣對付你啊,是先割了你的手足呢,還是一刀直接把你了斷……桀桀,我要的東西,終究是要到達我的手裡……」
黑衣人手中的刀已架在了聞人悅的脖子上,不住顫抖的鋒利刀鋒已割破了聞人悅雪白的皮膚,雪白的頸子上流出鮮紅刺目的血。
黑夜中的秋風顯得更加的陰冷。
夜風中,聞人悅的對面接連倒下了兩個人,倒地後發出野獸一般的咆哮,歇斯底里,狀若瘋狂。他們的精神已完全錯亂,到達了崩潰的邊緣,身體因為大腦中撕裂般的痛苦而不斷在黑色的大地上扭曲著,掙扎著。
他們已經沒得救了,勢必會發瘋、發傻。
而聞人悅呢?!
聞人悅的身體隨著對面最後一個人的一聲尖利刺耳的慘叫,也終於搖搖晃晃,就仿似暴風雨中的一朵頑強的小花,不堪沉重的打擊,向後倒去。
她倒下去的結果會是什麼?!
她的精神崩潰了沒有?
醒來後會不會發瘋發傻?
蕭定亂不知道,他只聽到了涼爽的秋夜風中傳來一聲尖銳的慘叫聲,下一刻,他便感受到了聞人悅的氣息,極為微弱的氣息。
那氣息已微弱到游離在生死的邊緣。
蕭定亂的身影,已比秋風還要快,他手中的幽寒斷魂槍也已握的很緊。
山頭之上,黑衣人正抓起昏迷過去的聞人悅想要離去。
正在他邁開腳步的那個當口,蕭定亂恰好趕來,在這最為關鍵的一刻終於趕來了。
「放開她……」
蕭定亂的聲音已森冷得如同來自幽冥,殺意大起,毫不掩飾自己的濃烈殺意。
黑衣人身形微微一頓,腳下的步伐卻更加的快了。
蕭定亂心中焦急,見此情形更是大怒,全身上下已然充斥著狂暴的氣息,身形如同黑夜中的一條幽影,猛然從後方追了上去。
前方挾持著聞人悅火速遁逃的黑衣人一聲嘶啞低沉的咆哮:「天不助我啊……」身形猛然停頓,幽冷的雙眼看著狂暴殺來的蕭定亂,雙目凝視著蕭定亂手中的幽寒斷魂槍,忽然間發出一道桀桀怪笑聲,猛然將聞人悅對準了蕭定亂手中的幽寒斷魂槍槍鋒扔了過來。
蕭定亂的這一槍,乃是狂怒到極點,必殺的一槍,在發現聞人悅的那一刻,他確實沒有想太多。
誰敢傷害她,他便會殺誰!
就這麼簡單,簡單到殘忍。
然而這一刻,情勢變幻,槍鋒眼看就要刺到聞人悅的身上。蕭定亂猛然一聲暴喝,全身的力量都集聚在了握著幽寒斷魂槍的手臂上,猛然的將長槍向下按去,身形竭力停頓,而身體則隨著無法磨滅的慣性,向前拋飛而出。槍鋒險之又險的撕開聞人悅背心的衣服終於壓下,與迎面而來的聞人悅錯開,然後蕭定亂身形猛然一擰,錯開迎面撞來的聞人悅,旋即一把將之接到懷裡。
這一刻,他的後背空門大開。
一柄刀猛然貫空而過,已扎入到蕭定亂肩胛骨稍下一點的背心之上。
幽寒斷魂槍已脫手斜斜的插在地面,蕭定亂一聲悶哼,身形站定,背後正有一道黑色的人影猛然靠近,雙手呈現出鷹爪模樣,猛然扣向蕭定亂的後頸。
蕭定亂心中殺意大盛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身後的一切情況他都感應的一清二楚,就在那手爪將要臨身的一剎那,他空出的一隻手猛然向後一抓,掃向那人的手臂。
黑衣人見狀,一聲冷喝,彎曲手肘向著蕭定亂的手掌撞去,身形也不禁慢了,眼見鎖向蕭定亂後頸的一抓不成,一隻手已抓向蕭定亂後背上的刀。
插在蕭定亂背上的刀已到了黑衣人的手中,這刀也已向蕭定亂的脖子猛烈砍去。而黑衣人的手肘也已撞入到了蕭定亂的手心裡。
下一刻,一聲沉悶而恐怖的喝聲響起,這是蕭定亂驟然發力不自禁發出的喝聲。
下一剎那,黑衣人的手肘猛然被蕭定亂五指扣住,然後手臂猛然爆發出一道狂暴的力量,猛然一甩,生生將這黑衣人甩的脫離地面飛了起來,那一刀失了大半的力氣和準頭,直砍在蕭定亂的肩胛骨上,只是破了皮肉而已。
而蕭定亂神色森冷,手臂猛然一抖,一股強絕的震盪之力猛然湧出。
只聽見一連串爆豆一般的劈啪響聲,黑衣人一陣慘叫,整條手臂自肩關節處猛然脫落,身形拋飛而出。
不過此人倒是十分的頑強,落地之後居然只是發出來一道悶哼,展動身形折身便走。
而蕭定亂心中顧及聞人悅的安危,並未追去。
此刻的聞人悅,已然不省人事,臉色蒼白氣息微弱的讓人心驚膽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