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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定亂身體挺直的向後翻到而去,砰一聲轟然倒地,不過聞人悅卻沒有多少焦急的神色,只是眉頭皺了皺,坐在馬上並沒有動,很是沉得住氣。
聞人悅沒有動,趙川沒有動,陸赤子更沒有動。
情景詭異。
蕭定亂一倒在地上便一動也不動,渾身上下升騰起來一團團的水霧,皮膚出現了乾枯的跡象,全身的水分都在瘋狂的流失,整個人看上卻就好像死去了一般。
毫無疑問蕭定亂傷得很重,現在的情形也很危險,聞人悅沒有動,一點也不能證明蕭定亂並沒有生命危險,其實妮子心裡比任何人都要緊張。
陸晟已緩緩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天空中盤旋的烏鴉不知何時又飛回樹上,一動不動的蹲在光禿禿的樹枝上,發出一道道不詳的呱呱聲。
一陣秋風吹過,地上的黃葉隨風翻捲。
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場大戰最終會是這樣的一個詭譎收場。
趙川緊緊的盯著蕭定亂,心中在狂問:「他死了嗎?就這樣死了嗎?」他不確定,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甚至動一下也沒有。
趙川滿心的疑問,陸晟同樣滿心的疑問。此刻的陸晟,胸膛之上的傷口已然止住了血,凝聚了一層血痂,使得傷口稍微合攏。他的面色依舊蒼白,神色卻充滿了一種病態的興奮,因為他已感覺不到蕭定亂任何的生命氣息,不過他還不能夠百分之百的確定蕭定亂已死去。
他緩緩的向前走了幾步,步伐很慢,動作很輕,因為他不敢太用力,身體輕微的震動都牽動著胸口的傷痕,劇痛難忍。良久,他終於走到了陸赤子的身邊,沉聲道:「七伯,蕭定亂死了嗎?!」他相信和蕭定**手的七伯陸赤子一定會知道答案。
帶著涼意的秋風吹的更猛了一些,鋪滿地面的黃葉發出一陣沙沙的聲音,大道兩旁的樹上,所剩不多的黃葉一片片的落下,在風中無依無靠的飄轉。
陸晟向自己的七伯陸赤子問了一聲,但遲遲沒有得到回應。他的心不禁一沉,自己分明感受到陸赤子身上強烈的生命氣息。這一場惡戰早已結束了好一段時間,七伯沒有理由聽不到他的聲音,更不予以回應。於是他的語氣加重了一些,下意識道:「七伯,您沒有事吧?」
陸赤子紋絲未動,還是沒有回應。
陸晟的臉上已出現了疑惑,沉聲道:「七伯,七伯,七伯……」連叫了七八聲,一聲比一聲大聲,聲音已有些發急,顯得焦慮,但陸赤子還是沒有半點回應。
此情此景下只有陸赤子才是他的保護傘,遮風屏,如果陸赤子遭遇不測,出了什麼事情,他簡直沒法想像,自己還能不能活著離開這裡,因為他沒有忘記一個人,一個狠狠的給了他兩腳的人。
雖然只是兩腳,卻已在他的心中烙下了陰影。
陸晟越叫心中越是不安,不自禁伸出手在陸赤子的肩頭拍了一下道:「七伯,你怎麼樣了?」
樹上烏鴉大叫。
陸赤子猛然一顫,雙眼登時瞪得渾圓,眼球不住的向外凸出,哇的一聲,張口便開始狂噴鮮血,幾個呼吸之間,面上的血色悉數消退,變成了蠟黃之色,氣息虛弱到了極致,而他面前的枯葉上,地面上,以及胸前的衣襟上,已全是腥紅的血。
陸晟大吃一驚,眼看著陸赤子搖搖晃晃身形不穩,便要上去扶住,哪知道陸赤子雙眼一轉,眼神漠然而森冷的看了過來,低低的斥喝了一聲:「混帳東西,滾!」
陸晟面色一僵,內心狂跳,一陣悸動,有股極其不好的預感湧上了心頭,沒來由的,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那輕輕的一拍,似乎已釀成了大錯,心中湧現出了無邊的惶恐,伸出來的手就這麼頓在了半途。
陸赤子握著劍的手一鬆,身體連連的搖晃,顫巍巍的,曲腿一下盤坐到了地面,再也沒有動彈一下。
陸晟登時便感覺到自己七伯的生命氣息正不斷的散去,氣機變得越來越弱,正在一個急速走向死亡的過程。他的臉色徹底的變了,變得驚恐而慌亂,看著盤坐在地的七伯,看著七伯身邊插在地上的火烈劍,再看著遠處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蕭定亂。
陸晟的眼中忽然湧出了瘋狂之色,猛然抓起地上的火烈劍,身形狂衝而出,喉嚨裡發出野獸一般嘶啞瘋狂的咆哮:「蕭定亂,我要割下你的頭……」
趙川的手猛然按住了劍柄,將欲拔劍。
聞人悅一聲冷哼,地上枯葉忽然旋起幾片,而她的身影已出現在蕭定亂之前,冷冷的看著狀若瘋狂的陸晟,看著陸晟手中的火烈劍,一隻蔥根一般白嫩的小手猛然向前一抓,與此同時已然踢出了一腳,陸晟便即猛地倒飛回去,而手中的火烈劍已被聞人悅的兩根指頭夾在中間。
落地後的陸晟嘶聲慘叫著,歇斯底里,如同在咆哮,又如同在大哭。
秋來的風更顯的悲涼。
不遠處樹上的烏鴉叫的更加起勁,呱呱呱呱呱……
而此刻的蕭定亂也已到了生死存亡之秋,表面上雖然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但實際上身軀之內卻在進行著一場非生即死的大戰,九色玄龍大戰真火元氣。
陸赤子的最後一招,發全部功力的一擊,絕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一招之間,雄渾的真火元氣宛若萬千毒蛇一般衝入到達蕭定亂的經脈之中,簡直是在血脈之中來了一場火山大爆發。此刻的他已然將三清九幽妙法蓮華心經催動到了極致,九色玄龍猛然化解,但依舊是不能抵擋住這火熱的狂潮席捲。
若不是他自身的身體底子厚實,只怕是這一擊之下,便要被陸赤子的真火元氣焚燒成一具乾屍。
蕭定亂不動,是因為他不能動,不能動也不止是因為身體已然虛弱到沒有能動彈一下的力氣,更是因為在此刻,身軀之中的大戰已然到了緊要關頭,根本動不得。只怕是這一動,那種微妙的平衡和僵持就會被打破,後果不堪設想。
活生生的例子便是陸赤子,遭到陸晟那輕輕的一拍,就好像一頭長途跋涉到不堪重負的駱駝的脊背上猛然被放上了一根稻草,稻草雖輕,卻已足夠將這匹駱駝壓倒下。
這樣的危機關頭,外人根本不能插手分毫,一個不好便會釀成大錯。
所以聞人悅沒有動,陸赤子也沒有動,趙川則是下意識的沒動,只有陸晟動了。他這麼輕輕的一動,帶來的後果便是陸赤子幾十年苦修而來的功力付諸東流,悉數散了。
陸赤子有真火元氣,蕭定亂有震空勁。
在那最後關頭,蕭定亂一招龍飛九天式,猛然對上陸赤子的一劍,同樣是集聚全身之力量,發出了震空勁絕學,一舉重創陸赤子。
不過陸家莊第一人陸赤子也非常了得,身中蕭定亂的震空勁,居然有法子免受了肉身的破碎,反而激發出了自己的老底,以最後保命的功力有效的克制住了蕭定亂的震空勁粉碎他的筋肉骨,免受了粉身碎骨的危險。不過雖然免遭身亡之禍,卻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代價就是被傷及根本,全身氣血翻湧,一身功力都在潰散的邊緣,不過他當時死死的壓制著,只消氣血翻湧的勁頭一過,理想一點的結果便是根骨不損、功力喪失大半,日後還可以修煉回來,總之再差的結果也不會是根骨大損,功力全廢。
只可惜,他怎麼算也沒算到自己這個寶貝侄子,就這樣輕輕一拍,便把他打入到了生不如死萬劫不復的深淵裡,一身根骨大損,全身功力散盡,以後形同廢人,能做的也就是慢慢的等著老死。
漸漸的,蕭定亂經脈之內的真火元氣開始散盡,悉數被煉化,他的週身十萬毛孔悉數張開,全身結滿一層細細的水汽,正隨著毛孔的閉合舒張緩緩的吸收到達體內。
蕭定亂在快速的恢復著,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靜靜躺在地上的蕭定亂猛然坐起,口乾舌燥嘴唇枯焦,極為吃力的想要說話卻根本發不出半點聲音,只覺得全身酸痛,天旋地轉。
聞人悅何等的冰雪聰明,浮現一臉的興奮笑容,閃身摘下馬上碩大的水囊,擰開塞子,小心翼翼的遞到蕭定亂的嘴邊,輕聲道:「老大,我就知道你會沒事的!水在這裡。」
足足喝下去三四斤的水下去,蕭定亂方才感覺到那麼一絲滋潤,歎了口氣道:「閻王殿裡走了一遭,嘿嘿,命硬,沒事!真火元氣,著實厲害,差一點把我週身經脈壞去,不過經此一變,卻反而成全了我,把我的經脈狠狠的鍛煉了一番,更加的堅韌了。」
聞人悅瞇著眼睛道:「老大,你永遠是最厲害的。」
稍微好轉一些,蕭定亂方才感應到陸赤子的情況,眉頭不禁一皺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聞人悅道:「你猜猜看?」
蕭定亂意識一掃,發現了陸晟的悲哀神色以及聞人悅身邊的火烈劍,沉聲道:「難道是某人幹的好事?」
聞人悅道:「我們都沒動,他動了呢!」
蕭定亂看了看聞人悅身邊斜插在地上的火烈劍道:「這柄劍我便留下了!」
這時間,陸赤子緩緩的張開眼睛,看著蕭定亂已然坐了起來,神色間雖然顯得很是憔悴,但精神卻很旺盛,不禁頹然道:「你竟然沒事!」
蕭定亂道:「我若是有你這麼響亮的名聲,恐怕結果就不會是這樣,也一定不會沒事。」
陸赤子神色悲哀道:「我真的小看了你?!」
蕭定亂道:「潛意識裡,你至少沒有真正的重視,三招之約便是最好的證明。而你真正意識到自己小看我的時候,已經晚了。此戰從頭到尾,你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就是最後一招,那一招,才是你真正盡力的一招。」
陸赤子沉默,現在說什麼都已晚了。
獅子搏兔,亦盡全力!什麼江湖名聲、江湖地位、江湖資歷,在這種單打獨鬥的局面下,根本就不能變成戰鬥力,有時反而會害了自己。使得自己做出錯誤甚至是致命的判斷。
陸晟發瘋般的嘶吼道:「蕭定亂,把火烈劍還給我……」
蕭定亂冷笑道:「想要拿回火烈劍,讓你們陸家莊真正有本事的人來取,還給你,你想都別想。今日我未開殺戒,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陸晟直氣的接連吐血。
陸赤子顫巍巍的站起來道:「走吧,你也該醒醒了!」
看著陸赤子與陸晟兩人緩緩離開,蕭定亂方才面向趙川道:「你還要跟我決鬥麼?」
趙川道:「我現在不是你的對手,不過我不會放棄,總有一天我會再向你挑戰的!」
蕭定亂道:「放心,我決不會小看你!不過,機會我也只給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