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預感中的那一層屏障還是沒能一舉突破,不過現在蕭定亂對於自然萬象氣宗界的認識已更加的清晰明瞭,而且有了一雙幾乎能隔牆視物的新「眼睛」,如開天眼神通,蕭定亂倒也十分滿意。
欲速則不達,蕭定亂將心意緩了緩,下半日依舊在客房之內全神吐納,修煉三清九幽妙法蓮華心經,以平復精神之虛弱、頭腦之劇痛,養精蓄銳。
蕭定亂便也感覺到獲益不小,現今催動心經,玄龍遊走,強勁而有力,心經運起周天循環,效率猛提一倍,對於種種自然之氣的接引,輕鬆似如魚得水,效率更進一步,不多久功夫,便即精神飽滿,身軀力量便又絲絲縷縷強勁起來。
蕭定亂精神一振,吐納之間,就能夠感受到力量的緩緩增加,這還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他心頭暗想,倘若讓他抽出時間,靜下心來坐關幾月全力催動妙法心經,恐怕整個人就該改頭換面,力量增長到駭人聽聞的地步也半點都不奇怪。
但是時不我待,時不我與啊。再過一日,便要往牛頭山去赴七日之約了。林櫻的消息還是半點也無,蕭定亂已然下好了最終的決定,只要救得蕭薇薇,然後將之安頓妥當,就立刻殺往毒龍教山門——不管林櫻到底在不在毒龍教。
是夜,月明星稀,窗外月華如水。
室內靜謐清幽,蕭定亂盤坐屋中如老僧入定墜入妙境之中,正遙感天上明月,引清虛玉輪之光,太陰之精華入體,忽然心生感動,便覺一股幽黯罡力似在心神之間游移不定,若即若離,飄飄渺渺間似有了某種微妙的感應。蕭定亂心中一動,感受到了清虛玉輪之清冷高潔,月華之中太陰之精隨著呼吸吐納,絲雨般沐浴而下,使得整個人如癡如醉,久違的飄飄欲飛的空靈之感浮現心頭。蕭定亂的精神愈發的飽滿集中,抱元守一,更加空明自在,忽然之間就感受到了一輪黯月——一輪黑色的月亮浮在九天之上,幽靜深邃,無法琢磨,給人一種遇凶則助凶,遇吉則生吉的詭異感覺,條條星罡之力從這黑月之上垂了下來,稍一感應、接引,便即灌注到了蕭定亂的身上。蕭定亂登時感到九色玄龍如同突然生出靈性,受著罡力加持,玄玄而動,冥冥中竟是在一絲絲的變得飽滿,更加的生動起來。
蕭定亂心中通明敞亮,便知自己於這明月高照之夜,精力大增之時,終於是感應到了九曜星中的月孛星,接引到月孛星罡,受用無方啊。
適逢意外之喜,蕭定亂小心珍重,直到破曉時間,東方紫氣滾滾而來,順理成章的又感到了一顆紫色大星悄然浮現出來,道道玄異紫氣從那紫星之上星點雨露一般落到蕭定亂的頭頂,洗禮一般的落下,不正是那紫氣星罡嘛。
一夜之間,蕭定亂盡感九曜星中月孛、紫氣二星,接引到了星罡,頓時感覺到三清九幽妙法蓮華心經隱隱有更進一步的趨勢,全身力量一陣猛增。
這異象尋常人沒法看見,也感受不到,但對於修煉內氣精深的習武之人,就非常明顯了,單單是那滾滾紫氣,就簡直濃郁的駭人,好如神怪傳說中有大妖在吐納吞吸,引出了氣象異變。
聞人悅,柳如嫣、公孫尚義、水玉樓、牛小蠻五人立刻就感覺到了,無不是精神一振,先後爬起,也不見奇怪和驚訝,早就見怪不怪,知是蕭定亂正在練功,當即便各自運起心法,猛烈的吸攝這滾滾紫氣。
到達早飯時間,蕭定亂方才緩緩的張開眼睛,只覺得全身舒爽,渾身力道更加強勁一二分,麻利的穿上衣服,跳下床,哪裡像眼不能視的樣子,便即在屋中做出連串扭曲到突破極限的動作,活絡筋骨,好好舒展一番。
這時幾人幾乎是同時開了門,一同往樓下用飯。
聞人悅遠遠看見蕭定亂,微紅的俏臉上便浮現出奇怪表情,旋即轉為驚訝,道:「老大你?」
蕭定亂意念一動,就感受到了聞人悅,這全方位無阻隔的視角,還真是好使。這一感應,蕭定亂登時就發現聞人悅週身時時刻刻都有一層朦朦朧朧如煙如絲一般氤氳似雲團的奇妙東西,四處繚繞,竟是使得她有種藏身雲霧中,不能感應到的飄渺感覺,蕭定亂以前倒是從未有過這樣的發現,也因他從未用氣機去探過聞人悅,自然不知端倪。
當下蕭定亂面上露出一個笑容,道:「發現異常了?」
聞人悅嗯了一聲。
蕭定亂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聞人悅道:「這就是人的意識外放呢。」
蕭定亂道:「意識?我的氣機哪裡去了?」
聞人悅道:「氣機為陰,拙而重,是以難於控制。老大的氣機受到太陽真火燃燒,精神強度大增,已脫去了大半陰氣,沾染上陽剛。陽剛利而輕,精神、念頭沾染陽剛,陰沉的氣機便就消失了,自然而然的就生出更高層次的意識外放的能力。呵呵,老大,你真是太天才啦,悅兒練到這個地步,足足用了好幾年呢!不過,老大你也真是不要命,置之死地而後生麼?乾坤一擲,全副精神催動氣機投向大日金輪火海之中,危險到了極點呀……」
聞人悅機靈靈一個哆嗦,臉上浮現出懼色,面色微微泛白,可人的緊。其他幾人聞言也都是大吃一驚,看怪物一樣看著蕭定亂。
蕭定亂心頭一暖,苦笑道:「我當時處境是騎虎難下,只能放手一搏了,那情形也確實太過危險,若是最後我一下沒醒過來,恐怕就真的玩完了,不死也要成呆子。嘿嘿,沒想到悅兒一直在給我護法呀!」蕭定亂確實是沒有想到聞人悅在他練功的時候竟時時刻刻灌注著他的處境,可謂用心良多。蕭定亂心中越想越覺得自己撿到一塊寶,一塊無價的活寶,暗暗竊喜。
聞人悅嘻嘻道:「老大沒事就好。」
蕭定亂再一感應,發現聞人悅的意識溫柔如水,十分的柔順,心中暗度恐怕也只有聞人悅這樣純良無邪的人兒,才能有這樣柔和到與世無爭的意識,當下心中好奇,於是問道:「悅兒,你感到我的意識是個什麼樣子?」
聞人悅道:「好厲害的樣子,就像千百柄長槍一樣。」
蕭定亂一愣,自嘲道:「那我豈不是就像個刺蝟一樣?」
聞人悅連連點頭道:「對呢,對呢,就是一隻大刺蝟。呵呵,要是誰敢用氣機往老大身上掃過來,那人恐怕就要吃大虧呢!」
蠢蠢欲動的水玉樓登時一愣,不禁暗暗擦了一把冷汗,暗想幸虧聞人悅這一句話來的及時,不然還得吃個暗虧。他們幾人也是心下好奇,加之聞人悅不知練了什麼秘法,他們幾人根本無法感應到她的意識形態,便想看一看蕭定亂外放的意識是什麼樣子,不過是好奇使然,只要不像蕭定亂那般去探人家身子,便也無傷大雅。
蕭定亂心中一動,便就想明白了。那氣機感應,須得纏繞上什麼東西,方才能夠感應到,試想若有他人氣機纏繞上來,他只消念頭一動,就將那氣機刺的千瘡百孔,敵人還不得精神受創吃大虧,無異於被太陽真火灼燒。
旋即,聞人悅鄭重其事的提醒道:「老大,到了意識外放這個層次,就要格外小心。若是同樣遇到精通此道的高手,意念交戰,簡直比真刀真槍還要凶險,動輒就會讓人精神錯亂,非常凶險。還記得師父當初與一個神秘高手兩山相對,以意念大戰三日,最後雖然得勝,也是傷得不輕,坐關三月多,方才勉強恢復三四分,好凶險的。」
幾人已到了桌旁,蕭定亂和聞人悅雖已落座,卻因說到緊要關頭,也沒停下來的意思,已把吃飯這事兒撂倒一邊。
蕭定亂一手捏著筷子,將落未落,沉聲道:「意念交戰?這又是怎麼回事?」
聞人悅道:「師父說,一旦精神、意念化為純陽,精神就能夠突破一道壁障,精神外放,隨意變化,參演武功精髓,一日千里,那才是追求武學精髓的最佳手段。當然,到了那種境界,一個人才真正的堪稱厲害,意念一動,精神的力量化為刀劍,斬殺出去,就能傷人於無形,破滅人的意志和精神。這樣的人若是遇到了一起,互相開戰,武力若是決不出勝負抑或是到達拚命關頭,就往往會精神交戰。這種戰鬥一展開,就幾乎是非生即死的局面,稍有退讓或不敵,精神就要遭到創傷,遺禍無窮。至於意識外放這個中間的層次,倒也有一點這樣的能力,不過一般人的精神,都禁不起那樣的消耗,不常用但絕對很有用,乃是扭轉戰局的強大利器」
聽得聞人悅一番說解,蕭定亂便知道自己冥冥中感受到的那層屏障是什麼了,不就是聞人悅所說的阻礙精神外方的那層壁障麼。一時間,他倒是對聞人悅說的那種境界,精神層面的戰鬥充滿了好奇,他甚至有一種猜想,若是再進一步,超越了精神層面,到達命性的層次,是不是直接以氣相搏,那應該更加的凶險百倍。
旋即聞人悅忽然又凝重道:「不過這種功夫,自從輪迴道門橫空出世,為害江湖百年被滅之後,已被氣元神廟列為禁忌,打擊的十分嚴厲。師父曾說,除了頂尖的那些大門派有修習之法留下,天下間已少之又少了,縱然有人修煉成功,也是不敢輕易使用的。」
幾人聽得「氣元神廟」四個字,不禁一陣凜然,心中油然而生一種嚮往之情。
如果說天下之間,只有一處地方可以被稱為武道聖地,那麼絕對是氣元神廟無疑。
氣元神廟的歷史傳承已久遠到無法考究,內中走出的驚天動地的大人物更是數不勝數,更有不知道多少老古董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月,盤踞其中,一心一意追求武道極巔。
那裡,是武道的聖地,真正的求道之地。
天下任何一個宗門,至多能算武學聖地,對於武道的研究,根本不可能與氣元神廟同日而語,有著天地雲泥之別。
所以,天下宗門的地位,永遠也趕不上氣元神廟,永遠也只能仰望氣元神廟高大飄渺的背影。
聖地,也永遠是天下江湖的無上聖地。
習武之人,但凡有一點見識的,聽到「氣元神廟」四個字,無不是肅然起敬,心生無限的嚮往之情,能夠親身到氣元神廟遊歷一趟,不知道是天下江湖多少人一生的夢想。
甚至於蕭定亂,也不是例外之人。
那聖地,就簡直是人間的仙境,武道的天堂。
提及氣元神廟,幾人一時間不禁沉默了下來。
然而幾人剛剛一沉靜下來,忽然便有人粗暴的大喝了起來:「老子們又住店又吃飯,你他媽的是豬腦子?!」呼喝之人凶神惡煞的模樣和咄咄逼人的氣勢直嚇得掌櫃的一個哆嗦,彎腰連連賠笑點頭,不住稱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