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定亂經過這一番打鬥,精神一緊張,心中的那根弦也緊繃了起來,精神興奮,氣機感應立刻變得敏銳了幾分,立刻之間他便感受到了空氣之中,有兩種無形的內氣在對轟,引得氣機感應之中的自然萬象氣宗界之中各種氣都在震盪,產生了暴動,甚至於肉眼都能看到空中有一道道漣漪,通過空氣一圈圈的震盪。蕭定亂這一感應,不禁冷哼道:「果然是罡煞元氣,和柳綠山莊的兇手如出一轍!」
其餘幾人無不是一驚,面色蒼白,暗暗抹了一把冷汗。
今日此地,若非此行中有聞人悅和林櫻兩大高手,早已有所察覺而及時防範,恐怕今天這一場戰鬥的結果就要產生顛倒,成為眾人的一場大災難,血光之災甚至亡命之災。
元功歹毒,出手隱秘,殺人於無形,這樣的人行偷襲刺殺之道,實在是太危險,太恐怖了。
蕭定亂眼神一寒,沉聲道:「這是毛人王手下的一員猛將,不能放過他,我們合力把他揪出來,不殺他也得廢了他的功夫,斬除後患。這人極擅偷襲暗殺,殺人於無形,如不妥當處置的話以後定然不會有好日子過!」
眾人點了點頭,蕭定亂又朝聞人悅道:「悅兒,拖住他,別讓他跑了!」聞人悅聽聞,手上攻勢愈急。蕭定亂和林櫻對視一眼,分從兩路各領二人疾掠而出。
蕭定亂微一回頭,看到柳如嫣正在自己側後方,當下沉聲道:「如嫣,小心!」柳如嫣微微點頭,嗯了一聲,蕭定亂已一馬當先,衝出了很遠,最後頭的曾愛財抹了抹頭上的汗,苦笑道:「唉,越來越不中用了哦!」
奔過官道旁的一片雜草叢生、碎岩石塊遍地的平坦荒地,蕭定亂率先奔上了一道山嶺,氣機感應之下,便覺遠處的一座山林之上大有異樣,當下疾掠而去。十幾個呼吸的時間,蕭定亂便已奔上那山嶺,但見山嶺之上有一個天然的石坑,凹下去一大片,內中正有一人,正全神貫注的雙掌連揮,手指曲彈。此人正是被聞人悅氣機緊緊鎖定,本要偷襲眾人的兇手。只是此刻聞人悅的攻勢陡然猛烈了一倍,直逼得他無法脫身,不然以這等人物的機警性格早就脫身而去,絕不會在此纏鬥。
這人中年模樣,兩鬢各有一縷白髮,留著長髯,方正的臉上卻有一種異樣的陰鳩之色,顯然是遇到了出乎預料的強勁對手,與之鬥的不可開交,臉上神色十分猙獰,喉嚨中不時的發出低吼之聲。
蕭定亂已然靠近,他卻似並未察覺。
蕭定亂冷笑道:「這倒是一個不錯的藏身之地,不露行藏就能對我們下手,倒是很符合此僚在綠柳山莊展現的那種詭異風格!」蕭定亂雙目一凝,向遠處看去,但見林櫻也已就位,亦是發現了這麼個人。
當下兩各人雷厲風行,從兩邊猛然衝下這道山嶺,向著中間的石坑夾擊而去。
直到這一刻,那人才猛然發現兩面之人,神色巨變,已然知道不妙,臉上忽然浮現一絲殘忍的冷笑,雙手連彈,忽然一聲大喝,居然捨了聞人悅,直殺向了蕭定亂。
這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聞人悅在內。
聞人悅急的直跺腳。
恐怕也只有她和與她對敵的中年男人能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聞人悅磨著牙哼哼道:「非要殺人不可麼?!」
那中年男人面上的冷笑更加的殘酷,撲殺向蕭定亂的腳步更加的堅決,氣勢更加的凶狠。
聞人悅縱然是抵擋住了他,甚至可說是糾纏住了她,是他出道以來,遇上的可數的強勁對手之一,但聞人悅強雖強,但弱點太明顯了。她出手大氣而不失精微,可謂招招精妙,精神更是異常強橫,氣機敏銳,控制力驚人,但招法之中唯獨少了殺戮的意識,甚至沒有半點殺氣。中年男人甚至懷疑與他對敵之人是不是一個空有一身武藝的傻子,暗度對手為何練成了一身絕世神功,出招卻毫無半點殺氣,甚至傷人的意識也無,這簡直讓人不敢相信。天下還有這種奇妙之人?不是傻子是什麼?
從兩人交手後不久,中年男人便已發現了這一驚人弱點,所以他若要逃,也不是不可以,甚至可說並不難。
他之所以未逃,就是因為他要利用這個弱點,等待一個機會。
而機會,就是現在。
他要捉的人,就在他的面前,而他要捉人,也不止他一個人。
一聲長嘯陡然從中年男子的口中發出,尖銳而嘹亮。
遠處的山樑上,亂石之中竟然還躺著三個人,三個已經睡著了,甚至在打呼嚕的年輕人。
這尖銳的嘯聲一響,三個人猛然張開眼睛,從亂石之中一彈而起。其中一個精瘦的青年眼中露出一絲譏笑的冷意,哼道:「凶豺他們三條廢物這麼快就完蛋了嗎?!豬桓看來也不中用啊!」
另一個頭上裹著塊黃巾的青年道:「還是要我們出手才能解決問題!廢物就是廢物!」
最後一個高大的身影冷喝一聲:「殺!」
三個人殺氣騰騰,不停的飛縱,直逼蕭定亂一行,率先卻對上了從另一面夾擊而來的林櫻。
蕭定亂眼神一動,沉聲道:「這個人交給我了,如嫣,二哥,你們去協助林櫻!」說話間,蕭定亂身形驟然加快,冷聲問道:「你是誰?」
中年男子冷笑道:「記好了,我叫豬桓!」眼中殺意森森,全身的罡煞元氣內蘊,勢若一頭洪荒猛獸一般,撲向了蕭定亂。
蕭定亂神色凝重,感受到了豬桓氣息的不斷壓迫,無形之中一股磅礡戰意升騰而起,精神已高度集中。
蕭定亂冷聲道:「綠柳山莊,你為什麼要暗算我?」
豬桓桀桀道:「我出手殺人向來沒有為什麼!」
豬桓殺人的確沒有為什麼,只因為他是豬桓。他替毛人王賣命,毛人王指派他殺誰,他從來不問為什麼,也不想為什麼,只管出手便是,無比的忠誠,忠誠到愚昧;而他自己,只是因為想殺人,想殺人就殺人,出手當然沒有為什麼,也不需要為什麼!
但是這一次他出手已全然不同。
豬桓深深的知道是為什麼!
為了自己的命。
正是因為上一次在綠柳山莊他忽然對蕭定亂出手,差一點殺死蕭定亂,所以毛人王很生氣,所以這一次他必須將蕭定亂捉回去,不然毛人王就會要了他的命。
毛人王說要要了誰的命,那人就一定會沒命,這一點豬桓毫不懷疑。
這是豬桓唯一一次為了一個既定的目的而出手,事在人為,不成也得成,一切為了命!
攸乎之間,豬桓已先出手。
蕭定亂卻比他更先出手。黝黑冰冷的槍吐著森冷的寒芒,帶著無盡的力量和勇氣。
活著多美妙,誰也不想死!
但現在卻已是非生即死的時刻,實在是殘酷的現實呵。
豬桓的手迎向了蕭定亂的槍,毫無畏懼,為了能活著,所以全無畏懼,這便是背水一戰的勇氣,悲壯的勇氣。尖銳的槍鋒刺破空氣,空中響起一連串的爆鳴,忽然之間,豬桓的手猛然向前一指,罡煞元氣如同鉛丸銀彈一般,猛然撕裂空氣,轟向了蕭定亂的槍鋒。蕭定亂長槍一震,槍鋒之上透勁猛然打出,旋即與那罡煞元氣對沖在一起,立時產生了一道強勁的反衝之力,順著幽寒斷魂槍槍身傳達到蕭定亂的手臂。蕭定亂身形一滯,身形和招法立刻出現了一瞬的停滯,異常致命的一個停滯。
豬桓敏銳的抓住了這一瞬間的機會,速度暴增,身形猛然逼近。
蕭定亂眼神一寒,手中的長槍猛然一震,勢若神龍擺尾,猛然橫掃。蕭定亂亦是急中生智,將勢就勢,索性使出神龍擺尾式,倒也是出其不意的神來一筆。但是豬桓卻面色森然,充滿了讓人心悸的暴戾。
蕭定亂一槍掃出,幾乎是能夠將一顆大樹攔腰掃斷,恍若神龍擺尾一般,既是神妙的象徵、又是神力的象徵,但是他卻沒有看到豬桓眼中有任何的懼意,甚至沒有半點閃避之意。
他頓時感到了一陣不妙。
長槍已呼嘯而過,猛然打在豬桓的腰上,豬桓的腰卻詭異的彎曲,整個身體橫向扭曲到一個讓人汗顏的恐怖弧度,正常人的脊椎這樣的扭曲,恐怕早已斷掉,但蕭定亂卻知道豬桓的脊柱沒事。他的一槍,神龍擺尾式,就好像是打在了一個大棉花包上,千鈞之力,都被吞了去。
待到蕭定亂長槍之上力道用盡,豬桓猛然一掌掃出,直接打在幽寒斷魂槍上,狂暴巨力生生將之打飛了出去,然後豬桓的腰瞬間伸直,嘴中湧出大量的鮮血,卻更增添了他的凶性和猙獰。
蕭定亂心中正驚駭,豬桓已一聲狂笑,雙掌之上罡煞元氣暴漲,猛然向蕭定亂的胸口印去。
蕭定亂一招不慎,遭遇了非常之變化,已被豬桓猛然一掌打飛幽寒斷魂槍。蕭定亂直到此刻才明白過來,原來這豬桓竟也是一個不要命的狠角色,動手之前已決定了拚命。
拚命對上拚命。
蕭定亂的心中,驟然也被激發出來狠勁,看著豬桓恐怖的雙掌正印向自己的胸膛,直攻心門,當下一聲暴喝:「怕你不成!」力貫雙臂,雙掌之中整勁暗蘊,亦是猛然推掌而出。
雙掌一接,蕭定亂掌中整勁立時化為了透勁,直貫入豬桓的手掌、手臂之中。豬桓的罡煞元氣亦是絲毫不讓,猛然打入蕭定亂的身軀之內。
雙方無不是身軀猛烈顫抖,口中吐血。
豬桓卻笑的更猙獰,厲聲道:「你就等死吧!」豬桓的一掌,就惶似打開了蕭定亂防禦的大門,一時之間罡煞元氣決堤一般,瘋狂衝入蕭定亂的身體。
蕭定亂登時面色蒼白,連連吐出幾口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