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定亂心中靈思萬道卻沒有頭緒,當下索性便把種種思緒都平靜了下來,翻身在板車西瓜上坐起,眼觀鼻,鼻觀心,抱元守一,精神聚集,氣機以微微一線,外放而出,然後向自然萬象氣宗界的至高之處探索而去。
自然萬象氣宗界的最高處,便是太陽之所在,此刻日正當頭,太陽最為光亮,已成白熾之色。蕭定亂的氣機一出,便如一片薄冰,進入到了火海之中,沒有多久便已化去。
蕭定亂登時感到頭部微微刺痛,但沒有打算就此罷手,循序而漸進,徐徐增強氣機,拚命往極高處探索,但無一不失敗。漸漸的,他的額頭之上已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眉頭時不時的蹙起,眉梢跳動。這個時候,就是他的氣機被太陽真火灼燒,消耗、毀滅的時候。
蕭定亂如此忘我,不顧痛苦的一次次嘗試著,當然是發現了其中的玄妙處。他已然感覺到在這個頭痛欲裂的痛苦過程當中,自己的精神正一點點變得強大,一種精神的掌控力量油然而生,他更是發現了自己的氣機,越來越輕靈,十分的靈動,竟已似乎能夠操控一般。
蕭定亂簡直如癡如醉,痛苦卻快樂。
武功最為神秘的林櫻和聞人悅兩人的眉頭卻已微微蹙起,時不時的向蕭定亂看上一眼,神色間很是擔憂的樣子。兩人自然是感覺到了蕭定亂在做什麼事,簡直是太瘋狂了,不過蕭定亂沉迷其中久久無事,兩人也不便打擾他,只能滿心驚訝的同時有些擔心。
武功高手對敵之時,氣機被破,一旦紊亂,便會感受到對手的壓迫,心神震顫,立即陷入被動甚至危險之中。
顯然,這氣機不能輕易受損,微有損傷對人的精神甚至身體都會產生傷害。
蕭定亂此刻就簡直是反其道而行之,不但不保護氣機,反而拚命讓其受損,消耗,被專克陰邪的太陽真火灼燒,實在瘋狂,駭人聽聞。
不知不覺間,妙法心經已被蕭定亂催動到了極致,已快的不能再快了,經脈之中九色玄龍穿梭不止,正是自己的本命之氣在高速運動,時時刻刻滋潤著全身,激發出精神的力量和**的力量。
釋放氣機和承受痛苦,都是極度耗神耗力的事情。
如同蕭定亂這般,簡直就有點不要命的成分了。他實在有點如中罌粟之毒,上了癮的味道。
不知不覺間就已到了夜晚。
日落西山之時,蕭定亂霍然張開雙眼,緩緩的吐了一口氣,抓了抓已痛的麻木的頭皮,直感到全身一陣虛乏,精神和力量都十分虛弱,不過他的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他臉上露出一個邪意的笑容,忽然氣機一動,悄無聲息的包裹住了林櫻,立刻之間就感覺到了一個完完整整的林櫻,不用眼睛看,他就感覺到了林櫻穿了什麼材質的衣服,什麼褻衣,甚至於能夠感受到林櫻的酮體,乃至身體的骨骼。
這簡直就是透視。
蕭定亂細細的感應著林櫻嬌美的身體,心頭一蕩,不禁湧上一團邪火。
林櫻頓時似有察覺,一聲冷哼,氣機猛然外放,蕭定亂登時感受到了一股無比凜冽的寒意反衝了出來,一把把尖刀似的割裂了他的氣機,他登時直感到精神一震,腦中暈眩,嗡嗡作響,更是痛苦不堪,眼前直冒起金星,險險就要暈過去了。
林櫻冷冷的哼了一聲。
蕭定亂強自嘿嘿一笑,甩了甩頭,總算沒有丟人的暈倒過去。
聞人悅忽然嘻嘻道:「你偷窺了林櫻姐姐的身子,對不對?」
蕭定亂面色一僵:「呃……」柳如嫣的大眼睛一下盯住了蕭定亂,其餘三個大男人更是眼神詭異的看了過來。
蕭定亂只能搖頭裝傻。
聞人悅道:「我都感覺到了哩!」
蕭定亂沉聲道:「你感覺到了?」他可以肯定,自己絕沒有感受到聞人悅的氣機,那麼她是怎麼感應到的?!
聞人悅道:「你現在的精神太弱了,加上我的氣機很特殊,所以你感覺不到。嘻嘻,老大終於能控制自己的氣機了呢!」
蕭定亂一愣:「老大?」
聞人悅道:「我是你的打手嘛!」
蕭定亂點了點頭,很是滿足道:「這個不錯,這個不錯!」他一抬頭,就看到了林櫻眼神冷冽的看過來,直看的蕭定亂髮愣,心中發涼,忍不住道:「你想幹什麼?」他剛剛又把林櫻大小姐全身「看」了一遍,可謂仔仔細細,沒放過任何一個細節,而且被聞人悅十分無邪的點破,心中自然很虛,虛得發慌。
林櫻冷冷道:「不要忘了,你是我的護衛!」
蕭定亂心中一顫,暗想報應來了。
便聽林櫻冷傲無雙的聲音響起道:「所以,以後你也應該叫我老大。」
柳如嫣,曾愛財,公孫尚義、水玉樓和牛小蠻剛才還都是眼神怪異的看著蕭定亂,這一下都忍俊不禁,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瞥著蕭定亂。
蕭定亂低聲道:「林櫻,你別過分!」
林櫻冷哼一聲,索性揚起臉,清冷無比的對上蕭定亂,一副本小姐就過分,你能把我怎麼樣的架勢,很強硬,也很養眼。
清冷高傲的女人,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總能給男人許多美妙的幻想,更何況是一個要收小弟的「女王」。
蕭定亂說什麼也是不會從的,所以他果斷迴避開林櫻的眼神,默不作聲,從板車上跳了下來。
跳下班車,然後摸了摸肚子,不疼了。
蕭定亂不禁喃喃道:「好傢伙,以後誰能傷我?」他下意識的解開包紮的布條一看,肚子上明明要被完全割裂的刀傷都已開始結疤了。蕭定亂摸了摸還帶著血的傷疤,忍不住歎道:「就這樣好了?」
這一下,其他人看蕭定亂的眼神就如同看怪物一樣,透視林櫻的事便也被分散了。蕭定亂卻已在思索箇中的原因,不由得想到了這一整日,瘋狂催動的妙法心經和九色玄龍,心下登時敞亮。
三清九幽妙法蓮華心經給他的驚喜,實在太多了。
給他驚喜的當然不止妙法心經,當然還有許多其他的存在。譬如此刻說忽然從山樑上疾掠下來的三個人。
三個蕭定亂能夠判斷出來路的人,三個毛人王的人。
自滅掉綠柳莊事件之後,毛人王一度沉寂,任由別人如何瘋狂,他都對蕭定亂這條大肥魚毫無動作,終於等到現在,他也按耐不住了。
通脈圖啊!只要是個練武的,對武學有追求的人,誰能不眼紅?!況且江湖中盛傳的這張通脈圖遠不是一般的通脈圖,內中記載著破碎虛空,白日飛昇,合道成仙的不二法門,就簡直能讓任何人為之瘋狂了。
人鮮有擺脫生死桎梏的的存在,螻蟻尚且貪生,誰人不想求得長生?
飛昇成仙,無疑成為了玄而又玄,沒法抗拒的誘惑。
這三個人其實蕭定亂只認得一個,但已足夠說明問題。替毛人王抬椅子的豺狼組合,凶狼已死,凶豺獨活。蕭定亂認得的,便是凶豺,速度奇快,出手殘忍的凶豺。
三個人正面直撲一行人而來,速度快極。
蕭定亂沉聲道:「是毛人王的人。」
林櫻一聲冷哼,已勒住了馬,輕輕一躍,傲立於馬上。
水玉樓輕歎道:「哎呦,這些人好重的殺氣!」
凜冽的殺氣撲面而來。
公孫尚義雙目一凝,看準了凶豺,沉喝一聲:「我要試試這柄龍泉太阿刀!」身形已然鬼影一般疾掠而出。顯然,在小酒館的一戰,公孫尚義明顯沒覺得過癮,砍瓜切菜一般當然不過癮,刀自然也沒有試出個一二三來。
水玉樓惱火的叫了一聲:「為什麼到哪裡都有那種可惡的肥豬!」當下紅影一抹,奔著三人之中一個腦滿腸肥沒脖子的渾圓傢伙衝了上去。聽得水玉樓的一聲罵,身為胖子的曾愛財和蕭定亂不禁浮現出一臉怪異的笑,無不歎息一聲。
蕭定亂沉喝一聲:「速戰速決!」
槍已在手,蕭定亂狂奔而出。林櫻和聞人悅對望一眼,旋即林櫻也疾掠而出。柳如嫣奔向凶豺,牛小蠻和曾愛財則去協助水玉樓;林櫻和蕭定亂則迎上了最後一人。
一轉眼,三個戰圈的戰鬥同時爆發。
公孫尚義手握龍泉太阿刀,身形如鬼魅,騰挪移轉,簡直不可捉摸,比那凶豺更甚了一籌,加之柳如嫣從旁協助,紅袖秘劍曼舞之間驟然出手,立刻將那凶豺壓制的死死的,稍有不慎便有受傷之威,簡直如履薄冰。
水玉樓的情人劍就像鬧了花癡的瘋狂情人,死死的纏住那渾圓的胖子,任那胖子手中兩口雪亮的偃月斧舞的密不透風,也沒法劈開這纏綿多情的瘋情人,加之一旁牛小蠻錘死人不償命的兇猛拳頭和曾愛財出手散財錢開路的通天金錢手,這兇猛無比的大胖子才幾個回合便已掛了彩。
蕭定亂和林櫻二人的戰鬥就更不必說了,蕭定亂的槍又猛又急,正面完全壓制住了這個使一口闊刃長劍的冷酷對手,林櫻手中的飛光回月刃防不勝防,一時之間但見血光飛閃,這人連連中招,眼看著挺不了一時半刻,就該去死了。
當然,蕭定亂是不會殺他的,聞人悅可在一旁看著哩。
七人當中唯一沒有動的就是聞人悅。
聞人悅非但沒有動,簡直是一動不動,靜靜站立原地,恍若石化一般。
晚風吹的她秀髮輕舞,衣袂亦在飄動,給一動不動的聞人悅增添了一種空靈神秘的感覺。
忽然之間,聞人悅動了,她一動就已快如閃電。靜若處子,動若脫兔。一眨眼,她已到達另一個地方,忽然伸出食指中指,二指併攏凌空一點,當空中發出啵的一聲,似有兩股暗勁在真空中對撞。然後聞人悅身形連閃過數十個位置,接連出手,一連串的爆裂之聲不住響起。
蕭定亂和林櫻二人聽的得此聲,面色一寒,便知此乃內氣相搏,非常凶險,當即攻勢猛然加快。
這分明一個簡單而實用的計謀。三大高手正面衝殺,完全引住眾人的注意力,暗中另有高手冷箭出手,偷襲傷人。暗處的那人才是最為凶險,最為致命和決定戰局勝負走向的存在。
蕭定亂轉頭瞥了一眼聞人悅,不禁想到了綠柳山莊製造一系列詭死的那個神秘兇手,心中更加篤定了當初自己的猜測。那兇手十之**就是毛人王的手下,而且極有可能就是現在與聞人悅大斗之人,因為這五行勁氣實在是和蕭定亂在綠柳山莊所中的太像了。那麼再往下一想,毛東嶽也必然是沒有死的。
這情形,蕭定亂一聲叱喝,猛然一槍大力挑出,將那用劍之人手中長劍挑開,直逼得他連連後退,空門大開,林櫻手中飛光回月刃一團冷光閃過,已然抹過那人脖子。兩人看也不看,身形一掠,分襲另外兩個戰圈。
不須臾,兩聲慘叫相繼響起。
聞人悅與那暗處之人隔空相鬥,也已鬥到了緊要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