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定亂順利回到林府,將傷口稍微處理之後就到了阿呆的房間。寅時才到,阿呆已經醒來,不過精神還是有些恍惚,半靠在床頭躺著,看著對面窗外的天空,轉頭看到蕭定亂走了進來,眼睛微微眨了眨。
「阿丑!」
阿呆微微的說道,眼神之中少了一點昔日的靈動,那種恍恍惚惚的神態,居然有種說不出的滄桑黯淡。
蕭定亂心中忍不住抽痛了一下,點亮燭台,微笑笑道:「阿呆,這麼早就醒了啊?」
阿呆皺著眉頭滿眼疑惑道:「晚上誰不著,耳朵裡嗡嗡作響!阿丑哥,這裡是哪裡?」
蕭定亂道:「這裡就是外面的世界!」
阿呆笑道:「不是在發昏夢麼?」
蕭定亂搖頭。
阿呆眼睛一亮道:「青牛呢?」
蕭定亂道:「牛棚裡!」
阿呆揉了揉眼睛道:「好想到尨清溪去放牛!」
蕭定亂道:「過些天我們就回去!」他的眼神之中充滿了一種堅定的神色。
阿呆道:「為什麼我感覺有些事記不得了?」
蕭定亂揉了揉阿呆的頭笑道:「因為你還沒睡醒!」
阿呆道:「這幾天是沒睡好。是不是該練功了?在外面武功不好會經常被人欺負吧?」
蕭定亂道:「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你。」
阿呆搖了搖頭道:「你不可能永遠都在,我要練功,以後一定超過你!」他的眼睛裡忽然有了一種明亮的光線。
阿呆一翻身就從床上跳了下來,身體瘦了許多,但很靈活,在屋裡扭了扭四肢,下了下腰,舒展全身的筋骨,認認真真的開始打出一招招的武功來。
蕭定亂的眼睛微微瞇起,看著阿呆眼中那神光,一如過去練功時的那種執著和堅定,蕭定亂感到心頭一鬆,道:「阿呆,到外面去,我們互拆幾招!」
阿呆捏著拳頭在蕭定亂面前揚了揚道:「警告你最好不要留手,儘管放馬過來!」
蕭定亂道:「我也警告你,不准哭鼻子!」
夜晚,一大一小兩個人在院子裡打的不亦樂乎,就連水玉樓都被驚醒。
水玉樓披了件紫色長袍子斜斜的靠在門邊捏著蘭花指,慵懶的打著哈欠,饒有興致的看著蕭定亂和阿呆過招,妖嬈的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憂傷,一隻手輕輕摩挲著手腕上那一道明顯的傷疤,桃花眸子裡閃爍著幽幽的光。
阿呆眼睛一轉,就看到了門邊的水玉樓,忽然道:「阿丑哥,那個姐姐是誰?」
姐姐?!蕭定亂古怪的一笑,瞥了一眼水玉樓道:「你想知道門邊的姐姐是誰?自己去問問不救知道了!」
水玉樓聞言一臉的寒意,不住的磨牙,冷冷的盯著捂著肚子的蕭定亂。
阿呆吃驚的看著水玉樓,看著水玉樓面上的情形不對,自不敢問,只覺得門邊的姐姐身材可真是苗條,身子婀娜,臉也精緻極了,只是太妖,不然的話和白蓮姐姐都稍微可以一比。
水玉樓被阿呆打量的眼光和蕭定亂氣的火起,冷喝一聲道:「老子是男人,誰他娘的是姐姐!」
阿呆嚇得一個激靈,一臉驚恐的看向蕭定亂道:「這個姐姐脾氣好大!」
蕭定亂忍著笑,肚子已在抽筋。
水玉樓大叫一聲:「哪家不開眼的小犢子,看我怎麼收拾你!你再敢叫一句姐姐,老子就狠狠彈你小**,彈到你知錯為止!」當時水玉樓就惡形惡狀的向阿呆撲了上來。
阿呆一臉驚訝,轉身就要逃到蕭定亂身後。
蕭定亂道:「阿呆別怕,大哥在後面保你,這個姐姐受了傷現在一定打不過你,上去好好給他一個厲害!」
阿呆為難道:「阿丑哥,打女人不太好吧?而且還是受傷的女人!」
水玉樓氣的臉都綠了,滿眼殺意的瞪了蕭定亂一眼,然後撲向阿呆,喝道:「小犢子,叫你亂說,你還亂說……」他一雙蔥根一樣纖細白皙的手,不斷的揮出,對著阿呆打出綿綿的掌力。其實他大傷才將將好轉,全身都提不起力,手上根本沒有多少力氣,只是憑借了一些技巧,巧用力量,發出的招式根本沒有什麼力道。
阿呆見狀頓時一驚。
蕭定亂道:「別怕,那都是紙老虎!」
阿呆精神一振,傳自楊月的外家功夫開始施展出來,竟是見招拆招,打著打著,兩人就打起勁來,也打得開心起來,到達最後反倒是水玉樓一面出手,一面給阿呆講解個中技巧精妙要義,阿呆真是受益無窮,拳腳施展開來那是越來越厲害,精神更是不斷的振奮起來。
到了最後,院子裡就熱鬧起來,曾愛財也走了出來,搬了張大椅半躺著,看著水玉樓打起來,就像跟娘們兒跳舞一樣,也忍不住笑起來道:「水娘娘,還是你用起劍來還有那麼點意思,動手動腳,和蠻蠻就差的太遠,太他娘的不爺們!」
水玉樓道:「老子天生麗質,你少囉嗦!」
一旁的牛小蠻看的躍躍欲試道:「這小子真是一顆好苗子,五姐,讓我上來過兩手!」水玉樓在九人當中排第五,私下裡大家要不叫他五妹,要不叫他五姐,反正都是要做個樂子的,他也著實是天生麗質,樣貌、身材、肌膚叫許多大家名媛都羨慕不已。
水玉樓正被阿呆雙掌猛然一推,往一旁柳葉兒一般的飄開,聽到牛小蠻的話道:「蠻蠻,你就手癢著吧,這孩子有靈氣,我怕你不小心傷了他……」牛小蠻那一身神力,的確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即使受了傷,那一舉手一投足,都是沒法預料的猛力。
曾愛財道:「等我這一身傷都養好了,不如把通天金錢手傳給阿呆,把他培養成一個小愛財,怎麼樣?」
水玉樓道:「財迷滾一邊去,要傳功夫也是我傳,讓他學我水玉樓的情人劍,那才相得益彰哩!」
牛小蠻道:「練成一個小水娘娘可不好吧!我看還是我的大力牛魔功比較好一點!」
這一下,大家爭著要收這個小徒弟,大家爭的面紅耳赤起來,竟是有種要出手一較高下,誰高誰收的意思!
蕭定亂在一旁,看的心中一片舒坦。一則是為阿呆一身討人喜愛的靈性所高興,二則是因為大夥兒心情終於放鬆下來,對於傷勢恢復有大好處,
到得最後,林櫻竟是也睡不著了,從屋裡出來,沉著臉道:「吵,吵。吵什麼吵,你們那點破功夫算什麼,要收這小徒弟,也是本小姐來收,輪不到你們!」
眾人一臉錯愕,瞪著林櫻。
林櫻雙手叉腰道:「看什麼看?哼,誰有反對意見,明天我保證正式給他停藥!」
水玉樓聳聳肩道:「吵吧,吵吧,現在吵了一個母老虎出來,誰的機會都沒了!」
母老虎?!
林櫻直氣的火冒三丈,瞪著水玉樓,咬著銀牙,挽著袖子殺氣騰騰道:「你罵誰是母老虎?」
水玉樓精神一緊,看著林櫻殺人一般的眼神,連忙賠笑道:「我我我,我罵自己呢!林大小姐別忘心裡去……」
林櫻狡黠一笑道:「哼,自己承認了就好,母,老,虎!」
眾人忍俊不禁。
水玉樓氣的直跺腳,震動了身上的傷處,哎呦一聲坐到地上,臉都氣綠了,大叫道:「他娘的,老子堂堂大老爺們,會是母老虎?誰他娘的眼睛這麼瞎,會把我當成母老虎老子就一劍劈了他全家!」
眾人眼神奇怪,看著水玉樓捏著的蘭花指,十分惱火的樣子,還真有那麼一點母老虎的意思。
水玉樓登時感到氛圍有點不對,看向阿呆道:「小子,你這是什麼眼神?」
阿呆道:「姐姐,你……」
水玉樓再看著其他人,道:「大家什麼眼神?這麼回事?」
曾愛財歎道:「五妹子,你真爺們!」說話間捏著蘭花指做了一個嫵媚妖嬈的動作,分明是學著水玉樓發怒的樣子。
水玉樓一臉的寒意,桃花眸子瞪著曾愛財道:「財迷,你,你不仗義……」
曾愛財道:「五妹子,你可別這樣瞪著哥哥,哥哥可受不得你那桃花含春的癡情眸子!」
蕭定亂笑道:「二哥,你這麼說,可就傷了水姐的心了哇!」
牛小蠻道:「是啊,水姐的那眸子,天底下那個美人不羨慕,羨慕也得不來,也只有黯然失色的份兒!他看著二哥,可是二哥的好福氣呢。」
水玉樓氣的說不出話來,眼神幽怨。
阿呆吐了吐舌頭,大概也倦了,方回屋休息去。
院子裡就剩下水玉樓、曾愛財,牛小蠻,林櫻和蕭定亂。
蕭定亂方才提起正事道:「二哥,五哥,小蠻,我和林櫻已商量好了,等再過幾日,大家的傷勢徹底穩定下來,就把如嫣、三哥和素衣送到萬花谷去。他們的傷勢太重了,尋常藥已無效,只能去求素衣的爺爺出手相救……」
牛小蠻道:「那個苗乘風老頭子脾氣可不好,要多古怪有多古怪,只怕他又要左右為難我們吧!他若是不出手,就很難辦了!」
林櫻道:「這個倒不是大問題,只要能到萬花谷我就有辦法叫他出手。現在的關鍵問題是,此去萬花谷,一路上不知道多少人盯著,可著實有些困難啊!」
水玉樓歎道道:「要是大哥在就好多了,可惜大哥遠在千萬里之外,想趕也趕不回來!那些畜生,落井下石的鬼把戲絕對少不了啊!我的仇家要是知道我現在的處境和狀況,那還不得立刻跳出來!」
曾愛財道:「遠水解不了近渴!仇家須得防備,不軌之人更需要防備,這一行絕不能有半點閃失!我和安順鏢局很有些交情,不如請他們來護一遭,我看還不錯!不然單靠林櫻和定亂頂著,這一路我看要走過去,太難。畢竟盯著七弟的人太多了,其中不乏許多黑道大佬,殺手組織,另外我聽說方圓幾省的各大宗門也都蠢蠢欲動的樣子,似乎覬覦之心皆是不小。只可惜我家雖然寶貝一堆,卻沒有什麼療傷聖藥,不然的話又何止於到處去求人。」
林櫻眼神一亮道:「安順鏢局?有他們護航,壓力倒是能減少不小,只是人選一定要信得過才成,不然的話,讓一群狼伴在身邊,就太危險了!」
曾愛財道:「安順鏢局的人選我會親自點名,這一點大可放心!」
林櫻道:「是這樣就好!就這麼定了,三天後,我們就出發,諸位好好修養,做好準備!」
眾人點了點頭,心情又是微微沉重起來。
蕭定亂眼睛微微瞇起,天色微亮,抬頭看著天邊紫氣從東而來,當即深深的一個呼吸,忽然盤坐下來,手掌一張,頃刻間便如老僧入定。
林櫻,曾愛財、水玉樓、牛小蠻皆是一愣,便已感到紫氣如潮,瞬間降臨下來,籠罩了整個院子,眾人無不是一驚,驚訝道:「好霸道的吐納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