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奔如風,遠超馬速,蕭定亂實沒想到三清九幽妙法蓮華心經突破第一重,居然帶給自己如此巨大的好處。他感到自己的身形已如流風一般的迅速,雙目清晰距十丈而察秋毫之末、聽覺敏銳能聞鴻毛落地之微聲,嗅覺十倍提升能分隨風而來種種味道,手握幽寒斷魂槍能感受到其上最小的細紋,奔行之間身體筋肉骨骼、血脈呼吸,臟腑之變化都瞭然於胸,對於自身的瞭解到達一個前所未有的深度。唯一美中不足之處便是對於力量的精妙控制頗顯不足。
力道的使用遠遠不能到達精細入微,毫毛之巔的地步。
蕭定亂一面奔出永安府外,一面暗暗感受自身之變化,不多時已看到信中所述地點。
距離永安府城門之外三里之地,距離官道百丈的一個開闊處,一個小山樑上,果然停著兩輛馬車。
蕭定亂一出城門,到達地勢開闊處開始放慢了腳步,隔著山梁二里外,極目看去,果然看到車上有一七彩小旗,正迎風飄飄,正是信中所說的記號。車轅上坐著一個夥計裝束的的年輕小伙,神態悠閒的嚼著草根,隨行車伕正在餵馬,車廂簾子低垂,車廂中的情形不得而知。另一輛車上押著兩口大箱子,坐著五個大漢,腰間掛著大刀,烈日炎炎下顯得無精打采。
再往四周看,蕭定亂並未發現有人,亦未察覺到任何埋伏。但他也並未放鬆警惕,反而十分提防起來。
蕭定亂一手扛著幽寒斷魂槍,一面不急不緩的向山梁走去。
風從他的身後吹來,天上無雲,草地青青。
離山梁十餘丈。
山樑上,坐於馬車車轅上嚼著草根的小伙最先看到了蕭定亂,目見蕭定亂手中握著一柄漆黑長槍,正似緩實疾的走來,登時警惕起來,向身邊的馬伕和不遠處五個無精打采的大漢沉聲喝道:「點子來了,打起精神來!」
五個大漢顯是已在太陽下坐了太久,滿臉都是細密的汗珠,閃閃發光,懶洋洋的,全身都曬得有些酥軟,想打起精神、提起力量一時半會也沒法,只是鬆鬆垮垮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手虛按著腰間的刀。
唯獨那簾子低垂的車廂沒有絲毫動靜,信上說有一個駝背的刀疤臉是這一次的主事人,卻並沒出現在車外。
蕭定亂一眼看去,但見這些人衣衫乾淨,神態懶散,心下正疑惑是出自哪家的鏢局,鏢師居然如此沒有紀律,防範心更是弱的可笑,頓覺有些奇怪。這一車藥材,可是關係到足足六個人的性命,相信林櫻委託採辦的時候不可能沒有強調這件事的重要,既然如此信任那個刀疤臉主事人,又如何顯得如此不負責任?!蕭定亂但見六人一副優哉游哉的懶散之態,看樣子一路而來異常順利,蕭定亂當時疑惑之心大起。
蕭定亂暗暗握緊手中長槍。背後忽然傳來一陣呼吼之聲:「有詐,不要去!」
從遠處,忽然衝出來六個勁裝大漢,速度極快,奔向蕭定亂而來,蕭定亂回頭一看,正好看到一個駝背刀疤臉的中年男子,且奔且喊,一隻手不住的朝蕭定亂揮舞。
蕭定亂心下頓覺蹊蹺大了,腳步放的更慢,仔細一看便見到這一行人人人身上都有傷痕和血跡,神色也多顯得疲憊不堪。他心中念頭一動,再往山樑上看去,已有一片刀光亮起,那五個鏢師紛紛護在馬前,終於打起了精神,拔出刀來。
一時之間蕭定亂也無法斷定出哪一方才是護送藥材之人。
「來人止步,報上名來!」
那嚼著草根的小伙吐了口中嚼的半碎的草根,大聲喝道。
蕭定亂雙眼微微瞇起,距離山梁已不足十丈遠,方停住腳步,拿出信函道:「我是替林櫻前來收取貨物的,有信函在此為為證。」
小伙道:「林府來的人?林櫻為何不來?」
蕭定亂道:「她有要事,不得抽身!」
小伙道:「你是誰,先報上名來?」
蕭定亂道:「蕭定亂!」
小伙笑道:「原來是蕭公子,呵呵,貨物都在車上,你過來驗一驗是否有假!」
蕭定亂笑了一笑,正要上去,不管有沒有詐,總得試上一試,不然藥材不能到手,耽擱時間是大事。
一部還未跨出,背後已傳來駝背急急的聲音:「蕭公子,去不得,那車上有詐!貨車已被劫持了!」
蕭定亂笑道:「無妨,即使有詐也容我試上一試!」
這兩伙人,居然隱隱已成夾擊之勢。
蕭定亂心下一聲冷笑,暗道任你們牛鬼蛇神魍魎詭計,我亦不懼。如今我武功大進,正好出手試上一試。當下蕭定亂心中念頭一定,大步而前。
咻咻咻咻咻!
斜刺裡忽然傳來一陣破空之聲,竟是又有一夥人猛然殺到,蕭定亂耳根微動,看也不看,抬手間手中長槍當空疾點,十餘點暗器寒芒被蕭定亂手中長槍分毫不差的點中,紛紛墜落草地。
但聽有人一聲暴喝:「老子已等你多時了!」
斜刺裡,衝出一夥人,當先一個竟也是彎腰駝背,臉上一道疤痕,只是位置有所不同。
這就奇了怪哉。
咕咚,從哪車廂裡又忽然滾出來一個人,全身是血,居然也是一個駝背,面帶數道刀疤。
蕭定亂大笑一聲:「諸位好演技,可當跑堂戲子!
此時此刻,蕭定亂儼然已被這三伙人分三個方向圍在了亥心。
唰唰唰,兵刃同時亮了出來。
那滾到地上渾身是血,看樣子已經垂死的駝背居然身體一挺,立了起來,看著蕭定亂道:「沒想到,實在沒想到,本是要給目空一切的林櫻一個教訓,居然引來了真正的大魚。好,很好,這一番佈置終於沒有白費!蕭定亂,束手就擒吧,在我們司命三陀面前,你是沒有半點機會的!」
蕭定亂冷笑道:「你們就是崔家伯明、仲明和季明、司命三陀?」
這崔伯明、崔仲明和崔季明,蕭定亂還是在翻閱大師樓內部卷宗之時偶然看到過,三人在大師樓內的地位極其高貴,直比副樓主低了一級,乃是長老王。當然這長老王的稱謂是三人共同所有,分開來的話三人也有天字號長老的實力。蓋因三人乃一胎三胞,天生駝背,彼此之間天生默契非常,修煉了一套合擊武功,對敵殺人超過許多長老王,是以在大師樓內才有如此高的地位。以其霸道詭譎的合擊陣法,道上人送外號司命三陀。
馬車旁的崔伯明冷笑道:「沒錯,正是我們!嘿嘿,是不是怕了,怕的話就乖乖束手就擒,還能免受許多痛苦!」
其實司命三陀心中亦是十分驚訝,秘密情報中所載蕭定亂明明是走火入魔,不能自控,廢人一條。但是現在蕭定亂卻生龍活虎的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可謂奇跡一般,他們如何能不驚訝!無形之中已分外小心起來。他們這種殺人無算的老牌殺手,心機之謹慎、處事之小心,都非尋常。
蕭定亂心下凜然,暗暗驚訝大師樓用意之狠,若是此番林櫻與花婆婆前來取藥,以她們現今狀況之糟糕,十之**要遭不測。蕭定亂心下一沉,冷笑道:「怕?怕三個駝背做什麼?駝背除了滿地打滾快一點,有什麼好怕的?」
司命三陀大怒。
崔仲明冷喝道:「不識好歹的東西,看老子如何制你!」
崔仲明話聲一落,蕭定亂便聽一聲聲沉悶機括之聲陡然響起。地面之上土石草葉亂飛,居然彈起八根手臂粗細的鐵柱,電光石火之間驟然向內彈去起來,頓時將蕭定亂夾在中間。
催伯明冷笑一聲,探手向車廂之中一拉,一條粗大鐵鏈甩飛出來,登時將整個車廂打的稀爛。鐵鏈呼嘯一聲破空而過,猛然纏繞上八根鐵柱,崔仲明身形一閃,便已握住了鐵鏈的另一頭,兩人腳下不停,反向狂奔,手中鐵鏈鏗鏘之間驟然繃緊,八根鐵柱猛然向內一合,便將蕭定亂死死的困在中間。
崔季明手中一口長刀一揮,冷笑道:「狂妄自大的東西,老子先斷了你的手足再說!」
長刀一揮,怒斬奔馬,猛然向蕭定亂持槍的右手肩膀處斬落。
烈日下,草地上,寒冷刀光一閃,如同一道晴空霹靂,眨眼間便已到了蕭定亂的面前。
蕭定亂暴喝一聲:「小小伎倆,也想困住我!」
崔伯明冷笑道:「鐵柱鐵索皆為百煉寒鐵所鑄煉,就憑你也想掙破?乖乖挨刀子被擒吧!」
蕭定亂一聲冷笑,手腕手肘、雙腿腳掌筋肉蠕動、骨節收縮,猛然發力,只見得蕭定亂身形猛然向下一沉,雙足與長槍猛然陷入地面,旋即一頓,身形沖天而起,手中長槍更是不忘藉機猛然一挑,不但成功脫困,就連崔季明的一刀,也被一槍挑開。
司命三陀無不是神色一變,暗驚蕭定亂瞬間爆發的力量,沉喝一聲:「亂刀砍死!」
二十餘人有條不紊,列成了陣勢,諸般武器之中形成了配合,以長刀為主、劍為輔,長矛、飛錘佐之。蕭定亂身形未落,三道尖嘯已然響起,三顆流星飛錘分三方夾擊而來。
蕭定亂看也不看,但聽風聲變化,已知招從何來,幽寒斷魂槍橫空一掃,三柄流星飛錘登時被打飛。蕭定亂身形落地,瞥了一眼破碎的馬車,但見馬車之內滿滿一車屍體,鮮血橫流。只怪今日天公不作美,蕭定亂走來是順著風,不然定可以聞道血腥味道,提早準備,不至於落入司命三陀設下的鐵柱鎖鏈陷阱中。
也虧得是他功力精進,否則的也不可能脫困,下場只有被擒一途。
蕭定亂心下湧出一股怒氣,這般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該殺、當誅!
蕭定亂一聲暴喝:「區區陣法,亦敢困我?」話聲起,身形已掠出,速度已快的如同鬼魅,眨眼不到,長槍已奔襲陣法一角。
蕭定亂長槍劍鋒一到,那陣法變化,五把長刀勢如奔馬,齊齊砍出。擋住了蕭定亂的槍法去路,蕭定亂眼神一寒,長槍震盪,槍頭頓時閃起百餘寒芒,鏘鏘鏘鏘,一陣金鐵交鳴之聲響起,五把長刀齊齊斷折,長槍冰冷,若猛龍狂攻,槍過處,血光起,才一個照面,陣法一處陣腳已被蕭定亂悍然攻破。
崔仲明一聲大喝,長刀勢若開山,從蕭定亂背後殺到。
蕭定亂聽得破風之聲,挺槍一掃,盪開崔仲明手中長刀,還未及變招反攻,崔伯明的一刀已然殺到,蕭定亂雙目一凝,槍法如舊猛然一撥,生生盪開崔伯明這一刀,然則崔季明的一刀已緊接著殺到。
蕭定亂大喝一聲,戰意大發。
三人刀法施展開來,如同萬馬奔騰,前赴後繼,刀刀剛猛之極。
蕭定亂以一敵三,怡然不懼。他手中長槍掄得渾圓,腳下步伐騰挪,好若閒庭散步。其餘人等一時之間亦是近身不得。
四人過得百餘招,司命三陀這一手萬馬奔騰奈何不得蕭定亂,正欲變招,蕭定亂一聲大喝:「吃我一招!」槍出如光似影,不可琢磨。
這一槍只能說快,快的幾乎無法撲捉。
白駒過隙!
馬相九招之一,專以奇快無比著稱。
這一槍,蕭定亂的力量調度了起來。如影如電,長槍直奔崔季明。
這一槍太快,快的讓對手已無法反應。
崔季明只憑藉著老辣經驗身形一晃,手中長刀橫劈一道精亮刀光。崔伯明、崔仲明卻已神色一變,長刀直奔蕭定亂首級和腰身而來,欲以殺招破殺招,乃圍魏救趙之計。
蕭定亂一聲冷笑,手中長槍猛然一抖,槍鋒之上頓時有一道霹靂炸響,冷笑一聲:「死去!」看似虛晃一槍,收招回救,其實個中目的已然達到。
崔季明身形一晃,慘叫一聲,玄攻未用,胸膛正中已被一道無形透勁炸開,傷口大可目見心臟在內跳動,崔季明身形搖晃,血如泉湧。
崔伯明、崔仲明驚叫一聲:「該死!」
蕭定亂神色冷酷,槍猛若龍虎,已然殺來。
崔伯明、崔仲明怒不可遏,一身功夫完全施展開來。只可惜,崔季明已重傷,戰力全無,司命三陀如斷一臂,蕭定亂已全然不懼。
司命三陀同練一套刀法破魔斬鬼刀,精妙無雙,傳說有滅魔誅鬼之能,更有一套合擊武功司命三才刀陣,一旦施展,如同閻王司命,陣中之人生死都由他們來掌握。
此刻二人破魔斬鬼刀法施展開來,只見刀光閃爍,週遭都似有鬼魔出現,陰風襲來,生道道呼嘯,可惜司命三才刀陣不出,已奈何不得蕭定亂分毫。
蕭定亂的力量太過巨大,身形更是敏銳如風。
見招拆招之間,蕭定亂對於自身力量的控制逐漸熟練巧妙起來,幽寒斷魂槍變得更加兇猛。
戰得正緊,蕭定亂冷冷譏笑道:「什麼司命三陀!三陀狗屎差不多!看我一個個把你們都殺了!」他嘴上說誅心之語,手中槍法更是狂猛,各種招法施展,身形騰挪,崔伯明、崔仲明根本無法奈何。
二人但聞蕭定亂譏諷之語,登時大怒,忽然長刀一錯,雙刀劈出,十字刀光橫空而出,無聲無息之間斬殺向蕭定亂,破空刀芒居然帶著腥紅血色。
蕭定亂猛運猛虎裂食一招,槍鋒寒芒閃動,已有三分猛虎之相,欲要化解破空血色十字刀芒。
他身後並左右,無法插手的諸位虎倀抓住機會竟是一齊出手,一時之間二十餘兵刃長短不同,一起斬殺而來。
蕭定亂一聲冷笑,雙腳猛踏地面,身形煙火般升空,足足躍起五丈還高,避開了一切攻擊。
崔伯明、崔仲明二人連連咆哮:「找死!」已然暗運招法,只等蕭定亂身形將欲落地而未落之際,將之一舉斬殺,為崔季明報仇。
蕭定亂神色莊重,倒折身形,身軀恍若騰龍,下墜之間,居然又是一招槍法施展而出,磅礡大氣,神妙韻味若龍歸大海,勢不可擋,無法可當。
就在這高高空中,一瞬之間,蕭定亂心中靈感大起,終於感悟出來龍相九招中的一招龍歸大海。
蒼龍歸大海,動盪十萬里瀚海,掀萬丈狂潮,誰人可擋?
蕭定亂身形旋轉,槍頭若龍頭、槍嘯若龍嘯。
人未落,地面已如遭颶風,草葉狂飛,沙移石走!
槍未到,力已到。
崔伯明。崔仲明二人出刀,竟有鬼哭魔嘯之聲,刀芒破空如一張森森羅網,任爾落下何物,都要被切割成千片萬片。
幽寒斷魂槍落下。
刀光羅網卻如冰雪遭嬌艷,猛然瓦解。
二人面色驚變,已知及其不妙,到達生死攸關一刻了。
崔仲明心間一亂居然臨陣而逃,狼狽至極的滾開一丈,餘下崔伯明承受這一槍。
轟!
血濺如狂潮,飛射十餘丈。
蕭定亂落地,崔伯明已屍骨盡毀,化為爛泥。
崔仲明一聲驚叫,已然魂不守舍、肝膽俱裂,直嚇得飛身而逃,蕭定亂殘酷一笑,三個呼吸之後已然出現在崔仲明身後,槍頭一掃,崔仲明登時身首異處。
回身後一槍了結了將死未死的崔季明,蕭定亂扛起幽寒斷魂槍,越上馬車,急急驅車直走永安府。
其餘人等,具為烏合之眾,蕭定亂全然不顧。他卻不知,那夥計打扮的小伙,眼中竟有一道厲芒閃過,並不顯得驚恐,而是注目遠去的馬車,嘴角勾起了一個冷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