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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客卿 文 / 蕭十一狼

    這一把直從錦衣瞎子胸口的創口探入,直搗黃龍似的捏住他的心臟。錦衣瞎子慘烈的嚎叫,被握住心臟已是入了冥府一半,卻還未死,充滿怨氣的質問道:「這才是你最強的一招?對不對?對不對……」

    蕭定亂搖了搖頭。

    錦衣瞎子兀自不甘的問:「對不對,對不對……」

    蕭定亂雙眼中血芒一閃道:「你不懂,我最強的一招叫不要命!」一道道先天金蟾氣被蕭定亂手掌上的灰色蓮花紋吞噬,蕭定亂的手不斷握緊,錦衣瞎子的心臟被一點點捏碎。

    蕭定亂雙眼中的血芒更盛,一聲咆哮之間猛然掄起錦衣瞎子的屍身,朝著前方的石板地面砸了下去。

    一聲沉悶爆響,大師樓的後門前一片血泥。

    蕭定亂霍然轉頭,一雙腥紅的眼睛看向了玲瓏,他的喉嚨裡艱難擠出兩個字:「快走……」

    玲瓏不解,急道:「你傷的這麼重,我不能丟下你……」

    蕭定亂沾滿熱血的手已提起了幽寒斷魂槍。

    玲瓏陡然感到了森然殘暴的殺意,一個哆嗦,看向蕭定亂的眼神中多了一絲驚懼。蕭定亂發出一聲怪笑,如同魔頭一般提著幽寒斷魂槍向玲瓏衝殺而去。

    此時此刻,他滿腦子充斥的都是殺戮之**,雙眼所見是一片血色世界,鼻孔所聞更是刺鼻血腥。

    全世界都似充滿著血腥,鮮血淋漓,響徹著殺伐之音。

    邪念已控制了他的心神,讓他迷失了自我,開始墜向殺戮的深淵,通向入魔的邪路。

    蕭定亂心中的「魔」開始甦醒。

    錦衣瞎子畢生的先天金蟾氣被三清九幽妙法蓮華心經化為一道磅礡的熱流,流遍蕭定亂全身,強悍而狂暴的力量助長著蕭定亂此刻的魔威。

    「啊,你,你入魔了?!」

    玲瓏情不自禁的尖叫著,瞳孔瞪大,白皙小手顫抖著捂著嘴,驚訝的再也說不出話來。此時此刻,她甚至於忘記了逃遁,好像一個面對洪荒猛獸的小女孩,柔弱的不堪一擊,無力向既定的命運抗爭,絕望而無奈的等待著殘酷命運的降臨。

    那命運是死亡!

    玲瓏知道自己逃不脫,卻不知為什麼自己連一點逃走的心思也沒有。她的心裡湧起無盡的悲傷,許許多多的事情在眼前一幕接著一幕流光飛火一般的浮現。傳說人之將死,生前的一幕幕都會在腦海中閃現一遍。

    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會死在這個人的手裡,會死的這樣不明不白。她明明對這個胖子心有好感,沒有傷害他還好心告訴他許多有違規矩的訊息,甚至於她還在期待那一支天價的冰糖葫蘆,可是現在卻突然死到臨頭。

    可是她的心裡卻出奇的沒有一點怨恨,只覺得悲傷,但她卻不知自己在悲傷什麼。

    悲傷命運的不公?悲傷不幸的一生?

    她才十五歲啊,陽光燦爛的年紀,只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還未完全擁抱太陽,擁抱蝴蝶……

    她的眼中湧起一層水霧,面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好像隔著一片沾滿水汽的琉璃,再也無法看清。本該美好的一切開始變得模糊,越來越遠。她感覺到痛,痛來自咽喉附近,然後她感到臉上一陣灼熱,視線裡的一切都蒙上了血色,然後是金屬重物落地的聲音。

    就這樣死了麼?!

    玲瓏想說話問自己,卻發現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她掙扎似的抬手,發現自己居然還能動。她用力的擦拭著眼睛,然後模糊的一切開始變得清晰起來,血色漸漸褪去。她看到了沾滿雙手的鮮血,血還是熱的,冒著熱氣。她下意識的低下頭,發現身前躺著一個人,是蕭定亂。

    她臉上的血是蕭定亂吐出來的。

    玲瓏手足無措,蹲下身摸了摸蕭定亂的脈搏發現還在跳動,而且異常有力,但是他的身體卻熱的厲害,熱的灼人。玲瓏下意識的搖了搖蕭定亂的肩膀,發現毫無動靜,她想說點什麼卻發現無論自己怎麼想,喉嚨裡卻再也吐不出半點聲音。

    她失聲了。

    從前人們總誇讚她聲音甜美,笑起來格外動聽,唱起歌謠就像裊裊仙音,可是現在她發現自己居然失聲了。玲瓏的臉色慘白,大滴大滴的淚水順著眼角滑過臉頰。

    前一刻面對死亡的時候,她的心裡還沒有一絲一毫的恨意,也許是一切來的太突然、太震撼,但現在她忽然很恨地上這個胖子,恨不得立刻殺了他。

    一個人活著,失去了一切美好的東西,那麼比死了還難受。

    玲瓏的手裡出現了一把很小的刀,寒光閃閃。她握著刀冷冷的看著蕭定亂,手在顫抖,她在想要從哪裡割下去,她還在想自己能不能割下去。

    血順著她的脖頸流下,染紅了半邊身子。蕭定亂那一槍雖然在最後關頭被極大的收斂力量,但依舊在她的肩頸處留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良久,玲瓏的眼睛裡浮現出黯然之色,悄然收起了手中的小刀,做了一個惡狠狠的表情,然後一手抓起幽寒斷魂槍一手握住蕭定亂的手,就這樣拖著他一步步向前走,直到叩響了大師樓的後門。

    她終究沒有向蕭定亂出手,不過在蕭定亂的身上留下了幾道傷口。她是一個不願吃虧的要強的女孩,雖然不狠毒,也不會很仁慈。能夠在血污巷立足的人,仁慈這種東西本來就是多餘的奢侈。

    三天後,蕭定亂悠然醒來,臉色蒼白的厲害。

    他一張開眼睛便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身在一間幽暗的房間裡,窗子敞開著,但窗子很小,有幾束光線從窗**到室內。

    窗邊站著一個人。蕭定亂一眼就認出來那是玲瓏的背影。

    玲瓏的手裡拿著一串冰糖葫蘆,另一隻手裡拿著一個黑色的木盒子。

    蕭定亂微微坐起身子,頓時感到全身劇痛無比,他痛的直咧嘴終於還是坐了起來,半靠著床頭。

    「我還沒死?!」

    蕭定亂感慨道。

    窗邊的玲瓏緩緩轉過身,津津有味的小口咬著冰糖葫蘆。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臉上也沒有慣常可愛的笑意。

    看到玲瓏肩頸處纏著的紗布和憔悴的容顏,蕭定亂不禁愣住,一些模糊的片段在他的腦海裡浮現,他的臉色一點點變得難看起來。

    「玲瓏……」

    蕭定亂有些說不出話。

    玲瓏平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收起手中的黑木盒子,拿出一封信隨手丟給蕭定亂,然後繼續享受手中的冰糖葫蘆。

    信封裡裝著的是一份契約和一疊銀票。契約是大師樓客卿的契約,一切都已寫好,署名是「斷魂」,但還沒有摁手印。

    「這是給我的?」

    蕭定亂問道。

    玲瓏點了點頭。

    蕭定亂起身到桌邊坐下,端詳了一會客卿契約,旋即打開桌上的印泥盒子,摁下了手印。契約一份兩張,一份蕭定亂自己留著,另一份則由玲瓏拿走,交給大師樓的主事人。

    蕭定亂總感覺玲瓏有些奇怪,想不明白她為何一句話都不說。雖然他才認識玲瓏不久,但印象中她並不是一個寡言少語的人,而且遠比現在熱情得多。

    看著玲瓏推門離開,蕭定亂把手伸到懷裡探了探,發現玉珮和鑰匙還在內衣袋裡,鬆了一口氣。

    到達現在他也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成功成為大師樓的客卿,意味著在永安府有了一定的立足之地,可以從大師樓這個龐然大物手裡得到很多他想要卻無法得到的東西,接下來便是要到蕭府去探一探究竟。

    雖然這一次的行為很有些玩命冒險,但現在成功成為大師樓的客卿,一切的付出都顯得很值得。蕭定亂可以斷定,那些想要置他於死地的人一定不會想到他會走這麼一著棋,即使想到也恐怕不會料到他會成功成為大師樓的客卿。

    他需要的便是大師樓這麼一個跳板,一塊足夠份量,中立的跳板。

    大師樓能夠在永安府中是一個中立的存在,它正是因為中立才能存在。它替各個府邸之中的大人物做一些檯面下的事情。大師樓之所以屹立不倒,也正是因為它不屬於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勢力,它存在只是因為永安府這麼一個特殊地方的特殊需要,它看似**其實內部盤根錯節,幾乎是每一個大家族的敵人,又是每一個大家族的朋友。這是一口只存在於永安府的雙刃利劍。

    外人只知道這柄利劍的鋒利,卻無法知道這柄利劍的內部結構。那些在大師樓喝大碗茶的人,只不過是想借用一下大師樓的一絲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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