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健關上錄音機,然後把著夔畾的大拇指,在證據上面按了一個手印,這才讓外面的徐峰他們進來。
正在辦公室裡面的吳登用,收到胡志明市工事地下基地被毀的消息之後,心裡一度忐忑不安,也沒有夔畾從來的消息,更加沒有黎劍的消息。雖然這件事情可以用來追究黎筍用人不當的責任,但是,他的心裡總是有一種不太踏實的感覺,在縈繞著他,讓他焦躁不安,好像有一種危機向他襲來。這是他數十年生涯中都未曾有過的現象。
吳登用站了起來,神情變得十分嚴肅,多年的直覺告訴他,這次,他真的是在劫難逃了。越是看不到的東西,才越可怕。越是你眼前看到的東西,就越假,充滿了欺騙。雖然他說不出來,卻是敏銳的感覺到了。不是他太過粗心大意,而是黎筍兩兄弟實在太過狡猾了,現實已經超出了自己以往所有的認知。所有的種種跡象都在表明,自己一眾人正在被一張大網慢慢的網住,漸漸的越收越緊。至今,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一個方面出現了問題。
突然,一張電話鈴聲將他從想像當中拉回現實。吳登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才慢慢的拿起這個決定他將來命運的電話。」「
「報告主席!現在我們只知道胡志明市的書記正在四處處理基地的善後問題,也沒有發現黎劍的蹤跡,你所要找的夔畾同志,我們費盡力氣,也沒有發現蛛絲馬跡。我們估計,他和黎劍都已經葬身基地下面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中年人的聲音說道。
吳登用靜默了一會兒,理清了思路後,這才說道:「你們記住,只有沒有發現他們的屍體,都不能斷定他們兩個死了。更何況,眼見也不一定為實呀。所以,你們繼續進行調查,無論你們使用什麼手段!什麼方法!都要把夔畾和黎劍這兩個人挖出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還有,黎總書記那邊的電話監聽有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吳登用非常清楚,雁過留聲,人過留跡,只有下大功夫,付出代價,就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報告!吳主席!我們一定按照你說的去做!黎總書記那邊的電話監聽沒有什麼異常,不知是他們發現了,還是真的沒有事情發生。」
「和以前有區別嗎?」吳登用蹙著眉頭,心裡敏銳的閃過一絲異樣的念頭,會不會是黎筍使用的瞞天過海之計呢?
「都一樣,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是這個樣子看,沒有什麼異常。」電話那頭的人還是如實的說道。
「會不會是另外開通了一條保密通訊?」吳登用若有所思的說道。
「有這個可能。」電話那頭的中年男子還是按照吳登用的思路說道。
「這樣,你們都辛苦一點,只有你們做出成績來,立了大功,我會給你們都連升三級。」為了安撫這些手下,吳登用不得不拋出一個大的魚餌來吸引住,否則這些人聞到味道不同了,就有可能轉過頭來對付他。
那個中年男子放下電話,無言的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空口說大話,也不怕牙齒痛。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可把他們這些手下累死累活的,到頭來,也不知道誰能笑到最後。只不過身為軍人,只能服從命令。只是,最後的結果,不是他們能夠左右的了。…,
劉健拿著證據回到黎筍專用的辦公室,裡面的電話就像知道他回來一樣,響了起來,劉健將話題拿起,那邊傳來黎筍的說話聲:「是小劍嗎?」
「大哥,是我,夔畾已經招供了,承認是吳登用派他過來的,不惜一切代價殺掉我,包括我在基地工事裡面都無所謂。只要咱們拿出這些證據,到時吳登用必死無疑。」劉健裝出十分開心的樣子說道。
「小劍,大哥謝謝你了。只是,現在有個消息,對你十分不利,就是吳登用已經召集所有的手下來調查你的下落,你們要多加小心,唯恐吳登用那個老狐狸狗急跳牆。我會交代下去,整個南方的民兵,你都有權力調動,他們都會接受你的指揮。現在,已經是咱們和吳登用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時候。但是,你應該知道,吳登用經營軍隊數十年,許多表象不像你我看到的那麼簡單,他到底將多少心腹隱藏在哪裡,大哥就算是身為一個總書記,也不知道啊。」
聽到黎筍的說話,劉健知道,吳登用已經撕破了臉,開始調兵遣將,將自己殺人滅口了。當然,黎筍所謂的「兄弟」之情,有多少真,有多少假,只有他自己知道。劉健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全,而是擔心自己的一幫兄弟。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刀槍無眼,最怕的不是明刀明槍的對著幹,而是那些特工不擇手段的暗中偷襲。念及此,劉健的心裡開始琢磨起來,怎樣才能帶著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們度過此劫。還好,黎筍臨時將整個南方的民兵交給他指揮,也是對他這個「黎劍」的認可。這樣,他手裡有足夠的兵力來應付吳登用的那些特工,與他們周旋。而自己雖然是國家安全處的處長,但很多手下卻在外國執行著任務,是遠水救不了近火的那些狀態。就算在胡志明市的國安人員,滿打滿也不過是五六十人,根本就不是吳登用那些特工的對手。
不過,劉健的心裡隨即靈機一動,就是藉著黎筍和吳登用掰手腕的機會,削弱他們的力量,這個,劉健還是力所能及的。反正死的又不是自己人,對於劉健來說,一點也不心疼。隨之,劉健又再想起,他的大哥黎筍面對著自己剛剛獲得的大量證據,語氣中並沒有多少的驚喜。看來關心自己是假,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是真,讓吳登用的人和自己鬥個你死我活,然後輕輕鬆鬆的出來收拾殘局,端的是一個好手段。如果自己得意忘形一點,肯定也在黎筍的算計當中。想到此,劉健才知道那個口口聲聲的「大哥」,看似人畜無害的樣子,竟然無聲無息的跟他玩起了禍水東移,借刀殺人之計,他坐鎮的河內就清平無事了。看來,自己成了一把又快又狠又利的刀了,捉刀人無疑是那個黎總書記。
接著,劉健召來了徐峰、常志、尹同、喬威、譚飛、南鳳他們,小聲說道:「現在吳登用已經狗急跳牆了,咱們連續破壞了他的兩件大好事,現在,他正在調兵遣將,來一個魚死網破。所以,我現在命令,徐峰,你負責將國安的那些人手全部調集回來並佈置好任務,南鳳,你通知方雷隊長他們,盡量藏在暗處,對咱們支援,還要密切注意黎筍另外一撥人的動向。常志,你來設置一些爆破點,讓那些特工有來無回,尹同,你的任務,就是保護南鳳的人身安全。譚飛,你負責狙擊,喬威,你跟著我行動。」…,
「處長,咱們去哪裡?」喬威跟在劉健的背後,慼慼然的問道。剛才的氣氛,讓喬威嗅到一絲極為危險的氣味,彷彿是大戰一觸即發的前奏。
「黎總書記已經派來那些民兵領導過來,接受我的指揮,我現在趕過去安排他們的任務。」劉健一邊走著,一邊小聲說道。
這些不成秘密的秘密,劉健還真沒有隱瞞這些兄弟們的必要。
「處長,那他們現在不是狗咬狗了?」聽到黎筍和吳登用直接交鋒,喬威的心裡愕然過後,是一陣狂喜。沒有比這個更能振奮人心的消息了,他們千里迢迢的趕到安南國來,還不正是為了此的。
「知道就好!現在不是談論這些的時候,你要時刻注意,這裡畢竟是安南人的地盤,也算是臥虎藏龍,少說少錯。」劉健還是告誡喬威說道。
吳登用辦公室裡面的電話又再猛烈的響了起來,電話那頭傳來中年男子興奮的聲音說道:「吳主席,我們花了一個大價錢收買了賴若安的一個心腹手下,已經知道夔畾還沒有死,黎劍也沒有死,而且,夔畾已經招供了,證據對你十分不利。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黎總書記那邊有沒有動靜?」吳登用突然警惕的問道。
在他看來,黎劍只是黎筍推出來與自己打對台的一顆棋子而已,只是,這顆棋子實在太過厲害了,總是不停的將自己的軍,迫使自己步步失算,落入黎筍事先佈置好陷阱裡面。現在,大家都撕破了偽裝,只能剩下勝利的一個才能罷手。不過,最重要的是,黎筍的那個扮豬吃老虎的堂弟黎劍,已經掌握了不少的證據。雖然那些證據不能一下子將自己置於死地,但是,自己也在黨委那幫老傢伙面前,已經落下一個不服從大局,不服從黨的領導的印象,恐怕凶多吉少,地位岌岌可危了。如果自己不能及時的挽救,自己也就真真正正的退出安南國的舞台了。還有,那個夔畾,竟然在最後的關頭出賣自己,吳登用暗暗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殺掉夔畾,以雪心頭之恨。
「他們兩個都在哪裡?」吳登用雙眉微皺,然後突然一挑,冷冷的問道。
「根據情報顯示,夔畾背黎劍關押在胡志明市市府的一個地下審訊室裡面,有很多民兵在把守,其中還有黎劍國安處的人員。而且,剛剛收到消息,黎總書記已經將整個南方的民兵使用大權交給了黎劍,讓他負責指揮這些民兵,用來對付咱們的偷襲。」
「我現在交給你們一個最重要最緊急的任務,就是把夔畾殺掉,不能讓他活著說話。」吳登用的語氣不容置疑,陰冷的說道。
那邊的人突然沉默下來,小心翼翼的說道:「吳主席,夔畾可是你的王牌,心腹中的心腹,你這樣就放棄了他,我怕下面的兄弟們會對你有看法。我在這裡向吳主席保證,我們一定能夠把他救出來,只要他人不在黎家的手裡,那些所謂的證據就失去了效力了。」
吳登用歎了一口氣,的說道:「你不知道呀,現在已經是咱們生死存亡的時候,我不能因為自己的私人感情,而意氣用事,優柔寡斷,害大傢伙呀。」
聽到吳登用壯士斷腕的決心,電話那頭暫時也沉默下來。夔畾的價值,夔畾的功勞,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了。可是,在政治鬥爭面前,是那樣的微不足道。忽然,他覺得自己的位置是不是坐錯地方了,只覺得一個人平平安安的活著比什麼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