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捲殘雲之後,這五六個孩子才打著飽嗝的放下筷子,雖然如此,卻還是戀戀不捨的看著桌子上的飯菜。或許,這是他們成為孤兒之後所吃過的最好的美食。
劉健對這些吃的沒什麼講究,當年在道隱觀的時候,吃的是山藥、山葛、野菜,這是道家最基本的練功要求。但是,自從下山之後,才嘗到各種各樣的美味,所以,對美食也開始研究起來。況且他現在正準備開個小飯館,如果對吃的都不感興趣,那麼做這個老闆就有點不稱職了。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他不會和一班小孩子搶食的,因為他還沒有餓到那個程度。
看到他們都吃飽了,於是對丁為和孔雪說道:「小為、小雪,你們帶著他們到百貨去買些衣服,每個人三套,還有鞋子每人一雙,然後買幾張被子回來,圓圓,你也和阿姨她們一起過去吧。」劉健說完,掏出一百塊錢放到小雪的手上。劉健知道,買衣服這些事情,交給女人她會幫你辦得嘴妥當的,因為女人天生充滿母愛,所以劉健當仁不讓的將這個任務交給小雪。葉圓圓聽到大哥哥也要給她買衣服,臉上頓時露出燦爛的笑容,這才蹦蹦跳跳拉著小雪阿姨的手,和他們走了出去。」「
看著遠去的孩子們,劉健幫忙沈阿姨三兩下子就將桌子上飯菜碗碟收拾好。這時,兩人才有空坐了下來。
「沈阿姨,你們這裡那麼多廠,有沒有回收舊物的回收站呀?」劉健覺得與其盲目的四處去找,不如問沈阿姨這個本地人來得更實際。況且這石莊前面連著新莊和崔莊,後面連著官莊,也算是一個中心了,符合設立回收站的位置。
「有是有,那個站長叫李勝利,不過已經荒廢很多年了。這年頭呀,誰還關心這些事情呀。」沈阿姨想起這幾年發生的事情,不勝唏噓,人事已非的感覺猶如歷歷在目。
「沈阿姨,我是這樣想的,現在大傢伙都沒有活幹,這廠裡又進不了,我想承包一個舊物回收站,讓大傢伙可以撿些破銅爛鐵什麼的來賣,也能能買些油鹽醬醋過日子的。沈阿姨,就ma煩你帶我去瞧瞧,好嗎?」
這沈阿姨人才三十多歲,帶著一個女兒,這幾年最清楚一個家庭油鹽醬醋這些最基本的dongxi都難以維持,人也顯得有些枯huang,所以當劉健說到這些話的時候,她心裡越發看不透劉健這個人了。看樣子最大也不過十四五歲,可是從他的舉動來看絕對超乎常人。隨手拿出五十、一百塊錢,而且還若無其事的人,在當下絕對是絕無僅有的。心裡雖然如電閃過這些念頭,卻沒有忘記劉健問的話,於是說道:「也好,他們都出去了,我現在就帶你過去。」
劉健提著一袋糖果餅乾,裡面還有三盒紅旗煙,和沈阿姨站在李勝利站長的院子門口敲著門。這時,只聽得裡面傳來一聲慵懶的聲音說道:「誰呀?」「是我,沈秀。」沈阿姨在門外使勁的說道。
此時,在屋裡躺在沙發上正煩著的李勝利沒好氣的說道:「什麼事?!」雖然手下管著兩三個人,但是回收站裡的工作基本上停頓了,他已經有三四年沒有領過工資了,全kao家裡的婆娘在工廠裡上班養著他們一家子。這不,剛剛打發一個過來要錢的下屬呢,這個下屬的家裡有個病號,三天兩頭的過來問錢的事,他又沒辦法變出錢來。其實他們也夠可憐的,可是就是將他賣了也籌不了幾個錢給他。這段時間家裡的婆娘說話都是帶著刺的,一個大男人這算什麼事呀?所以,躺在沙發上鬱悶著。…,
「李站長,是這樣的,我有個遠房親戚想承包你的回收站,這不,就在外面等著你呢。」沈秀見裡面老久不來開門,只好如實說道。
「你等著,我就來!」裡面的李勝利聽了這話,如同聽到天籟之音,覺得天上掉下來一個大餡餅砸中了他,飛快的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正在愁著錢的事,這錢就送上門來了。只見他連鞋子都顧不上穿了就跑了出來開門,將沈秀和劉健迎了進去。
彼此都坐了下來之後,李勝利見到劉健帶來的禮物中有香煙,頓時眉開眼笑的說道:「葉家媳婦,來就來嘛,幹嘛這麼客氣,咱們都是鄉里鄉鄰的,這太見外了。」這段時間,他的香煙都斷頓了,實在熬不住,只能抽些旱煙來解解饞,但就是找不著味,如今看到了香煙就如同看到了親爹。嘴裡客氣著,但手卻毫不客氣的拿出一包香煙抽了起來,一陣過把癮舒服之後,看了劉健年紀輕輕,心裡不免有些懷疑,但是又捨不得送來的三盒香煙,於是才對劉健他們說道:「你們想要承包回收站可以,但是每年都要一千塊錢承包費。」
沈秀一聽就傻了眼,一千塊錢,可以買兩千斤豬肉,七千多斤大米了,這李勝利還真敢開口。於是說道:「李站長,你太不當別人的錢是錢了。你這回收站已經荒廢多少年了?你們有多長時間沒有發工資了?只怕有人連飯都吃不上了吧?」那個李勝利一聽,頓時啞口無言,說不出話來。
但是劉健卻不是這樣考慮的,於是他微笑著說道:「李站長,我知道你們誰都想要多一點錢,但是這回收站如果真的承包給了我,你們誰也不敢保證能賺錢吧?我是這樣想的,第一個每年五百塊錢承包費,但關係由我們來跑。第二個,第一年五百塊錢承包費,以後每年加一千塊,一共五年承包期限,但是有什麼ma煩你們幫忙解決,怎麼樣?」
李勝利一聽,自己只要動動關係就能憑白多了一半的錢,傻子才不幹的好事呢。fan正已經荒廢幾年了,去上面要工資的時候,上面也沒個說法,如果自己想辦法解決,不要組織一分錢,還能自己養活自己,諒他們也沒話好說,於是說道:「行!不過要先給兩年的承包費和一千塊錢的用地押金。」說完,心裡在盤算著如何瓜分這筆錢。
聽到他們幾年都沒工資發了,劉健就知道這件事對他來說不是一件難事,所以劉健一聽到李站長答應了,於是說道:「李站長,那咱們就這樣說定了,明天我們就過來辦理,順便拿錢過來給你。」說完,便和沈阿姨與他告辭。李站長一聽到明天就可以拿到錢,臉上更是笑逐顏開,連忙不迭的點著頭說道:「就這樣定了!行!我明天等你們過來。」一邊說著,一邊將劉健他們送到門外。
出到門外,劉健對沈秀阿姨說道:「沈阿姨,這裡周有沒有大一點的院子,我想租一個住,而且李虎他們幾個也沒有地方住,總不能在你家呆著吧。」沈秀想了想,才帶著劉健在思裡胡同租了一家大院。大院裡除了一個大廳,廂房七八間,廚房一個,房租不高,才八十塊一年,劉健一下子租了五年,全款付清,喜得那位房東拉著沈秀說一定要請他們吃飯。拿著四百塊的巨款,簡直是喜從天降。…,
一連幾天,劉健忙著回收站的事。雖然有了師叔和父親他們的幫忙,但劉健當不成一個甩手掌櫃了,本來師叔想在姚家園選一個點的,但是劉健看了以後,那地方不如石莊為中心,所以才決定在石莊。只要以石莊為中心點,四周輻射出去,就省了許多人力。這幾天,海定區、東成區、潮楊區、西成區的回收站相繼開張,劉健雖然負責石莊的回收站點,但是還有一個姨夫在幫忙。自從回收站重新開張以後,四鄉八鄰的人一車車的廢品往這裡送,為了節省地方,主要回收一些破銅爛鐵,當然古董那些是免不了的。老百姓不缺力氣,就缺錢,有了肉票又沒錢買肉,有了布票又沒錢買布做衣服,老實一點的,那些肉票、布票、煤油票等等的只能作廢了,心眼靈活一點的,將它們偷偷的轉讓給別人,還能換一些錢。所以,他們一聽到有人回收廢品,全都拉著過來,任劉健他們挑他們選,只要能看上幾件賣點錢也是好事。要說收穫最大的就是海定區的那兩個回收站,檀香木、huang梨花木、紅木做的chuang、櫃子、箱子,桌子,椅子,凳子、盒子,各種各樣的花瓶,玉器,書畫……驚得那位從香江派過來的鑒定師常常目瞪口呆,看著手裡的寶貝幾乎都是顫抖著拿著的,連帶師叔也被他搞得神經兮兮的,將大部分珍貴值錢的dongxi轉移到附近解放前買來的大院裡藏著。沒辦法,老百姓窮瘋了,能掙錢的地方實在太少了,現在他們唯一想做的就是換些錢應急。六幾年一個值三四百塊錢的古董花瓶,現在五十塊也都賣掉了,在他們眼裡,拿著五十就得五十。前幾年的事情讓他們確實怕了,誰知道以後是怎麼個變法,所以,他們那種近乎恐慌的心理給了劉健他們如同買大白菜那樣容易。不過,這邊一忙,尊化那邊的回收站點就只能推遲開設了。
劉健這邊忙了三天之後,今天下午才消停一些。劉健正在和王二牛忙著整理院子裡的廢品,將它們堆起來。這時,從門口進來一個少女,大約有一米六左右,穿著淺藍色的棉服衣褲,上面的幾個補丁十分惹眼。而那個少女臉上有點髒,背著一包dongxi滿頭大汗,看到裡面的人,立刻說道:「師父,ma煩過來幫我稱一下。」
劉健這幾天看到賣廢品的都是大老爺們的事,今天偏偏就來了這麼一個女孩子,心裡就覺得有點奇怪,於是認真的觀察了一會兒。只見這個女孩一頭黑色的長髮,娥眉淺淺,雙眼漆黑有神,一張鵝蛋臉,配上鋌而略尖的鼻子不失圓潤,倒是多了幾分才氣和傲氣,兩邊往上微翹的嘴角,假如笑起來一定會很迷人,再往下一看,呵呵,劉健越看就越覺得有意思,臉上不經意的露出一絲笑容。於是說道:「這位姐姐,先不忙,先進來擦把臉,喝點水再說。」劉健也不管她答不答應,轉過頭來,引著她向客廳裡走去。
那個女孩看到劉健也不問她答不答應,就私自領著她去客廳,心裡雖然有些抗拒,但是有求於人,只得不情願的跟著劉健向客廳走去。劉健知道這樣子有些唐突佳人,但是這種女孩只要你讓她相信你,那麼她會相信自己的眼光的,不會輕易去改變自己的看法。所以這種性格有很大的缺陷,准的準得不能再好,差的一塌糊塗。特別是她的鼻子,出賣了她的性格。這時,劉健早已準備好開水和毛巾了,見她進了來,禮貌的做了一個請坐的動作,然後將毛巾遞給她。那個女孩猶豫一下便接過毛巾擦著汗,疑惑的望著劉健。…,
劉健看著突然眼前就是一亮,想不到這張臉擦乾淨之後,竟是如此漂亮,於是微笑著說道:「大學生姐姐……」劉健話還沒有說完,那個女孩勃然變色,立即問道:「你跟蹤我?「姐姐,別誤會,你長得眉清目秀,一看就知道是個大學生,再說誰家裡沒個困難的。」劉健依然笑瞇瞇的說道。「對不起,我是不是有點fan應過度了。」聽到劉健的解釋,那個女孩倒是不好意思的說道。
其實她是清驊大學的學生,雖然今年考剛剛上了大學,但是學費都是東湊西湊才湊齊的,開學兩個多月了,最令她擔心的就是家裡的困難。前幾天聽說開了幾家舊物回收站,她就開始打聽清楚。但是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臉皮有點薄,怕遇上同學,不敢在清驊大學附近撿廢品,於是跑到潮楊區這邊來,忙了大半天才好不容易撿滿一袋廢品,這才奔回收站這裡來。誰知遇上這個不知道葫蘆裡買什麼藥的劉健,心裡有點納悶不已。
「姐姐,我有點事情請你幫忙,不知道……」劉健說著,一邊看著她的表情,故意的停了一下。
那個女孩聽了,心裡納悶著,她一個女孩子,有什麼能幫上別人的,於是有些迷茫的說道:「不知道你需要幫的是什麼忙?」
「是這樣的,我認識一個阿姨,她收留了幾個孤兒,就是少了你這樣一個漂亮的補習老師,一百塊一個月,包吃包住也可以。當然,只在你有空的時候才過來教他們。」劉健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