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願意。舒骺豞曶」雙手交叉握住，唐小染垂下了眼眸。第一次失去孩子的痛，第二次差點又要失去他們，心中，莫名地失去了一種恐懼。
有些煩躁的，許家俊點燃了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吞吐完一支香煙，許家俊使勁地將手中的煙頭按在了煙灰缸裡，話語裡沒有任何的感情：「什麼都不用說了，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勉強你什麼。」
第一次的，許家俊在晚上沒有摟住唐小染，甚至刻意地拉開了一點距離。
沒有一點睡意，唐小染翻過身子拱到了許家俊的懷裡，見他沒有拒絕，摟住了許家俊的腰，輕聲說道：「你生氣了？」
「沒有。」
「生孩子很疼的。」
藉著透過窗欞射進來的月光，許家俊看著唐小染，直覺告訴他事情並非如此。低低地歎了一口氣，許家俊說道：「我沒有強迫你什麼。你還有別的話要說嗎？」
「沒有了。」
「睡吧。」
第二天一早，似乎所有的不愉快都沒有發生過一般，許家俊又是恢復了常色。唐小染走進客廳，聽見廚房裡傳來聲音，走了過去，看見許家俊又像以往一樣在那忙碌著。手扶在推拉門的門框上，唐小染看著許家俊的身影，鼻子忽然間微微發酸。
許家俊回過頭，看著唐小染，揚起了唇：「吃完飯，我們一起去機場。」
「機場？」
「忘了，今天不是你姐姐回來的日子。對了，還帶回來一個洋姐夫。」
這事，唐小染倒是忘記了，經許家俊這樣一提醒，倒是想起來了。
「姐姐這是真的看開了嗎？」
「或許吧。只是人的心，很難猜測。這樣不好嗎？」
「總是覺得有些遺憾。」依靠在牆壁上，唐小染低聲說著，「或許這樣是最好的結局。」
「是很好。」將玉米粥盛上來放進碗裡，許家俊轉身看著唐小染，「如果不是因為這一出事，你還會繼續和我鬧彆扭。」
「其實如果你和吳嚴明一樣，我也會做出和姐姐一樣的選擇。一個女人願意給一個男人生孩子，說明她是真的喜歡這個男人。」話說出口，唐小染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很快地閉了口，神色有些不自在。
許家俊似乎沒有聽到一般：「吃完飯，我們早點出發。飛機是十點到，走晚了，要是路上遇到塞車就麻煩了。」
動了動唇，唐小染想要說什麼，最終只是低下了頭：「嗯。」
機場看見左佑，她的頭髮微微留長了些，戴著一副酒紅色的墨鏡，一身性感的衣裙。看見唐小染，左佑取下眼鏡，揮了揮手，疾步走了過來：「小染，你看我現在可有點女人味。」
點了點頭，唐小染看向跟在左佑身後走來的男人，金髮藍眼，個子高大。走近，男人樓過左佑：「daisy，issheyoursister？」
「yes。」
聽到左佑的回答，男人笑著伸出了手，用有些生硬的中國話說到：「你好。」
左佑笑笑：「小染，這是pitter，剛剛進入孔夫子學院，對中國的文化很感興趣。這次帶他回來除了和爸爸見見面，我打算和他一起去幾個古鎮，還有西安。」
見左佑氣色很好，面帶笑容，神色比起走之前的確是好了很多。唐小染的心微微放寬了一些；「姐，你想開就好了。」
「有什麼想不開的。」左佑挽住pitter的手臂，笑道，「天下的男人多的去了，我何必為了一個男人傷了自己。沒了孩子，我和他的唯一一絲牽絆也就沒了。」
唐小染注意到一處，神色微微一變，拉住左佑：「姐，我們快點回去吧。我還沒有告訴爸爸你回來的消息，回去後一定會給他一個驚喜的。」
察覺到了什麼，左佑正欲回頭看去，唐小染扯住了她：「姐，快點走吧。」
一道刺眼的目光落在身後，如針一般紮在左佑的身後。不用回頭，左佑也知道了背後那人是誰。側首看著pitter，左佑踮起腳在pitter的臉頰上落下一吻。身後的那道目光越來越刺眼，左佑裝作沒有在意一般，挽住pitter的手臂走出了機場。
回到家裡，唐傳國看見左佑，有些意外有些驚喜，再看見pitter後，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慢慢的，臉上又恢復了常色，對著pitter點點頭。
pitter想了想，說道：「爸爸，你好。我在努力學習中文，daisy是個很好的老師。」
「爸。他對我很好的。我和他說了我的過去，他不在意。反而說，我能走出過去的痛苦，是個很堅強的女孩。爸，以後不能留在你身邊了。」
「換個地方也好，走之前去見見你外公，別讓他擔心你。」
「嗯。」
「姐，晚上你住我那吧，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握住左佑的手，唐小染笑道。
「可以嗎？」目光瞄向許家俊，左佑輕輕捏了一下唐小染的鼻子，「看你們的樣子，你們已經和好了吧。我就知道你啊，逃不出這個男人的五指山。霸佔你一個晚上，那個人願意嗎？」
「他敢不願意。」
許家俊頭扭到了一邊，冷哼一聲。
唐傳國呵呵的笑了：「今晚都住在這吧，誰也不要走了。失去了一個女兒，又有了兩個，挺好，挺好。」
雖然這樣說著，唐傳國的臉上卻是流露出一絲傷感之色。知道唐傳國這是想起了唐小曉，唐小染垂下了眼眸，輕輕地咬住了唇。肩上忽然搭上一隻手，扭頭看去，見許家俊看著她。唐小染輕輕一笑：「我沒事。」
神色關切地看著唐小染，許家俊沒有點破唐小染的心事：「今天你陪你姐姐，我先出去辦點事，晚點再回來。」
「嗯。」
☆
晚上，唐小染和左佑躺在一張床上，說東扯西的。唐小染問起左佑是如何與pitter相遇的，左佑笑而不答，反問道：「不要說我了，說說你，怎麼就想通了？」
「我不想讓自己留下遺憾。」雙手枕在腦後，唐小染看著天花板，「姐，我做不到你那樣豁達，或許是因為我和他已經有了兩個孩子的原因。」
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左佑的神色有些黯然：「小染，下定決心打掉這個孩子，我自己也捨不得。可是讓他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太殘忍。」
側過身子，唐小染看著左佑：「孩子還會有的。」
「曾經，我以為我和他真的會很幸福，有一個可愛的孩子，有一個開心的家庭。他和我登記時，我是抱著一絲幻想。他為了徐家手上的股份要娶徐敏，他和我說，要我等，小染，我不想再等了，我很累了。pitter這人很好，很幽默。」
唐小染摟住了左佑：「如果沒有發生那些事，會不會？」
手抵在了唐小染的唇上，左佑笑笑：「和這無關，如果我手上掌握著他想要的東西，我就是個妓女他也會娶我。在他的世界裡，永遠只會是利益在第一位。不過現在我也看開了，過日子嘛，自然是要找個舒心的嫁了。」
「婚禮什麼時候舉行？」
「我們打算在中國舉行一場，在pitter的家鄉再舉辦一次。我打算移民過去，以後想來玩了，和我說一聲。」
「姐。」
「不要這麼沮喪。對了小染，你怎麼就那樣心軟，還是說，你非許家俊就不行了？」左佑打趣道，饒有興趣地看著唐小染。
臉頰微微泛紅，唐小染低聲說著：「我才沒有非他不可。」
「沒有嗎？」左佑戳著唐小染的腰部，「那你說說，你們吵了幾次架，和好了幾次？就說這次吧，他都那麼痛快地和你離婚了，你竟然還和他復婚了。你說你這不是離不開他嗎？」
「癢。」躲閃著，唐小染央求著，忽然間胃裡一陣噁心，手摀住了唇，乾嘔了幾聲。
不再嬉鬧，左佑看著唐小染，一手托著下巴：「該不會，你又有了吧？」
唐小染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慘白：「不，不會吧。」
注意到唐小染神色的異樣，左佑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了：「小染，你怎麼了？」
看著左佑，唐小染抿著唇，雙手揪住了被單，輕輕說著：「姐，我害怕。我怕，如果再有孩子，我怕我保護不了他。」
捏了捏唐小染的臉頰，左佑故作輕鬆地說著：「不想要就不要了，反正你們也有兩個了。」
「可是。」唐小染聲音很輕，「要是他們希望呢？」
「嗯？」
「沒什麼。姐，睡吧。」
唐小染鑽進到被窩裡，左佑看著她，神色漸漸變得深邃起來。良久，這才關了燈，睡下。
第二天清晨，左佑在客廳裡看見許家俊，走到他身邊：「我有點話想和你說，你有時間嗎？」
看了左佑一眼，許家俊點點頭。
「現在。我在花園裡等你。」
☆
左佑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是不是很喜歡孩子？」
「幹什麼問這個？」
「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小染的情緒你顧及到了嗎？她不願意說出來，那我替她說。你們第一個孩子失去了，余馨和景睿，差一點也保不住了。一連兩次，小染嘴上不說，心裡卻在害怕，你沒有察覺到嗎？」
許家俊微微蹙眉，聲音平淡：「嗯，謝謝你告訴我。」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給小染太大的壓力。」
「我知道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