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床邊,看著唐小染眼皮眨了眨,沈穎露出了喜色,推了推張建兵:「她醒了,快去找醫生。」
「哦。」急匆匆地,張建兵跑了出去。
醫生檢查著唐小染的身子,翻看了一下她的眼皮,說道:「沒什麼大礙,只要醒過來就好。」
後面醫生說了什麼,唐小染沒有聽清,昏昏沉沉地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是下半夜了。動了動手指,驚醒了守在一邊打瞌睡的沈穎。
沈穎手撐著額頭,在那打著盹,感到了動靜,沈穎睜開了眼睛,看著唐小染眼皮眨了眨,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湊身上去:「你醒了,要喝水嗎?唐叔叔年齡大了,所以我們讓他先回去了。」
本來夜裡張建兵打算看護一夜,只是沈穎一覺醒來,看見張建兵筆直地坐在床邊,有些心疼,才替換了他。
眼睛閉上,又睜開,唐小染看向沈穎:「這是哪?你怎麼會在這?」
神色有些為難地看著唐小染,沈穎只是回答了後面一個問題:「張建兵那個混蛋背著我給園長一封辭職信,所以我失業了。只能夫唱婦隨了。」
「你們和好了?」唐小染微微笑著,「恭喜你,以後不要再吵架了,否則,一旦有個萬一,道歉的話都說不出,對方都無法聽到。」
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轉,卻是沒有落下。沈穎握住唐小染的手:「吉人自有天相。」
「他走的時候,我還在和他生氣。最後一次和他通話,我還是沒有說出他想聽的話。」唐小染低聲說著,「只要他現在站在我面前,我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想知道,只要他平安就好。就算他有什麼事瞞著我一輩子,我只要他活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好了,不要多想了。我聽說,李逸已經去打聽遇害的十八個人的名單了,只要他不在上面就好。現在還早,你先睡一會。養足精神了才好養胎,我還等著做舅媽呢。」
點點頭,唐小染閉上了眼睛。
☆
李逸拿著一張單子風風火火地走進病房,一進門,就嚷嚷著:「沒有他,沒有他。」
唐小染本在臥床休息,聽見李逸的聲音,掙扎著就要坐起來。
「小心一點。」扶著唐小染,沈穎慢慢地扶起她,在她的背後墊了一個枕頭。
張建兵拿過李逸手中的單子,上面是xx空難遇難者的名字,掃視了一眼:「小染,你看,沒有許家俊。」
接過張建兵遞過來的那張紙,唐小染看了一眼,懸著的一顆心慢慢放下,很快又懸起:「那,受傷的人中呢?」
「大概有三個人傷勢很重。」李逸慢悠悠地說著,看著唐小染變了臉色,補充道,「不過我委託人查了一下住院人的名單,沒有家俊。大概,家俊不在那家飛機上。」
「那為什麼他的手機打不通?」盯著李逸,唐小染一字一句地說著,「你不要騙我。」
「這種事我怎麼會開玩笑。」李逸說道。
外面傳來了吵鬧聲。
「媽,你慢點。」
「不要攔著我!」
「碰」的一聲,病房門被用力地踢開,氣勢洶洶的許母走了進來,看見唐小染,指著她怒斥著:「許家是欠你什麼了,害了一個還不夠,還要再害一個嗎!」
「媽,」拉住了許母,許雯皺眉,「有什麼話,等小染身體好點時再說。何況,家俊這事和小染無關啊。」
「無關?」許母的眼睛紅了,「她就是個掃把星,和她有關的人都會不幸。就連她媽媽的死,也和她脫不了關係!」
見許母越說越離譜,許雯拽著許母就向病房外走去:「媽,小染現在還懷著你的孫子或者孫女,那也是家俊的孩子啊!」
「你怎麼知道是你弟弟的!」氣惱,說出的話也口不擇言,「她和她的前妹夫打得火熱,你弟弟啊,怕是戴了綠帽子都不知道!」
「我從來都沒有碰過她!」忽然間,一個嚴厲的聲音傳了過來。病房外,一臉陰沉的孫澤君走了進來。
「看看,這姦夫都來了,還說沒有關係。」冷嘲熱諷的,許母說道。
「我來看望下小染不可以嗎?」微微蹙眉,孫澤君說道。
「嘖嘖,小染,叫得多親熱。聽說唐小染做了你四年的女友,你們之前真的沒有什麼?我真是後悔了,當初怎麼會同意讓我兒子娶一個二手貨。當初我是可憐她,現在發現,她沾到了誰,就會克到誰。」
「媽!」
「你拉著我幹什麼,家俊要不是因為她,怎麼會出事!我就說,張家的人,沒一個好的!」
坐在床上,無論許母的話說得有多難聽,唐小染臉上的神情都沒有什麼變化。只是聽到許母說到張家兩個字時,唐小染緩緩地將目光移到了許母身上,盯著她那張因憤怒而有點扭曲的臉面:「張家?」
「不要露出一副無辜的神色!」咬牙切齒的,許母說道,「夠了,我真的受夠了!家俊要瞞著你,我答應了他,不告訴你什麼。可是現在,我要把一切說出來——」
「阿姨!」打斷了許母的話,張建兵收起了臉上的一貫玩味的神色,一步步地走向許母。
男人的高大身影一步步地逼近,強大的壓迫感迎面撲來,許母感到看懼意,卻是毫不示弱地看著張建兵。
怕張建兵傷害到許母,許雯擋在了許母的面前:「我媽只是悲傷過頭才會胡言亂語,我這就帶她走。」
「我就和他說一句話。」張建兵唇角浮現一抹冷笑,拉開了許雯,在許母的耳邊低聲說了什麼。
許母的臉色大變,顫抖的手指著張建兵:「你,你!」
張建兵點點頭,目色沉了下來,拉住許母:「阿姨,我們去外面說,不要打擾我堂妹的休息。」
張建兵的力氣很大,不費吹灰之力地就將許母拉出了病房。
「他是?」眼裡流露出詫異之色,許雯喃喃說著。
「他是張家長子。」只是看了一會,沈穎便對許母產生了厭惡,蹙眉,「天下婆婆一般黑。」
「也不盡然。」意味深長地看著唐小染,孫澤君慢悠悠地說著。
扭過了頭,不想去看孫澤君,唐小染說道:「小穎,能讓他們都出去嗎?我想休息了。」
「小染,媽今天的話,你不要放在心裡。姐弟連心,我可以感覺的到,家俊沒有事。」說完,許雯匆忙地奪門而去。
站在那兒不肯動,孫澤君的神色有些複雜,半響才緩緩地開口:「小染,就算你的孩子的父親不是我的,我也不會介意。」
「喂喂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有點不樂意了,沈穎雙手掐腰瞪著孫澤君,上上下下地將他打探了一番,冷哼著,「你就是那傳說中的負心漢,沒有聽過一句話,好馬不吃回頭草!」
孫澤君唇角慢慢彎起:「我也聽說過,前方沒好草,為何不回頭?」
乾笑兩聲,沈穎瞇起了眼睛:「是,有的草是好草,可是絕對不會是你。」
「孫先生,不要打擾小染休息了。」張建兵走進屋子,聽見沈穎的話,眼眸中閃過一抹異色,「我家老爺子說了,只會放過你一次,如果你再糾纏小染,傷害了她,就算是小染再求情,也沒有用了。」
聽著張建兵的威脅,孫澤君不為所動,淡淡笑著:「無所謂。而且,我媽很希望小染可以和我破鏡重圓。」
目光移向唐小染,孫澤君慢聲說道:「其實你只是不肯承認,你的心裡還是有著我。」
「好了,孫少。」看出了氣氛的尷尬,李逸出來打了圓場,「人家現在還是別人的妻子,你就不要想這想那的。再說,家俊不在受難者的名單上。好了,好了,我們走吧。」
「如果不快樂,勉強在一起又有什麼意思。何況——」頓了頓,孫澤君沒有繼續說下去,轉身離開。
「我也走了。」尾隨著孫澤君,李逸走了出去。
屋子裡安靜下來,沈穎捅了捅張建兵:「你和又一個老巫婆說了什麼?」
張建兵蹙眉:「又一個?」
自覺失語,沈穎吐了吐舌頭:「就是小染的婆婆,你和她說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告訴她,小染不是那樣好欺負的。」笑笑,張建兵又恢復了以往嬉皮笑臉的神色,摟住了沈穎,「我還沒有問你,我是不是好草?」
臉色微微泛紅,沈穎拍開了張建兵的手:「你在這表演甜蜜,是不是要刺激小染啊。」
「沒事。」唐小染望著窗外,輕聲說著,「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會回來的。我想出去透透氣。」
「不多休息一會?」張建兵上前,按住了想要下床的唐小染。
搖搖頭,唐小染說著:「老是躺著也不舒服。」
「嗯。小穎你留在這,我陪你出去。」
這日是個大晴天,陽光很好。醫院裡種植的都是四季常青的綠樹,雖已步入到一年中幾乎最冷的時刻,那些綠樹卻是枝葉繁茂地生長著。陽光透過樹枝灑在地上,在地上投下一片斑駁。
扶著唐小染慢慢地在小道上散步,大約過了二十來分鐘,張建兵問道:「回去嗎?」
目光閃爍,唐小染想要說什麼,最終只是點點頭。
「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
中午時分,吳嫂陪著唐慶國前來送飯。安慰了唐小染一番,看著唐小染將飯吃下,等著唐小染入睡了,和張建兵道了謝,唐傳國這才離開。
一連幾日,依舊是沒有許家俊的消息,看著唐小染總是呆呆地看著窗外,沈穎歎了一口氣。忽然間,唐小染扭頭看向沈穎:「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這個,」沈穎撓撓頭,「還是要看醫生怎麼說吧,依照建兵的意思,最好未來一個月都要住院觀察。」
沒有再說什麼,唐小染繼續望向了窗外。
幾分鐘後,唐小染問道:「我哥呢?」
「公司有點事,他先去處理了。」
「我有點想喝柚子茶,醫院附近有家奶茶店,你能幫我去買下嗎?」
「好。」
聽著關門聲,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唐小染的目光慢慢移向了門邊。
拎著柚子茶回來,「小染,我回來了。」
推開了房門,沈穎愣住了,病床上空蕩蕩的,哪裡還有唐小染的身影。
「小染?」推開衛生間的門,沈穎探頭望去,沒有人。
皺著眉頭退了出來,沈穎來到走廊上,拉過一個護士,問道:「這屋裡的人你看到了嗎?」
護士搖搖頭。一連問了幾個人,都說沒有看到。
急得抓耳撓腮,忽然間沈穎聽見一個聲音。
「小穎,你在這做什麼?」
看見張建兵,沈穎撲了過去,帶著哭腔說道:「小染不見了,怎麼辦?」
手按在了沈穎的肩上,張建兵微微沉眉:「不要急,慢慢說。」
「我,」面露焦慮之色,沈穎順了口氣,說道,「小染說她想喝柚子茶,我幫她去買了,可是,可是,等我回來,她不見了。我問了好多人,都沒有看見她。怎麼辦,怎麼辦,她會不會出事!」
「不要急,醫院裡應該會有監控,我去找院長。」
調出了影像,只是看見唐小染走出了住院部。
知道張建兵這人有著背景,在唐小染住院後,京裡某行政部門便敲過來一個電話,對方是一個經常會在電視上出現的人物,而眼前的男人,是那人的孫子,這怎麼都讓院長有些顧忌。丟失的人是這人的妹妹,想到這一層關係,院長額頭上冒出了滴滴冷汗。
沒有怎麼責難院長,張建兵思索了一會,說道:「去機場。小穎,你留在這,萬一小染回來了,給我打個電話。」
「我——」剛想說出我也想去,張嘴,話又嚥了回去,點點頭,「好。」
張建兵又看向院長:「麻煩醫院裡也派些人手,在醫院裡找一下。」
火急火燎地跑到了醫院的停車場,抄了近路趕去了機場,打聽了一下去x市的航班,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到安檢時間了。待張建兵衝到安檢處,被工作人員攔住,要求他出事身份證。登機牌。
急了,張建兵喊了一聲:「我是公安局的,剛剛接到信息,有人攜帶炸藥。」
張建兵的聲音很大,一時間,人們慌了,在後面排隊的人亂成了一團。趁著工作人員維持秩序時,張建兵衝過了安檢,穿過一條長長的過道,跑到了飛機上,一個座位一個座位地找著,看見在倒數第二排靠著窗戶坐著的唐小染,張建兵鬆了一口氣。
「唐小染。」上前拉住了唐小染,就要將她拖出了。
「先生。」見狀,空姐上前來。
「有炸藥,這個飛機上有炸藥。」
空姐愣住了,其餘的乘客慌了神,行李都不顧地紛紛跑下了飛機。
「張建兵,你做什麼?」
想要甩開張建兵的手,卻是被他牢牢拉住,直到飛機上下空了,張建兵才拉著唐小染走下飛機,一邊走還一邊訓斥著:「你一個人,亂跑什麼,萬一再動了胎氣怎麼辦?」
「我等不下去。」
「我就知道是這樣。」
走進航空樓,忽然間,幾個警察走了過來:「這位先生,麻煩你和我們走一下。」
被請進了派出所,因為故意散佈謠言,張建兵被狠狠地教訓了一頓,只是考慮到事出有因,派出所的民警還是很大度地沒有做出拘留的決定,教育了張建兵一番後,這才將他釋放出。
出了派出所,張建兵抬首望著蔚藍的天空,哀怨一聲:「你說我冤不冤。」
見張建兵這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唐小染手抵在唇邊,輕輕地笑了。這是這麼多天來,唐小染第一次笑了。張建兵扭頭看向唐小染:「你這個沒良心的,我這樣是為了誰。」
慢慢的,張建兵鬆了一口氣:「能笑就好。小染,不要把自己弄得這樣緊張。旅客名單上不是沒有許家俊的名字嗎?」
「可我總是擔心。」唐小染輕輕說著,「只要他回來,我不會再和他亂生氣。可是老天好像沒有聽見我的聲音。」
☆
晚上入睡,唐小染感到唇忽然被人堵住,呼吸被人奪去,唇微微張啟,一個滑膩的東西滑入到口中,手被人拿起,在引領下觸摸著男人的胸膛,那人的氣息很像是許家俊。是夢?如果是夢的話,為什麼這感覺會是這樣的真實。
「家俊?」輕輕的,唐小染喊了一聲。
似乎聽見有人在耳邊說著:「我在這。」
「抱我。」
那人似乎遲疑了一下,慢慢地,唐小染感到了脖子上傳來舒潤的感覺,不願意睜開眼睛,哪怕是在夢中感受這片溫醇也好。那人的手在她身上流連,熟悉的感覺瀰漫在全身。慢慢地,男人幫她扣好衣扣。拉住了男人的手,唐小染低聲說著:「不要走。」
「我不走,會一直陪著你。」
熟悉的氣息一直瀰漫在鼻尖,手被那人握住,慢慢的,呼吸漸漸變得深沉。
早上醒來,屋子裡沒有人,想起昨晚那個夢,是那樣的真實,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完完整整地穿在身上,沒有絲毫的異樣。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摀住了臉頰,感到臉頰上微微發熱。想一個人時間久了,竟然會做夢夢見他,而且還是春夢。
嘴角感到有些疼痛,走到衛生間照了一下鏡子,發現嘴角破損了。
「小染?」
聽見許雯驚慌的喊聲,唐小染應道:「我在這。」
因為之前一次的忽然離開,沈穎很是自責,看見她後眼淚汪汪的,弄得唐小染覺得十分不好意思。
走出了衛生間,發現沈穎盯著她的神色有些古怪,似乎是落在了她的嘴角。摸了摸嘴角,唐小染有些疑惑:「大概是上火了吧,早上起來發現這兒破了。」
沈穎的臉色更加地古怪,試探著問道:「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怎麼起來了。」一個聲音伴隨著開門聲傳了過來。
怔怔地看著那走進來的男人,唐小染愣住了,呆呆地站立在那兒,一時間回不過來神。
「小染。」伸手在唐小染面前晃了晃,見她沒有反應,「喂,回神了。昨晚他到時你已經睡下了,是他陪了你一夜。」
昨天的一切不是夢,那些感覺都是真實存在的。
識趣的,沈穎退出了房間。
「怎麼,傻了?」見唐小染眼眨也不眨地看著他,許家俊笑道,慢慢地走向她,手尚未碰觸到她,已經被唐小染一巴掌拍落。
「你去哪了?為什麼打你的手機你不接?」忍住要撲到許家俊懷裡的衝動,唐小染問道。
「臨時有事,改去了別的地方,所以沒有坐那班飛機。去的地方是一個山區,信號不好,信息也閉塞,直到前幾天出來,才知道發生了那麼大的事。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趕了一天的路,夜裡有沒有休息,許家俊的臉上露出了疲倦之色。
「對不起,對不起有用嗎?」這些天,擔心、害怕,所有的苦水在此刻如數地倒出,「名單沒有你的名字,我很開心,可是怎麼也聯繫不到你,我又怕是航空公司漏掉了一個人,如果不是被張建兵攔著,我會去x市找你。許家俊,你混蛋!」
這些事,昨晚許家俊就聽說了,如今聽唐小染又說了一遍,許家俊眼裡流露出歉意,上前一步,拉過唐小染摟在懷裡。
不依不饒的,唐小染掄起拳頭捶打著許家俊:「混蛋,混蛋!」
不躲不閃的,許家俊任由唐小染捶打著,柔聲說道:「是,是,我是混蛋。」
打累了,唐小染趴在許家俊的懷裡:「你知不知道我好擔心你。」
輕輕地拍著唐小染,許家俊緩緩說著:「人家都說禍害活千年,你看我就是一個禍害,所以不要擔心。」
「如果你在那架飛機上呢!」直起了身子,唐小染盯著許家俊,忽然間伸手去捏著他的臉。
吃痛,許家俊按住唐小染的手:「你這是做什麼?」
「看是不是真的。」瞅著許家俊一會,唐小染雙臂摟住了許家俊的脖子,臉枕在他的胸口,「蹦蹦」的心跳聲是那樣的清晰,不是夢,他是真的站在她的面前。
「我這不是回來了,不要哭了。」輕撫著唐小染的後腦,許家俊說道。
「我沒哭。」臉頰上掛著淚水,唐小染卻是倔強地說著。
「好好,沒哭,沒哭。」拉開唐小染,端詳著她的面容,她似乎消瘦了一些,臉頰上掛著的淚珠。慢慢的,許家俊俯下身子,吮去了女人臉上的淚水。
「小染。」門推開,張建兵走了進來,看見眼前的景象,愣了下,自覺地又退了出去,「你們繼續。」
「怎麼辦,被人撞見了jq。」雖然這樣說,只是許家俊的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不好意思的神色。
倒是唐小染,鴕鳥般地縮在許家俊的懷裡,聽許家俊這樣一說,抬眼瞪著他:「你還說!」
想到了什麼,唐小染躲閃過許家俊的目光,喃喃問道:「昨晚?」
「昨晚?」許家俊挑眉,眼裡慢慢掠上一抹異樣色彩,「昨晚你很熱情。原來,距離真的可以產生美。」
臉頰如發燒般火熱,許家俊還在那不依不饒地說著:「我想走,你拉著我不要我走。要不是我自制力夠強,早就把你——」
「不要說了!」伸手摀住許家俊的嘴,唐小染一副懊惱的樣子。
移開唐小染的手,許家俊一手牢牢地按住,俯身慢慢地逼近唐小染,在唇還有些許距離時停下,兩人相隔得如此之近,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低低地笑著,許家俊吟出了王維的這一首《相思》。
眼睛眨了眨,唐小染垂下眼眸,這詩被許家俊念出,怎麼聽怎麼都覺得怪異,何況,男人此刻的目光,落在——
「以前是a,現在應該是b了吧。」
望向漫不經心地說著的男人,唐小染氣惱地踩了許家俊一腳:「沒個正經!」
推開許家俊,又被許家俊拉住,男人可憐兮兮地看著她:「染兒,人家囚犯被判刑都有個期限,我呢?我啥時可以出冷宮?」
想起之前兩個人發生冷戰的事,唐小染抿緊了唇,半響才緩緩說道:「不是你自己去的嗎?」
輕輕地摸著唐小染那隆起的肚子,許家俊抱怨著:「那時我生病了,感冒得很厲害,怕傳染給你。」
想起前不久秦醫生來看她時,提起了那一次許家俊胃疼的事,言外之意是在指責著她的不懂事。而現在聽許家俊這樣一說,唐小染鼻子又有點發酸。他生病了,她一直沒有察覺,只是在和他生著氣。
見唐小染又哭了,許家俊有些慌亂,抬手拭去唐小染臉頰上的淚水:「你不願意就算了。」
「不是,」唐小染搖搖頭,淚眼婆娑地看著許家俊,「我們不吵架了,就算你有什麼秘密瞞著我,我不問了,只要你還在我身邊就行。」
幫著唐小染擦拭著淚水的手微微頓住,許家俊微笑著頷首:「嗯。」
窗外不知何時已經飄落著潔白的雪花,一片一片雪花飄飄然落下。
唐小染望向窗外:「家俊,陪我去看雪。」
「外面冷。」
「我要去。」
熬不過唐小染,許家俊輕歎一口氣:「好。」
病房裡開著暖氣,在裡面只是穿著一件單衣就可以,出去了,還是得要全副武裝。唐小染穿好羽絨服,發現許家俊還是沒有回來。之前他說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就會回來。
站在窗戶那看著外面,下面人來人往,只是沒有在裡面發現她熟悉的那個人。
「我回來了。」房門推開,許家俊走了進來。外面的雪很大,他的衣服上、眉毛上、頭髮上都沾滿了雪絮。
走過去幫著許家俊整理著,唐小染問道:「你去哪了?」
「這個給你。」
這才發現許家俊的手中拎著一個袋子。
「什麼?」接過許家俊手中的袋子,唐小染打開,是一頂帽子,一條圍巾,還有一副手套,「你出去就是為了買這些?」
「嗯。」變戲法式的,許家俊又拿出一把折疊傘,「這樣就不怕你淋雪了。」
「你有傘?」唐小染有些吃驚,「那你怎麼還搞得一身?」
「我是男人,不需要這麼多講究,倒是你,現在需要重點保護。」一邊說著,許家俊一邊將帽子、圍巾替唐小染帶上。
看著許家俊這細心的舉動,唐小染莞爾:「你這樣子,還真的是像我的媽媽。」
「嗯?」許家俊微微蹙眉,糾正道,「我是你的男人。」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很大,很快就在地上、樹上堆滿了厚厚的一層,整個世界,一片銀裝素裹。
有人在雪地裡拍照,有孩子在雪地裡玩耍,身後的母親喊道:「小心點,不要摔倒了。」
只是那孩子還是趴在了雪地裡,沒有等母親去扶他,孩子又爬了起來。
「我聽媽媽說,我在學走路時,摔倒了,媽媽要去扶我,可是我卻賴在了地上,」盯著那個孩子,唐小染慢慢說著,「媽媽以為我是賴皮,不想管我了,可是後來我自己搖搖擺擺地站了起來。這樣的情況,媽媽也就瞭解了。媽媽告訴我這事時,說我從小性子就倔,不喜歡輕易接受別人。」
「確實是這樣。」深有感觸的,許家俊點點頭。
「你什麼意思?」扭頭瞪向許家俊,唐小染伸手掐了許家俊手臂一下,「我很少和人說我小時候的事,你還這樣。」
「你下手可真重,」齜牙咧嘴的,許家俊哀歎著,「說實話也要被人打壓,什麼世道。」
「許家俊!」眼睛不悅地瞇起,又是捏了她一下,「你覺得我很倔是吧?看上別的女孩了?你去找她啊!」
鬆開許家俊的手臂,唐小染扭頭就要走。
拉住了唐小染,許家俊捏了捏她那有些氣鼓鼓的小臉,指著自己的眼睛:「你在我眼裡看見了誰,她就是我喜歡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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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點,等晚上回家後再補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