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唐傳國。
「你的父親?」順著唐小染的目光望去,許家俊問道,「不過去打個招呼。」
緊緊地咬住唇,唐小染眼中閃過一道複雜之色,看著唐傳國走到母親的墓碑前,彎腰將手中的菊花放在墓碑前,在那說著什麼。似乎是說到什麼傷心處了,竟是拿出一條手絹擦了擦眼睛。
手不由地握緊,在唐傳國轉身之際,唐小染已經拉著許家俊竄進到了身邊的一排墓的過道上,直到唐傳國離開,唐小染這才走出。
「為什麼不去見他,他來看你的母親,說明他的心裡還是有著她。」幽深的眼眸注視著那漸漸遠去的身影,許家俊淡淡開口。
「他愛不愛媽媽我不知道,但是有一點我很清楚,他愛他自己勝於愛媽媽。如果愛,就深愛。如果不愛,一開始就不要糾纏。說什麼喜歡,但卻因為種種原因不得不分開,呵,如果是這樣,一開始就不要去招惹!」
唐小染幾步走到了張玉蘭的墓前,看著擺放在碑前的那一簇白菊,目露嘲諷之色。彎身,唐小染一把將那簇白菊拾起,用力地將一朵朵菊花扯下,隨手一扔,漫天的白色花瓣鋪天而下。又是用力地把殘留的花枝扔在了地上,狠狠地跺了幾腳。
「唐小染,你這是做什麼。」走上前,看見唐小染這瘋狂的舉止,許家俊微微蹙眉,一拉住了唐小染的手腕,「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的母親並沒有恨過你的父親。」
甩開了許家俊的手,唐小染蹲下身子,輕輕描繪著墓碑上母親的照片,低聲一笑:「知道,我當然知道,媽媽一直都沒有忘記過他。媽媽沒有恨他,可是我做不到!說真的,我真的認為我不該來到這個世上。」
「唐小染!」瞇眼看著面前的女人,許家俊的眼眸裡微微閃爍著怒意,「你的母親既然給了你生命,你就應該好好活著,不要想這想那的。」
回頭看向許家俊,見他臉上帶著怒意,只是那雙幽黑的眼眸裡隱隱的有著一絲不安,似乎是在擔心。
「你怕什麼?怕我想不開自殺?」微微一笑,唐小染站起身子,「我還沒脆弱到那種程度。」
手抬起,輕輕滑過唐小染的臉龐,落在了她的下顎,抬起,目光直視著唐小染,許家俊很是認真地說著:「哪怕是想想也不行。」
「你關心我?」
本是隨意的一問,卻是聽見許家俊說道。
「是,別忘了,你現在是我名義上的老婆。」
盯著許家俊,他的眼眸裡平靜如水,沒有一絲波瀾,或許正如他所說的那般,他在意她,是因為他們現在的關係。拍掉許家俊的手,唐小染輕笑道:「那還真的是感謝你。你放心,你擔心的事不會發生。」
男人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開,目光落在了地上的墓碑上:「岳母大人,你放心,許家俊此生必不會負染兒。今生今世,只會有染兒一個妻子。」
倒是沒有想到許家俊會說出這番話,略有些吃驚的,唐小染看著許家俊,見他輕輕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等我一下。」
片刻中過去,手捧著一簇黃菊的許家俊走了回來,將手中的花擺放在墳前:「染兒,如果你介意的話,這樣總該可以了吧。」
「謝謝。」輕聲說著,唐小染望向許家俊,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別動。」許家俊手忽然抵在唐小染的臉頰上,「看,這樣的笑容好看多了,女人,不要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要你管。」
心中漾起一股異樣的情緒,唐小染轉身就要走,身子一個踉蹌。
「小心。」
許家俊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唐小染,拉向了他的懷裡:「腳上的傷還沒有好,再扭傷,豈不是雪上加霜。」
頭枕在男人的胸膛上,甚至可以清晰地聽見男人的心跳聲,鼻尖嗅到淡淡的清新味,竟是感覺渾身不自在。
「我沒事,又不是什麼大傷。」推開了許家俊,後退了幾步,拉開了和許家俊的距離,唐小染臉上帶著幾分生疏之色,「家俊,我們回去吧。」
轉身,唐小染沒有看見許家俊臉上那淡淡的失落之色。
「唐小染。」忽然間,許家俊喊住了唐小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之間假戲真做,你會怎麼辦?」
話說出口,許家俊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拳住,幾分擔憂幾分不確定地看向唐小染。
眼中閃過一道詫異之色,唐小染伸手抵在額頭上,望著天空:「今天的太陽好毒,夏天,還真是難熬。許家俊,你不會是熱中暑了,在那說糊塗話吧。之前你不是說,不必考慮這麼多的事。而且,沒有如果,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如果。」
「也是。」目光微微波動,許家俊拳緊的手慢慢鬆開,手心裡已是積聚了薄薄的汗水,「我是心太急。」
這句話很輕,唐小染並沒有聽見。
「家俊,」走了幾步,唐小染停下了腳步,側首看著身邊的人,「我還是不想回去,再帶我去一個地方,好嗎?」
傍晚的江邊,依舊可以感受到白日的餘溫。站在江邊的亭子裡,唐小染看著那翻滾著的江水,喃喃說著:「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依靠在亭子裡的石柱上,許家俊揚起眉,玩味地打探著唐小染:「你該不會學林妹妹,忽然間多愁善感了吧。古人的事,何必再去感歎什麼。畢竟,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古今多少事,都付談笑中。」
「過往的一切都是雲煙,沒必要過於執著什麼。」低低一笑,唐小染慢慢展開拳緊的右手,一對藍色的鑽石耳釘靜靜地臥在唐小染的掌心上。在陽光的照射下,藍色的鑽石反射著奪目的光澤。
猛的合攏了手掌,唐小染一步步地走下亭子,來到了江堤上,站在那兒,聽著江水「嘩啦啦」的聲音,唇邊慢慢揚起一個弧度,手抬起,但見兩個東西滑落出唐小染的手中,刺眼的光澤在空中一閃而過,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你把什麼扔了?」踱步到唐小染的身邊,許家俊望著那寬廣的江面。
「捨得捨得,有捨才有得。」唇角微揚,唐小染笑道,「沒什麼,只是把不屬於我的東西,扔掉而已。」
剛要離開,忽然間手腕被許家俊拉住。
扭頭看向許家俊,唐小染目露疑惑之色:「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