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有人能夠做到,但是對於這群自稱錦衣衛的黑衣鐵騎卻絕無可能,如果強行勒繩迫使駿馬停步,怕是出醜的就是他們自己了,畢竟人馬合一這種策馬神術,不是什麼人都會的,那是必須精通馬性,還要有一手好功夫。
獨孤勝雖覺事情不妥,卻也沒有下令身後兄弟停馬,西疆健馬衝刺的速度何等迅捷快猛,眨眼之間,雙方的距離再度拉近,眼看就要衝過最後五丈距離,踐踏到楚江南的身體。
電光火石之間,楚江南冷哼一聲,手腕一翻,背後井中月倏然彈出刀鞘,光華在虛空中一閃而逝,也沒見他如何作勢,隨手一刀劈在地上,只見刀身觸地之處,一道閃電形的龜裂痕跡泛起,他身前三尺外原本嵌在地面的青石板驀地翻飛拋起,就像被人硬生生出土裡挖出來,向奔襲而至的鐵騎擲去。
隱在客棧高牆上的乾虹青看著眼前的詭異景象,頓時嬌軀一顫,似覺自己仍陷在夢中,街道鋪設的長條形青石地板,每塊重約有十數斤,騰轉拋飛,帶起泥沙飛濺,微塵漫天。
這使人意想不到的驚凜景象,不僅看得乾虹青秀目圓睜,伸手輕掩檀口,那些拔刀在手的錦衣衛同樣覺得離奇,吃驚不已,尤其是獨孤勝和他的副手雷豹全身毛孔張開,頭皮發麻,以為遇上了使道術或巫術的妖人巫師,更是驚駭萬分。
一塊接著一塊拔地而起的青叫石板當頭砸落,這個時候就算有心退讓,但也沒時間應變,沒距離閃避了。
獨孤勝向落後自己半個身位的副手雷豹打個眼色,低聲道:「雷豹,並肩上。」
話落刀出,他在馬蹬上用力一踏,身形沖天而起,人在空中,手中雁翎刀使出快、準、狠兼備的「旋風十三刀」,空中泛起重重刀影,朝撲旋而至的青石板斬劈過去。
在獨孤勝出招之時,雷豹一聲暴喝,雁翎刀舞得虎虎生風,在身前揮出一道密集刀網。
夜空中刀氣縱橫,兩人武功不弱,雙刀齊出,幻出刀影鐵幕,但聞爆破之聲接連響起,那二十多塊騰襲至的青石板,除了砸傷了幾匹閃躲不及的健馬外,俱被斬裂劈飛,碎塊爛石塊四射濺飛,大部份打著旋擊向街道兩旁的房屋門板或磚石壁牆,一些倒捲而回,朝楚江南射去。
乾虹青美眸閃過一絲憂色,眼見碎石漫天,激射如矢,砸在牆壁和木板上,發出巨大轟響,唯恐楚江南會到傷害,不由緊張得手心都捏出汗來,正準備躍下去與他並肩作戰。
可是她剛欲施展輕身功夫,便被人從後抱住,一雙蓮藕般細嫩光潤的纖臂用力地抱著她的不堪一握的盈盈腰肢,阻止了她動作。
乾虹青回頭瞧去,只見椎名由夜雙手緊緊地環著她的蠻腰,不禁怒叱道:「你,你幹什麼?快放手,我要助他退敵。」
「主人吩咐過,不許插手的。」椎名由夜緊了緊雙臂,急道:「主母,你千萬不要自作主張,不然主人會生氣的。」
「可是他……」乾虹青美眸精芒閃爍不定,顯然拿不定主意。
突然眼前金光暴起。
隨著目光移動,乾虹青和椎名由夜的眼前陡然地出現一幕奇景,因為她們看到了那無數塊飛濺激射的青石碎塊在射到楚江南的身前不遠處,似乎全部碰到了一道透明的牆,不但無法前進,並且全都停在楊楚江南身前約一尺之處,就那麼懸空吊掛著。
椎名由夜一臉崇拜之色,乾虹青卻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不能置信的喃喃自語道:「這究竟是武功還是妖術?」
那些碎石塊由極動變為極靜,而隨著數匹被青石板砸中的駿馬,在發出陣陣淒厲的馬嘶聲中跌落於地,那些紛紛勒住韁繩的錦衣衛,也因為煞不住急奔之勢,而遭到馬的絆住,紛紛人仰馬翻,形成一陣大混。
雷豹仗著刀法凌厲、騎術精湛,布起一層刀網,不僅劈開了擋在面前的青石板,並且藉坐騎的神駿,急馳向前,朝楚江南衝去。
那些碎石塊凝聚在楚江南身前,凌空懸浮的情況,雖然使他心中驚駭,但是他練刀多年,心志堅定,相信那僅是一種惑人眼目的障眼法,只要自己心堅似鐵,刀出無情,定能破除妖人妖法,斬殺對方於快刀之下。
一騎當先的雷豹縱馬奔向楚江南,凝聚起全身功力,雁翎刀狂斬斜劈,隨著刀光閃動,一道寒凜的刀氣凶狠的朝著楚江南斬去。
雷豹只覺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干雲豪氣,自己練刀十五載,從未揮出如此暢快淋漓的一刀,他仰天狂吼:「殺。」
隨著如雷暴喝,雷豹氣勢已經凝聚到最高點,悍然斬落的雁翎刀砍在懸浮在楚江南身前的一塊巨大的石塊上,只聽「砰」地一聲震響,那塊碎石被寒氣森森的利刃劈開,四散飛落,而流無比暢的刀勢彷彿游魚入水,劈砍至楚江南的頭顱。
依照雷豹的想法,當自己無堅不摧的刀一發出去,破了對方的妖法之後,隨著刀勢的運行,立刻便可以砍下對面妖人的頭顱。
卻見快刀斬落,對方面容古井不波,單手舉刀,輕描淡寫的斜斜一擋,刀勢頓消,如同劈在一塊萬載寒冰之上,震得他虎口爆裂,血花飛濺,手腕隱隱發麻,整個手臂將都微微發顫。
這種結果完全不是雷豹所能預料的,若不是楚江南故意散去天魔場,他根本無法近身。
雷豹滿臉震駭之色,只見對方出指如電,刺在衝到他身前的那匹健馬的頭顱上,雷豹胯下縱橫西疆的坐騎發出一聲悲嘶咽吟,接著轟然倒地。
一串血珠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灑落地面,由於馬匹倒地,雷豹雙腳踏在馬的鞍鐙上,一時之間無法脫開,整條右腿被跌倒於地的馬匹死死壓住,獨孤勝橫刀於胸,神色嚴肅的護在他身前。
現場一片詭異的寂靜,在所有人的眼裡,楚江南不是人,而是會巫術妖法的巫師妖人;對楚江南而言,對方也不是明朝最凶殘的鐵血機關——錦衣衛,而是一群可憐的待宰羔羊。
貨比獲得扔,人比人的死。
直到此時,雷豹方才幡然恍悟,他面前這個容貌俊逸到近乎妖邪的年輕人不是使用巫術道法的巫師妖人,而是一個身奇功絕藝的絕世高手。
雷豹深知對方剛才那看似輕描淡寫,凝收到極致,刀氣沒有絲毫外露的一刀蘊藏了太多的不可思議,實乃他生平所僅見,也是他畢生練刀所夢迷求的境界。
他知道自己劈出那凌厲殺伐刀招的威力,但對方不作勢,隨手一刀便封住了他的刀招,甚至連後續變化之勢也一併封住。
單憑這一手,雷豹便知道自己就算再苦下功夫,練個三年五載,也不是楚江南對手,更何況對方隨後一指點出,指出如電,電光隱隱,輕易便戳穿急奔而至的快馬顱骨,那種速度和貫穿力,實在太過駭人聽聞。
若楚江南是年過半百的武林名她宿也還罷了,可對方明明是一少年人的模樣打扮,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難道說他的武功已經練到練神還虛的大神通境界,返老還童?
雷豹見獨孤勝不顧一切的搶身橫刀,護在自己身前,心中感動,擔心他輕敵不是對手,趕忙朝楚江南喊道:「前輩,我們無意冒犯,有話好說。」
獨孤勝聞言一怔,旋又釋然,也暗罵自己糊塗,憑此人展露出的武功,自己顯然不夠人家一隻手捏的,這架還有什麼打的意義?
若是孤身一人或是身後就只是自家兄弟,也就罷了,可是主子就在鎮外,若是驚擾了那位要命的主,事情怕是就沒法收拾了……
雷豹從馬腹下抽出被壓住的腿,卻見獨孤勝面露猶豫之色,焦急道:「統領,這位前輩是高人……」
獨孤勝打量楚江南一陣,年紀輕輕卻一副宗師氣度,心中叫苦不迭,強撐場面道:「在下錦衣衛統領獨孤勝,剛才,嗯,剛才是誤會,敢問前輩高姓大名?」
楚江南臉上露出淡淡笑容,眼中卻沒有半分笑意,聲冷如冰道:「免貴姓楚,草字江南,你不要前輩前輩把我叫老了。」
「久仰久仰。」獨孤勝抱拳行禮,虛禮客套一番,腦筋卻轉的飛快,在聽到楚江南報出姓名的時候,意念翻轉如潮,可是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武林中有何時出了楚江南這號武功高絕的人物。
他的話音剛落,只聽一個清越幽冷的女聲嬌笑道:「錦衣衛真是有本事,明明是剛出江湖的人,你們卻是久仰了。」
獨孤勝作威作福慣了,聞言頓時不禁怒火狂燒,叱道:「是誰在大放厥詞?有本事的就出來,藏頭露尾算什麼英雄。」
循聲望去,只見前方不遠處一間客棧的高牆上,藉著微弱的火光,他可以看到那是裡有兩個女子,可是由於距離太遠,光線黯淡,看不清她們是何模樣。
乾虹青冷冷一曬,不屑道:「下來就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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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準備提氣施展輕功,卻被身後的椎名由夜一把抱住。
楚江南眉頭微蹙,沉聲喝道:「阿奴,替我照顧好青姐,別讓她搗亂。」
乾虹青本欲助楚江南退敵,可是楚江南開了口,心生怯意的美人兒不敢違逆他的話,立刻打起了退堂鼓。
本來聽楚江南稱自己青姐心中還有一絲喜意,可是後半句話卻使乾虹青心有不忿,不情不願地扭過臻首,表示抗議。
楚江南微微一笑,沒有理會請選擇http;//她賭氣的小動作,隨意向前踏出一步,長刀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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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一股強龐大無匹的氣勁從楚江南挺拔健壯的身軀猛濤駭浪般狂湧而出,朝身前的獨孤勝逼去。
獨孤勝眼中露出駭然神色,雁翎刀疾閃,在空中挽了個刀花,想要借刀勢抵禦楚江南身上迫散出來的凌厲氣勁,卻是徒勞無功,禁不住往後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