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春江城裡另一處地方,一間寬敞的客廳裡,燈火通明,屋內兩個人正相對靜坐,只有不時從二人手上或口中散發出來的煙霧,才讓人感覺到屋內的一絲生動。
「你說這次他會有自知之明嗎?」好大一會,其中一人率先開了口,正是富林集團的黃萬豪,此刻,這位精明的商人臉上有些陰鬱。
「吁——,不知道,也許吧!」半響,一聲長吁聲過後,另一人才接了話茬,正是許光。
屋內再次陷入沉默,許光臉上神色變幻,一會是狠色,一會兒是惋然歎色,顯示出其內心的複雜心理變化。
「不管怎麼說,只要他收了東西,我想就是撕破臉,對他也沒什麼好處!」許光幽幽道,話裡透著一股狠的意味。
「這個,他改不改變,下面我們應該很快就能知道!」黃萬豪想了下道。
「嗯,那個小子有沒有查到什麼東西?」許光點了點頭,開口道。
黃萬豪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只是當時的一些文件之類的,這說明不了什麼!能不能改變,就看下面是不是他們還要再往下查了!」
「好,你那邊再多注意!我再想想別的辦法!」許光把煙一掐,狠狠的掐,臉上陰沉著。
第二天上午,張裡找了個機會,走進了市長楊國興的辦公室,對方見他進門,指了指椅子笑道,「你來的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
「你和韓局長說的事情,他向我匯報過了,能不能想點別的辦法呢?」
楊國興臉上思忖著,眉頭有些微皺。
張裡沉吟了下,搖了搖頭道:「恐怕不行,真管局那邊我們已經派人查過了,根本找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可能當時舉報人就想到了隱蔽問題,現在只有從上訪這一頭著手了!這個可能性會大一點!」
「噢,可是這樣一來,動靜會大了點,影響面大對工作開展有些不利啊!」楊國興點了下頭,嘴裡輕聲道。
屋裡沉默了下,張裡輕聲開口道:「還有件事情我要向您匯報一下!」接著便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最後他道:「您看這個怎麼處理?」
「嗯,這樣,你把卡交給黃主任吧,現在是他們正式接手這方面工作,你的事情與他們有重要關係,怎麼處理由他們來定!」
楊國興思忖了下道,但是眉頭依然在緊皺,張裡輕輕點了點頭,交給誰無所謂,關鍵是要及時甩掉這個燙手的山芋!本想起身就走,但是一看對面楊國興的神情,想了想,他還是輕聲道:
「有個情況我想向您說明一下!」見楊國興抬起頭來,張裡繼續道:「從昨天晚上的情況來看,我覺得很可能他們已經知道調查的事了,這個黃萬豪就是真池大道的開發商,正好這兩天我們在調查與他有關的事情,我想這恐怕不是一個巧合那麼簡單!」
楊國興定了一下,點了點頭,張裡接道:「原先為了牛莊的工程,他曾經送過一次禮,現在犯不著再送一次,最近工程各方面進展很順利,並沒有出現過什麼問題,所以我想很可能是他們為此想試探一下,或是暗示也有可能!」
「嗯,是不是你的人去調查時走漏了風聲?」楊國興沉吟下突然道,
張裡想了想,搖搖頭道:「不太可能,去調查舉報信來源是另外一個介口,我沒有向下邊人透露過這方面意思,或許是其他渠道吧!」
楊國興點點頭,並沒有說話,張裡自己快速回想了下,道:「要不這樣,我再去瞭解一下!」
「好,盡快,如果是走漏了風聲,這件事必須馬上匯報上去!出了問題你我都承擔不起!」沉吟了下,楊國興果斷道。
張裡臉上一凜,重重地點了點頭退出來。
回到辦公室,他很快打了個電話給孔麻子,讓對方在辦公室等一下自己,然後就快步下樓上車,直奔真管局而去。
等他到達時,孔麻子和武鵬兩人已然在恭候了。
進到辦公室落坐後,張裡臉上微笑,表情和藹地看了看兩人,後者二人也忙臉上謙笑著。
「張局,您交待的事情我們查過了,從信的收發上沒有什麼進展,公安局的同志很支持,但是沒辦法,這個舉報人太有經驗了!信是從北京路上的一個郵筒裡寄出的,流動性太大,不好查啊!」
孔麻子率先開了口,武鵬在旁也連連點頭附合狀。
「噢,是這樣啊,查不到就算了!下次再有這樣的信,一定要抓住機會,查清楚來源!」張裡輕點了下頭,端杯喝了口茶。
可能是沒料到領導這樣平淡的語氣,對面的兩人互相對望了下,還是孔麻子陪笑著開口道:「張局,是我們工作沒做好,讓您失望了!不過後來我和武隊長商量了下,我們覺得這封信從內容上還是有一定跡向可循的!」
「噢?」張裡心下一驚,抬起頭,臉上依然平靜地看向二人。
孔麻子接道:「是這樣的,當初收到這個信時,我和武隊長都看過,我們兩人都認為寫這封信的人當時把信投到我們局裡,無非是想借排污的事情反映一些其他的情況,上面不是寫了嘛,說真池大道的批建立項等均不符合規定,等等這些,說得很具體,無非是反映出舉報人對這個真池大道的項目不滿!」
「而對這種事情產生不滿的,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所以我們認為很大可能來自於這個項目的當初競爭者!從敘述的語氣和內容來看,這個人對工程類很內行!所以我們想法從當初的一些工程情況進行瞭解——」
面對著孔麻子很盡職、很賣力的表述,張裡的心重重的沉了下去!但是他沒有打斷,只聽孔麻子繼續道:
「我和武隊長想了不少辦法,找熟人托關係到建委系統進行瞭解,現在大體情況我們瞭解了一些,當初這個項目的共同競爭者一共有三家,一家是最終的開發商叫富林集團,另外兩家分別叫廣廈集團和天和集團,富林集團是一家港商企業,後兩家一個是粵省一個是我們本省的,廣廈集團後來沒有中標就撤走了,而天和集團則一直在從事著房地產行業,所以我們猜測有可能跟這家有關!」
孔麻子思路清晰,條理有序,越講越有篤定的神情,最後道:「這個事情查起來有點難度,請張局您多給我們點時間!」
說完,兩個人臉上都有些熱切地看過來,像是某種期盼。
「呵呵,老孔啊,你們兩個真是有責任心,頭腦也靈活,很好!」張裡呵呵一笑,嘴裡有了某種表揚的意味,其實在他的心裡則是暗暗苦笑,現在他明白了,為什麼許光和黃萬豪會有昨天晚上的那麼一出了!
但是面前兩人對自己交待的事情也是盡心盡力去辦,他們無過有功,所以張裡此時有了種有苦說不出的感覺!
於是他臉上依然開顏地笑道:「行了,這個事啊就到這兒了,不要再查了!再查下去影響不好!光憑你倆的猜測這是很武斷的,要真是這麼容易的話,這個舉報人也太傻了!」
說到這兒,他拿過面前的煙給對面二人一人發了一去,兩人慌忙起身接住,孔麻子利索地掏過打火機來點火。
吸著了煙,長長地噴出口,張裡笑接道:「算了,下次再有這種事情一定要第一時間排查,出現問題不要緊,關鍵是要把問題的源頭找到,把根本性隱患處理好,這才是我們搞好工作的前提!噢對了,這事暫時就到這裡打住,不要隨便對其他人說!這個影響很不好!」
看上去像是隨意的說,其實張裡最主要的還是最後一句,眼前兩上忠心的下屬好心辦了壞事,已然打草驚蛇,要是再由他們兩個瞎打鬧下去,還不知道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亂子呢!
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第一時間制止,這樣也算給許光等人一個交待了!管不管用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對面的兩人沒想到領導會如此說,這自然讓他們喜出望外,本來就接了個燙手山芋,現在領導主動提出無疾而終,二人是倍感輕鬆!紛紛表示謹遵指示、下次一定記住!
張裡心下鬆了口氣,隨後閒扯了下工作上事後,才讓二人離去,幾乎在二人一離開,他一把掐滅煙頭,也就急急起身,直奔樓下,上了車,他在車裡就聯繫上了韓副局長!
黑色的奧迪車一路往城裡駛來,但是過了環城路高架,車子卻一拐,直奔省軍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