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一臉的不解狀,張裡一笑,於是把有關省裡下一步對治理真池的後續政策說了個大概,重點就是有關退耕還濕、建立沿湖生態濕地的事,寥寥數語,意思十分明了。
徐寶成聽後眉頭也皺了起來,想了下,才說照這麼說,這次真池治理動作是來真的了?張裡點點頭,肯定是真的,省長自負責,春江是楊市長主抓,專門成立真管局,你說呢?
徐寶成長歎一聲,說唉,沒辦法了!你早上說時我沒在意,可能大家都是這個心思,回頭我想跟他們好好再說說吧!
好吧,張裡也點了點頭,說這樣吧,下午到湖邊看後,我可以撤消封令,但是污水的減排必須要從你們新開的排污溝通過,不能再往真池裡傾洩了!
那好,我明白了!徐寶成臉上如釋重負,笑說謝謝你老兄給我面子,這下總算也好交差了!
張裡擺擺手,笑說另外,我還要提醒你們一下,污水處理廠的項目不要再倉促上馬了,留著以後派大用吧!
好的好的,徐寶成臉上歡顏,笑著說還真虧你說啊,要不然這廠又白建了!
兩人又溜了會,才回轉車上,打道回程。
二人到達工業園時,吳炳文朱剛等人也到了,兩下匯合一處,開始下午繼續的工作,湖邊排污點檢查,水質抽樣等等,這些自有人去做,領導們則是走馬觀花地大概看了看,或許是從徐寶成處得到什麼信息,副市長吳炳文臉上笑容輕鬆歡顏。
最後在張裡的示意下,朱剛做完了最後的工作,徐、吳二人一直把眾人送到收費站才揮手告別。
回到春江已是快六點了,跑了一天,身上有些疲乏,張裡便驅車回住處休息了。
三十號當晚,張裡一身便裝出現在了春江機場的候機樓前,司機老王和秘書小劉跑前跑後的忙著拿行李,此行他是要回家探親。沒有亨受特殊待遇,登機手續辦完後,兩個隨從陪著他一直送到安檢口,看著領導一步一步消失在安檢門後,兩人才回轉身形。
一如常人般,張裡面容輕鬆,找到候機室,耐心等待,然後登機。此行他是孤身一人,不過他的首到站不是江河國際機場,而是皖省的省城,這都來源於昨天一個突然的電話,是其岳父黃元民打過來的。
電話黃元民說你回來時先從這邊走一下,黃元民說得不多,身為一省大吏,事條繁多,能抽空為家事說上幾句話已是難得。張裡也沒多問,一晃大半年沒見到這位身居高位的老泰山,他心裡關實有些掛念。
一陣急速的起跑後,飛機穩穩地離開了春江的地面,張裡坐在弦窗邊,俯首看著春江的地面越來越遠,地面的景物無限地被縮小,他知道,他正式地踏上了探親之旅。機艙裡由於高速升空時,帶來了陣陣無形的壓力,聽覺上造成一種錯覺,連不大的嘈雜聲都聽得不太真切,閉上眼,他假寐起來。
腦子裡思緒翻飛,幾天前,他到了市長楊國興的辦公室,匯報完工作後,他提出了想回家探親的請求,楊國興威嚴的臉上閃過一絲和藹的笑容,說好啊,兒行千里母擔憂,來了有大半年了吧,回去看看也好。去吧!
領導的欣然允許,張裡心下感動,隨後不久,秘書長武衛國卻在下午時分來到了他的辦公室,武衛國笑說聽說你要回去探親了?張裡心情大好說是,家裡老的老小的小,這一走就這麼長時間還真不放心,得回去看看。
武衛國笑說看出來了,你是大孝子啊!好啊!兩人閒聊了會,武衛國便道明瞭來意,說市助啊,我給你準備了點特產,一點心意,回去孝敬老人!晚上我給你送來。張裡一聽,連說不用不用,老兄的心情我領了,東西就免了吧!長途跋涉的,你知道不好拿,謝謝謝謝!
武衛國把手一擺說你還別跟我客氣!我是受命而來的!張裡一愣,不解地看著笑談風生的武衛國,後者笑說,跟你說實話吧,是楊公關心下屬,特地安排我辦的!
張裡呆住了,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
武衛國笑說,市助,楊公的為人你是瞭解的,工作嚴謹,是他特意交待我的!你我相交甚好,我個人也表示點心意,你就不要再推辭了!
話已至此,張裡還能說什麼呢?但無疑,他被領導的關心狠狠地感動了一把!
穿過雲層,飛機平穩地駛在高空,慢慢地張裡瞇糊過去,夢裡他彷彿漫步在真池邊,寬闊的大堤上微風輕拂,吹得全身舒暢,不知怎地,走著走著,他突然發覺自己正走在真池近岸的水草橫生的地帶,水不深,但是水下的爛泥軟軟的,水面散發著一股異味,他有些奇怪,自己怎麼走到水裡了,心下不由得大急,拔腳想快步離開上岸,但是腳下發軟水草絆腳,走得他亦常艱辛,不住的走不住的伸手扯,越發心急,但水草仿若無窮般,總是扯不完!
就在這時,「叮咚」一聲,他突然從夢中驚醒,倏地坐直身體,原來他身處在機艙裡,頭上的安全燈亮了起來,擴音器裡傳來空姐甜美的聲音: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的飛機遇到氣流,會有些顛簸,請大家不要離開座位並繫好安全帶!謝謝——
原來是南柯一夢!
張裡神魂稍定,下意識地伸手摸得了頭上,已然出現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身上也有些粘粘的,春江的氣候乾燥涼爽,機艙裡顯得有些沉悶,身旁的旅客見他突然間異動,也側臉看過來,張裡尷尬的一笑,伸手摸了摸安全帶,一如剛就位時,系得好好的,於是慢慢地他在原地扭動身體,把外套解了下來。考慮到沿海有點冷,他多穿了件內衣。
飛機果然有些抖動起來,但是幅度並不大,定下心神後,張裡慢慢地又重靠在座椅上,窗外白雲如雪,厚厚地在下方,遠處天光炫目,一如神話世界裡的景色。自然的神秘與無窮魅力盡顯。
掏出紙巾擦著臉上的虛汗,回想起來,剛才的夢境著實讓他吃了一驚,現在回想,竟是如此清晰,他不是迷信的人,胡思亂想了半天,才心裡苦笑了下,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看來真池的治污工作牽扯了他太多的精力!
兩個半小時後,飛機安全地降落在了皖省省城的國際機場,飛機在緩慢滑行中,機艙裡也出現了些許騷動,有人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解開安全帶,起身拿著東西,說話聲也多了起來,手機的開機鈴聲此起彼伏的想起。
張裡也慢慢解開安全帶,把外套穿上,一夢驚醒,他便睡意全無,一直在看著雜誌,隨著飛機停住,機艙裡的客人早有人先站在了走道上,打開行李架的聲音多了起來,張裡不著急,此時才打開手機,站起身,然後慢慢加入了人行道上的人流中。
出了機艙門,身上的手機就震動起來,他拿出一看,正是岳父的秘書高進光打來的。
喂,老弟,到了吧?接通後,高進光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到了到了,正往外走呢!張裡也笑說,高進光笑說我進來接你吧?張裡忙笑說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稍等一下,可能有行李要拿一下!好好,高進光笑著說那我在東出口等你!兩人便結束了通話。
抬手看了表,已是夜裡十點半過了,從春江登機時是八點整,二個半小時的時間倒是很整點。跟隨在人群中,不慌不忙,張裡取了行李隨著人群湧出了接機口。一出門便看到高進光正笑著站在一邊,但是明顯的其身邊圍著幾人,外帶著身穿機場保安制服的幾人夾在周邊。很容易就看到了。
高進光招了招手,笑迎了過來,張裡也笑迎上去,兩人握了下手,寒暄著笑了說兩句。高進光說走吧,我來幫你推!說著就要搶推行李車,張裡哪能讓他來,忙笑著說我自己來自己來!這邊正客氣著,旁邊上來一人,搶過了張裡手上的行李車,笑說我來我來!
來人身材略胖,一臉的笑容可掬,正是剛才圍在高進光身邊的人之一,來人說請請!一邊讓著一邊搶先推車先行了。
高進光與張裡對視一笑,便並肩往外而走。高進光說這是他們機場的人!張裡點點頭,省委書記的秘書,這樣的人物在皖省可想而知!
兩人說說笑笑,腳步很快,高進光帶來的車就停在出口外,一看就是亨受特殊照顧的,車旁保安站著,二人到車前,先前推車的人也一臉笑意地伸手拉開車門,推車上的行李早有人往後備箱裡放妥了。
張裡上車瞬間,對著該人笑著點點頭,禮貌地說了句謝謝,便一頭鑽了進去,外面高進光與那人握了下手,便也上來了。
一路暢通無阻,車很快就出了機場,駛入了高速,兩人並座後排,高進光笑說先送你到家裡,丁姨在家等你呢!
好好,麻煩你了!張裡也客氣地謙笑著,兩人在車上閒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