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闊少又是一臉笑嘻嘻地光臨了張家,照例是提著簡單貴重禮品,孝敬老人,順便的也蹭頓晚飯。\_
_\
「你這個小傢伙,好長時間不見你了,又忙著什麼呢?」丁老抽著軟中華煙,臉上瞇著眼笑問。
「嗨,沒忙什麼,整天瞎忙唄!就是想您老人家了,這才趕緊跑過來!」闊少臉上憨厚的一笑,顯得很純樸道。
黃詩韻撇了撇嘴,道:「是啊,如果追女孩子也算是瞎忙的話,你是忙得很,而且還累得不輕!」
「噢?!」丁老一聽,立即顯出了濃厚的興趣,欠了欠身笑道:「小子,進展怎麼樣了?什麼時候結婚啊?」
黃詩韻的話同樣引起了一屋人的關注,張母也跑過來和肖姨一起邊理菜邊傾聽。
被人揭穿老底,闊少臉上居然少見地扭捏起來,神色間頗有些不好意思樣,看得張裡是大跌眼鏡,黃詩韻不由得嬌笑連連,很是開心。
「咳咳,」闊少假裝咳嗽了兩下,靦著臉笑道:「那什麼,姐啊,我給你買了兩盒太太口服液,聽說能美容的,很多人都說好,你去看看吧!」
「噢,真的?」黃詩韻顯得很興奮,連忙起身跑過去看禮品去了,愛美是女人的天性,張裡笑著搖了搖頭。
這個愛拆穿自己的女人不在,闊少臉上自然多了,略有些小青年樣羞澀道:「剛剛有點進展,現在還知道呢!姥爺,您是過來人,最有經驗了,您教教我吧?」
「哈哈——」,一屋人被他的話惹得笑得噴飯!
丁老也有些輕咳了下作態,笑指道:「你這個小子,啊,居然拿我老頭子開玩笑!是不是找打啊?」
闊少也回復了原來的笑嘿嘿狀,沒有黃詩韻在場,他永遠是游刃有餘的。
張裡笑著接口道:「還是我來說吧!」
「你要在項州投資個五星級酒店,是不是也是為了追求女孩子啊?」
「不是,絕對不是!」闊少矢口否認,正色道:「我確實是想轉移經營思路,多元化經營可以避免企業風險,這是商業發展規則!」
張裡笑笑,不再開口揭穿,他是個厚道的人,與老婆的性格不太一樣。
當晚,闊少在張家又是一頓歡宴,陪著老人們喝酒說話,應付場面八面玲瓏的,很是得意,而得到了滿意禮物賄賂的黃詩韻也不再奚落這個傢伙,只是在飯桌上說了兩件據說是闊少追求愛情的別出心裁的花樣,什麼長期在酒店包房辦公,每天都是大捧鮮紅的玫瑰花送上,時不時還很紳士地請女士喝咖啡等等,樂得眾人跟著歡笑。
張裡聽得心下漸漸有些異樣,但是只是輕微的,一閃而逝!
吃完飯,又略坐了會,闊少才起身告辭,張裡送到門口,闊少伸手一拉,張裡會意似地跟著下樓,他知道闊少可能有話要說。
果不其然,兩人到了樓下,走到綠花帶邊上,闊少看看周圍沒有什麼人靠得近,於是神秘兮兮道:「徐朔的事搞大了!」
張裡心下一驚,不由得盯著闊少看,後者慢條斯理地掏出煙,自己點了支,才慢悠悠道:「聽說旅遊公司那邊查出不少事來,其中有做地產方面的,前兩天吃飯時聽人私下說過,下面被帶走的幾人手上都有份,這回動靜不小啊!」
邊說,闊少有些意味深長地噴著煙,瞇著眼看。
張裡心下一陣默然,旅遊公司蓋子揭開,這一點他早有預料,只是程度有多深他不太清楚,身為敏感人物,有些事情他不便去主動打聽,而城關的其他人也都在樂得看笑話,加之市裡調查組已經開始不公開談話,所以很多訊息他不清楚。
沉默了一會,張裡才輕輕道:「徐朔陷進去有多深?」
闊少搖了搖頭,道:「這就不清楚了,反正他那幾個手下,少則幾萬,多則上十萬的都有,估計他也少不了!沒有他發話,誰敢伸手?」
張裡點了點頭,伸手也要了根煙,慢慢地點上,默默地抽了起來。
過了會,闊少才輕聲道:「聽說現在就卡在這個地方,下面的人被談話時,很快就說明了一切,但他們對徐具體有沒有收,收多少,這些都不太清楚,誰也說不清。反正,目前為止,徐朔自己也沒有說過,而那幾個公司也一口咬定沒有送過,有些便利純屬是朋友幫忙!」
張裡點了點頭,他明白,這是雙方串聯好的,行賄受賄本就是你情我願的事,你不說,我不講,一致說死,這樣調查便會成為捕風捉影!
「不過說真的,這個徐朔還真是行!」闊少接著有些感歎道:「聽說調查組對他個人資產進行了清查,沒有什麼超出正常範圍的家底,做得真乾淨!」
闊少的話,引起了張裡的認同,徐這個人,風流瀟灑,懂得千金散盡還復來的道理,而且這傢伙用錢是從不計較的,身上過手的油水很多,但是洗手也洗得勤,這樣正常下來,留在手上的,肯定會很少,這一點,他不奇怪。
不過,還有一點可能就是,即便徐朔有些資產,恐怕也早就轉移了,畢竟市長姜還在外圍,這也是棵在項州能遮風避雨的大樹,要辦這點小事,還能難倒嗎?
隨後闊少又說了會有關的閒話,但張裡一直是傾聽為主,很少發表見解,闊少一人說得也沒趣,沒多會,便告辭而去。
闊少離去後,張裡站在樓下,一個人靜靜地踱了幾步,又站了好大一會,才上樓回家。
其實,說句心裡話,張裡雖然有些恨徐朔,但是並不想要他怎麼怎麼樣,也不想搞得非要置對方於死地,官場上的恩怨,說到底都是為了權利而爭,只要把這個傢伙趕離台上,基本上目的也就達到了,權利鬥爭不是生死之爭,即便徐朔曾經舉報過他。
對於出仕為官之人來說,讓他丟掉頭上的烏紗其實就是最大的懲罰了!這種失去權力和地位的感覺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張裡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不想看著徐朔會因此而在牢中度過餘生或是去吃槍子!
照目前看,徐朔緊咬不鬆口,看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了!張裡思量半天,如是想。
然而,他也明白,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已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現在,只能是讓徐朔這個混蛋自己聽天由命了!
張裡心下存著一點悲憫之心,也許對官場中人來說,他還是屬心慈手軟之輩,但是官場既為權利鬥爭場,哪能如他想像般和風細雨呢!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到了八月初,經過一個多月的調查,項州市委遲遲沒有宣佈有關最終結論,也許這個前段時間搞得沸沸揚揚的事件已被人慢慢淡忘,機關幹部和群眾老百姓不再如以前般熱議評論加猜測,旅遊公司那邊也沒有再爆出什麼幹部或領導被調查組帶走,彷彿一切慢慢地平息下來。
但是只有在暗中密切關注或是身處此案中的人才清楚,事情遠沒結束,相反的,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好像還要深入得多,因為裡面有太多的疑點或是難題需要去調查,但是出於種種原因,卻不好再進行下去了,有點陷入了僵局。
張裡便是其中看清大勢的人之一,隨著時間的推移,市裡遲遲沒有結論出來,他的心也一點一點在往下沉,他知道,不是風平浪靜了,而是暗流在加劇湧動!
於是就在這種外鬆內緊的形勢下,又一個如重磅炸彈般的消息開始流傳了開來!
——市長姜宗憲收賄受賄,利用職權之便為他人謀私利,大搞錢權交易!
這一驚人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在項州的大街小巷傳播著,聽者無不掩面而驚,說者是興奮異常,而且這種口口相傳,還在繼續呈快速傳播,逐漸漫向下屬的四縣一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