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華不由得魂飛天外,嚇得半死,「撲通」一聲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是什麼人?在這裡幹什麼?」身後傳來一聲威嚴的喝聲,
朱德華轉過臉來,一個身穿警服的□□正用充滿警惕的目光緊緊盯著他。
「噢——沒什麼沒什麼,我隨便看看,隨便看看——」朱德華心慌意亂地道,邊說邊爬了起來,拍拍屁股,驚魂未定,兩條腿有些發軟。
「隨便看看?」□□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眼前這個有些狼狽的傢伙,一身的衣服穿著講究,不像個壞人,於是口氣緩和多了,道:「這個地方現在已經停業整頓了,趕緊走吧!不要再看了!有什麼好看的!」
「是是,不好意思啊,我是聽說這邊發生案子了,以前在這個地方工作過,所以有點好奇過來看看——」朱德華連忙笑著道,邊說邊從包裡掏出煙,發了支給對方。
「嗯,」□□輕哼了下,瞟了眼手上的中華煙,態度好了點,伸手接過,朱德華也連忙掏出火機點火。
「你在這兒工作過?」□□舒服地噴了口煙,瞇著眼道。
「是的,我叫朱德華,原來是這兒的所長,這不,聽說老單位出事了,心裡關心,想過來看看。」朱德華滿面陪笑地套近乎,自己也順嘴叼了根煙,點火抽上。
「你就是朱德華?」□□滿臉詫異之色道,盯著朱德華上下打量。
「是啊,我就是朱德華,你認識我?」朱德華一聽一個□□都知道自己的大名,不由得有些自得道。
誰知,□□把眉頭一皺,伸手吸了口煙,然後順手扔掉了手上剛吸了兩口的煙,重重道:「趕緊走吧,不要再瞎看了!」
說完,轉身走到那輛停著的警車面前,拉開車門一步跨了進去,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車門!原來剛才車上有人,看來是監守這個地方的!
朱德華不由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大是尷尬,沒有想像中的客氣熱情,反而碰了一鼻子灰,這讓他心下有些惱怒,媽的,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一個破小□□嗎?神氣個屁?老子連你們局長都見過,你算他媽的什麼呀!
朱德華面色難看地呆立了下,才有些氣忿忿地邁步離開,走到大門口,他回頭望了眼警車,發現沒有什麼動靜,於是身一折,又從樓旁的通道溜進了後院,後面是招待所的辦公區和宿舍什麼的。
如他所料,後面一排平房裡,有幾間辦公室的門是開著的。他放慢腳步,探頭探腦地伸頭張望,果然,在其中一間裡,他看到了幾個熟人,招待所臨時負責人劉伍貴也在其中,幾人正坐在一起,抽著煙,悶著頭,好像也是在閒蹲,打發時間。
「喲,朱所長啊!」其中一人一抬頭看到了他,於是出聲招呼道。
「哎,小張呀,你好,老劉你好你好——」朱德華也滿臉堆笑地上前招呼,幾人都抬頭看過來,他連忙掏出煙,給每人散了一圈。
「朱所長怎麼有空過來呀?」接過煙,財務室的科長老夏也笑著道。
「哎呀,什麼所長不所長,不要提了不要提了,都是老同事嘛!」朱德華也連忙打著哈哈道。
幾個人抽著中華煙,客客氣氣地與這位前領導說著話,臨時負責人劉伍貴則一言不發,抽著煙,看著和眾人瞎虛套的朱德華,眼神有些複雜。
一番寒暄客套後,朱德華滿臉痛惜道:「唉,聽說老單位出了點事,我這心裡一直放不下,就跑過來看看。你們說說,這算什麼事兒啊,年輕輕的就——唉!」
「是啊,謝所長是好人,平時對我們都不錯,我們也覺得——,唉!」小張年輕,抽著好煙,也附聲道,同樣一臉的痛惜。
「是啊,誰就不是呢!」幾人都或多或少地表示了唉聲歎氣和可惜。
朱德華見劉伍貴一直沉默不語,於是有意找話道:「老劉啊,你現在擔子很重啊,一定要把大家心穩下來,招待所不能就樣毀了呀!」
劉伍貴點了點頭,沒有出聲,屋裡有些沉靜下來,老夏看出點苗頭來了,於是起身對朱德華點了點頭,然後慢慢邁了出去,他一走,其他人也有些感覺,都紛紛起身,和朱德會笑著或說或點頭,也慢慢退了出去。
屋裡只剩下二人,朱德華又撒了支煙給劉伍貴,裝作關心道:「老劉啊,謝所長的後事是怎麼弄的,我也想跟大家一起表表心意,怎麼說都是同事一場。」
劉伍貴默默拿過煙,就著煙頭續接上火,丟掉煙頭,才慢吞吞道:「她家裡明天正吊,我們都湊了點份子,到時派個代表去。」
「噢,好好,我湊一份!」朱德華連忙道好,邊說邊從包裡拿出幾張百元大鈔,遞到桌上道:「唉,表表心意吧,還麻煩你了老劉!」
劉伍貴伸手接過,找了個信封裝了起來,順便拿出筆在信封上重重地寫上了朱德華三個字。
朱德華抽口煙,道:「老劉啊,你們事前就沒發現什麼異常?」
「唉,沒有啊,這事來得也太突然了,謝所長頭天還好好的,誰知道就——」劉伍貴抽著煙,慢慢地也開了口,——
朱德華坐在屋裡,和劉伍貴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一直呆了一個多小時,一包煙差不多也被兩人一支接一支地抽完,他才起身告辭,老奸的他,有一句沒一句的像是關心瞎問,其實一通下來,他多少心裡有了底,這才滿意罷休。
劉伍貴也沒有什麼表現,直到這位前領導離去,他也只是略起了下身,直到朱德華笑呵呵地離去,他才伸手拿過剛剛寫著字的信封,盯著上面的三個黑字,看了好大一會,才重重地歎了口氣,把信封抓在手裡,起身朝財務室走去。
大搖大擺出了門的朱德華,也迅速地走到自己車邊,一加油門,車就快速地離開原地,一路疾馳著,出城直奔羅湖而去!
城關區委書記辦公室裡,倪衛東局長正在細細地匯報著案情,屋裡幾人都抽著煙,沒有人插話,只有煙霧在不斷地飄浮著,顯示出屋內壓抑沉悶的氣氛。
經過緊張的屍檢分析,青青的確屬自殺,死者的胃裡發現了過量安眠藥,死亡時間應在當晚十二點左右,身體其他部位無任何外力致傷痕跡,他殺可能性全部排除。
死者的一紙遺書中,也明確證實了這點,裡面充斥著死者生前對生活的絕望,對愛情的絕望灰心,內中有一段話很能顯示其內心:
我走了,
我要離開這個骯髒的社會,
我要到一個安靜的地方,也許死亡是最好的歸宿,
我不怕死,我嚮往自由,也許在那裡我才能找到屬於自己的愛情!
我恨這個社會,我恨這些當官的,是他毀了我,玷污了我清白的身軀,他是禽獸,是魔鬼,不是人!我是如此愛他,而他卻拿我當玩物,拿我當禮物去送人,要我去做不齒的勾當,我真是瞎了眼!
我恨自己,我是個品行不端的女人,我為什麼會上他的當!——
另外,在死者的辦公室裡,發現了一本日記,上面詳細記錄著一些有關死者生前的隱秘,種種述說,記錄著這個可悲女人的畸形感情路線,儘管在一些心理感受述說只用了「他」這個第三人稱,但是結合前面的記錄,這個「他」也是昭然若揭與紙上!
同時在死者生前當日的最後一篇日記上,居然寫到了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事情!——
我不想活了,我也沒有臉再活下去了,這個魔鬼,他竟然要我去陪別的男人上床!我是什麼?我算什麼?我還是人嗎?我是人盡可夫的婊子嗎?——
「總體案情就是這樣,死者因感情絕望而自殺,已經可以定性!」
最後,倪衛東局長說完後,緩緩地合上了面前的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