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紙註:以下為修改後的原文)
且說賈雨村遞籍為民,因叫家眷先行,自己帶了一個小廝,一車行李,來到急流津覺迷渡口,只見一個道者,從那渡頭草棚棚裡出來,執手相迎。雨村認得是甄士隱,也連忙打恭。士隱道:「賈老先生,別來無恙?」[搜索最新更新盡在.Lvsexs.]
雨村道:「老仙長到底是甄老先生!何前次相逢,覿面不認?後知火焚草亭,鄙下深為惶恐。今日幸得相逢,益歎老仙翁道德高深。柰鄙人下愚不移,致有今日。」甄士隱道:「前者老大人高官顯爵,貧道怎敢相認?原因故交,敢憎片言,不意老大人相棄之深。然而富貴窮通,亦非偶然,今日復得相逢,也是一樁奇事,這裡離草庵不遠,暫請膝談,未知可否?」雨村欣然領命。
兩人攜手而行,小廝驅車隨後,到了一座茅閹。士隱讓進,雨村坐下,小童獻上來。雨村便請教仙長超塵始末。士隱笑道:「一念之間,塵凡頓易。老先生從繁華境中來,豈不知溫柔富貴鄉中有一寶玉乎?」雨村道:「怎麼不知。近聞紛紛傳述,說他也遁入空門。下愚當時也曾與他往來過數次,再不恧此人竟有如是之決絕。」
士隱道:「非也。這一段奇緣,我先知之。昔年我與先生在仁清巷舊宅門口敘話之前,我已會過他一面。」雨村驚訝道:「京城離貴鄉甚遠,何以能見?」士隱道:「神交久矣。」雨村道:「既然如此,現今寶玉的下落,仙長定能知之?」士隱道:「寶玉,即『寶玉』也。那年榮寧查抄之前,釵黛分離之日,此玉早離世:一為避禍,二為撮合。從此夙緣一了,形質歸一。又復稍示神靈,高魁貴子,方顯得此玉乃天奇地靈鍛煉之寶,非凡間可比。前經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攜帶下凡,如今塵緣已滿,仍是此二人攜歸本處:便是寶玉的下落。雨村聽了,雖不能全然明白,卻也十知四五,便點頭歎道:「原來如此,不愚不知。便那寶玉既有如此的來歷,又何必以情迷至此,復又豁悟如此?還要請教。」士隱笑道:「此事說來,先生未必盡解。太虛幻境,即是真如福地。兩番閱冊,原始要終之道,歷歷生平,如何不悟?仙草歸真,焉有通靈復原之理呢?」
雨村聽著,卻不明白,知是仙機,也不便更問。因又說道:「寶玉之事,既得聞命。但敝族閨秀知是多少,何元妃以下,算來結局俱屬平常呢?」士隱歎道:「老先生莫怪拙言!貴族之女,俱屬從天孽海而來。大凡古今女子,那『yin』字固不可犯,只這『情』字也是沾染不得的。所以崔鶯蘇小,無非仙子塵心;寧玉相如,大是文人口孽。但凡情思纏綿,那結局就不可問了。」
雨村聽到這裡,不覺拈鬚長歎。
雨村還要再問,士隱不答,便命人設具盤飧,邀雨村共食。食畢,士隱拂袖而起,雨村心中恍恍惚惚,就在這鈀流津覺迷渡口草庵中睡著了。
這士隱卻原來去了那太虛幻境,剛過牌坊,見那一僧一道縹緲而來,士隱接著過道:「大士、真人,恭喜賀喜!情緣完結,都交割清楚了麼?」那僧道說:「情緣尚未全結,倒是那蠢物已經回來了。還得把他送還原所,將他的後事敘明,不枉他下世一回。」士隱聽了,便拱手而別。那僧道仍攜了玉到青埂峰下,將「寶玉」安放在女媧煉石補天之處,各自雲遊而去。從此後:天外書傳天外事,兩番人作一番人。
這一日,空空道人又從青埂峰前經過,見那補天未用這後仍在那裡,上面字跡依然如舊,又從頭的細細看了一遍。見後面偈文後又歷敘了多少收緣結果的話頭,便點頭歎道:「我從前見石兄這段奇文,原說可以聞世傳奇,所以曾經抄錄,但未見返本還原。,不知何時,復有此段佳話?方知石兄下凡一次,磨出光陰,修成圓覺,也可謂無復遺憾了。只怕年深日久,字跡模糊,反有舛錯,不如我再抄錄一番,尋個世上清閒無事的人,托他傳遍,知道奇而不奇,俗而不俗,真而不真,假而不假,或者塵夢勞人,聊倩鳥呼歸去,山靈好客,更從石化飛來:亦未可知。」想畢,便又抄了,仍袖至那繁華昌盛地方。遍尋了一番,不是建功立業之人,即系餬口謀衣之輩,那有閒情去和石冰饒舌?直尋到急流津覺迷渡口草庵中,睡著一個人,困想他必是閒人,便要將這抄錄的《石頭記》給他看看。
那知那人再叫不醒。空空道人復又使勁拉他,才慢慢的開眼坐起。便接來草草一看,仍舊擲下道:「這事我已親見盡知,你這抄錄的尚無舛錯。我只指與你一個人,托他傳去,便可歸結這段新鮮公案了。」空空道人忙問何人,那人道:「你須待某年某月某時,到一個掉悼紅軒中,有個曹雪芹先生。只說賈雨村言,托他如此如此。」說畢,仍舊睡下了。
那空空道人牢牢記著此言,又不知過了幾世幾劫,果然有個悼紅軒,見那雪芹先生正在那裡翻閱歷來的古史。空空道人便將賈雨村言了,方把這《石頭記》示看。
那雪芹先生笑道:「果然是『賈雨村言了!』」空空道人便問:「先生何以認得此人,便肯替人傳述?」那雪芹先生笑道:「說你『空空』,原來肚裡果然空空。既是『假語村言』,但無魯魚亥豕以及背謬矛盾之處,樂得與二三同志,灑餘飯飽,雨夕燈窗,同消寂寞,又不必大人先生品題傳世。似你這樣尋根底,便是刻舟求劍、膠柱瑟了。」
那空空道人聽了,仰天大笑,擲下抄本,飄然而去,一面走著,口中說道:「原來是敷衍茺唐!不但作者不知,抄進不知,並閱者也不知,不過遊戲筆墨陶情適性而已!」
後人見了這本傳奇,亦曾題過四句偈語,為作者緣起之言更進一竿。云:說到辛酸處,荒唐愈可悲。由來同一夢,休笑世人癡!
(大白紙註:哈哈哈哈,寫完!(外人註:嗯!獻給偉大的艱苦卓絕的曹雪芹!(大白紙註:明天將發第二章的完整版,剩餘的所有章回的完整版以及完整評注版只有期待未來的可能的也許的出版了,否則,對不住曹雪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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