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司內廚的婆子來問:"晚飯有了,可送不送?"小丫頭聽了,進來問襲人——鳳-舞-文-學-網——襲人笑道:"方才胡吵了一陣,也沒留心聽鍾幾下了。"晴雯道:"那勞什子又不知怎麼了,又得去收拾。"」
「「說著,便拿過表來瞧了一瞧說:"略等半鍾茶的工夫就是了。"小丫頭去了。」)
「「麝月笑道:"提起淘氣,芳官也該打幾下。昨兒是他擺弄了那墜子半日,就壞了。"」如何,戲官兒也許真代表曹雪芹隱含的一個精神,就是打破舊規矩,敢直言敢實踐,哪怕受到打壓,因為不是還有寶玉和晴雯等會支持嗎?
「「說話之間,便將食具打點現成。一時小丫頭子捧了盒子進來站住。晴雯麝月揭開看時,還是只四樣小菜。晴雯笑道:"已經好了,還不給兩樣清淡菜吃。這稀飯鹹菜鬧到多早晚?"一面擺好,一面又看那盒中,卻有一碗火腿鮮筍湯,忙端了放在寶玉跟前。」可見老太太等出去了,對寶玉都竟然會「怠慢」了,而如果老太太等真去了,甚至賈府轟然垮塌了,還會有誰來管寶玉呢?
「「寶玉便就桌上喝了一口,說:"好燙!"」明顯是喝得太急,
「「襲人笑道:"菩薩,能幾日不見葷,饞的這樣起來。"一面說,一面忙端起輕輕用口吹。」
「「因見芳官在側,便遞與芳官,笑道:"你也學著些伏侍,別一味呆憨呆睡。」呆憨呆睡,用另一個好詞就是天真爛漫?而如果都像襲人晴雯麝月等如此諳於事故,舊規矩別說打破,甚至只會一舊再舊了,
「「口勁輕著,別吹上唾沫星兒。"」)
「「芳官依言果吹了幾口,甚妥。」「甚妥」,這兩個字藏著曹雪芹的調侃,
「「他乾娘也忙端飯在門外伺候。」要用行動表示「知錯」和「悔改」,老江湖的婆子自然很懂這個,),不是婆子不是老江湖的應對方法後文就有不少,
「「向日芳官等一到時原從外邊認的,就同往梨香院去了。這干婆子原系榮府三等人物,不過令其與他們漿洗,皆不曾入內答應,故此不知內幃規矩。今亦托賴他們方入園中,隨女歸房。」三等人物,與一流人物不是一個意思,前是等級,後是本性,
「「這婆子先領過麝月的排場,方知了一二分,」最狠莫過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生恐不令芳官認他做乾娘,便有許多失利之處,」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並非不可能,以利益為中心,便不但會生,而且會時常生,
「「故心中只要買轉他們——鳳-舞-文-學-網——」曹雪芹筆下自然不會留情,
「「今見芳官吹湯,便忙跑進來笑道:"他不老成,仔細打了碗,讓我吹罷。"一面說,一面就接。」可惜啊!)不過,曹雪芹也夠狠!
「「晴雯忙喊:"出去!你讓他砸了碗,也輪不到你吹。你什麼空兒跑到這裡?子來了?還不出去。"」可謂大驚失色,
「「一面又罵小丫頭們:"瞎了心的,他不知道,你們也不說給他!"」外星人突然入侵!
「「小丫頭們都說:"我們攆他,他不出去;」怕芳官不認她作乾娘了,那些銀子可就白損了,所謂,一算,不划算啊,
「「說他,他又不信。」她定會想:哪裡會有什麼一流人物,還不都是吃喝拉撒睡一樣,還不都是哪有利益便義無反顧地奔向哪裡,
「「如今帶累我們受氣,你可信了?我們到的地方兒,有你到的一半,還有你一半到不去的呢。」哈哈,等級社會本來是沒什麼,但糟就糟在崇尚等級的人卻自己栽在等級上,
「「何況又跑到我們到不去的地方還不算,又去伸手動嘴的了。"」)
「「一面說,一面推他出去。」自然是真推,
「「階下幾個等空盒傢伙的婆子見他出來,都笑道:"嫂子也沒用鏡子照一照,就進去了。"」這話看起來「和氣」,但仔細一聽,便知道損到底了,
「「羞的那婆子又恨又氣,只得忍耐下去。」曹雪芹很明顯是要「治一治」這些婆子,可見封建的婆子的厲害和可惡,
「「芳官吹了幾口,」其實芳官的模樣兒和天然的氣質定已在某些有心的看官中顯現,
「「寶玉笑道:"好了,仔細傷了氣。」不得不歎,寶玉考慮得何其細也!
「「你嘗一口,可好了?"」
「「芳官只當是頑話,只是笑看著襲人等。」芳官伶俐,雖然天真爛漫,但絕非懵懂無知不懂事型,
「「襲人道:"你就嘗一口何妨。"」襲人肯准,
「「晴雯笑道:"你瞧我嘗。"說著就喝了一口。」晴雯此舉絕非炫耀,而只是覺得有趣好玩,
「「芳官見如此,自己也便嘗了一口,說:"好了。"遞與寶玉。」芳官說到底也是挺乖的一女孩子,如果再加一個字,便是巧,
「「寶玉喝了半碗,吃了幾片筍,又吃了半碗粥就罷了。」)
「「眾人揀收出去了。小丫頭捧了沐盆,盥漱已畢,襲人等出去吃飯。寶玉使個眼色與芳官,」)
「「芳官本自伶俐,又學幾年戲,何事不知?」果然伶俐!
「「便裝說頭疼不吃飯了。」估計誰也懷疑不到,
「「襲人道:"既不吃飯,你就在屋裡作伴兒,把這粥給你留著,一時餓了再吃。"說著,都去了。」就算襲人看出來了,但也知道寶玉,如何會此時出來壞寶玉的事?)
「「這裡寶玉和他只二人,寶玉便將方纔從火光起,如何見了藕官,又如何謊言護庇,又如何藕官叫我問你,從頭至尾,細細的告訴他一遍,又問他祭的果系何人。」寶玉交待事情交待得可謂一清二楚)
「「又歎一口氣,說道:"這事說來可笑又可歎。"」正因為還有可歎,所以才不是嘲笑,
「「寶玉聽了,忙問如何。」寶玉的好奇心也是很重的,
「「芳官笑道:"你說他祭的是誰?祭的是死了的?官。"」
「「寶玉道:"這是友誼,也應當的。"」)))))
「「芳官笑道:"那裡是友誼?他竟是瘋傻的想頭,說他自己是小生,?官是小旦,常做夫妻,雖說是假的,每日那些曲文排場,皆是真正溫存體貼之事,故此二人就瘋了,雖不做戲,尋常飲食起坐,兩個人竟是你恩我愛。」聽起來平常,卻仔細想一想看?仔細想一想,便知那些時代,真正的戀愛原來只能在戲裡面實現,不但是文字寫的戲,而且是舞台上演的戲,而且甚至還只是女子之間的情愛,曹雪芹的這個意思應該表達得比較明顯,而絕非只是為了獵奇和有趣才寫這麼一段,
「「?官一死,他哭的死去活來,至今不忘,所以每節燒紙。」可謂真是真情
「「後來補了蕊官,我們見他一般的溫柔體貼,也曾問他得新棄舊的。」果然是情感細膩而豐富的,而這些人竟然也問出「得新棄舊」來,
「「他說:『這又有個大道理。比如男子喪了妻,或有必當續絃,也必要續絃為是。便只是不把死的丟過不提,便是情深意重了。」好邏輯,一切以情意深為中心,
「「若一味因死的不續,孤守一世,妨了大節,也不是理,死反不安了。『你說可是又瘋又呆?說來可是可笑?"」又是「呆話」!但非常顯然,曹雪芹心中又是極贊成這話的!也就是,古時的守寡立牌坊實在是糟粕甚至糟粕之極,實在是害人!也可據此想想曹雪芹是如何看待李紈的,
「「寶玉聽說了這篇呆話,獨合了他的呆性,不覺又是歡喜,又是悲歎,又稱奇道絕,」寶玉的「呆性」、「呆話」,雖冠之以「呆」,但需要或尤其需要細細來想之,
「「說:"天既生這樣人,又何用我這鬚眉濁物玷辱世界。"」這卻果然是呆話,但也可細細想之,便知曹雪芹在嘲諷當時的世人「玷辱世界」的「鬚眉濁物」還真不少,))))
「「因又忙拉芳官囑道:"既如此說,我也有一句話囑咐他,我若親對面與他講未免不便,須得你告訴他。"」好寶玉!知道藕官不對面與自己說,自己這話自然也不能對面與她說,
「「芳官問何事。寶玉道:"以後斷不可燒紙錢。這紙錢原是後人異端,不是孔子的遺訓。」這句話有趣,不可燒紙錢的最大原因是賈府內不讓燒,但寶玉卻將其歸於「異端」,又搬出「孔子」來,不過,想來藕官也會聽得懂的,而且這裡也又以如此不經意的話曹雪芹一個可能的態度:孔子的遺產成了「遺訓」,再加上中間不斷有人杜撰添加和突出其中被利用的「重點」,好的原本的孔子也成了封建統治的諸如三從四德之類的工具了,
「「以後逢時按節,只備一個爐,到日隨便焚香,一心誠虔,就可感格了。」寶玉都替她想好了,
「「愚人原不知,無論神佛死人,必要分出等例,各式各例的。」通過寶玉之口間接批判等級論,
「「殊不知只一『誠心『二字為主。」弄得封建社會真實情感的大量流失,
「「即值倉皇流離之日,雖連香亦無,隨便有土有草,只以潔淨,便可為祭,不獨死享祭,便是神鬼也來享的。你瞧瞧我那案上,只設一爐,不論日期,時常焚香。他們皆不知原故,我心裡卻各有所因。隨便有清茶便供一鍾茶,有新水就供一盞水,或有鮮花,或有鮮果,甚至葷羹腥菜,只要心誠意潔,便是佛也都可來享,所以說,只在敬不在虛名。以後快命他不可再燒紙。"」寶玉一旦「呆性」大,便「妙言」連篇,,但寶玉的「心誠」卻是絕對百分之一百的!這是他在當時極其可貴珍貴的地方!
「「芳官聽了,便答應著。」芳官「便答應著」,未寫出來的意思便是:芳官沒料到寶玉竟是藕官的「同道中人」,甚至這番話顯然遠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她顯然知道寶玉是個好人,所以,「便答應著」,不說「另外之話」,這也是芳官伶俐之處,
「「一時吃過飯,便有人回:"老太太、太太回來了。"」贊!收得好尾!」
「呼!」小戒長吐一口氣!「要休息一下!」
「怎麼?」小猴笑道。
「要有時間好好感受一下!」小戒道。
「哈哈,厲害吧。」小猴大笑道。
「曹施主的紅樓夢中隱含甚至隱藏的智慧真是無窮盡的!」老沙歎道。
「阿彌陀佛,」小唐念道,「沉澱於我心。」
「小唐最近怎麼念佛這麼頻繁?」小戒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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