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蘅蕪君蘭言解疑癖,瀟湘子雅謔補餘香,」
「「話說他姊妹復進園來,吃過飯,大家散出,都無別話——鳳-舞-文-學-網——」,「要知端的」?原來是「都無別話」,曹雪芹小小地玩了把小幽默,(xx註:難道曹雪芹在調侃當時及以前的那些章回小說?(外人註:不得而知))
「「且說劉姥姥帶著板兒,先來見鳳姐兒,說:"明日一早定要家去了。雖住了兩三天,日子卻不多,把古往今來沒見過的,沒吃過的,沒聽見過的,都經驗了。」,這卻是劉姥姥心中的大實話,
「「難得老太太和姑奶奶並那些小姐們,連各房裡的姑娘們,都這樣憐貧惜老照看我。」,這話雖有七分真誠,但也有三分水分,
「「我這一回去後沒別的報答,惟有請些高香天天給你們念佛,保佑你們長命百歲的,就算我的心了。"」,這是好話,(xx註:況且他們長命百歲,對劉姥姥也是有好處的(外人註:說什麼呢?))
「「鳳姐兒笑道:"你別喜歡。都是為你,老太太也被風吹病了,睡著說不好過;我們大姐兒也著了涼,在那裡發熱呢。"」,這話倒也是,(xx註:莫非劉姥姥帶起來了異樣病菌?(外人註:呸,難道劉姥姥進來之前要全身消毒?))
「「劉姥姥聽了,忙歎道:"老太太有年紀的人,不慣十分勞乏的。"」,仍然為後文賈母經不起驚嚇進行「說明」(xx註:這話有語病,劉姥姥可比賈母還大),
「「鳳姐兒道:"從來沒像昨兒高興。往常也進園子逛去,不過到一二處坐坐就回來了。昨兒因為你在這裡,要叫你逛逛,一個園子倒走了多半個。」,難得高興,難免要付出些「代價」,
「「大姐兒因為找我去,太太遞了一塊糕給他,誰知風地裡吃了,就發起熱來。"」,(xx註:她和板兒交換過「信物」,抵抗力弱,一定是被傳染了(外人註:))
「「劉姥姥道:"小姐兒只怕不大進園子,生地方兒,小人兒家原不該去。比不得我們的孩子,會走了,那個墳圈子裡不跑去。」,(xx註:看見沒?帶進來邪氣了!(外人註:幸虧鳳姐兒都沒像你這樣想!))
「「一則風撲了也是有的;二則只怕他身上乾淨,眼睛又淨,或是遇見什麼神了。」,神原來專找「貴人」,看來小時候取「不好的小名」好養活真是古時以來的風俗,
「「依我說,給他瞧瞧祟書本子,仔細撞客著了。"」,好風俗!萬事都可找到「根源」,
「「一語提醒了鳳姐兒,便叫平兒拿出《玉匣記》著彩明來念。彩明翻了一回念道:"八月二十五日,病者在得遇花神。用五色紙錢四十張,向四十步送之,大吉。"」,果然撞神?(xx註:怎麼不說撞鬼?(外人註:敬神怕鬼,敬神則無事,撞鬼就麻煩了))
「「鳳姐兒笑道:"果然不錯,園子裡頭可不是花神!只怕老太太也是遇見了。"」,劉姥姥卻遇不到,
「「一面命人請兩分紙錢來,著兩個人來,一個與賈母送祟,一個與大姐兒送祟。果見大姐兒安穩睡了。」,果然「有效」,卻不知大姐兒也許就是到了要睡的時候?不過這樣一來,鳳姐兒等寬心多了,可見無意中起了「心理治療」的作用,
「「鳳姐兒笑道:"倒底是你們有年紀的人經歷的多。我這大姐兒時常肯病,也不知是個什麼原故。"」,小孩兒時常生病,原是常事,尤其是賈府這樣的地方,給小孩吃這樣精貴,「保護」得這樣周全,一旦風吹草動得點小病什麼的很正常,象板兒這種墳地裡亂跑的反倒抵抗力強,(外人注:莫非這裡在「不聲不響」地開始將板兒和巧姐兒進行「對比」)
「「劉姥姥道"這也有的事——鳳-舞-文-學-網——富貴人家養的孩子多太嬌嫩,自然禁不得一些兒委曲;再他小人兒家,過於尊貴了,也禁不起。以後姑奶奶少疼他些就好了。"」,這話是劉姥姥進賈府後說得最真誠的一句話,真誠是一不怕冒犯鳳姐兒,而且二確實是為了巧姐兒好,
「「鳳姐兒道:"這也有理。我想起來,他還沒個名字,你就給他起個名字。一則借借你的壽;二則你們是莊家人,不怕你惱,到底貧苦些,你貧苦人起個名字,只怕壓的住他。"」,正是前面說的「不好的小名」之說,鳳姐兒不好說劉姥姥起的是「不好的小名」,所以兩個理由說得倒也婉轉,
「「劉姥姥聽說,便想了一想,笑道:"不知他幾時生的?"鳳姐兒道:"正是生日的日子不好呢,可巧是七月初七日。"劉姥姥忙笑道:"這個正好,就叫他是巧哥兒。這叫作『以毒攻毒,以火攻火『的法子。姑奶奶定要依我這名字,他必長命百歲。日後大了,各人成家立業,或一時有不遂心的事,必然是遇難成祥,逢凶化吉,卻從這『巧『字上來。"」,這個卻是正宗的大大的伏筆,正是劉姥姥說了此話,說到「巧」字,才「巧」得正是劉姥姥大力助其「遇難成祥,逢凶化吉」,
「「鳳姐兒聽了,自是歡喜,忙道謝,又笑道:"只保佑他應了你的話就好了。"」,所謂應了這話,不但是「化吉」,首先卻是要「遇難」甚至「逢凶」的,鳳姐兒卻沒有細思也許這凶難會發生在她自己的頭上,
「「說著叫平兒來吩咐道:"明兒咱們有事,恐怕不得閒兒。你這空兒把送姥姥的東西打點了,他明兒一早就好走的便宜了。"」,這裡與劉姥姥實際上又「親近」了不少,其實可見劉姥姥某方面的情商之高,
「「劉姥姥忙說:"不敢多破費了。已經遭擾了幾日,又拿著走,越發心裡不安起來。"鳳姐兒道:"也沒有什麼,不過隨常的東西。好也罷,歹也罷,帶了去,你們街坊鄰舍看著也熱鬧些,也是上城一次。"」,兩人的這話卻都說得誠懇,
「「只見平兒走來說:"姥姥過這邊瞧瞧。"劉姥姥忙趕了平兒到那邊屋裡,只見堆著半炕東西。平兒一一的拿與他瞧著,說道:"這是昨日你要的青紗一匹,奶奶另外送你一個實地子月白紗做裡子。這是兩個繭綢,作襖兒裙子都好。這包袱裡是兩匹綢子,年下做件衣裳穿。這是一盒子各樣內造點心,也有你吃過的,也有你沒吃過的,拿去擺碟子請客,比你們買的強些。這兩條口袋是你昨日裝瓜果子來的,如今這一個裡頭裝了兩斗御田粳米,熬粥是難得的;這一條裡頭是園子裡果子和各樣乾果子。這一包是八兩銀子。這都是我們奶奶的。這兩包每包裡頭五十兩,共是一百兩,是太太給的,叫你拿去或者作個小本買賣,或者置幾畝地,以後再別求親靠友的。"」,其他的再說,那一百兩銀子對劉姥姥來說卻著實是「駭人」,其實說賈府「宅厚」這裡倒有「明證」(xx註:劉姥姥回去定大力為賈府宣傳,這面子賈府也許更看重(外人註:總的來說,賈府是善待劉姥姥的)
「「說著又悄悄笑道:"這兩件襖兒和兩條裙子,還有四塊包頭,一包絨線,可是我送姥姥的。衣裳雖是舊的,我也沒大狠穿,你要棄嫌,我就不敢說了。"平兒說一樣劉姥姥就念一句佛,已經念了幾千聲佛了,」,劉姥姥心中之感激真是已經無以復加,
「「又見平兒也送他這些東西,又如此謙遜,」,這個「謙遜」二字卻「突兀」,劉姥姥進賈府後,平兒可能是她第一個覺得「謙遜」的人,
「「忙念佛道:"姑娘說那裡話?這樣好東西我還棄嫌!我便有銀子也沒處去買這樣的呢。只是我怪臊的,收了又不好,不收又辜負了姑娘的心。"」,這話也是心裡話,
「「平兒笑道:"休說外話,咱們都是自己,我才這樣。你放心收了罷,我還和你要東西呢。到年下,你只把你們曬的那個灰條菜乾子和豇豆、扁豆、茄子、葫蘆條兒各樣乾菜帶些來,我們這裡上上下下都愛吃。這個就算了,別的一概不要,別罔費了心。"」,這個卻讓人眼睛一亮,曹雪芹如何心細至此!
「「劉姥姥千恩萬謝答應了。平兒道:"你只管睡你的去。我替你收拾妥當了就放在這裡,明兒一早打發小廝們雇輛車裝上,不用你費一點心的。"」考慮得十分周到,賈府除了奢侈以外,做事之周到和心細卻也是值得稱道的,
「「劉姥姥越發感激不盡,過來又千恩萬謝的辭了鳳姐兒,過賈母這一邊睡了一夜,次早梳洗了就要告辭。因賈母欠安,眾人都過來請安,出去傳請大夫。一時婆子回大夫來了,老媽媽請賈母進幔子去坐。賈母道:"我也老了,那裡養不出那阿物兒來,還怕他不成!不要放幔子,就這樣瞧罷。"眾婆子聽了,便拿過一張小桌來,放下一個小枕頭,便命人請。」果然病了,賈母這番話,以及賈母等沒有因此而怪罪劉姥姥,也是當時的賈府的理性和開明之一,
「「一時只見賈珍、賈璉、賈蓉三個人將王太醫領來。王太醫不敢走甬路,只走旁階,跟著賈珍到了階磯上。」,賈母之地位也可見一斑,同時可見封建社會的等級之嚴甚至森嚴,
「「早有兩個婆子在兩邊打起簾子,兩個婆子在前導引進去,又見寶玉迎了出來。只見賈母穿著青皺綢一斗珠的羊皮褂子,端坐在榻上,兩邊四個未留頭的小丫鬟都拿著蠅帚漱盂等物;又有五六個老嬤嬤雁翅擺在兩旁,碧紗櫥後隱隱約約有許多穿紅著綠戴寶簪珠的人。王太醫便不敢抬頭,忙上來請了安。」,(xx註:好像氣氛有些恐怖?(外人註:))
「「賈母見他穿著六品服色,便知御醫了,也便含笑問:"供奉好?"因問賈珍:"這位供奉貴姓?"賈珍等忙回:"姓王。"賈母道:"當日太醫院正堂王君效,好脈息。"王太醫忙躬身低頭,含笑回說:"那是晚晚生家叔祖。"」,賈母輩份之高,以及古時從醫的家傳之風,
「「賈母聽了,笑道:"原來這樣,也是世交了。"一面說,一面慢慢的伸手放在小枕頭上。老嬤嬤端著一張小杌,連忙放在小桌前,略偏些。王太醫便屈一膝坐下,歪著頭診了半日,又診了那隻手,忙欠身低頭退出。」,自然用心,就算一時就能診出的,也必須要用心「歪頭」診「半日」,方才顯得「用心」,
「「賈母笑說:"勞動了。珍兒讓出去好生看茶。"賈珍賈璉等忙答了幾個"是",復領王太醫出到外書房中。王太醫說:"太夫人並無別症,偶感一點風涼,究竟不用吃藥,不過略清淡些,暖著一點兒,就好了。」,果然是小病,
「「如今寫個方子在這裡,若老人家愛吃,便按方煎一劑吃,若懶待吃,也就罷了。"」,要的只是休息,保暖,清淡飲食,況且賈母這樣的,用藥可能反而三分毒,所以說明方子可不吃,賈診等自然聽得明白,也可見王太醫的謹慎小心甚至戰戰兢兢,
「「說著吃過茶寫了方子。剛要告辭,只見抱了大姐兒出來,笑說:"王老爺也瞧瞧我們。"王太醫聽說忙起身,就懷中,左手托著大姐兒的手,右手診了一診,又摸了一摸頭,又叫伸出舌頭來瞧瞧,笑道:"我說姐兒又罵我了,只是要清清淨淨的餓兩頓就好了,不必吃煎藥,我送丸藥來,臨睡時用薑湯研開,吃下去就是了。"說畢作辭而去。」,與賈母同出一轍,不同的是巧姐兒,而且多摸了摸頭看了看舌頭,所以可能不到一分鐘就診斷完畢,曹雪芹不動聲色的寫實性的「幽默」在字裡行間「跳」了出來,而且,曹雪芹這裡既寫撞神,又寫遇醫,而且,顯然,真正解決問題的還是遇醫,也算「間接」表明了曹雪芹對神和醫的一個「態度」吧,
「「賈珍等拿了藥方來,回明賈母原故,將藥方放在桌上出去,不在話下。這裡王夫人和李紈、鳳姐兒、寶釵姊妹等見大夫出去,方從櫥後出來。王夫人略坐一坐,也回房去了。」賈府裡只要有「大人」參與,幾乎所有流程都有其「規矩」,
「「劉姥姥見無事,方上來和賈母告辭。賈母說:"閒了再來。"又命鴛鴦來,"好生打發劉姥姥出去。我身上不好,不能送你。"劉姥姥道了謝,又作辭,方同鴛鴦出來。到了下房,鴛鴦指炕上一個包袱說道:"這是老太太的幾件衣服,都是往年間生日節下眾人孝敬的,老太太從不穿人家做的,收著也可惜,卻是一次也沒穿過的。昨日叫我拿出兩套兒送你帶去,或是送人,或是自己家裡穿罷,別見笑。這盒子裡是你要的面果子。這包子裡是你前兒說的藥:梅花點舌丹也有,紫金錠也有,活絡丹也有,催生保命丹也有,每一樣是一張方子包著,總包在裡頭了。這是兩個荷包,帶著頑罷。"」,劉姥姥可真會是「眼花繚亂」了,
「「說著便抽系子,掏出兩個筆錠如意的錁子來給他瞧,又笑道:"荷包拿去,這個留下給我罷。"」,鴛鴦兒就是鴛鴦兒,與平兒形成鮮明對比,
「「劉姥姥已喜出望外,早又念了幾千聲佛,」,哪裡有這樣不斷的「橫財」,
「「聽鴛鴦如此說,便說道:"姑娘只管留下罷。"」,劉姥姥對鴛鴦的印象說實話心底深處應該不是非常好,這話雖然有千分之九百九十的「捨得」,但應該有千分之十的「不悅」,
「「鴛鴦見他信以為真,仍與他裝上,笑道:"哄你頑呢,我有好些呢。留著年下給小孩子們罷。"」,鴛鴦最後還不忘與劉姥姥玩笑,
「「說著,只見一個小丫頭拿了個成窯鍾子來遞與劉姥姥,"這是寶二爺給你的。"劉姥姥道:"這是那裡說起。我那一世修了來的,今兒這樣。"說著便接了過來。」,劉姥姥可謂應接不暇,
「「鴛鴦道:"前兒我叫你洗澡,換的衣裳是我的,你不棄嫌,我還有幾件,也送你罷。"劉姥姥又忙道謝。鴛鴦果然又拿出兩件來與他包好。劉姥姥又要到園中辭謝寶玉和眾姊妹王夫人等去。鴛鴦道:"不用去了。他們這會子也不見人,回來我替你說罷。閒了再來。"又命了一個老婆子,吩咐他:"二門上叫兩個小廝來,幫著姥姥拿了東西送出去。"婆子答應了,又和劉姥姥到了鳳姐兒那邊一併拿了東西,在角門上命小廝們搬了出去,直送劉姥姥上車去了。不在話下。」,不在話下,一切都很「順利」,除了賈母和巧姐兒小感風寒外。」
「果然心細!」小戒道,「看得我頭昏眼花!」
「你不讓他們說那些,他們卻必定是要說的。」小猴笑道。
「所以不能怪曹施主。」老沙道。
「細到如此程度,不瞪大眼,如何能看清?」小唐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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