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望見池中一群人在那裡撐舡——鳳-舞-文-學-網——賈母道:"他們既預備下船,咱們就坐。"」,賈府裡坐船,賈府之大可以想像一下,
「「一面說著,便向紫菱洲蓼漵一帶走來。未至池前,只見幾個婆子手裡都捧著一色捏絲戧金五彩大盒子走來。」,飯已做好,
「「鳳姐忙問王夫人早飯在那裡擺。王夫人道:"問老太太在那裡,就在那裡罷了。"」,王夫人一路陪同,卻話是最少,也正是她的聰明之處,大主意賈母拿,中小主意有鳳姐兒,何不樂得輕鬆自在?
「「賈母聽說,便回頭說:"你三妹妹那裡就好。你就帶了人擺去,我們從這裡坐了舡去。"」,賈母好興致,坐船從賈府到賈府,
「「鳳姐聽說,便回身同了探春、李紈、鴛鴦、琥珀帶著端飯的人等,抄著近路到了秋爽齋,就在曉翠堂上調開桌案。」,真可謂是浩浩蕩蕩,水陸兩軍進發,
「「鴛鴦笑道:"天天咱們說外頭老爺們吃酒吃飯都有一個篾片相公,拿他取笑兒。」,有這等事?不但色香味,還有「笑」啊,
「「咱們今兒也得了一個女篾片了。"」,鴛鴦過於聰明,
「「李紈是個厚道人,聽了不解。」,李紈雖也會說笑兒,但細細回看一下她的說笑兒,卻真的都是以「厚道」為基礎的,
「「鳳姐兒卻知是說的是劉姥姥了,」,鳳姐兒和鴛鴦都有小「壞心眼」兒,自然「心有靈犀一點通」,
「「也笑說道:"咱們今兒就拿他取個笑兒。"二人便如此這般的商議。」,所謂「一拍即合」,
「「李紈笑勸道:"你們一點好事也不做,又不是個小孩兒,還這麼淘氣,仔細老太太說。"」,李紈雖「厚道」,但卻當然是懂的,李紈的「原則」就是盡量把事情做好,而且最好能多替對方想想,取笑劉姥姥這樣的事,以李紈打趣平兒的言語,並不是李紈做不到,而是沒想到,
「「鴛鴦笑道:"很不與你相干,有我呢。"」,鴛鴦對賈母可謂是瞭解甚深了,所以敢說這樣的話,因為恐怕連鳳姐兒也不敢如此說,
「「正說著,只見賈母等來了,各自隨便坐下。先著丫鬟端過兩盤茶來,大家吃畢。鳳姐手裡拿著西洋布手巾,裹著一把烏木三鑲銀箸,??人位,按席擺下。賈母因說:"把那一張小楠木桌子抬過來,讓劉親家近我這邊坐著。"眾人聽說,忙抬了過來。」,劉姥姥上位,這「戲」可就開始了,
「「鳳姐一面遞眼色與鴛鴦,」,兩人事先已經「商議」好,
「「鴛鴦便拉了劉姥姥出去,悄悄的囑咐了劉姥姥一席話,又說:"這是我們家的規矩,若錯了我們就笑話呢——鳳-舞-文-學-網——"」,知道劉姥姥就怕「規矩」二字,
「「調停已畢,然後歸坐。薛姨媽是吃過飯來的,不吃,只坐在一邊喫茶。」,這裡交待得細心,很寫實,
「「賈母帶著寶玉、湘雲、黛玉、寶釵一桌,」,這四個,
「「王夫人帶著迎春姊妹三個人一桌,」,這三個,
「「劉姥姥傍著賈母一桌。」,這兩個,(xx註:哈哈,大白紙在幹嘛!(外人註:自己想,想出來什麼就是什麼))
「「賈母素日吃飯,皆有小丫鬟在旁邊,拿著漱盂麈尾巾帕之物。如今鴛鴦是不當這差的了,」,丫環在賈府也是「職位」,也會「上調」的,
「「今日鴛鴦偏接過麈尾來拂著。丫鬟們知道他要撮弄劉姥姥,便躲開讓他。」,可見李紈在賈府算「少數派」,
「「鴛鴦一面侍立,一面悄向劉姥姥說道:"別忘了。"」,鴛鴦鬼,
「「劉姥姥道:"姑娘放心。"」,劉姥姥實,
「「那劉姥姥入了坐,拿起箸來,沉甸甸的不伏手。」,好筷子!
「「原是鳳姐和鴛鴦商議定了,單拿一雙老年四楞象牙鑲金的筷子與劉姥姥。」,這是第一處取笑,
「「劉姥姥見了,說道:"這叉爬子比俺那裡鐵掀還沉,那裡強的過他。"說的眾人都笑起來。」,劉姥姥此處很可能心裡已有所明白,
「「只見一個媳婦端了一個盒子站在當地,一個丫鬟上來揭去盒蓋,裡面盛著兩碗菜。李紈端了一碗放在賈母桌上。鳳姐兒偏揀了一碗鴿子蛋放在劉姥姥桌上。」,金筷子夾小蛋,待會有瞧的了,
「「賈母這邊說聲"請",劉姥姥便站起身來,高聲說道:"老劉,老劉,食量大似牛,吃一個老母豬不抬頭。"」,很壓韻,
「「自己卻鼓著腮不語。」,這是教的「規矩」,
「「眾人先是發怔,」,太突兀,
「「後來一聽,上上下下都哈哈的大笑起來。」,賈府的人可能一輩子都難得聽到此話,許多看官卻未必聽了會大笑,(xx註:我就不笑,這有什麼笑的嘛!(外人註:你以為賈府的人都像你?))
「「史湘雲撐不住,一口飯都噴了出來;林黛玉笑岔了氣,伏著桌子噯喲;寶玉早滾到賈母懷裡,賈母笑的摟著寶玉叫"心肝";王夫人笑的用手指著鳳姐兒,只說不出話來;薛姨媽也撐不住,口裡茶噴了探春一裙子;探春手裡的飯碗都合在迎春身上;惜春離了坐位,拉著他奶母叫揉一揉腸子。地下的無一個不彎腰屈背,也有躲出去蹲著笑去的,也有忍著笑上來替他姊妹換衣裳的,」,完全是因為太突然,才有如此「笑果」,如果事先有準備,必定不會笑成這樣,
「「獨有鳳姐鴛鴦二人撐著,還只管讓劉姥姥。」,笑點還有,
「「劉姥姥拿起箸來,只覺不聽使,又說道:"這裡的雞兒也俊,下的這蛋也小巧,怪俊的。我且攮一個。"」,小雞下的小蛋,賈府的雞都早熟,
「「眾人方住了笑,聽見這話又笑起來。賈母笑的眼淚出來,琥珀在後捶著。賈母笑道:"這定是鳳丫頭促狹鬼兒鬧的,快別信他的話了。"」,賈母已察覺,
「「那劉姥姥正誇雞蛋小巧,要攮一個,鳳姐兒笑道:"一兩銀子一個呢,你快嘗嘗罷,那冷了就不好吃了。"」,鳳姐兒這話聽著卻沒有捉弄之意,
「「劉姥姥便伸箸子要夾,那裡夾的起來,滿碗裡鬧了一陣好的,好容易撮起一個來,才伸著脖子要吃,偏又滑下來滾在地下,」,(xx註:筷子太沉(外人註:明明蛋太小))
「「忙放下箸子要親自去撿,早有地下的人撿了出去了。」,這些都是「規矩」,
「「劉姥姥歎道:"一兩銀子,也沒聽見響聲兒就沒了。"」,這個卻好笑,
「「眾人已沒心吃飯,都看著他笑。」,(xx註:笑飽了)
「「賈母又說:"這會子又把那個筷子拿了出來,又不請客擺大筵席。都是鳳丫頭支使的,還不換了呢。"」,擺大筵席卻真要使這筷子,估計也是擺在那顯得闊氣,
「「地下的人原不曾預備這牙箸,本是鳳姐和鴛鴦拿了來的,聽如此說,忙收了過去,也照樣換上一雙烏木鑲銀的。」,好筷子!
「「劉姥姥道:"去了金的,又是銀的,到底不及俺們那個伏手。"」,劉姥姥心想,一個筷子嘛,鑲金戴銀的,這還叫筷子嗎?
「「鳳姐兒道:"菜裡若有毒,這銀子下去了就試的出來。"」,鳳姐兒這話倒並非完全為假,
「「劉姥姥道:"這個菜裡若有毒,俺們那菜都成了砒霜了。那怕毒死了也要吃盡了。"」,劉姥姥此話倒是真心話,
「「賈母見他如此有趣,吃的又香甜,把自己的也都端過來與他吃。又命一個老嬤嬤來,將各樣的菜給板兒夾在碗上。」,所謂看別人吃得香甜,自己心裡也高興,
「「一時吃畢,賈母等都往探春臥室中去說閒話。這裡收拾過殘桌,又放了一桌。」,這也是規矩,既然要寫實,那時的規矩是定少不了的,
「「劉姥姥看著李紈與鳳姐兒對坐著吃飯,歎道:"別的罷了,我只愛你們家這行事。怪道說『禮出大家『。"」,這話倒是說得實在,
「「鳳姐兒忙笑道:"你可別多心,才剛不過大家取笑兒。"一言未了,鴛鴦也進來笑道:"姥姥別惱,我給你老人家賠個不是。"」,既然說「禮出大家」,自然要有禮了,
「「劉姥姥笑道:"姑娘說那裡話,咱們哄著老太太開個心兒,可有什麼惱的!」,劉姥姥果然明白,
「「你先囑咐我,我就明白了,不過大家取個笑兒。我要心裡惱,也就不說了。"」,劉姥姥這話卻有些說早了,
「「鴛鴦便罵人"為什麼不倒茶給姥姥吃?"」,所以鴛鴦才有這「罵」,劉姥姥怎麼能「表現」得比鴛鴦還「聰明」?
「「劉姥姥忙道:"剛才那個嫂子倒了茶來,我吃過了。姑娘也該用飯了。"」,劉姥姥話又多了點,
「「鳳姐兒便拉鴛鴦:"你坐下和我們吃了罷,省的回來又鬧。"鴛鴦便坐下了。」,鳳姐兒發覺了鴛鴦的「心慍」,
「「婆子們添上碗箸來,三人吃畢。劉姥姥笑道:"我看你們這些人都只吃這一點兒就完了,虧你們也不餓。怪只道風兒都吹的倒。"」,劉姥姥話又多了,
「「鴛鴦便問:"今兒剩的菜不少,都那去了?"」,鴛鴦自然又聽得皺眉,
「「婆子們道:"都還沒散呢,在這裡等著一齊散與他們吃。"鴛鴦道:"他們吃不了這些,挑兩碗給二奶奶屋裡平丫頭送去。"」,鴛鴦實際上在「回應」劉姥姥,
「「鳳姐兒道:"他早吃了飯了,不用給他。"鴛鴦道:"他不吃了,餵你們的貓。"」,這話明顯已帶「刺」,
「「婆子聽了,忙揀了兩樣拿盒子送去。」,聽了這話,當然巴不得,而且自然不會去餵貓,
「「鴛鴦道:"素雲那去了?"李紈道:"他們都在這裡一處吃,又找他作什麼。"鴛鴦道:"這就罷了。"鳳姐兒道:"襲人不在這裡,你倒是叫人送兩樣給他去。"鴛鴦聽說,便命人也送兩樣去後,鴛鴦又問婆子們:"回來吃酒的攢盒可裝上了?"婆子道:"想必還得一會子。"鴛鴦道:"催著些兒。"婆子應喏了。」,鴛鴦的意思,也許是,劉姥姥你話少一些,這裡可是我說了算的,劉姥姥接下來沒再說,顯然是已經「聽懂」了。」
「好寫實!」小戒叫道。
「是怎樣就怎樣,」小猴道,「老曹這裡絲毫沒有加任何喜好的評價。」
「曹施主越寫越得心應手了。」老沙笑道。
「嗯。」小唐點頭。
小戒愣了半天:「這就是今天小唐的最後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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