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出口,短吻的汗更是如泉水一般的汩汩流淌,他已經顧不得擦拭,灰白的臉上一對肥厚的慘白嘴唇不住的顫抖著,他想要找點什麼話繼續為自己辯解,但可惜他當初的手段太不高明,一旦天嘯進來與他對峙,那麼事情將再也無法掩飾。
「天、、、天嘯!」看到走進帳中的天嘯,短吻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他現在開始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狠一點將這小子除掉,但轉念一想就算殺掉一個天嘯,他又能殺死所有知情人嗎?
短吻狠狠的吸一口氣,用力撐住顫抖的雙腿,隨後在天嘯開口說話之前,突然爆發出一聲猙獰的嘶吼,「你就是這個假神使的走狗!大家千萬不要聽信他的謠言,他們早已經串通好了,目的就是從我們金狼族騙些好處!」
這聲咆哮頓時引起一片嘩然,此刻短吻已經豁出去,乾脆直呼晟軒為假神使,帳中頓時一片嘈雜,一些人高聲咒罵短吻為晟軒正名,一些則在支持短吻,認為金狼族不能落在外族手中,還有一些則在觀望著事情的發展,表面看似團結的金狼族,在剛剛掃清強敵之後,竟然就開始各自懷著自己的心思。
短吻此刻已經有些狗急跳牆了,有的沒有的亂說一氣,他現在的目的已經不是在為自己辯白,而是盡量的轉移大家的視線,讓晟軒這個神使的地位有所動搖,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矇混過去。
「好處?我倒要問問你,自從神使大人來我們金狼族後,跟我們要過什麼好處?我們還有什麼能夠給他的?」天嘯咬牙切齒的走上去,伸手就要去抓短吻的衣領,他的口才遠趕不上短吻,剛剛被一通連珠炮似的搶白,早已經氣的不行,他真想一把將他揪過來狠狠的給他幾個嘴巴。
但這時狼王的侍衛卻猛然大喊一聲,「天嘯放肆!你敢對長老無禮嗎?」天嘯毫不示弱的大吼一聲,「長老?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也配做我們金狼族的長老嗎?你問問他到底對我們族群做了什麼!幾十萬的老弱族人啊,就是因為這個卑鄙無恥的傢伙才慘死在加萊人的屠刀之下!」
天嘯說了半天才終於說到了事情的重點上,頓時引起帳中一陣驚呼,許多人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還都以為是加萊人攻破了防線才造成這次慘案,更有人被短吻早就散播的言論迷惑,認為是晟軒這個神使大人指揮不當造成的。
如今聽到天嘯說出的話,一些人開始懷疑起來,吵嚷著要他拿出證據,而另一些人則依然站在短吻一面,恐怕是拿了他不少的好處,還有一些人繼續的觀望著,只是眼中的神情更加疑惑起來。
「我、、、我、、、、、」短吻有些氣結,但轉瞬他便慢慢的鎮靜下來,「身為金狼族的長老,我絕不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我自認我所做的一切都無愧於族人,無愧於先祖,無愧於我的良心,、、、、如若不然,我不得好死!」不過他除了賭咒以外,也實在沒有什麼讓人信服的東西。
「良心,你還有良心嗎?那麼多族人因你慘死,你難道就不怕他們的冤魂找你索命嗎?」天嘯見他還敢在這裡強詞奪理,不由更是氣急,卻被晟軒出言喝住,「天嘯,你只管說你知道的事情,我相信在座眾位都不是瞎子,一定會對此事有個明斷,管這條瘋狗吠咬做什麼?」
「是,神使大人!」天嘯聽到晟軒的話頓時強壓下怒火,隨後從身上拿出一張獸皮,那上面清晰的記著晟軒當初的佈置,「大家請看,這是當初神使大人所佈置的防線,我相信狼王臀下,還有各位長老們手中都有這樣的令諭吧,請大家都拿出來看看,當初神使大人是如何吩咐的,」
見天嘯這樣說,幾位族中長老開始紛紛在身上翻找,不一會便將幾張獸皮湊到了一起,狼牙也拿出他身上當初晟軒佈置的令諭,同時說了一句,「還有我父王發下的令諭,各位長老也一同說說吧!」
聽到這話天嘯不由精神一震,「對,大家都拿出來說說,我這裡已經清楚的標注了加萊人當日突破的方位,請大家看看,這裡到底是歸誰負責,這樣誰出賣了族人便一清二楚了。」
「大家不要上了他的當!當日我們明明已經殲滅了加萊一股大軍,我們兵力本已經佔了上風,為什麼還要讓那些手無寸鐵的獸人去參加戰鬥?全都是因為這個假神使的一己私利!拿著我們金狼族戰士的性命去給他賺取好處!說不定他還跟加萊人有勾結吧!」短吻這番話顯得十分蒼白,剛剛說完就引起帳中一陣咒罵,顯然大家都沒有被他說服。
短吻冷冷一笑,你們不要不相信「當初這個假神使所佈置的確實不假,就算犧牲再多的年輕生命我們也認了,可他所做的一切並非為了我們金狼族!今天為什麼沒看見銅頭,還有孤行?還有那幾十萬的戰士們?他們到哪裡去了?我告訴你們,他們是去幫人馬族了,人馬族與我們金狼族本就有血債,我們金狼族為什麼要為了一個外族去流血?你們說是不是?」
這一番話確實起到了效果,帳中的情勢竟然漸漸的朝著短吻一邊傾斜,天嘯幾次打算出言反駁,卻都被短吻尖利的聲音壓了下去,而一些原本觀望的族人也開始幫著短吻維持秩序了,「先聽聽他還有什麼話說!」
這便讓短吻更加得意起來,忍不住眉飛色舞的繼續說道,「況且當初調整之事也是狼王點頭同意的,這樣做完全是為了保住我們一族年輕人的生命,是為了保住我們族中的血脈,難道你們忍心看著赤手空拳的年輕人去面對全副武裝的加萊人嗎?狼王的一片苦心你們誰能體會?今天卻又聽信這個外人的話前來指責,我一個人背負罵名沒有什麼,可你們不能懷疑狼王的良苦用心!難道你們要為一個外人而背叛狼王嗎?」
短吻的話如同崩豆一般,使得別人插不上嘴,而且他的聲音尖利刺耳,老遠便能聽得清楚,妖驪在外面早就聽得氣不過,此刻聽到竟然有人公然挑撥兩族的關係,忍不住挑開帳簾闖了進來。
「是誰在這裡放狗屁?你們金狼族當年做的那些丟人現眼的事情,我們人馬族就是看不順眼怎麼樣?別說當初就是今天誰敢再放狗屁老子一樣的教訓他!」要妖驪的出現頓時引起下面金狼族一片嘩然,畢竟這是在狼王的大帳中議事,他一個外族人闖入的確會引起猜疑,再加上他所說的幾句話,更是引起一片大亂,不少年輕的金狼族戰士忍不住便要出手,卻在這時猛然聽見晟軒一聲暴喝,「誰讓你進來的?給我滾出去!」
轟的一聲響,妖驪壯碩的身體被一股怪力轟了出去,但晟軒所用的是一股巧力,看著十分駭人卻沒有傷到妖驪半分,只是被這樣丟出來,帳外不遠還有不少人馬族人,不由讓他的臉色十分難看,見族中幾個年輕戰士偷偷的嗤笑,他不由蹦起來衝過去照準幾人屁股踹上幾腳,「讓你們笑!」
「現在帳內已經沒有外人,金狼族的事情便由你們自己來解決,我只是希望狼王臀下能夠公平處事,絕不能失於偏頗。」晟軒耐著性子說著,心裡還是不想讓金狼族因此事鬧出不睦。
「沒有外人?」短吻臉色猙獰的冷笑著,「這話恐怕不對吧,現在人馬族已經踏入了我們金狼族的駐地,並且膽敢闖入狼王的大帳叫囂,保不準是你授意的吧,而你在這裡大言不慚的干預我們金狼族的事情,你又是哪一族呢?」
「短吻,你這個狗賊,再敢在這裡挑撥關係,頂撞神使大人,我撕爛你的狗嘴!」天嘯已經怒不可遏,再次想衝上去,卻被狼王的幾個侍衛叉了下去,雖然這些侍衛的實力不及他,但在狼王面前他還是不敢太過放肆。
這反倒是給了短吻借口,「你們看看,你們看看,自從這個假神使來了以後,我們金狼族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一個小小的天嘯就敢在狼王面前咆哮,這簡直是目無尊長!、、、、」
短吻正噴著唾沫大肆渲染的時候,突然帳簾再次挑開,這次走進來的是一個穿著金狼族衣服的異族人,他這一出現不由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而他卻不以為然的自顧摳這耳朵,逕直朝著晟軒走去。
「怎麼這麼久還沒談攏?這個小胖子唧唧歪歪的在說些什麼?」此人所說的竟然是加萊話,頓時讓所有人的神經都緊張起來,晟軒也不自覺的眉頭一皺,知道格裡森的出場一定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你怎麼進來了?不是讓你在外面等我的嗎?我這處理完了便去找你!」「等等!」一聲猶如撕裂了牛皮一般的尖利聲音響徹了大帳,短吻跳起腳來用手指著格裡森狂喊道,「你們看,你們看,我說什麼了?現在他竟然真的勾結了加萊人!你們竟然還要認他為神使嗎?你這個卑鄙的無恥之徒,冒充神使欺騙我們金狼族還要到什麼時候!」
格裡森這個加萊人的出現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就連天嘯的臉色都不由巨變,他們一同回來,所有人雖然都知道晟軒帶回一人,但卻沒人注意到此人竟然是一名加萊人。
帳內已經亂成了一團,情勢驟然朝著短吻的一邊傾斜,他的眼中不由露出了狡黠的目光,冷冷的看著晟軒,心想「這次可是你自己往地獄裡跳的,這可是怨不得我啊。」
格裡森本就已經失去了耐心,雖然聽不懂短吻說的是什麼,但從他的表情也可以猜出個大概,不由心頭一惡,身形一閃便已經到了短吻近前,單手一探一道閃著雷弧的斗焰便到了他的頸項。
只要在有瞬息短吻便將身首異處,卻在那間不容息的時候,晟軒一把攔住了格裡森,「這裡的事與你無關。」「還跟他們囉嗦什麼?想要什麼拿就是了,一個小小的狼族,就算是狼王的位置,你不好意思去拿,我可以幫你!」
晟軒聽了一陣頭暈,格裡森在這裡一攙和事情將變得更加複雜,看著晟軒為難的表情,格裡森也意識到自己的出現給對方添了不少麻煩,不由鬆開了短吻,「既然這樣,我也懶得管你這些事!不過我要告訴你一句,自古從來就沒有完全的公平,公平是掌握在強者手中的。」
說完他便旁若無人的信步走出了帳篷,完全不顧旁邊已經劍拔弩張的金狼戰士。看著他走出大帳晟軒這才稍稍鬆了口氣,但此刻大帳中的情勢已經對他極為不利了。
「自己真的做錯了嗎?真的是對這些獸人太過仁慈了嗎?難道他們天生就帶著奴性?就不應該將他們當人來看待嗎?」看著周圍一雙雙懷疑憤怒的目光,晟軒的心不由涼了半截。
但當他一想到一同出生入死的那些獸人兄弟,他的心不由又軟了下來,他看向天嘯和狼牙,發現兩人面有難色,他又看向狼王,對方急忙的轉開眼神,根本不敢與他對視,而此刻短吻卻得意的看著他,臉上儘是勝利的神情,這一幕幕不由讓他心中一酸,突然感覺到一陣無力。
晟軒慢慢的拉過一張椅子自顧坐下,耳中已經聽不見帳內的喧嘩,彷彿在那一瞬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與他無關了,而他的沉默卻讓短吻更加張狂起來,扯著破鑼一般的嗓子盡情的嘶吼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晟軒仰頭一聲大笑,「哈哈哈,可笑,可笑,原來我辛辛苦苦所做的一切竟然就是為了你們這麼一群可笑的蠢材!一個卑鄙的出賣族人的小人竟然可以在這裡公然的叫囂,挑撥我們彼此的關係,而一個愚蠢的狼王,竟然拿不定半分的主意,早知道如此我還幫你們做什麼!」
說著說著他的怒火便湧上來,騰的站起身同時渾身勁氣爆發出來,頓時卡嚓一聲將身後的一張堅木長椅震的粉碎,「短吻我且問你!你能夠為了一己私利騙取狼王騙取眾位長老的信任,能夠巧言辭令騙取自己部族的信任,難道你還能騙了所有金狼族人,騙的了那些拚死在前線拚殺的戰士嗎?還有那些慘死在加萊人屠刀下的族人冤魂的信任嗎?」
「你們幾個,我所做一切盡在你們眼中,我有哪一點對不起你金狼族?竟然招來你們的猜疑詆毀?」
「還有你,身為狼王竟然不能為族人主持公道,任由奸佞小人從中作祟,你有何顏面面對族人?面對你們世代受人欺凌屈辱含恨的先人?」
晟軒的氣勢彷彿下一刻便要殺人一般,嚇得狼王的侍衛不由抽出佩刀擁上前來,擋在狼王和他之間防範,狼牙和天嘯也忍不住轉向他摸上了腰間的佩刀,這一幕不由更是激怒了晟軒,心想連你們也要跟我作對了嗎?不由大手一揮,一道風旋頓時祭出,「都給我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