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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百三十六章 忍無可忍,揍他! 文 / 醉拍闌干

    果然,片刻功夫,吳偉業包間的們打開,接著便是嘈雜的腳步聲。吳偉業宴請的似乎是一些文官,通談吐看,應該是東宮的同僚。言談之中始終不離「太子臀下」「學業」這些字眼,一路說過去的也就是講什麼書,誰去講。敢情今兒這頓飯是太子的班主任和科任老師商議上半年教學計劃的,辦公室裡辦私事,私人場合說公務,果然具備優良的傳統。

    方濤耳朵好使,聽出來那個吳偉業的腳步在樓梯口明顯停了一下,又旋即下樓。旋即,一個人跑上來對準備收拾東西的夥計道:「東西先別收了,我家大人待會還要見客。」說罷又匆匆跑下去了。約摸過了一炷香功夫,一個輕微的腳步聲緩緩踱上樓,在樓梯口停了下來。

    「梅村公……」

    「此處人多眼雜,卞姑娘還請到房中一敘。」吳偉業的聲音。接著就是兩人的腳步聲遠去,只聽吳偉業又道:「門就不用關了……」

    「娘的……」方濤忍不住低聲暴了句粗口。

    「什麼意思?」史德威不解地問道。

    方濤沒好氣地解釋道:「姓吳的太Tm不是東西了,幹嘛開著門?還不是為了證明他自己跟卞姑娘之間是『清白』的?人家都千里迢迢死裡逃生趕過來了,還這麼冷血!」

    「文官兒能有幾個好東西?」史德威不以為然道,「我還以為吳大人會裝作不認識呢。」

    「你還叫他『大人』?」招財也憤憤然,「這狗東西欠一頓好打!」

    「習慣了,改不了口……」史德威無奈道,「我是軍中出身,這麼多年了都這麼叫。」

    「噓……別說話,沒關門正好,咱們聽牆根……」方濤示意安靜。

    卞玉京跟著吳偉業進了包間。吳偉業指著個繡墩道:「卞姑娘請坐!」自己則在距離繡墩三四步的地方坐了下來。卞玉京道了謝,緩緩坐下,從腰間抽出自己的紫竹簫,低頭道:「賽賽千里北上,自度一曲,請梅村公品鑒。」

    吳偉業沒想到卞玉京開口第一句話居然是要求吹曲,遲疑片刻,點點頭道:「還請卞姑娘賜教。」

    卞玉京簫管一提,緩緩吹了起來,曲調似曾相識,吳偉業皺著眉頭聽完,問道:「《憶故人》乃是蔡邕琴曲,卞姑娘何故改奏洞簫?」

    卞玉京沒有回答,抬起頭,淚水漣漣道:「梅村公,可有意乎?」

    吳偉業悚然一驚:太直白了!

    卞玉京雖然省去了後半句話的主語,可吳偉業不難理解:收了我吧,行不行?對於一個女子來說,應該急切到了什麼程度才會主動說出這番話!就是這麼一個女子,可以輾轉千里,冒著身陷韃虜的危險前來投奔自己,求的只不過是個小妾甚至連小妾都不如的身份,自己該怎麼辦?吳偉業沉默了,半晌不答。

    「可有意乎?」卞玉京復問道。

    「卞姑娘苦行千里,當吃了不少苦頭吧?」吳偉業見卞玉京追問得急,扯開話題道。

    卞玉京一下子怔住了,苦笑一聲,掏出手帕擦乾眼淚,語氣有些低沉道:「賽賽自金陵登州,至山東因河道不通而下,忙亂中與家僕婢女失散,孤身一人靠著雙腿步行至滄州。只因韃虜肆虐,滯留滄州不行。幸得將軍方某率軍押送軍資救援高陽,賽賽無可去處,便與之同往,決意於高陽城破時殉節,以全梅村公之清名……高陽城破,賽賽被擄,僥倖脫身之後隨方將軍輾轉郎山直至長陵,於兩軍膠著之時幸見成祖皇帝、孝慈仁皇后顯聖,故而幸留殘軀,又隨番邦公主同赴京城,今日得見梅村公,賽賽死而無憾……」

    「從軍……被擄……」吳偉業酒勁上來了,口中低低地念叨著。

    「梅村公,可有意乎?」卞玉京再次問道,語氣也強硬起來,「賽賽不求明媒正娶,不求錦衣玉食,只求此生能以一小婢長隨梅村公左右……萬歲雖下詔賜婚,可梅村公未婚之妻只是良家女而非宗室,梅村公此時若是不便,賽賽可以等!等到梅村公三媒六聘取回正妻,賽賽只等一頂小轎從半夜時分從後門而入……」

    「在下……」吳偉業遲疑了許久才道,「在下初蒙聖恩……開春之後講的是《尚書》,有些晦澀……太子臀下學業有些吃緊……」

    卞玉京臉色淒然,冷笑一聲道:「片刻功夫,賽賽三問而梅村公三次避而不答,梅村公心意賽賽已知。既然梅村公已經有了決定,賽賽就不勉強了……就此別過,賽賽不會誤了梅村公的錦繡前程!」

    話中帶刺,這讓有些微醉的吳偉業臉上掛不住。畢竟在江南日久,他對卞玉京沒有一點想法也不是不可能的,兩人曾經郎情妾意也是在江南鬧得盡人皆知,如今卞玉京來投奔自己,自己又為了前途而回絕。若是卞玉京含憤而去,到了江南事情傳開,自己也少不得背上一個為了功名利祿始亂終棄的罵名。出於扳回一局的考慮,醉酒吐真言的吳偉業終於說出了一句為自己只顧功名利祿作掩飾而後來卻把事情搞大的話:「江南歌伶,隨軍日久,又遭韃虜擄劫,安能完璧?事關門風,非為功名。」

    一句話讓卞玉京如遭雷擊,原本已經含憤的臉頓時變得煞白,顫抖著伸出手指著吳偉業道:「你……你、你……」當下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大口地喘著粗氣。

    吳偉業沒覺察到卞玉京的變化,自顧自地說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在下縱然不才,也不能撿了軍漢跟韃子的棄物……你我……」

    「吳偉業!」卞玉京厲聲叫了起來,「枉我千里來投,只為一個『情』字!今日我便墜死在這樓下,府尹收屍之時,且叫穩婆看過,賽賽仍是處子!」說罷,拔腳就往窗口趕。

    「姥姥!」聽到這裡,招財暴跳了起來,再也顧不上別的,捋起袖子衝了出去。

    史德威向方濤投去了詢問的目光,方濤也是怒髮衝冠,一捋袖子:「管他個鳥!不揍這廝一頓不解恨!」也蹬蹬蹬跑了出去,史德威也被吳偉業的話激出了火氣,雖然他跟卞玉京不熟,可短暫兩天的相識,他也聽說了事情的緣由,當聽到吳偉業污蔑卞玉京既當軍ji又迎合韃子的時候,他也已經火了,於是,朝方富貴使了個眼色,兩個人跟著後面一塊衝出去了。

    「唉!唉!你們什麼人?我家老爺……哎呦!」吳偉業的隨從剛想阻攔衝在最前面的招財,就被怒到極點的招財一拳砸在了鼻樑上。

    「老子早看你不順眼了!」招財恨恨地揪住隨從的衣領,又砸了幾拳,這才往裡繼續沖。

    事起突然,推開窗戶準備跳樓的卞玉京看到招財突然帶人衝進來,也頓時一臉驚愕。吳偉業看到有人闖進來,立刻整理衣冠朗聲道:「何人驚擾本官……」

    招財衝到吳偉業面前抬起腳就一踹:「去你m的!卞姑娘都要跳樓了,你個王八蛋還沒事兒似的坐在這兒,攔都不攔一下!良心被狗吃了!」吳偉業當場被招財從椅子上踹翻在地,招財猶不解恨,又踹了兩腳,還是覺得不過癮,乾脆彎下腰來揪住吳偉業領口半拎起身,大拳頭朝吳偉業臉上雨點一般砸了過去,一邊打一邊罵道:「我打死你個負心的王八蛋!卞姑娘這上千里路容易麼!我打死你個混賬東西,讀的書都Tm餵狗了!若不是咱們拚死了救,卞姑娘都不知道死幾回了!姓吳的,你Tm最好把你老婆看緊點兒,要不然老子帶上一條街的男人給你帶綠帽子……」

    看到招財在往死裡揍吳偉業,方濤和史德威也不客氣,藉著酒勁上來就賞了幾腳。卞玉京這才從驚駭中猛醒過來,她知道吳偉業這個東宮侍讀的官兒雖然不大也沒實權,可清貴至極,這麼一打,能把天捅下個窟窿來:欺太子罪同欺君啊!當下也顧不上跳樓了,連忙撲到招財身邊拉住招財的臂彎苦求道:「許哥住手!許哥住手!別打了!」

    招財轉過頭憤恨道:「這廝都把你羞辱成這樣了,還巴不得你立刻跳樓死了,你怎麼還護著他!」

    卞玉京哀求道:「許哥!他是太子的侍讀,打了他,罪同欺君啊!」

    方濤一下子暴跳了起來:「欺君怎地?這廝活該挨打!老子現在是番邦使節,不長眼的放馬過來抓人!」

    樓梯口傳來一陣腳步聲,剛才挨了打的隨從跑到樓下,把吳偉業的馬伕、跟班一併叫了上來,到了門口,指著方濤一干人大叫道:「就是他們!他們在打老爺!」也就這個功夫,巡街的錦衣衛小旗和順天府的差役也得了消息趕上來了:東宮侍讀挨了打,誰Tm活膩歪了?一行人看到招財正揪著吳偉業狠揍,也都是腰刀一抽鐵鏈一抖,大喝一聲:「衙門辦差,都給老子住手!行兇的幾個鎖拿了到衙門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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