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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三章 奇醜與無恥的絕妙搭配 文 / 醉拍闌干

    幸好方濤反應夠快,看到金老闆到了跟前,心裡已經準備好了說辭,當下立即一臉悲憤地開口道:「丑?誰丑?誰敢說這位妹子丑了?哼!」說罷,把食盒就近放到一張桌子上,手重重地桌上拍下。

    「啪!」眾人都被方濤的舉動嚇了一條:這小子傻勁兒又上來了?還妹子呢,當你姨娘都合適了!

    「你們都瞧瞧!都瞧瞧!看看這位妹子!這身段,誰家的姑娘能有這妹子的細腰?看看這嘴唇,連胭脂都沒抹就如此紅艷!這膚色,肌若凝脂,楊玉環也不過如此嘛!最好看的就是這鼻子了,鼻樑不能高一分,不能低一分,恰到好處!最妙的是……是……這鼻子有兩個孔!」一眼既出,滿堂寂靜,所有人都覺得虛汗直淌:娘的,有個這麼醜的老闆也就罷了,還來個這麼不要臉的跑堂,當真絕配了!

    方濤縮回了拍桌子拍得發麻的手,別到背後使勁兒地揉了兩下,口中卻嚴肅道:「怎麼?不服?我方才哪句話說錯了?」眾人面面相覷,沒錯,這小子方才句句都是大實話,對得不能再對,尤其是最後那句「兩個孔」,誰都沒法挑出毛病來,可是,你小子的眼睛長哪兒去了?那麼大塊胎記你就看不出來?

    看到眾人的表情,方濤決定再下一劑猛藥,於是揚聲道:「服了沒有?妹子別怕,他們瞧不起你,我瞧得起!誰再不服,妹子你就過去站到他面前讓他好好瞧瞧!倒是讓他自己說說妹子你醜在哪裡!」

    這句話說得所有男人心裡直打突,人人都是一臉悲憤地看著方濤:你小子太毒了!這麼陰損的主意都能想出來,夠狠!大廳裡頓時只生下吞口水的聲音。

    「哈哈……」金老闆放聲笑了起來,突然,笑聲剎住,臉上如同罩了一層寒霜,對著方濤厲聲道,「臭小子,拿老娘消遣哪!活膩歪了言語一聲,廚下別的不多,抹脖子的菜刀隨便挑!老娘都二十五了,還給你做妹子哪!別以為把老娘說年輕了老娘就會放過你!丑就是醜,老娘不忌諱這個,都活這麼大,難道還怕被人笑話不成?想在我金步搖面前耍心眼兒,你還嫩點兒!」

    母老虎一聲吼,神仙都得繞著走。所有人頓時都是汗毛倒豎,一臉同情地看著方濤:怎麼樣,馬匹拍到馬腿上了吧?有你受的!

    方濤心裡一哆嗦,臉色卻沒什麼變化,反而一臉怪異地看著金老闆,疑惑道:「咦?妹子你這說什麼話來?旁人說你醜就丑了?這麼好一個人怎麼就這麼瞧不起自己了?還罵人,真是怪了!」說著,從桌邊的一個客人面前抄起一隻小茶壺就準備往嘴裡灌。

    「別!別!手下留情!」那人急得跳了起來,一把講茶壺奪到手裡,心疼道,「你小子沒長眼哪!這紫砂壺可是宜興名匠的收山之作,我花了大價錢的,小心摔了!」

    方濤任由那人奪走茶壺,可臉上卻冷笑不斷:「吹吧你就!這麼個白瓷茶壺也好意思說花了大價錢的……」

    所有人的眼睛立刻直了,不可思議地看著那人手中的紫砂壺,又看看一臉冷笑的方濤,不知道說什麼好。良久,方才在金步搖面前吃了憋的薛家二少試探地問道:「小子,我薛二雖然讀書不怎地,可賞鑒這些玩物卻自認不輸別人,若是我看得不錯,這壺應當是徐友泉的美人睡蓮,你怎麼就當成白瓷?」座中也有不少精於此道的士子,這種眼力自然會有,聽了這話,也都紛紛點頭。

    方濤一臉不屑道:「什麼什麼美人睡覺?哪家的小娘子沒事兒睡茶壺?說它是白瓷就算抬舉它了,入手糙得很……」

    「真的……是白的?」薛二吃驚地問道。

    「難道是黑的?」方濤虎著臉反問道,「我黑白都不分了?」

    眾人立刻恍然大悟:看看金步搖的臉,再看看這紫砂壺,頓時明白了緣故。薛二看了看金步搖快要吃人的眼神,抬手擦了擦額上的汗珠,口中道:「小兄弟說它是白的,它就是白的……」說罷,低聲自言自語道:「這小子紫的白的都分不清,真不知道是他運氣好還是他倒霉……」

    金步搖盯著方濤看了好一會兒,眼神複雜,良久,才咯咯笑了起來,揮揮手道:「行了,小哥兒挺會說話,上去吧!我家朝雲脾氣可不好,過了正月又打算離了我這碧水樓,她現在可不會給我面子,你被她趕出來可別怪我!」

    金步搖的話說完,四下立刻大嘩,不少人立刻顧不得金步搖的長相了,直接湊到金步搖身邊問這問那。

    走不走關我什麼事?方濤心裡暗道,反正我就是拿了賞錢走人!當下拎起食盒,三步並兩步地竄上樓梯挨個看過掛在門口的小木牌,找到了朝雲見客的雅間,敲響了房門。

    「進來。」裡面傳來一陣柔柔的聲音。方濤輕輕推開門進去,眼睛迅速地打量了雅間一圈,隨後垂下頭去。碧水樓的清倌兒們還算珍惜自己的名譽,閨房是閨房,肯定是不讓人進去的,想要見誰,自然是放在前院的雅間裡。雅間的佈置格局跟四海樓也差不多少,只不過牆上多了些字畫,房裡多了書案和琴台。

    方濤進來的時候,一男一女正端坐在一張小圓桌的兩側,桌上擺著一隻小巧的銅香爐,一隻果盤,一個糕點盤,桌旁站立著一個俊俏小廝,捧著茶盤侍立。

    「兩個木頭!」方濤心裡暗自說了一句,「既然在臨走的時候肯跟人家見面,怎麼就不說說體己話?既然人家在臨走之前肯見你,怎麼就不再加把勁把人家留下?兩個木頭!」

    看到方濤只是站在門口垂首不動,桌邊的小廝皺起了眉頭:「那跑堂的,既然進來了,怎麼就不把酒菜都端上來?」

    方濤抬起頭,吞吞吐吐道:「耽擱了這麼久,早涼了,還有什麼吃頭?」

    坐著的女子掩嘴低笑道:「你這滑頭,若不是你惹出這麼多事情來,哪裡會涼……」

    方濤朝那女子看去,心神忍不住一陣恍惚,果然漂亮!旋即暗暗慚愧起來,以前自己總是抱著那把破刀站在四海樓的頂樓,為的就是在孫家小姐和這位朝雲小姐進香的必經之路上顯擺一把,結果呢,孫家小姐自己沒見過,畢竟人家是大家閨秀,朝雲自己更是沒見過,虧啊!如今見著了,方濤這才慨歎:聽出來的美女果然沒有看出來的美女那麼實在,原來女人是可以美成這樣的!

    看著方濤傻愣愣的模樣,那年輕男子不樂意了,皺著眉頭道:「這小廝,亂看什麼!」聲音不大,也沒包含著什麼怒氣,只是有一些責怪的意思。

    朝雲看了男子一眼,輕笑道:「冒公子何苦為難一個小廝呢!」說著,破天荒地朝方濤招了招手,笑道:「你過來!」

    方濤失魂落魄地走到了桌邊,整個人彷彿都不停自己使喚了。侍立的小廝越看越不爽,直言道:「小子,就算你沒讀過書,好歹要知道尊重!」

    方濤恍然驚悟,連忙賠禮道:「失禮!失禮!」雖然除了朝雲之外的兩個人都在責怪他,可他卻一點兒都沒有反抗的意思,一來是這朝雲實在太美了,讓他生不出脾氣來,二來責怪他的時候,語氣雖然嚴肅,可並不刻薄,何況自己失禮在先。

    「無妨的!」朝雲淡淡地笑了笑,反而坦然地介紹起來,「這位是冒襄公子,表字辟疆,如皋城少有的才子……」

    方濤見朝雲並無責怪的意思,心裡鬆了一口氣,人也輕鬆起來,當下笑道:「冒公子鼎鼎大名,小的自然認識。冒公子為人脾氣好,不似那些富貴人家浪蕩子般地仗勢欺人,我們四海樓上下都盼著冒公子呢!」

    冒襄一怔,旋即苦笑道:「一個落第舉子,不能聞於聖聽,只能在草野之間揚名,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時也,命也,老天如此作弄辟疆……」

    方濤連忙正色道:「冒公子說差了!依小的看,老天爺非但不是在作弄冒公子,反而是在幫冒公子!李杜、韓蘇這些人,沒一個當官兒當得順暢的,所以才能寫出好東西來。也虧的冒公子不曾考上,若是考上了,咱們如皋城又多了一個祿蠹,少了一個士子!」

    冒襄聞言眼皮一跳,微笑道:「想不到一個跑堂的還能知道李杜韓蘇!你倒也會說話,算是有些見地,可如今朝綱不振,內有流寇,外有建奴,東南海疆也是匪患不斷,光靠幾篇文章又能有什麼用處?」

    方濤搖搖頭道:「小的說句老實話,冒公子還請莫怪!小的打小兒在四海樓學廚,仗著一點兒小聰明,也學得了不少手藝,可按規矩來,小的就算手藝學得再好,也得先把幾年的跑堂做完了才能去廚下給大廚師傅當了副手,次序還得在諸位師兄之後,副手再當幾年才能是幫廚,幫廚之後才能上二灶三灶當個掌勺,熬到三十歲之後才能有這個資格搏一搏大廚的位子。想來這當官兒的理兒也是一樣的,冒公子年輕有為不假,可論資排輩,等到冒公子能說上話的時候,總要三五十年之後,縱然冒公子等得,這天下等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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