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凡迷迷糊糊的,心裡說不出的落漠.
他看到一條火龍,那龍晃著舞著長而偉岸身子,在山間來回轉動。
站起來。
風輕輕吹過來,強聚起精神,努力的舉目遠眺。
只見黑夜中,青山連綿,暗影蒼蒼,好像一個遠古的巨人,矗立在眼前.
那遠處,潮濕的氣息,蓬勃而起,一下將山峰隱於迷霧之中,讓他感到十分的難受。
遠處。
火光在轉,像天上降下的明燈,指引著迷路人的方向。
他只覺的眼前一亮,腦袋嗡然一響,暗道難道這裡上天在給我指路嗎?難道千難萬險之後,沒有見到柳暗花鳴,倒迎來了火龍般的劇烈亮光。
心裡憔悴的人,多數相信宿命。如果遇到一些特殊的事,總會往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地方想,他無疑也走入了這個誤區。
在任何時侯,強大者並不是從一開始便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擁有改變乾坤的巨大手段,只是因為他經歷過別人沒有經歷過的一切,然後一點點積磊,一點點蓄積,就是池唐,變為湖泊,眾水混成江河,總之他在為一個莫須有的希望奮鬥著。
張一凡是這樣.
他不是天縱奇才,也不是蓋世絕綸的英雄,只是一普通人,只是姻緣巧合,天地宿命,讓他從一個襁褓中的孩子,漸漸長大,從幻年,長到少年,青年……
一步步走過來。
此時的他,對自已的人生充滿了迷茫,想做的事太多了,想要改變的事太多了,如果他有足夠強大,他想要轉輪倒回,想在次回到萬年之前。
涼風。
涼意透過身體,像毒蛇一樣,在身體裡轉了幾圈。
他哆嗦了一上,猛回過神來,臉上出奇的蒼白,將手抬起來,抹了把額角的冷汗。
他不能在猶豫了,輕輕的笑著,微有蹣跚的往前走。
一步之遠就是近丈遠的距離。
他就像離家的孩了,一下走在回家的鄉間路上,心情激盪而無奈,兩眼想往四處看,可是看了半天,又覺的幻稚而無聊。
火龍,仍在向前漫延。
忽然,另一個小山上又有一道火龍,只是比剛才這條要小。
近了,離的近了,他才看清。
那是人,那是火把,那是在山間跳動的火。
火把在山裡晃,人們盡量把火把拿低一點,以免火星子被風吹起來,引著了山裡的枯草。
此時,滿地的落葉,枯黃的衰草,隨意堆放在地上,任風很大,也刮不動這些滿是污臆的客人。
張一凡離的近了,終於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他並沒有想躲,而是靜靜站在那裡,看著那些山間的獵戶。
此時,明月中天,月光如光,星塵象頑皮的孩子,不時的跳出來,又藏回去。
「「你是誰,是做什麼的,為什麼半夜三更出現在我們山裡……你是迷路的客人,還是故意擋道的茬子」一個人從遠處,大聲邀喝道。
「你們又是誰,這裡是哪?」張一凡說的很輕,可聲音象長了翅膀一樣,傳到眾人的耳朵裡。
火龍停住了,所有的目光,像那火紅的火把一樣,衝過來,撞向張一凡。
張一凡沒有動,任眾人的目光象汪洋海水,他思毫沒有晃動,隨意的露出一聲笑意,手指一揮,一股並不劇烈的風,在他身邊轉起來。
在眾人驚歎的目光,張一凡忽然一聲長嘯,道「說吧?我不是你的敵人,你們覺的有資格作我的敵人嗎?」
「不,不……」眾人齊聲呼叫,忽拉拉的跪倒在下。
一時黑壓壓一片。
月光。
人群。
暗夜裡飛翔的孤鳥。
燃燒的並不劇烈的火光,一時間形成一幅畫卷,一幅山風仙影圖。
「叔,要過界了,我們還是走吧?這個人太奇怪了。」一個灰衣,戴著狗毛氈帽,腳下穿著用白色籐條編的大鞋子,一隻手拿著火把,一手拿拄著把戒刀,身子半彎曲著,衝著身邊一個老者說道。
「反正也來了,既然碰到了,沒什麼怕的,不管對方是做什麼?他既然說,不我們的仇人,也許會成朋友?」老者是一個身材高壯,黑臉花白的鬍子,看著很硬很粗,上身穿著翻毛的獸皮襖,下身的褲子也是皮的,毛沖外面,腳下穿著大布鞋,看樣子相當雍腫,可走來,又非常穩當。他一隻手拿著木盾,另一個手拿著個木盤子。
「前輩,您想做什麼?」高壯的老者十分禮貌的看著這個人,以他多年的經驗判斷,這是個異人,絕不是普通人.
老者名叫楊炯,是附近楊古莊的莊主,說話的壯年漢子叫楊三順,是他的親侄子。
楊古莊是附近的大莊,人口有五千來人,平常靠從山裡挖野參,打野獸,又人四周的山上,種了點果樹,一年四季也是豐衣足離,人們生活的非常安樂。
可是平靜的山村,前幾天,發生了一件大事,讓整個村子亂了。
楊炯的女兒丟了。
在山裡,人們崇尚簡潔,誠信,對男女事看得比天還重,這件事,無疑就成了,驚天大事,讓整個村子亂了.
山裡人雖然不一定要一夫一妻,但對女人莫名失宗的事,傳的特快,看的特重。
作為一村之主的楊炯,自然丟不起這臉。
女兒去哪了,他還是心裡有數的。
二十里外,有一個陸葛莊,楊陸兩村本來一起遷過來的,祖祖輩輩在這裡世代更芸,如果按家譜說,至少在這裡呆了六七百年。
也就在二百年前,兩家為了一個女人,鬧僵了。
從此兩族成了血仇,在沒有以前的情分,變得勢不兩立,變得不在聯繫。
當初有來往時,兩村間之間只隔了一條大山谷,通過兩山相交的一條遂道可以近具離的互相來往,相互照應.
後來因兩族絕裂,便將這條道埋了。
道雖然不在了,可是山仍在。
一些手腳靈活的孩子們,喜歡從這亂石上來回爬,用這種方法練身手,也顯示自已村子裡有能人。
剛開始,兩族管的嚴,後來漸漸認可了這麼示威.
楊炯的女兒,名叫楊思婧?是村裡有名的大美人.
人漂亮不代表脾氣就好,這姑娘,覺對是個火爆脾氣,而且性格刁鑽古怪
他看不上村裡少年,覺的他們太安分守已,不會有大本事,故而年紀都十八了,還沒有出嫁.
可次丟了,人們才知道,原來這女孩心裡有人了.
對方是誰?
楊炯知道,是自已族裡的對頭陸葛莊的人。
他又氣又恨,心想著,如果將女兒找到了,一定打折她的腿,然後綁在床了,活活的養她一輩子,也不在讓她丟這個人。
作為父親,他也心軟,也想讓女兒有個好的歸宿,可是這女兒又太不爭氣了,偏尋了個仇人的孩子……
他心裡想著,越想越恨。
張一凡問話,他們不敢不回。
在山裡人的認識裡,在他自認為見多識廣的心裡,眼前這個人太急怪了.
他可以揮手成風,行動如電,看那氣勢,絕對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縱不是絕代強者,也是一位讓人尊敬的武師,更或許是傳說中的仙人。
「先生,我們是來找人的,您是陸葛莊的客人嗎?」楊炯不敢肯定的對方是不是自已仇人派來的,故而旁敲側擊。
「我是路過,你們說這是哪?我又怎麼離開這裡。」張一凡問。
「這是吳洲地面,我們這片山在吳州的東部,叫做東曲山……」楊炯心落下來,連忙應道。
「都起吧?這樣不好看。」張一凡道。
「是,是先生……」
從人稀稀拉拉的散開。
張一凡這才仔細看這些人,都是些壯年男人,一個個身強體健,皮膚成淡黑色,粗手,大臉,腳下鞋子多是用籐葛編成,身上有的背弓,有的拿刀,也有拿著長槍大斧。雖然拿著兵器,卻不是凶神惡剎,倒顯得莊重自然。
「你們這是做什麼?」張一凡問。
「我們在找人,不知道先生在這裡,打擾先生,千罪萬罪。」楊炯極禮貌的回話。
「你們不用這麼客氣,那邊又是什麼人?」張一凡手指向另一條短一點的火龍。
「不,不,他們不是我們的人。」楊炯忙說到,眼神一晃,一絲殺氣又瞬間消失了。
「啊。」
張一凡腦子飛快的轉著,對是不是快點離開,他產生的猶豫,本能讓他走,可是好奇心又趨使他想留下來。
這一會,對方的速度加快,飛快的朝這走過來。
陸葛莊的人到了。
這些人穿著很整齊,身上都帶著駑箭,一個個劍眉立目,冰冷看著前面,臉上的表情略帶著嘲笑的味道。
陸華是陸葛莊的少莊主,他排眾而出,衣服很漂亮,長的也很漂亮,手裡拿著軟劍,看樣子很威武……
他對著遠處的楊炯拱手道「你們犯規了,陸楊兩家,從不通商,你們私入我陸家山頭,難道就為找個婊子……」
「我,你……」這句話,無疑正指出楊炯的心病。他一生好臉面,要臉面,可到最後傷自已的卻是女兒,這種傷害,讓他想自殺,想跳河,可是他不能……不能。
他臉通紅,冷冷的笑道「看來,你們知道了,難道說我女兒失蹤,是被你們陸家人給綁架了……你可要知道,我們兩族的仇口子,已經五十年沒有發生血拼了。」
「楊老伯,你可別嚇我,我可不是被嚇大的,我陸家要人有人,要勢有勢,你也不要栽髒……」
火藥味十足的對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