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的出現教巷子裡這幫看在眼裡的身份實質各不相同的人感到最為吃驚的當屬李運明,他看著這個平日裡只管牽狗背傘啥事也不理廢柴一個的人,在一幫子身法詭奇的怪物(包括項生和海螺jīng在內)面前端的是坦然自若,可想而知他比起這幫非人來說更具有過人之處,而他手頭一支隱隱透著霧狀精芒的上古兵器更是讓李運明驚得想起孩提時兒拿在手上把玩的公仔紙(一種流行於八十年代初期,小孩遊戲的紙玩,紙片上印刷著畫像人物,尤以《西遊記》,《封神榜》,《水滸傳》,《三國誌》裡面的人物最為顯著)裡面的二郎神,也像現在此人的模樣手裡支著把三尖兩刃槍,一副神坦氣昂。
李運明再聯想起他平時人狗不離影的怪癖,心下便更加懷疑此人莫不是二郎神,怕得他只顧得牢牢抱緊了不知是死是活的朱琪,想起今後的日子,他不知是該背起包袱遠走他鄉,還是該使出他遊走人際關係的奉承臉相來與項生身邊這些臥虎藏龍的人物套近乎更為有利呢?這樣的人的存在無疑暗示項生的前途潛在的危難是多麼不可想像,先前跟朱琪說過的話,此刻想起來,未免覺得太天真了。
楊戩的出現,卻把一個隱形人在死亡之前一刻給救了下來,教一幫子同舟共濟的異域人士都心存感動,雖然他們聽不懂楊戩的說話,但看得出他的攔架之意,在經歷了一番拚搏的惡鬥之後,身心俱疲之下,都有了暫且釋事寧人的想往,何必在這個不著利之時鬥個魚死網破,因而都作勢罷了手,全身看似支離破碎的「長髮青年」更是僥倖活命,那裡還有先前的殺戮之心。
說實在的這幫子星外怪人為了得到項生的神奇之光而淪落在地球上,不得飛行器遠涉茫無邊際的宇宙而回,這樣的情況下他們要想達到目的,還要確保自身性命的存在,好等來生還的機會,作為領頭的怪人一直強調盡量避免使用激光槍,也是擔心鬧出太大影響而無處藏匿,就想跟項生一直處於暗戰狀態,因而有了易容成人的做法,如果有一天他們等來救援,成為強勢,想法或許會截然不同。
海螺jīng對楊戩的態度跟李運明截然相反,他發覺楊戩幫了他的仇家,便怒不可揭地逼近楊戩道:「你什麼意思!?」
「狗咬呂洞濱。」楊戩看著海螺jīng說:「你以為殺了他們一個,他們就會怕了你!?會逃得屁滾尿流!?瞧你這傷勢夠嗆的,我看有一天還是得給你的義氣害死你,我才不像你這麼傻。」跟著看一眼項生。「眼看自己的老婆快要死了,還不知道收手,真擔心你的回世重生到頭來要拿最愛的人來付出代價。」這話說得頗有幸災樂禍的態度。
「你!」項生和海螺精氣得一齊伸手指著楊戩。「乍說話這麼氣人!」
「你們是人麼?」楊戩這話滿帶侮辱,氣得他們兩個差點就要跟他幹起來。
不過項生覺得楊戩的話也算在情在理,若不是他出現,真殺了一個隱形人,勢必會激起同類的報復,再膠著下去,別說朱琪延誤救治的時間,很可能連李運明的命也得搭進來,他當下應是爭取時間用神光法寶來救琪的命的要緊!
但是楊戩對一幫子星外怪人的不作為,反施好意,確也讓項生氣恨,他想起那天晚上楊戩打擊無頭怪人之後,放走了他們,還說過有意讓他來處理這爛攤子,讓他此刻更是不能釋懷,伸手指著楊戩說:「你縱虎為患,備不住有一天讓你蕉頭爛額。」
「嘿嘿,到那時我怎麼也得找你來墊背呢。」楊戩慣來給項生氣受,這晚更是句句到位。
敵我雙方在這橫叉進來的和事佬面前最後分頭離去,本以為隱形人會無聲無息地離開,那知道性子最燥的1101不知怎麼就學得了人們的三字經,也懂得了這句話的含意,為發表他的不意和惡氣,出人意料地在空間用其特有的口音學著人的說話罵了句。「他媽的。」
這話讓楊戩聽著很不順耳,本以為他如此出手相助,對方就算不作言謝,也不可能施以怨尤,那知就罵了一句,這分明一點面子也不給他,可把他氣得不行,衝著聲音傳出的地方喝道:「你罵誰呢,你再罵一句!再罵一句試試看!我罵得可比你難聽多了,信不信我罵你祖宗十八代。」
可是沒有聲音回應他,暗黑的巷子裡只見扯掉身上零碎物的1303只剩下在一番掙扎之後披頭散髮的人頭往夜空上升去(這是同夥護著他離開),這模樣當的是可怕至之,要是有其它人看見,又得以為這世間上真有鬼了。
項生從李運明懷裡把朱琪接過來,用手掌摀住她背上的創傷,便即看見一股隱約的滲和著藍綠黃三色的光霧從她胸前的傷口處透出,隨即感到她的身體動了一下,一句呻吟聲從嘴裡發出,他將她抱起來向外面走去。
「她的傷勢怎麼樣?能好嗎?」項生問他的神光精靈道。
「放心,有我在,她本是我鑽研人體的腳本,要醫好她不難。」神光對項生耳語道:「但不可能神到一時半會就好,起碼得躺著休養些日子,一段時間是不能外出了。」
項生默然,想到他的生意上正是事務繁多之際,缺了朱琪這個帶頭人,難免諸多不便,他想著是不是該再次擔起她的角色,在現實與夢幻之間奔走,但是有沒有法子能讓他再次成為朱琪,得跟神光探討。
「他是真的嗎?」李運明走在項生身邊向巷子外面出去,將心頭未能得到證實的疑問說出,回頭看一眼又恢復了往日模樣背著雨傘走在後面的精神病,只見人輕蔑地瞧他看過來,說:「你還打算著瞧不起我?」
「不不!絕沒這個意思!」李運明趕緊強作鎮定賠起笑臉,向精神病湊近來。「都怪我李運明有眼不識泰山,往日有開罪你的,別放心上,我知道那兒有家泰式桑拿,按摸的很拿手,天亮以後我請你去,包保你舒舒服服,精神百倍,跟著咱就上天府酒樓。」
「龜孫子!」走在一旁的以元神護著傷口也算精神尚好的海螺jīng頗受不了李運明的馬屁行為,罵道:「拍馬屁要看準了拍,當心他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楊戩不置可否,倒是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你是誰?」李運明心頭很是犯堵,對海螺jīng說出他的困惑。「那路神仙?」這下他總算認真看見海螺少將頭上的羽翼飛起的螺角,覺得他倒不失幾分英武,卻是想不起神話傳說中有誰的模樣如此這般的。
「做神仙好麼,神仙就了不起麼!?」海螺jīng沖李運明喝道:「多神的仙,在世人面前也不過是半斤果三兩茶二兩酒給供著,整天香火醺著,並不見得快活到那兒去!」
這話讓一向奉神的李運明頗感茫然,他向來以為在神明面前,非如此不得其顯靈,卻聽得眼下這位「神」對此做法頗有微詞,故而追問該如何做才能讓到神仙快活?
「你誤解他的意思了。」項生扭過頭來對李運明說:「他不是神仙,也無意成為神仙,只想能和我們一樣實實在在地過日子而已。
聽項生這麼說,李運明便懷疑到海螺jīng沒準是妖怪,嚇得他身體不由得抖了兩下。
先前楊戩在高天之上施展神通帶起凡人之軀瞬間下到地面的巷子裡之後,阿慶也跟著落到了地面,只是她沒有進入巷子,而是站在外面一處明亮街燈下,等著他們。
一輛小車從寂寥闌珊的街上駛來,在阿慶身邊停下,車裡的年輕人探出他斯文成熟貴氣的臉,首先吹了個哨子,看著燈光下清麗秀美的女子,說出他心頭嚮往道:「靚女,上車吧。」
阿慶有點茫然,看著車上的男人擺明跟她很熟似的,可是她真沒見過這人,便問道:「我們認識麼?」
「別生氣了,是我遲到,向你賠不是還不行。」對方說:「上車吧,夜這麼深了,你不是在等我還等誰呢。」
「可我等的是他們。」阿慶伸手往巷子裡指去。
車裡的年輕人把頭伸得更長地往對過去的巷子裡望去,見幾個人從夜暗處走來,其中一個光著膀子好像還抱著個女人的男人尤為顯眼,他心下吃了一驚,料定不妙,把頭縮回車裡,還不忘戀戀不捨看一眼美貌出俗的女子,卻只得低聲罵了句。「媽的,什麼人!」便開車駛去。
在阿慶還以為男人是認錯了人,尚不懂得人間男女之間樂善好施者尋求溫情的伎倆,更奇怪的人隨之出現,她目送那年輕人離去的視線才轉過來,就發現身邊站了個悄無聲息的女人,嚇得她忍了一下,看向來人,心頭便著了慌。
這女人一頭半波浪式卷髮長及披肩,身著很有氣質的職業套裝半短裙,一雙美腿下踩著亮閃閃的高根鞋,一張劉亦菲般的俏臉上一雙堪比關芝琳的大眼睛,櫻桃小嘴恰似張娜拉,雙峰幾乎較得上葉子媚,就這麼個賽過日本女優的mm,卻只管傻笑。
阿慶心頭顫顫地看著她,愣不知怎麼反應,並不因為對方貌se鮮見,性感比起她有過之無不及,只是此女內容空虛,讓她感覺不到人本身上應有的元氣精神。
只管傻笑的mm忽然把手上握著的一個精美禮盒向阿慶遞過來,嘴裡艱難地擠出一句怪怪的說話。「送給你。」還作著手勢示意阿慶收下她的禮物。
阿慶不是沒想到眼前這人居心叵測,但是她確實也不知怎麼提防,看著mm如此熱情,她居然一個心動之下單純地把要送給她的禮物接在了手上,就見mm傻笑著轉身離去,在巷子裡一幫人飛快衝出來時,急得魑魁一般掠去,消失在無人街角。
「這是什麼,給我!」楊戩首先衝到阿慶面前伸手拿過她手上包裝精美的禮品盒。
「我不知道,她硬要送給我,我只好收了。」阿慶一臉無奈。
「你看得出她不是人,還接她的東西!」楊戩把禮品盒握在手上掂量一下,眉宇閃過一襲精光,便緊張地將包裝拆開。
這下,項生和海螺jīng也湊近過來看個究竟,李運明護著朱琪放進1202剛才停在路邊的車子裡,他看見阿慶的出現,心情已經沒有先前那樣的驚奇,好像他對這些神奇怪異的人已感到麻木,對於楊戩和阿慶,他早就懷疑來歷不明,只是沒有想到是這般的神奇,至於他們的實際身份,他往後肯定能弄明白,此刻他倒是為這些人擔心,生怕別人看見他們,不禁向街上望過一眼,卻發現自己那輛燃燒過的麵包車還停在路邊,在這條老舊街道上,這時還沒有人報交通事故來處理。
「這是什麼?」楊戩從禮盒拿出個扁狀近似羅盤形的黑乎乎的金屬物體,心裡卻聯想起曾經見過的飛行器,倒是有幾分相似,其實他心裡頭已經知道剛才接近阿慶的那個女孩非隱形怪人莫是,只是一下還真想不明白送過來的這東西是幹嘛的。
突然間,羅盤狀的物體上冒出三點純紅jīng亮的光斑,在羅盤上偏向中心的位置環繞著不停閃亮,而且越來越緊密。
「這是什麼寶貝,能呼風喚雨麼?」李運明也湊近來,看著這個奇物,還以為是什麼神奇法寶。
「給你,以後發財就靠它了。」楊戩一個手顫之下把怪物塞到李運明手上。
「不好!是光子炸彈!」項生猛聽得腦袋裡一聲低喝。「趕快扔掉。」
項生也看得出這個會發出光點的異物絕非等閒之輩,聽得精靈的說話,他伸手一把從李運明手上奪過疑為高科技炸彈的東西,卻一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料定這東西爆炸的威力絕不比一個地雷要差。
「怎麼了,他都說送給我了,你都這麼神了,還要來幹什麼。」眼見項生搶走他疑為聚寶盤的東西,李運明不高興地嚷。
「這是外星人的炸彈!」項生一臉著急地沖李運明說。
「呀!」如夢方醒的李運明望向楊戩。「你把炸彈當寶貝送給我!這就是神仙對一個凡人的施捨麼!」
「領教了吧,這就是你馬屁拍出來的效果。」海螺jīng對李運明嘲笑道。
楊戩卻不理會李運明的感慨,高聲提醒項生說:「有本事你就把它扔往天空上去!」
項生正擔心手頭這東西隨處扔出去沒準會把街兩邊的建築物都轟到了,而這時手頭上這個羅盤狀物卻由原來的烏黑轉為赤紫,通體逼出一輪刺目地罩著周邊的光焰,好像預示著其核心能量就要噴薄而出,與空氣中的電容介質產生相導,激發出光輻射,使得能量裂變遞增,急劇爆發,遇物毀物,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趕快扔掉!」神光精靈再次發出催促,同時將一股jīng白眩目的光霧從項生手上輸出包繞了整個炸彈,將其與空氣完全隔絕,但是對自己無師自通的做法並不樂觀,心想自已的能力未必阻擋得住已釋放出電阻壓力的引爆物,一旦生成的高壓逼放出有如U235一般的質量,往下造成的後果很難想像,因此再不等項生作出反應,驅起他騰空而起,高高躍上去,靈力在空中就勢來了數個三百六十度旋轉,蓄出一股力量驅起項生手上的嫌疑爆炸物,在它發出的起到助推作用的光芒包繞下,有如一個袖珍型不明飛行物的樣子,拖著光焰飛速掠上夜空,瞬間消失在這夜晚的雲霧背後,還未見光芒炸開。
站在街邊的幾個人也牢牢地盯著發光體飛去的方向,慶幸化解一個突發的危險之餘,也不免有點失望那炸彈不見炸開。
「真是炸彈嗎,怎不見炸呢?」阿慶看一眼還只顧仰望天空的楊戩。
「不懂。」楊戩看著天空說:「看著越飛越遠了,好像他本身的爆發力在順應速度改變,成了飛行的傳遞力量,這麼再往上飛去,會不會把守天門的廣目天王額頭上砸個包?」
「你看見去了那兒嗎?」落到地上的項生向楊戩走來,看不到炸彈爆炸,他也很納悶,只得問有通天神眼的二郎神。
「這次你大禍了,你扔這顆炸彈把南天門給毀了,四大天王不下來拿刀砍你,我跟你姓。」楊戩有意逗起項生來。
「我靠!有這個可能嗎,威名震古今的四大天王要對付不了一顆炸彈,還守什麼天門,叫他們下來守公廁算了。」這下心情很不好的項生回頂一句,記掛著朱琪的傷勢,便只顧離去,再不願理那顆炸彈會怎樣。
「確實沒有炸。」楊戩收回目光,對項生說:「那異物所有的潛力都化作光速將自己推上太空了,往後就飄在了太空上,你間接為外星人送出了一個信物,一旦他們的同類發現自己的物體,勢必會找到地球上來,與外星人的大戰看來是避免不了了,到那時你可要全力負起這個責任。」
「你用不著嚇唬我,我早料到有那一天,我就不信你能處身事外了。」項生悻悻看楊戩一眼,跟著對阿慶看過一眼,對李運明說:「我們走。」
李運明這下吃驚地發現海螺jīng已不見了蹤影,想到一分鐘前還站在他身邊,突然間就悄無聲息整個兒消失了,心裡頭實在頂不住這股後怕,不管怎樣,得趕緊回家去燒幾支高香,好定落心神。
項生也以為海螺少將會在臨別時跟他說幾句掏心肺的說話,那知他話也不說一句就走了,不知是否因為看似沒心沒肺的楊戩在身邊,令他不好說什麼,才不辭而別,不過想到他確實夠信夠義,這夜晚是朱琪發了信號給他,他才出來的,朱琪在他危險時挺身而出為他擋了一劍,也許都是出於對他的信義和幫助的感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