嫿子有話:我承認我最近有點卡文,有很多的話卻不知道要怎麼妥帖的表述。舒骺豞曶
x君問,阿裹會不會永遠痛苦下去?我卻笑了說,當愛用完為止。
我不寫聖人,我只寫一個對於愛很奢侈的女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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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時,大帳被撩了起來,竹瀝直衝沖的跑了進來,目光在眾人間搜尋,看到龍姒裹時雙膝一屈,怦地就跪了下去彗,
「姑娘,竹瀝不辱使命歸來。」
龍姒裹霍地站了起來,好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神情緊張,更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信遞過去了?」
「遞過去了,國師淮陰親自出營接見的。齡」
龍姒裹瞪大了眼,雙手不過短短時間卻滲出了汗,不禁緊緊掐緊。
「他……答應了?可還說甚?」
竹瀝窺所有人不知何時都停下了動作,紛紛朝他看來,偌大的帳內此刻落針可聞。
「淮陰答應姑娘所提,明日辰時迎戰!」
話一落,所有人白日來急劇不安的心終於落定,當下重重的鬆了口氣,三倆人還激動的奮叫起來。
「答應了?真的答應了?!」驃騎將軍握著長劍的手都在顫抖,連日來的病疫,謠諑,夜襲,競武,讓他整個人無時無刻都不在狂躁的心神中度過,沒有人比他們更懂得度日如年對他們這幾日是何等的煎熬。
「淮陰沒有反駁,還把我扶了起來,看了信就讓我離去了。」
「哈哈,好好好!杯雪的夜襲果然妙算!料他北辰如今再不敢輕舉妄動!」胡陵揚聲大笑,總算痛痛快快地吐了口晦氣。
眾人歡呼間,軒轅也走了進來,諸將望去莫不應聲行禮,他抬頭淡淡看看了眾人一眼,很快心領神會。
是好消息。
嘴角也不自禁揚起了道弧度,復看了龍姒裹一眼,沉靜道。
「你做的很好,夜襲與競武。」
他淡淡地宣佈,龍姒裹也只是聳肩,瞪著自己的手,「應該的。」
待眾人皆忙了開去,軒轅琉錚也接著回座聽南王稟告。龍姒裹才緩緩坐了回去,無聲從懷裡抽出一道木牌,指腹反反覆覆的撫過黑錫二字,什麼話也沒有。
她常年手持兵器,手指自是不如深閨秀女那般細膩無暇,大小傷口細細看之還是留下了些許痕跡,就是這樣的一雙手撫著木牌,出奇的卻十分和諧。
竹瀝掃了眼眾人,卻沒有退下去備戰,他候了一會才無聲走到龍姒裹的身後,遞給她一摞紙,方輕聲稟告。
「姑娘。」
龍姒裹眉目未抬,只輕應了聲。
「這是連日來亡者名冊,還有就是……黑錫的屍首屬下打聽了,那些北兵為了洩恨就把他分屍餵了豺狼,至於那大漢佩戴的人皮,是安怡的,她屍身也找著了。」他的話沒將話,龍姒裹就捂唇乾嘔了出來,臉色瞬間慘白。
那時那刻一股股排山倒海的痛怒讓她的整幅血脈瞬間沸騰了起來,夢洄望著她一寸寸浸紅的雙眼,慌不迭地不停的喚她的名字。
他們周圍的空氣短短一瞬就被一股殺意凍結。
「淮陰是不是話讓你留給我?」龍姒裹聲音低沉,雙眸卻閃爍著憤怒的光芒,危險到了極點。
竹瀝見之整個心臟砰砰地狂跳,隔了半響,在那雙紅到可以滴出血的眼睛望來中,嘶啞的開口。
「他說沒有公言,卻有句私己之話要我帶給姑娘,他只問,不知日前的謠諑是否真如東帝所想皆是空穴來風,亦或者,只是種天時地利蒙騙人心的巧合?」
『嘔——』地一聲,龍姒裹一陣發冷,一口就從喉中湧出,還沒等身側的夢洄檸願反應過來,接連嘔出了幾口血,頹然倒地。
「杯雪!」
「阿裹!!」
「將軍——!」
所有人驚嚇了起來,滿目震驚地望著那霍然氣血攻心的女子!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怔怔地看著她鮮紅的血跡不斷湧出。
在眾人瞠目結舌與軒轅滿目驚痛的眼眸中,龍姒裹一把推開身旁攙扶的手,咬著牙雙手撐地搖搖晃晃的直起身,待眾人看到她那雙赤紅的雙眼時,它眼底的憤恨早如淬了火般燃燒!
「我不甘心!」她了拼勁全力,咬牙切齒說出這四字。
周圍的空氣變了。
這一刻的軒轅,再看不到那過往她一丁點熟悉的面容,冰冷,肅殺,哪怕連一絲慈悲都沒有,這個女子突然爆發出的氣息宛如衝出牢囚的猛獸,森寒邪佞,他甚至還可以看見那鮮血不斷地從她的肩胛滲透出來,漸漸染紅她上衣,而她渾然未覺……
「你要什麼?」他盯著那雙眼,下意識開口。
依然是那副清艷的五官,眾人看來卻是那般陌生,那遭受她逐一掃過目光的人慌不迭的繃直了身體,不敢出聲。
「還不夠。」她清晰開口,整張臉卻陰騖沉了下來,「還不夠,枉死了那麼多人,黑錫被分屍喂狼,只是火燒百里糧倉不夠,不夠,統統不夠!!」
她整幅心神發出錐心的痛,她曾答應過自己要善良,要平和,可現下她統統做不到!
淮陰暗示的話,那場拜他所賜的謠諑,那些瘟疫下枉死的人,她甚至連預感到這些的來臨都做不到!
那無可預知的可怕滋味,一樁樁,一幕幕徹底觸碰到她心底深處最可怕的底線!
這一刻,她才真正意思到,她不善良,她要亡國!
夢洄下意識退了兩步,慌忙轉身撩了帳出去,朝著四周大吼:「垠川,垠川,出來!!」
「夢洄姑姑,怎麼了?」顯於黑暗中的垠川立刻回應。
「那個人,是不是北陰!」夢洄脫口就問,神情緊繃到極點。
是不是那個人!是不是就是那個人造就了她痛苦的所有根源!
「姑姑……」垠川只是喚她。
「我問你,那些事,那個謠諑是不是北陰乾的!」那個可怕的謠諑,一旦被天庭聽去隻言片語足夠轟碎她如今努力的一切。
「姑姑,要不要我們通知長老,我等從未遇見過北陰,此事太大了。」
「真的是他?」夢洄呢喃出口,下一刻抬眸看他,滿目驚惑「可為何公主要瞞著我!?」
這麼大的事,連天庭都不敢不謹慎嚴待,可為什麼不告訴她。
「夢洄姐!」檸願焦急得追出來,整個人快哭了,「公主與陛下吵起來了。」
夢洄再做不得他想,懷中抽出一塊符節遞給垠川,「不管用什麼借口,立即趕赴南斗星宮,讓萼華仙主務必立刻去天庭,公主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緒,這時不能讓天神看到,她或許能阻止一些事。」說著頭也不回的入帳。
不過是才離開了短短片刻,夢洄只感帳內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無聲的憤怒與狂躁不斷的衝擊著自己的全部感官,所有人都不敢說話,用一雙擔憂的眼神注視向中間的二人。
「明日便要開戰,朕不吮許你在這時刻冒險,朕不吮!」那人暴發出震耳欲聾的呵斥,言語間絲毫無轉圜餘地。
龍姒裹聽了這話無情失笑,「我有分寸,不亡北辰我誓不罷休!」
「杯雪,別意氣用事,你現下受傷需要休息,你已經做到很好了。」沈容與試圖緩和他們二人狂躁的對峙。
「好?」龍姒裹仰首大笑,從懷中抽出一摞厚重的名冊,重重地摔在眾人眼前,讓他們看個剔透明白!
「看到了嗎!即便死亡名字被記載在紙張,卻還是如此厚重一疊!更不要提他們未完整的人生!」
「二十八萬條性命,軒轅琉錚,短短不過數十日,我們死了近三十的人!你們還要我休息?我出師明明在點將台上答應過他們和他們的親人,我一定帶他們平安回家,我的皇帝陛下,現在還未開戰,你準備埋葬多少亡魂!」
「可是自古以天之名冠以亡國預言是會遭到天譴的!」沈容與急切道,焦慮地得全身顫抖。
「杯雪,不要拿這種事開玩笑。」
「我很認真!」龍姒裹偏頭直直望著沈容與,口氣非常堅決。
她望著軒轅的眼睛,有一瞬整個人都頹軟了下來,濃濃的挫敗裹著她,心痛成一團。
「死了那麼多人……軒轅琉錚,北辰不是南越,他們以俘虜之皮作衣,參天辰,懂殺陣,會有更多的人不斷死去,你相信我,我必須亡了北辰,我不願失去你們其中一個人。」她說著痛苦地別開臉,臉色宛如死人般病白。
在場之人何曾見過這樣頹敗的龍姒裹,那張臉仿若失去了往日的一切光亮,沒有駑定與自信,只剩全然的害怕與恐懼。
「對不起……諸位,我沒想到淮陰是他,對不起,我不想失去你們。」
不知過了多久,驃騎將軍起身穿過眾人靠近她,把她攬進懷裡拍拍她的肩,此刻才深刻感受懷中女子比見之更加消瘦。
「你不會失去我們,這戰,我們一起打。」他很慢很慢的吐出字。
龍姒裹瞪大了眼看他,張了張唇,卻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心神一陣恍惚。
「唉……你怎麼說也是寡人曾看中媳婦,好吧,我南越也幫你打,你當初未亡我南朝,如今當全寡人還你。」南王嘴角浮笑,答的理所當然,神情裡多了份支持。
既然南王都發了話,南朝諸將只得頷首點頭。
「我們不能吃了這數十萬條生生性命的悶虧,北辰必須亡!」驃騎將軍最是年長,揚目淡掃了眼帳內的年經將軍,遂將視線落向從頭到尾繃著身軀的東帝。
「陛下,何不聽聽杯雪的計策,以天降罰這類天道之術,或許真能事半功倍。」
「驃騎將軍,你是武將元老,你也贊同她用天道玄術?」低沉的聲音傳來,冰寒冷酷。
「末將不是贊同。」驃騎將軍說著拍了拍龍姒裹的頭,眸裡多了絲長者的憐愛,
「而是願意相信這個丫頭,當年她一舉橫掃南越,老臣就相信她一定有常人都沒有的玲瓏心。」
「那會遭來天譴之責!」軒轅一副冷酷無情的樣子。
「可我必須那麼做!」龍姒裹此刻才抬眸看他,對上他莫測的眼睛,臉色慘白至極,「淮陰擅自動用天道巫術,侮我東歌南越,謠諑之下亡魂無數,早已狎褻天數!」
她說著,起身渡步打他的跟前,握住他早已被冷汗濕透的手,努力想解釋她是多麼的害怕失去他,可終是沒辦法開口,只因那人是北陰。
是醞釀了億萬斯年,藐視一切穹蒼正道的北陰。
而只有弒了北帝,令北民從此冠上東歌之姓,才能斷了北陰霍亂人間的念頭。
可這些,她沒辦法告訴他。
「你曾說過,你畢生最大的心願是讓天底下的百姓年年有飯食有衣穿,不用擔心妻離子散漂泊流離,再不用免受烽火連天之苦。如今,北辰的人民不久後也是你的子民,你要對他們與這個蒼生眾靈負責,這個盛世的皇朝必須只有由你來掌控,絕對不會是那令人間生靈塗炭的淮陰。」
她說到這裡,伸手默默地抹開他眼角滑落的濕意,嘴角笑意加深。
「琉錚,相信我,你是主宰這片大地真正的王者,天恩滄遼,定不會降責於你的子民。」
軒轅此刻腦子裡像是有東西轟然炸開,有生以來,自己頭一次在一雙深情的眼眸中失去言語的力氣。
「熒惑守心。」龍姒裹堅定出聲,臉一瞬變得深沉,「我們用熒惑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