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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64回 花開淡墨痕(二) 文 / 花姽嫿

    嫿子:抱歉親們,昨天家裡網絡不好,傳不上去,所以這章連著今天的部分一塊上傳,謝謝你們關注。舒殘顎副明晚會更新。

    ps:我家阿裹說:「有情人在一起不容易,情人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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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素去了,可是有個女子悄然隨緣而來,不是麼?

    他似乎……有點開始期待了灝。

    「聽說她不擅風雅之道。」薄吮取過畫紙還真開始認認真真觀起畫來,神情很是專注。

    「她不需要知道。」答得漫不經心。

    薄吮心中一怔,抬眸看向夜子碩,瞳眸深深韶。

    「你一向嚴苛並且六境皆知。卻培養出來一個不諳風雅的徒弟。」

    夜子碩微笑,對此不置可否,端起手邊的茶杯飲了口茶水,望著他。

    「如果你看到她,就不會露出這種眼神。」

    薄吮摸了摸下巴,抬手下意識敲了敲桌案,盯著那幅畫神情充滿考究,可下一瞬就被人抽手奪了去,裱褙在壁。

    竟還真當寶裝裱掛起來,薄吮搖頭唏噓,算是開了眼,唇角微微翹了下,這畫說實在的,橫豎他都沒看懂。可當子碩的聲音清淺傳來時,他這顆有規律的心突遭像遭逢轟雷,一瞬忘了言語。

    「薄吮,你知道嗎?她是上蒼垂愛這個世間最美的禮物。」他轉身,對跟前的男子笑著道。口氣很肯定,很溫暖,連自己聽著都覺得有些失笑。

    還有什麼比得到眼前這個站在世間最巔峰的男子讚譽更好的褒賞?

    何況是一名女子。

    久久凝視那幅畫,目光灼灼如火地盯著夜子碩修長挺拔的背影,腦海中漸漸有絲清明,狀似若有所思的開口。

    「聽說近日幾大王君之子多齊聚天庭,諸家私底下與天帝提及姻盟之約。」

    夜子碩沒有回答,負手轉身看他,俊朗的臉上紋絲不動。

    「綦瑧,她不久便到及笄之年,也正是方桃譬李、宜婚宜嫁的年紀,且執掌極宮,到時還需一個能照顧她的人。」

    夜子碩面色有些沉,睿眸微瞇,依舊緊盯著他。

    「我的意思是,她會聯姻,她——。」

    「不行!」突然一聲冷喝擲地。

    一時,四下極靜。

    薄吮揚眸掃去,盯著跟前徒然變色的男人,四目膠著間眼波驚浪滌蕩。

    也只有在此刻,這個男人才是舊時的夜綦瑧,有著最本能的心潮湧動。

    忽然笑了,順便收起有些深意的眼神,上前兩步,帶著玩味地俯身在那個男人的耳畔低語。

    「綦瑧,你如今天下萬物皆可得,可卻獨想護一人之安康,這念頭你知道代表什麼嗎?」

    曾幾何時,你也曾如此心無旁鶩過的對待過一女子。

    而這個天庭公主呢,對你而言,又意味著什麼?

    「她從小被我呵護至大,我親眼看著她從襁褓嬰孩平安成長至如今的風姿盡展,薄吮,你不懂她對我意味著什麼。」夜子碩毫不客氣地開口,平靜卻固執。

    「可你不能守著她一輩子。」

    「有何不可?這塵寰大地之上還有誰比我更護得她安康?」夜子碩說的很果斷,音線浮蕩在空氣有些絲絲的放肆。

    「可你別忘了,你還有瓊光。她亦需要你的保護。」薄吮衝口說道,他必須點醒這個男子,他的肩亦負著另一個女子的幸福安康。

    夜子碩一怔,久久垂眸,下意識緊了手掌,面色陰沉的可怕。

    薄吮卻上前兩步挨近他,「你對瓊光就毫無感情麼?她對你數十萬年的守護,為你付出了的所有,她亦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子,你即便割捨不下白素,但是你不是一直被瓊光感動著的嗎,她到底有多愛你,只有你自己知道。」

    眼裡劃過一道陰霾,夜子碩似笑非笑的注視著他,薄唇間說出的話陰冷危險無比。

    「你想說什麼。」

    「給她一個你能給的名分。東方崇恩聖帝乃五方五老,視瓊光如嫡親,可為何數十萬年來卻對你二人婚事隻字不提,你該知曉這在其中周|旋的,是瓊光。」

    夜子碩聽了這話,唇角半揚,身子依舊一動不動。

    「綦瑧,你我之間何須多言,好好與她談談。你愧欠瓊光太多了。」話道末已然轉成惋惜的歎息。

    「你的意思是讓我對瓊光有所回應?」夜子碩慢條斯理地反聲問,聲音卻寒得凍骨,「可你知不知道她打破了當初與龍神族的約定,龍神女上天授榮前絕提及婚約與素素之事!」

    薄吮冷抽了寒氣,他做夢都沒想到龍家兄妹為了保護龍神女竟然做出這種約定,難道就因為龍家公主對夜子碩依賴過深?還是說,龍家公主有其他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夜子碩卻不再看,負手背過身去,陽光在他身上穿梭,留下婉轉濃淡的光線,一瞬間卻似蘊藏著驚天的力量。

    這個男子聰明絕頂,從來將心思藏得滴水不露,如果說天帝龍驍涵危險,那麼這個男人無疑是六界中最為忌憚的人物,因為他有著一副永遠都令人摸不透的臣服與心計。

    「你們不知道,阿裹生來缺了一魄,一旦情念失控神力破體而出便是氣毀人亡,我不能冒著失去她的風險而去挑戰她任何情感極限。」

    「可於她而言無非是添了位師娘,只是換了身份,你們照舊會疼愛她。」薄吮濃眉微擰,語氣甚急。

    「星君大人,事情不單是這樣的。」身後有人聲,薄吮回身望去,匕清不知何時佇立在庭院後廊,素服長衫,挽著袖口,手裡捧著裱一叢褙紙。

    「匕清?你也知曉了什麼。」他心頭一凜。

    匕清撇了眼沉默的天神,見他緊蹙雙眉嚴厲非常,頓了頓才道。

    「大人,近日六界風波不斷,眾仙又齊聚天庭其中關係錯綜可謂複雜。而那些排山倒海的言論和笑裡藏針的六界諸人只會挑起東方崇恩聖地花神一族與龍家之間的衝突與不愉快。這種情況匕清已非第一回見了,縱使花神何等大度能忍,她畢竟是數十萬年來艷冠六界的女子,雖許多仙家艷羨出口言傷,但她的身後是五方五老的之首的崇恩宗族,即便巾幗如百族歲化星君,在中央天宮的地位都不見得比之崇仰。但花神是。她從來都是六界玉骨!」

    這話說不驚訝是不可能的,薄吮慌不迭地看向夜子碩,他像在沉思,心知匕清所言怕是說中了幾分內裡。

    他從不插手六界之事,只是如今聽匕清娓娓道來心中自有了幾分較量。

    這話也不假,數十萬年的艷冠六界,無人能及,這種本能早已穿骨透心,可自個兒心念的男人不論是為了蒼生還是私慾,卻將另一個女子培養成為個婉風流轉,風華不二足矣撼動她地位與天庭派系制衡的女子。

    這之下,花神再心如止水怕真叫不正常了。

    可匕清這端,卻為方才說出口的話有些後悔,天神素來不喜仙家言論龍神女之事,況此間涉及前朝舊事他更不好多說,只想方才一路從玄天門而來但凡有仙家提及龍神女,多少青年才俊是何等的欣之與渴之,而這當初的一切便如數的附加在花神瓊光之上,更甚,神女確實是有一副連男子都莫及的無畏大氣。

    妖界宮靈俊不惜為此公然反抗東海龍後,就是最好的例子。

    這事終究是天神心尖上的一道芒刺,這麼多年他比誰都看得明白,縱花神妾心繾綣,但這個天下與龍神女的悲歡相比,雖妾心不輕,但天下猶重。

    何況,花神之事暫可緩,不在朝日,但龍神女與這個蒼生枯榮卻是迫在眉睫。

    而他匕清自己更清楚,私心底他是偏向龍姒裹的。

    那場校驗,奪去了他對她全部的注意與痛惜。

    薄吮觀主僕二人間的言辭,無奈地笑了下沙啞的低喃。

    「可綦瑧,難道數十萬年來的守護終抵不過千年的朝朝暮暮嗎?」

    字字落地鏗鏘有聲,像是穿透夜子碩數十萬年的星月浮升的日日夜夜,情念似海深,舊事如天遠,可很多事情並不是你若不離不棄,我必情深以報可抵之。

    對瓊光,夜子碩自認有感激,有憐惜,有欣賞……卻不到愛情。

    或許他這顆心終有一天會被那一寸一縷憐惜與欣賞觸動,但是遠古洪荒中送來了阿裹,勾了起他千絲萬縷的牽掛。

    那個自出生起便受他一筆篡卦的阿裹,從小便教她識字斷理的阿裹,他不可能放下。

    可事實終不如他所願,世事蒼黃有太多的意外。

    他本想等阿裹長大些,來到天庭時才慢慢讓她知曉一些事,他會找個機會告訴她,師父曾經也很珍重很珍重過一個人,可是師父沒能留住,師父很抱愧,只希望阿裹將來能守住自己的感情,不怕任何劫難。此外,師父也與阿裹的瓊光姐姐授先帝口諭互有婚約,如果阿裹希望,她會是你的師娘。如果阿裹不好接受,那等阿裹大業之後,一切塵埃落定,我們再談。

    他將這些話反反覆覆演說了數萬年,可如今她知道了,他卻不知道她在想些甚麼,他甚至不知道她現在哪兒,怨不怨他。

    因為……這個事故太長,太痛,他原先沒有辦法告訴年幼的她,因為他不確定,未經世間冷暖的她,是不是能體諒他現在為她所做一切的心。

    畢竟那場校驗,他為了導控她體內的神氣,終是傷了她。

    還有更多的,他是想告訴她,師父比之她的兩位哥哥珍重她之心,亦絲毫不遜色的愛她。

    可這些話,如今他要怎麼對她開口……

    抿緊了唇,直直望著那副裱褙在壁的畫。

    魚與貓的親吻,刻骨的薄唇緊緊的貼著彼此的心,他恍然醒悟到一個事實。

    薄吮說的對,阿裹到要嫁人的年紀了。那濃濃的不是滋味叫他十分不好受,他還沒有好好守住這個丫頭的心性,他想傳授她更多他的知識,想好好留著這丫頭幾年。

    可自古及笄之禮,應年許嫁者,附之姻好,是不變的道理。

    對阿裹,他無法在給她一個安妥的未來下,他不願將她托付給任何人。

    不可能。

    千言萬語就是不可能。

    「薄吮,這話或許我說來顯得唐突,但阿裹是我的親人,我帶她如至親卻傷她至無情,她回來,我會極力彌補,她一時接受不了這種轉變,這婚事我便不會結,當逢亂世,她比誰都重要。待等這一切平息後,瓊光若同意,阿裹也一切平妥,我會考慮。」他轉身看薄吮,施施然負手笑道,並不打算隱藏。

    「我承認我有私心,但阿裹,我放不下她。」

    太多的情緒沒有適當的表情,薄吮一時只聞自己瘋了般狂跳的心,至此都不敢置信,夜子碩對這位高高在上的龍族公主的師徒情分竟如此之深,不惜將自己的終身大事一延再延,如今更是毫不避諱。

    這西海的龍神女,到底有何魅力?

    妖界宮靈俊,五極戰神之首天寓仙,甚至精靈界樊燼戈夫婦,還有那一對護妹如命的天帝兄弟,無一不對她珍視非常。

    「可這無疑卻成了如今你浮黎中天紫微大帝最大的軟肋。」而這句話,無疑一針見血,直接且殘酷。

    夜子碩自嘲地勾了勾唇,悠悠然坐下來飲了口茶,又端詳著那幅畫,聽身後略急帶憂的聲音響起。

    「如今混世昭然在即,你不能保證她不是第二個白素!」

    薄吮滿目駭然,一個白素已然令夜子碩受數十萬年的苦,差點誤了蒼生大業,如今再來個能左右他心緒的天庭公主,他不能保證眼前這個男人能第二次承受失去的痛!

    龍神女為何而生,他比誰都知道!

    「龍族公主未出世前,你夜子碩的生命中怕只有報復先帝后的空虛與茫然,那些年你晉陞天神卻還是避不見客,即便我大婚你亦是來去匆匆從不多留。可公主出世後,你逐步開始步入朝堂接管兵部並排除異己,手段可謂狠辣。一個心咒已然讓你病痛至斯,再加之龍族公主,對未來蒼生難測的浩劫,你怎能應付?」

    夜子碩再聽不下去,驟然拂襟而起,眼底是無以復加的薄怒。

    「她不會是我的軟肋。」

    「你怎能肯定?」

    「就像我肯定自己一樣肯定她!」夜子碩看進他沉思的眸底,一字一頓堅定道。「薄吮,那場校驗足夠令她威懾六界,她從來不懦弱。」

    薄吮瞪大眼眸,迅速偏頭見匕清也頷首屈身道。

    「大人,匕清最初是公主試劍之人,匕清佩服公主並非因她是神裔,而是她確實是煙嬈大神冥冥選中能守護芸芸眾生最好的人選。普天之下,再無人能及。」

    薄吮凝視他半晌,突然發不出半點聲音,只是不動聲色地打量這二人……

    時間戛然而止。

    「她是自由的,她從來不是我的軟肋,她更有一身神清風骨,薄吮,當數十萬年前的我確定憑己之力再難好好守護住一個人後,我悔恨至斯。可如今我懂了,為了不失去,我會用盡一切手段逼阿裹脫胎換骨,再送她至峰巔,讓她傲視眾生,六境拱手,十方敬服!直到我夜綦瑧不能再輕易傷害到她為止。」

    薄吮聽著這話心中已一片渾沌,眼眶溫熱,千言萬語更是掙扎著堵在喉嚨裡無法說出。

    這個男人在經歷無數變故後似乎看透了一個道理。

    ——如果連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能保護一個人的安康,那麼便化作鴻鵠,載著那人一飛沖天,讓她俯瞰穹蒼,從此在他之上燁燁翱翔。

    天底下的師徒何其多,而夜子碩這個師父卻有著難得的高瞻遠矚。

    經歷白素之事,他終於明白單純的寵愛並不是愛,真正的期待是教會她堅強與智慧,送她一雙翅膀讓她翱翔,這才是那超越寵愛之後更深切的愛。

    「所以這就是她最終選擇逃離你們的原因?」

    心中感歎,這個男人的愛,藏得太深太深,太容易被世俗輕易掩蓋。

    「……」

    「綦瑧,如果沒猜錯的話,那場校驗她是能勝你的,對吧?」

    他似乎慢慢讀懂了那個的女子靈魂深處的模樣。

    綦瑧啊綦瑧。

    那個公主的心,只怕早已疼得泣不成聲,鮮血淋漓啊……

    你,到底錯過了什麼。

    你一向能看透這個世間冷暖悲歡的心,又錯待了什麼。

    夜子碩沉默,繃緊下顎,心頭鈍痛難當,渡步到那副畫前,修長的指尖細細撫過那只黑乎乎的魚。

    記得阿裹小時候常常喜歡趴在岸邊上讓他陪著看魚。那時候西海的天空很藍,海水很清,會有些魚兒游來親吻她的腳丫,阿裹被逗得咯咯地笑,一雙大大的眼睛笑起來就像新月,很漂亮。

    而他那時候就坐在她的身旁端詳著她,聽著她對自己說。

    ——阿裹就是小魚,師父是大花貓,於是阿裹就被師父吃得死死的。

    那個時候他不甚在意,總是一笑了之。卻到後來才知曉,阿裹對他的依賴,其實並不比對龍一、龍二和西海的任何人都少。

    不知何時開始,這樣的阿裹,讓他深深著迷,擔心失去,更害怕她被命運奪去。

    眼眸中有些潮潤,口中卻碎不成聲。

    「薄吮啊……傷害她我比誰都痛,可我必須讓她蛻變,我不能失去她,所以只能放任地她看著惶然離開天庭下的自我保護。」他緊握手下的黑袍,他轉身看著驚愕交加的男人。

    因為太過痛心卻找不到理由懦弱。

    因為太過明白如若不堅強就必須死去。

    因為太過領悟,巔峰處的自己如果再不堅強,就沒有人能給予保護。

    因為太過絕望,蛻變中逼著自己清醒是多麼的艱辛。

    ……

    「因為我知道,脫胎換骨,有多麼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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