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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61回 家國榮枯,誰與相將(三) 文 / 花姽嫿

    嫿子有話:明日還有一更,後天也有,盡量加更。舒殘顎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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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秋疫十一日。

    東帝帳營,諸將紛紛撩帳步內,室於之內少頃掎裳連袂,帳壁印著燭火隨著主將動作光影交錯。

    一方較大的沙場之外,二國眾將交首商談,神色嚴肅,軒轅琉錚與夢洄最後走進來,南王等人見了紛紛頷首示意濡。

    「陛下,夢洄姑娘來了。」

    東歌一眾紛紛垂首,軍禮之下,是對一個女子最高的重禮。軒轅古裔站在她身側,月光燭火下,負手而立,眸子亮若幽星。

    「我方才瞧這出工的拒馬甚好,北地國土一馬平川,無丘壑等險要地形,我二朝步兵與車、騎兵作戰列陣就缺這一屏障。姑娘好手段。」說話是一臉興奮的飛歌諤。

    「方纔我觀此陣四人推車,一人瞭望,其餘二十人,手持盾牌者居前,弓弩者填中,持刀者置後,東西側個二列五行。統共每戰車配備步兵二十有五人配合迭陣,如此嚴謹非常,可是否過於繁複?」胡陵沉吟間,問出心中疑問。

    「也未然。南越驃騎將軍出聲,他是南越大將,一身戰骨,歷經百戰頗得東歌幾位年輕將軍敬重,言語間的份量自是不可小覷。他來到沙陣前,以石喻車,畫沙走陣,將方纔的操陣演練了一遍,沉聲道,

    「眾位看,戰時,以長槍居前,依次為強弩、次強弩,再為神射手,與北辰交戰時,依序發射,至百步內,神臂先發,七十步強弩並發,次陣如之,假設關有戰車無拒馬為障,敵人之連鎖鐵鉤便會刺傷士足,若此時鼓聲洪磊便會直接影響變陣速度。」

    驃騎將軍說的不錯,夢洄上前,纖指一劃,指著敵軍進攻方向。

    「小姐言,北軍多騎兵,攻堅時,騎兵部隊很難攻破,防範陣內的騎兵突襲只能仰賴一些障礙物,而拒馬若插上槍就便是箇中之最,利用這種較粗的軸木,將槍穿插其中,以防止馬的衝擊,如此,騎兵速度越快,撞上長槍死得越慘,再遭逢強弩,一來二去必死無疑。」

    眾人頷首同意。

    「如此,三日內,臣必加緊訓練。」說的是前軍主將飛歌。

    「南越將士不熟知杯雪走陣時的手法與慣用信號,京墨,你便按照杯雪的走陣法這三天便與幾位南國將軍配合多加練習。」軒轅琉錚下令。

    「是,東帝陛下。」

    「臣領命。」

    二人頷首接令。

    白日送走北國使節,大軍操練了一整晝日,轉眼已是烏金初升。軒轅瞥了眼醫營方向,緩緩閉上眼,隨即睜開。

    「現下疫情如何?」

    眾人聽聞,這好不容易安下的心又吊到了嗓子眼,眉宇紛紛簇起。

    這麼一說,他們儼然十數日未見姑娘了。

    「日前,甘草、紫胡、皂角等配藥已然送至,只是羌活、白芷還需幾日,我軍染病者無數,小姐與柯雷也是日夜不眠與軍醫操忙對策,好在救治得當這兩日病情轉換了不少,但據報最快也要二十日才可緩和。」

    一陣沉默,軒轅琉錚抿了抿唇,「如今能用之兵還有多少。」

    沈容與看了眼夢洄,忙不迭地道,「現下有過半南國將士尚在休息,我軍亦折損不少將士。」此話已然婉轉至極。

    「該死的北辰,竟然用如此卑劣手段!」一將軍怒極,實在是忍無可忍!

    「待我宰了那國師淮陰的腦袋,祭我枉死的弟兄!」

    眾人好不容易尋得一時半刻空閒,一陣怒罵叫囂聲不斷。軒轅也由著他們咒罵洩怒,十數日操忙達旦也難為他們。

    「現在倒不知我軍若要真奪得戰時權,北辰多狡,可否作數應戰。」沈容與時下有些憂心。

    「要雙方各派大將競武,勝者可定下戰時主動迎敵,這北辰好手段。知我二國武將云云,如此可不用正面迎敵便能窺起實力。」

    「還得防著北辰使詐,這次無形交鋒,北辰之眾多喜暗招。」

    「可惜此時姑娘不在,她心思縝密,定能提點一二。」京墨輕聲呢喃,有些悵然。

    提到她,軒轅喉間陣陣發緊,面色有些沉重讓他的眼角眉梢有了絲感情。

    「她現今如何?」有沒有危險,時久會不會染著病,還能不能睡得下,他都擔憂不已。

    只是這話,數十日來,出口便是影響士氣,他百般不能言。

    「今日尚無消息傳出。」夢洄答,正欲細說,身側的南王出聲。

    「陛下,那麼派出的將軍名額可擬定好了?畢竟是要靠三戰來爭奪戰時權,自古以來,天時最為重要,誰能操縱誰就能勝!」

    「陛下,臣奏請往!」飛歌、胡陵稟奏出聲。

    「臣亦奏請!」驃騎將軍、南國一眾將士亦跪下。

    「臣附奏!」京墨更是一臉決絕。

    一時間眾說紛紜,軒轅神色凝重,自始自終未發一言,深幽的黑色眸子在掃到帳門處時,忽而笑了。

    「要我說呀,你們都別去了。」一道清亮的女聲自身後響起,音線悠揚,帶著往日的靈氣。眾人愕然回首,見龍姒裹一身雪衣站在帳口對他們呵呵的笑,飛揚的眉目,如風一般的身姿,有著這世界絕無僅有的明眸風骨。

    高貴、清雅還有一份說不盡的恣意。

    看她抬起一隻手,一一掃過眾人,在沈容與跟前駐留。

    「你去。」

    還不等沈容與反應過來,軒轅大步越過人群,一把拽過她來到燭火最旺的大帳中央,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只差沒動手配合,龍姒裹心下無奈也由著他,一時微笑不已,他們確實有十餘日沒見了。

    「你還知道回來!」確定她完完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軒轅心下頓松,又換上那副招牌死魚臉。

    「我又沒缺胳膊少腿的,您老人家就是愛窮操心。」龍姒裹哈哈直笑,來到眾人跟前,剛想張口說什麼,身後就有一道傳來,很淺,但直入她心肺。

    他說,「杯雪,你沒事,我很安心。」

    我很安心……

    龍姒裹垂眸,斂去眸中的酸澀,抬首,微笑浮蕩,來到眾人之間,抱抱夢洄,又一一回復眾人久別關心的問候。

    軒轅看著她的背影,白衣素裙更顯消瘦,一顆心不知為何鈍痛難明。

    沈容與顯然沒有反應過來,龍姒裹拍了拍他的一張小白臉,笑道,

    「沈容與,別藏了,你那三腳貓功夫該出出手了。」

    「你知道我三腳貓還讓我出戰!」

    「那可不,不然誰會想到三腳貓也能打戰啊?」

    說著一笑,轉向眾人,面色一下子嚴肅起來,慎重非常。

    「北辰既然邀戰,事先必會有所準備,我們不會全勝,但謀險勝。」

    話音一落,四周都安靜下來,心裡明白她說得在理,並且客觀非常。

    不可否認,杯雪一出現,及時且必須。

    「依姑娘所見,我們該如何?」南王適時發問。

    「陛下午時送來的請戰書我看了,信上提及要求雙方各派將士對戰,多不過三人,直至擊倒對方,雖言辭上用了點到為止四字,但沙場刀劍無眼,誰也說不準。」

    軒轅琉錚上前,站在她身側的位置,悄然為她擋住漏進帳內的夜風。

    「第一局,敗,而後求勝,所以沈容與必須去。」

    話道此處,她已然感知身側那道視線,熱得幾乎能灼傷人。

    「姑娘是想反敗為勝?」京墨沉吟。「如此,北辰定會輕敵。」想著能打敗二朝的勇氣,沒有什麼比對一個將士有更好的獎賞。

    「可是,這必然使後來出戰的將軍心裡有極強負荷。」

    「不錯,此乃為心戰。」龍姒裹笑而頷首。

    眾人大悟,紛不頷首。

    「所以,接下來這戰,我提議由南越驃騎將軍迎戰。」

    這話一出,眾人微露驚訝,放眼東歌朝堂,出色武將不在少數,且這次競武攸關榮損大局,用南越之士,多少讓人不甚心安。

    雖然心裡有些計量,但是諸位將軍對龍姒裹,這個深謀遠慮的少年將軍卻從不直意頂撞的,何況陛下還未發話。

    她從來都有一副不可思議的玲瓏心計。

    龍姒裹側著頭盯著軒轅,像是徵求他的意見,一時間二人眼波流轉,暗流湧動。

    ——你知道他們憂心,這很冒險。

    ——但他是真正的沙場豪傑。

    ——你有把握?

    ——我不知道,但我願意相信這個將軍。

    ——為何?

    ——因為他和你一樣,有一身的傲骨和對家國的敬意。

    軒轅莞爾一笑,肅冷的眉目揉著幾分無奈,移開視線,負手轉向眾人,沉聲道。

    「驃騎將軍征戰沙場數十年,身經百戰,朝之肱股。朕吮了。」

    「將軍,這後來二局至關重要,拜託了。」龍姒裹敬重道。

    驃騎將軍從頭至尾一眼不發,雙眼已然猙紅,身為南國武官之首,南王怯弱但縱有萬志不能伸,今下竟得令代為出戰,一時各種酸苦甘甜難辨於心。

    「陛下、姑娘放心,老臣定當力挽狂瀾,拿下此局。」

    沈容與見是毫無轉圜餘地了,大伙各個沒把他放在眼裡,大吼。

    「那我不是會被揍得很慘!?」沈容與大叫,「我的一張舉世無雙天下不二的俊臉不是要被打成豬頭!」

    諸將聞聲朗笑,心下好不痛快,各個平素沒少吃這個臭小子的氣。

    「只是姑娘,如果北辰失言,敗而不服,又出狡計先行進攻我方又該如何。」驃騎將軍一針見血的,說的很果斷。

    眾人不禁收了笑,暗道此言非虛,他們此舉好不容易奪得戰時權,北辰真要翻臉先行進攻,即便約定好時間亦是枉然。

    詭道之術,自古防不勝防。

    「杯雪,說出你的主意。」軒轅對著丫頭太過瞭解。

    他的聲音有些許的愉悅,不明顯,但姒裹聽得出。

    「既然北辰先犯我東歌,那麼我便燒其糧草,斷了他們食路,逼其就範!」

    好半響,驃騎將軍頓悟,撫掌大笑,

    「損敵之資,亂敵之心,好計,好計啊!姑娘果然聰敏!哈哈哈哈!」

    眾人終於鬆下了口,窩了數十天的氣終於有地方發.洩,幾人就這沙盤圍城圈又是一番部署安排。

    他們有著五載的合作時光,只要龍姒裹一出計,眾人很快就能開始密集部署,如今早已是不言的默契。

    龍姒裹小心翼翼地轉過身,果不期然的看見軒轅面色有些難看,一雙眼極靜,她知道是他震怒前的徵兆。

    「相信我,三日快馬往返,我可無心戀戰。」她聳聳肩,模樣看起來很輕鬆,有些討好。

    「你早想好了。」他咬牙切齒,開始算後賬。

    龍姒裹拍拍他的肩,湊近他耳側,「這些日子我一直觀測天象,這三日便是秋分,月像經過翼、軫二宿,有大風起。」

    借力風神,火燒糧草。

    確實是妙計。

    軒轅側目望向近在咫尺的她,什麼話也不說,更阻止不了,她一向恣意聰敏。

    大手一攘,摁住她的腦袋壓進懷裡。

    龍姒裹近聽他有些快的心跳,連日來的疲憊有些被安撫,鼻尖一酸,使勁推了他兩下動都不動。

    「喂,我梳了好久的頭髮,快撒手!」

    軒轅一聽,哈哈大笑,哪管她生氣懊惱又跺腳,下手更是用力搓.揉,卻不知何時緩下動作,一下一下地輕撫,在她的發間落下一吻。

    「杯雪。」

    「幹嘛!!」語氣已然氣急。抬頭,迎上一雙深邃眼眸,此刻泛著難得的笑意。

    「你該洗頭了。」

    龍姒裹:╰0╯

    軒轅琉錚將她拉出一些,低頭看著她頂著一鍋雞窩頭,因為生氣而紅潤的雙頰,低聲道。

    「還是那句話,將自己平平安安的帶回來見我。」

    姒裹喉頭酸楚,視線慢慢有絲模糊,撇開頭不看他,半響,嚷嚷嘴。

    「……知道了,死皇帝!」

    軒轅琉錚直直望著她的側臉,她卻不敢抬眸看他,這一刻他很想喚她一聲阿裹,卻怎麼也開不了口,只得在心中千回百轉。

    其實你是誰,喚什麼名字,對於我來說有什麼區別麼?

    烽火狼煙,你的付出我諒解,即便……你心念著他人,我又怎麼可能狠心不心疼你。

    心疼眼前這個為我竭盡付出,卻甘願默默的,裝出不在乎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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