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
猛地,一聲震響裁決場的喝令驟起,在裁決場與裁決山相連的斜玻上,紫甲的男人以人族守衛軍統帥的身份出現在眾人面前,肅然的聲音傳遍了全場:「本人黃賢,想來大家不陌生,今天之所以勞師動眾地請眾位到場觀刑,是想要讓諸位親身見證,一個罪惡種族中的惡徒與自甘墮落的人應有的下場!」
「他!」
黃賢往後一指處刑台上跪倒的紫河,怒喝道:「名為冥-紫河,是那個嗜血殘暴的種族的王位繼承人,地下暗殺組織的倡導者,一切罪惡的源頭,恐懼的始端!」
「而她!」
黃賢又指向驚慌的洛格思,冷冰冰地道:「作為身負人族與聖族的高貴血統,曾經備受神殿寵愛的女人,窩藏罪犯,與之長期私通,污染聖潔,不知廉恥!」
「胡說……」
「看不出她平時看上去挺純的人,原來也是那種貨色……」
「騙子……」
「殺了他們!」
裁決場的觀眾席上,立時炸開了鍋,各種評論蜂擁而至,嗡嗡嗡的聲音就彷彿千萬隻蒼蠅。
「不……不是……」洛格思捂著耳朵搖著頭,嬌軀一軟,坐倒在地。
「畜……生!」
紫河抬起微扭曲的臉龐,死死地盯著下面的紫影,灰黑色的雙目像是要噴出火焰來。
「混蛋!」
紫水兩隻手緊緊地捏著,眼睛瞪得滾圓,看樣子是費了最大的力氣才遏制住心頭的怒火,不然按照他平時的脾氣,恐怕已經衝過去剁人了。
「這種惡罪之人,死不足惜,按照神殿三皇的諭令,在眾族的親證下,在此對其以及其爪牙施以極刑,立即執行!」黃賢對流言無動於衷,手臂一揚。
愴!
每個犯人身邊的行刑者揚起了屠刀。
處刑台上,兩名金甲的騎士一手握著長矛,一手抽出了佈滿金色符文的長刀,薄削的刀身在陽光下,閃爍著森然的寒光!
「唐承!」
山上觀望的瑪斯琦心裡猛然一揪,抓住走廊的石柱,瞬間感覺一顆心就懸了起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殺!」
幾乎沒有停頓,黃賢乾脆利索地大手一揮,出乎意料地立即下達了行刑的命令,令部分人包括高台上的三皇等人都怔了一下。
圍在洛格思所在法陣周圍的五名女子抬頭望向三皇,出現了短暫的遲疑。
人死了,計劃有什麼意義?
話已落下,誰又會出口制止?
通道外,紫水沖了出去,但是脖子被先瞳一臂錮住,在巨大的慣性下,愣是只有下半身往前飛起,整個人蹦在空中。
「哥!」紫水眼珠半凸,睚眥欲裂。
紫河的身體一震,倏然抬首。
噗!噗!噗!
數十道灰黑的光束從天而降,幾十個舉刀正要落下的行刑者一震,被光束集中後微微一仰,身體被生生地釘在原地,血濺了漫天!
定睛一看,卻是一根根一丈左右長,三指粗小,形狀如針的金屬利器!
叮叮!
兩名金凱騎士揮動長刀,將激射過來的長針擊飛。
下方,黃賢沒能倖免,不過他很從容地抽出隨身佩戴的一柄三尺長的紫色晶劍,隨手就將飛針撥開,連身形都沒有任何偏移。
「心計可笑,膽子不小。」金袍老者盯著下面,臉色不悅。
「算了,反正趕上了。」銀袍老者微笑著,抬起頭,望向漸漸地籠罩下來的一片灰黑色的陰雲,嘖嘖地道:「好大的場面,來者不善呀!」
「欸呀呀,好嚇人,老夫可以先走一步?」光頭老人捂捂掌,促狹地笑道。
來了!
所有人都抬起了頭。
鏘鏘!
雖然天空一向不是人族可以企及的領域,但是所做的佈防也是非常到位的,在裁決場的圍牆上,一架架強弩豎了起來,對準了漸漸壓下的黑影。
嗡嗡嗡~~~
仿似蜜蜂扇翅的聲音愈來愈清晰,空中的黑雲清晰地分為了黑點,並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眾人眼裡放大,如隕石墜落!
嘰呀!!!
澎湃的嘶叫形成空氣中的波紋,讓空間扭曲了!
剎那間,即使是守衛軍,絕大部分都忍受不住耳膜撕碎般的痛苦,和觀眾席上的平民一起下意識地彎腰,摀住了耳朵。
當聲浪平伏,裁決場已經完全被罩在黑影下。
咿呀!?
第一道尖叫過後,內圈所有人包括軍隊在內,全都被頭頂的景象驚呆了,一時之間竟是忘記了該做什麼反應才合適。
「這是……什麼?」先瞳同樣被空中的怪物群震住了。
「惡魔蜂,是惡魔蜂,魂爺爺,魂爺……」紫水臉上激動的充血發紅,但還沒喊出聲,又被先瞳從後面摀住了嘴巴。
惡魔蜂?
先瞳再一次望去。
確實,外形是有點類似蜂類,但卻截然不同,不僅體型遠大於一般水牛,全身包括翅膀更是裹著灰黑色的倒刺皮甲,蠍的雙螯,露出黑色毒針的長尾,鋸齒般的獠牙,猙獰駭人!
在裁決場上空,這種魔蜂,足足超過了三千數!
而且,每一隻魔蜂上,無一例外地穩坐著兩個氣息陰森的戰士,他們穿著紅黑相間的看似薄弱的獸甲,偶露在外的皮膚上,紋刺著青黑色的斑紋,散發滔天的煞氣!
哇啊啊啊~~~
觀眾席上,場面徹底失控了,十萬數原本只抱著湊熱鬧的輕鬆心情到來的民眾驚恐地逃竄,朝著各個出口蜂擁而去。
「放箭!」
裁決場周圍以及裁決山上的守衛軍猝然接到命令,詫異地以為聽錯了,直到後面傳來了幾次相同的命令,他們才意識到到沒有聽錯。
放箭!?
崩!
隨著號令,數萬支利箭從裁決山上如蝗蟲一樣傾瀉向裁決場,目標是空中的惡魔蜂!
刷刷,大部分箭刃落在惡魔蜂上就像撞在了鋼板上,紛紛滑下,與漏出的箭支一道落到觀眾席上,人流霎間如割麥子似的倒了一片!
崩、崩
慘叫聲中,連續又是兩波的齊射,蜂群硬是屹然不動,零傷亡,反倒觀眾席上的人群遭了殃,短時間內又倒下了一大片!
「夠了!?」
饒是一生殺伐果斷,黃賢望著血流成河的觀眾席也禁不住眼紅,徒地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咆哮,把抬起弓弩的士兵喝住了。
先瞳拉住朱小佳,一手緊緊地鉗制住紫水,目睹幾萬人在莫名其妙的命令下死的不明不白,驚愕的無以復加。
「我要過去!」
「你給我適可而止!」
紫水掙扎了一下,先瞳卻突然旋過身,一把抓住他脖子,將他撞在牆壁上,砰砰作響,幾乎讓牆面裂的凹陷進去!
「夠了,走吧!」
「不是你哥哥,你當然可以說走就走!」
「那是我妹妹!?」
先瞳的眼裡的血絲讓剛才一直只留意著處刑台的紫水愣住了。
「兩年前,還有我母親,也差點像剛才那樣,死在我面前,然後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先瞳抓著紫水脖子的手越收越緊,瞳孔更紅:「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活到現在?呵嗯?厚顏無恥的活著你以為很有趣?如果死了,仇恨消失了,他們所需付出的代價,誰來討回呀!?」
「我……」紫水胸口一堵,無話以對。
站在先瞳身邊的朱小佳面色蒼白。
「先瞳……」
聽到近在咫尺的呼喚,克制到現在瀕臨暴走的先瞳一震,猛然轉過頭。
十多碼外,混亂的人流裡,一個身穿著灰衣的女子木頭似的站著,定定地望著他,眼淚早就已經打濕了臉上的灰色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