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關雎宮。使用書河閱書河,完全無廣告!
海蘭珠依偎在皇太極懷裡,柔聲道;「謝謝你,將額吉接過來與我作伴。」
皇太極輕撫著她的髮絲;「傻蘭兒,和你男人還說謝?你額吉歲數大了,為了她,你一定要振作起來,知道嗎?」
海蘭珠心頭酸楚,卻又溢滿了感動,小手環上他的腰,淚水盈然;「你的苦心我都知道,我沒有了小八,母子連心,我知道這種痛苦有多深。同樣的痛,我又怎麼忍心讓額吉去忍受?你放心,蘭兒不會放任自己悲傷下去,蘭兒會堅強起來,不僅為了小八,為了額吉,更為了你。」海蘭珠合上眼眸,淚水卻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滾而下。
「蘭兒,蘭兒」皇太極抱緊了她,除了一聲聲的喚著她的名字,卻再也無法說出別的話來,大手只不停的為她順著後背,雖然海蘭珠未曾出聲,他卻知道她定是哭了。
「阿極,我好想小八」海蘭珠埋進他的懷裡,再也忍不住再次痛哭出聲,「我每天都會告誡自己,好好活下去,可是,我真的好想他,我的孩子,他是我的心肝啊,他還那麼小,他會不會怕?他會不會凍著,餓著?我,我真的好想去陪他」海蘭珠小手緊緊抓著皇太極的衣襟,卻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皇太極含著熱淚,只強笑著;「你看你,方纔還說的好好地,要為了我和你額吉堅強起來,才一會功夫,就又說話不算話了。」
海蘭珠抽噎著,將淚水擦去。
皇太極輕聲歎息,低語道;「蘭兒,你若真愛小八,就不要讓他不得安息,你是他的額娘,你若一直哀痛下去,你讓他怎承受的起?」
海蘭珠和起眼眸,平息著自己的呼吸。
皇太極將她攬的更緊了些,一夜靜悄悄的過了去。
冬夜,又在茫然中來臨,窗外北風蕭蕭,幾棵枯樹在寒風中搖曳著,清涼的月光拉長樹枝晃動的影子,顯得格外寂寥。屋內,男人挺拔的身軀端坐著,脊背挺的筆直,飄蕩著一層厚厚的悲滄。
小院中。黑暗重重,有的只是冷月映照的一點微光。還有便是地上落有積雪的白光。片片破落的枯葉撒落在上面,更顯淒涼。夜是如此的寂靜,使他柔軟的內心滋生出更多甜蜜幻想與纏綿的思念,這種甜蜜的想念是那樣的如詩如畫,如癡如醉,讓他沉醉於其中不能自抑。
抬眸望去,朦朧的月光透著絲絲寒意,令人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男人卻依然端坐著,手中拎著一壺烈酒,不時仰頭便是咕隆咕隆的灌下好幾口。
但見他清俊的面容上已是微有醉意,眼底,滿是蕭條之色。大手輕搖著手中的酒,唇角卻是微微一笑,仰頭,舉壺,竟是將剩餘的酒液盡數傾灑在自己的臉頰上,晶瑩剔透的液體猶如水珠一般,順著他俊朗的容顏緩緩而下。
少頃,待他再次睜開眼眸,方纔的柔情卻盡數收斂,眼底滿是赤紅,握著酒壺的手竟在輕顫著,只聽他一聲低吼,舉起手便將酒壺狠狠的向地面砸去。
他挺拔的身軀微帶趔趄,口中喘著粗氣,終是站了起來。剛走幾步,卻是一個不穩,好在他素日身手矯健,隨即一手抵住牆面,牢牢穩住了自己身形。
一個轉身,他索性將整個身子全靠在牆上,黑暗將他的面容盡數掩去,只能看到他挺拔的身軀竟是軟軟的象地上滑倒。大手卻是一把像自己的頭髮上扯去,一縷薄如輕紗般的月光淡淡的映照到他的雙手處,只見根根手指分明,用力之狠,骨節處竟是微微泛白起來。
他猶如一個受傷的猛獸,暗夜裡獨自舔舐著自己的傷口,無法訴說,見不得光。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鰲拜直起了身子,眼底早已不見一絲頹廢,復又回到平日裡冷峻沉穩的模樣。他邁開腳步,行走間步履甚是矯健,與深夜中的他仿似變了一個人。
大手在觸碰到屋門的一剎那似有一絲遲疑,他略微停頓一瞬,終是將門推了開去。
這裡,曾是大清的宸妃娘娘昔日居住過的地方。鰲拜一步一個腳印,走了進來。屋中的所有陳設一如當年,仿似時光從未流逝過。他唇角染上一絲苦笑,不願多待,只從懷中掏出一樣物事擱在案桌上,便轉身大步而去。
「吱呀」一聲輕響,屋門再次重重的合上。屋子裡,只留案桌上的精巧一枚長命鎖淡淡的散發出銀質的光芒。
上面雕刻著不是別的,卻是麒麟送子。一個小男孩身著一件肚兜,笑的眉眼彎彎,胖乎乎的小手小腳胡亂的蹬著,睡在麒麟的身上憨態可掬。
鎖的背後,卻是雕刻著無災無難,長命百歲八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字跡雖是大氣磅礡,卻缺少了儒雅的氣質,一見便可知是出自習武之人的手。
鰲拜面容沉靜,走至院外翻身上馬,清俊的容顏滿是冷寂之色,大手揮舞著馬鞭,一人一馬,頃刻間便已絕塵離去。
御花園。
「蘭兒,再過幾日,額吉便要回去了。」塔納粗糙的手撫過海蘭珠的臉頰,心頭雖滿是不捨,卻還是輕言出聲。
「額吉,您來盛京還不足一月,怎回去的如此匆忙?再說,皇上已經許可您常住宮中了。」海蘭珠焦急不已。
「傻孩子,你現在是宸妃娘娘,一言一行也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瞧著,額吉不能再待下去了,會拖累你的名聲,讓人說你恃寵而驕。」
「額吉,我已經失去了小八,我再也不要和您分開。」海蘭珠眼眸潮濕,只緊緊拉住塔納的手。
「蘭兒,往後的日子還長呢,前些日子皇上不也說了嗎,等前線戰事告一段落便領著你一道回科爾沁省親。額吉這次不過是先回去等你罷了。」塔納強笑著,為她拭去淚水。
海蘭珠瞅著額吉蒼老的面容,心中只一陣陣的抽痛。她俯###子,依偎到塔納懷裡,淚光瑩然,柔聲低語道;「額吉,是蘭兒不孝,不能承歡膝下。您答應蘭兒好不好,您回去一定要保重身子,小八走了,您便是這世上蘭兒最親的人,蘭兒再也不能失去您了。」顆顆眼淚猶如珍珠般順著海蘭珠嬌美的面容上緩緩落下,塔納也是聲淚俱下,只不住的拍著海蘭珠的後背,哽咽著;「傻孩子」
一旁,假山後,卻立著一個身影,將這一切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