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卻恍若未聞,只耐心的給孩子唱完了整首的悠搖車,唱完,他抱著孩子俯###子,為海蘭珠拭去腮邊的淚水,柔聲道;「蘭兒,我將小八哄睡著了,你別哭了。/top/小說排行榜」
海蘭珠已經哭不出聲來,只餘眼淚撲簌撲簌的落下,她拚命的搖頭,似是不敢相信一般;「不,不,老天不能這麼殘忍,我的孩子還這麼小,它不能就這樣把我的孩子奪去!他是我的命啊!皇太極,小八是我的命啊!」她瘋了似的的揮起拳頭,雨點一般的落在皇太極身上,皇太極只由著她發洩,亮晶晶的淚珠在他是眼睛裡滾動,然後,大大的、圓圓的、一顆顆閃閃發亮的淚珠順著他的臉頰滾下來,滴在嘴角上、胸膛上、地上。
「蘭兒,蘭兒!」撕心裂肺的聲音響起,卻是海蘭珠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皇太極一手抱著小八的屍身,一手攬著他兒子的母親,他是皇帝又如何?君臨天下又如何?成就霸業又如何?他的兒子死了,他最愛的兒子死了!是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即使他可以得到了天下,卻救不回他的兒子!
皇太極幾乎瘋狂了,雙拳緊握著,高大的身軀抑制不住的顫抖著,就是前線戰事最吃緊的時候也不見他有過如此的神色。
「啊!!!!!」一聲怒吼,足令天地失色。皇太極終於再也忍耐不住,厲聲喊叫出來。這是一個父親心碎的聲音,更是他對上天憤慨的討伐,這聲嘶喊,放佛來自於他靈魂中最深處。
1638年,皇太極最鍾愛的兒子,為了慶賀他的降生,頒布了大清建國後第一道大赦令的,這個襁褓裡小小的嬰孩,大清國未來的皇帝,便在一個冬夜裡結束了稚嫩的生命,尚不滿週歲。
他是宮廷鬥爭的犧牲品,可他更是海蘭珠的命。
海蘭珠清醒過來,沒有發出過任何聲音,只是無休止的流著淚水,雙眸早已褪去昔日的神采,只餘一片寂寥的空洞。
關雎宮外,一干人等,包括乳娘,太醫,宮女,太監,凡事接觸過關雎宮的人皆是被侍衛悉數捆綁著跪在地上。而皇太極,早已是暴怒至極,冷眸裡滿是肅殺之色,只冷冷的在眾人臉上掃過,低啞著嗓子,吼道;「說,朕的八阿哥到底是為何而死?」
眾人只是瑟瑟發抖,在皇太極的威勢下,竟是說不出話來。
「不說?來人,將他們都拖下去,全部處死!」冷冰冰的語氣含著蝕骨的惡毒,令人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老臣,老臣有話要稟!」張太醫再也忍不住,顫著嗓子呼出聲來。
「說!」皇太極烈目緊緊逼向張太醫,眼底生生似要噴出火來。
「八阿哥之死,卻有蹊蹺,老臣曾為八阿哥把過脈,小阿哥脈象平和,身子雖是弱了點,可絕不是早夭之象。」張太醫伸手,哆嗦著試了把額上的汗珠。
皇太極雷霆震怒,卻只是耐著性子聽他說下去。
「可前些日子,小阿哥卻是突然脈象遲滯,脾胃虛寒起來,顯是,顯是用了有毒的膳食所致。可小阿哥如此稚小,平日裡只會從乳娘懷中吸取母乳,老臣又將乳娘素日裡的膳食仔仔細細,幾次三番的查看過,卻未見一絲不妥之處,還望皇上明察啊!」
皇太極瞳孔急劇收縮,這樣說來,小八定是被人所害?雖是心中早有準備,可是當他親耳聽到,卻還是抑制不住心中翻滾的怒火。他又驚又痛,又愧又怒,種種感情幾乎要讓他徹底覆滅。
「刷!」一聲脆響,他抽出隨身所配的寶劍,指向那跪了一地的乳娘,咬牙切齒般道;「告訴朕,究竟是誰?是誰害死了朕的八阿哥?你們究竟是受誰指使?說!」
那一群乳娘皆是弱智女流,膽子大些的不住的叩頭求饒,膽子小些的竟是暈厥了過去。
皇太極眼眸一轉,看向一旁的侍衛長道;「去把這些乳娘的家人全部扣押起來,她們若是不招,就讓她們的親人一塊去給八阿哥陪葬!」
「皇上不要!皇上饒命啊!奴婢的女兒才八個月,求求您開恩啊!」為首的一個乳娘一聽此言,再也經受不住,只涕淚橫流的砰砰磕著響頭。
「你若要保全你的孩子,就告訴朕,朕的孩子是被何人所害?」皇太極一手拖著她的頭髮,將她拉了起來。
那乳娘只拚命搖頭,不住的嗚咽著;「奴婢真的不知道啊,皇上開恩,奴婢們都是十二萬分的小心侍候著八阿哥,皇上明察啊!」
皇太極怒目而視,卻見這些人的臉上滿是恐懼,哀求,仿似天塌下來一般。他卻突然感到一絲可笑,他掌握著生殺大權,一句話,幾十,幾百,幾千,甚至幾萬條的生命全在他一念之間。可是,他偏偏救不回他的孩子,甚至,竟連兇手都是無跡可尋。
他頹然的鬆開手,心如刀絞。
「把他們押下去,明日午時,盡數處死。」語畢,皇太極閉上眼眸,似是滿心疲憊,連話也無法多說一句。
他為了八阿哥,曾頒布了大清第一道大赦令。今日,他又為了八阿哥,掀起了後宮第一次的大屠殺。
任由身後呼兒喚女,哭爹喊娘的聲音響起,他只默默站著,恍若未聞。
直到整個兒都安靜了下來。
「皇上,犯人已經悉數押下。」侍衛長恭聲稟道。
「查,繼續查下去。宮裡沒有頭緒,就從宮外下手。所有與關雎宮有關的人等,包括御膳房,哪怕掘地三尺,都要給朕查個明明白白!」
「是!」侍衛長領命而去。
皇太極抬眸望天,孩子,阿瑪絕不會讓你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