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心裡一顫,她竟然要走?一股難言的絞痛刺入自己的心臟。使用書河閱書河,完全無廣告!良久,倆人靜靜的站在那裡,皇太極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傳到海蘭珠的耳朵裡;「如果你留在我身邊能算是打擾的話,我希望你能打擾我一輩子。」
海蘭珠穩住心神,故意忽略他話語裡的深意,只恭聲道;「我的額吉身體不好,我離開這麼久,心裡很放心不下,希望貝勒爺恩准我回到科爾沁。」
皇太極凝視著她,少頃,只冷冷的道;「只怕科爾沁不僅有你的額吉,還有一個好情郎!」
海蘭珠大震,抬首向皇太極看去,只見他眼眸深沉,暈染著一絲怒意。海蘭珠鼓起勇氣,將心一橫,跪在了皇太極眼前,皇太極一怔,立時就要將她扶起,卻在彎下腰的一瞬,看見她柔軟卻透著絲絲剛強的眼神,只覺一陣無力感蔓延到四肢百骸,心底一股絕望洶湧而來,方才拿到香囊的喜悅一掃而空,她總是這樣,總是在自己那樣快樂的時候悴不及防的給自己一刀。
皇太極大口呼吸,似乎這樣就可以將心底的痛意壓住。將手即將沾向海蘭珠衣肩的時候生生的抽回,站起來,轉過了身子,不在看她。
海蘭珠看著他微微顫抖的肩膀,只覺一陣酸澀漫入了鼻腔,眼眶不由自主的發熱,驀然想到卓林,海蘭珠強忍住自己的淚意,壓下嗓間的顫抖,聲聲清脆;「貝勒爺是當世豪傑,又是大金國的四貝勒,而海蘭珠的未婚夫正是為大金而戰,您又豈會不成全我們夫妻團聚?」
皇太極回轉身子,一雙眼睛佈滿血絲,定定的看向海蘭珠,淡淡的道;「如果我告訴你,你的未婚夫回不來了呢?」話一出口,皇太極只覺一陣後悔,眼前的人兒面色蒼白,雙眸一片無助的驚慌,皇太極心中不忍,又立刻道;「我只是說假如!」
海蘭珠只覺心中出了一口氣,不由得身子一軟,下一刻只覺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將自己摟在懷裡,海蘭珠一慌,撐起身子就要去推皇太極,但皇太極牢牢的箍住她,只將她緊緊的圈在懷裡,盯住她的眼睛,沉聲道;「海蘭珠,我要你從今天開始明白,但凡我皇太極活著一天,你就別想離開我。至於你額吉,我自會派人接她來和你團聚。」那樣堅定的聲音,只將海蘭珠的心幾乎都敲碎了,想到卓林,一陣痛苦傳來,海蘭珠閉上眼睛,任由眼淚從眼眶裡不斷的滑落
皇太極看著海蘭珠的眼淚,只覺心頭大痛,小心翼翼的將唇附上,試圖吻去她的淚水。海蘭珠感覺到他的吻,全身一顫,睜開眼眸,正對上皇太極包含著無限心疼與憐惜,絲絲酸楚與無奈的眼眸,心中卻是更亂,她不管不顧的使出全身力氣,拚命的從皇太極懷裡逃離,轉身飛奔而去。只留下皇太極摩挲著手裡的香囊,眼眸一片痛苦,無言的站了許久許久
他曾經說過不願勉強,卻在聽到她要離去的這一刻,明白了曾經的話是多麼的蒼白無力,無論如何,他只要她留在自己身邊,這樣就夠了。
哲哲揉著眉頭,神色一片苦惱。熱易娜扎伴在身邊輕聲道;「福晉就不要再傷神了,貝勒爺迎娶玉格格,也是迫不得已的事兒。」哲哲搖了搖頭道;「想不到我千算萬算,竟會是這樣的結局。當初只想讓海蘭珠取代玉兒,倒沒想到如今二個我都沒有防住。」
熱易娜扎心疼自己的主子,正要開口勸慰,卻是一個侍女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細聲稟報道;「大福晉,科爾沁的賽琪亞大福晉到了,此時正在大廳呢,貝勒爺差我過來叫您一聲。」
哲哲心下一怔,主僕倆皆是一副驚訝的神色,面面相覷。
「嫂嫂怎麼來了?之前也不差個人來報個信,我好去迎接您。」哲哲笑容滿面的走進大廳,看到賽琪亞正坐在下首喝茶。皇太極看見她進來,站起了身子淡然道;「我還有公務在身,就不耽誤你們姑嫂敘話了。」又轉而向賽琪亞道;「大福晉稍坐,恕我失陪了。」賽琪亞站起來含笑道;「貝勒爺儘管去忙您的,有哲哲陪我就行了。」皇太極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皇太極經過哲哲身邊的時候,哲哲心細如髮,看見他腰間別著一枚香囊,正是當日自己給海蘭珠送去的布料所做。頓時心底又是訝異又是苦澀,立時覺得連與賽琪亞應付的心思都沒有了。哲哲穩住心神,只道罷了,罷了,她開始第一次從心裡試圖去接受玉兒。
待皇太極走後,倆個女人各懷心思,相視卻仍是一笑。只聽賽琪亞道;「貝勒爺的意思是等年後迎娶玉兒,我這次來,正好和你商量商量婚禮的細節。」哲哲不動聲色,依舊春風拂面,微笑道;「玉兒是我的侄女,她的婚禮,我當然義不容辭。」賽琪亞輕聲一笑;「這就好,我心裡還擔心著,把玉兒嫁給貝勒爺,你心裡會吃味呢。」
哲哲抿嘴一笑;「嫂嫂這樣說可就太不相信哲哲了,玉兒是我侄女,當初我也有意撮合,現在又豈會吃味?」
倆個女人手拉著手,任憑各自心裡波卷雲湧,表面卻還是一片其樂融融,好一副姑嫂情深的畫面。
皇太極本想去書房處理公文,卻不知不覺信步走到了海蘭珠房前。心裡暗歎一聲,一絲苦笑,轉首就要離去,但在回過身的一瞬,心裡又有個聲音傳來,既然都走到這了,何不進去?面對千軍萬馬都不會皺眉的自己,又豈會怕她這樣一個小丫頭?
回過身,皇太極穩步向海蘭珠的屋子走去。在門口,看見那丫頭坐在桌前對著一把藏刀默默的出神,連自己走進來都沒有發現,心裡一絲好笑,這丫頭就是這樣迷糊。他微笑著看著海蘭珠出神的樣子,看了好一會,忍不住笑道;「你在看,它就要出鞘來割你的手了。」
海蘭珠一震,回過神來看到皇太極,慌得站起就要行禮,皇太極上前扶住她,笑道;「以後的日子長著呢,你一看見我就要行禮,也不怕累。」海蘭珠只是低眸,輕聲道;「只不過行個禮,哪裡就會累了呢?」皇太極眼眸柔情似水,低聲道;「蘭兒,你不怕累,我卻生怕累著了你。」海蘭珠抬眸,衝口而出;「貝勒爺,您上次親口答應我,不在喚我蘭兒的。」
皇太極一怔,想起那日的話,微微一笑;「好,我不在喚你蘭兒就是。那,喊你蘭蘭好不好?」海蘭珠一陣氣結,看著眼前這個素日威嚴冷峻的男人,此時臉上卻帶著一絲戲謔,眼角透出一股賴皮的孩子氣,笑意吟吟的看著自己。她的心驀地滑過一陣羞急;「您是大金的英雄,怎麼可以這樣?」
「我哪樣了?」皇太極一臉無辜,海蘭珠垂眸,卻說不出話來。皇太極看著她羞紅的臉蛋,心裡得意更甚,一種莫名的滿足感瀰漫開來。卻又擔心真的惹惱了她,不由得收斂神色,誠懇的道;「我是大金的英雄又如何?英雄也是人,也會有感情。」海蘭珠聽到他話語裡透出濃濃的誠意,忍不住心裡一動,看著他溫柔卻又專注的目光,心裡只是一陣狂跳,立時又將頭低下,不敢在看他。
皇太極不再逗她,拿起桌子上的藏刀,把玩一番笑著隨口問道;「平日見你柔柔弱弱的,這時怎麼玩起刀了?」
海蘭珠心裡一亂,卻還是輕聲道;「這是我和卓林的定情信物。」說完,不願看他的臉色,只見他拿著藏刀的手停滯在了那裡。海蘭珠靜靜的站著,告訴自己不要怕,卻還是緊張的大氣也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