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嬤嬤的臉上也露出了擔憂的神色,道:「姑娘的意思是,皇上在侯爺不在府裡的情況下召你進宮,是因為氆氌族的人漏了自己的底?」
烏蘇雅搖頭道:「氆氌族的人不會那麼傻,說出青羅的事對他們沒有半點好處,況且皇上只怕已經曉得了青羅的事情,氆氌族的人掩蓋還來不及,怎麼會自己一頭撞上去,只是氆氌族的人敢在大宇朝安\插細作,可見野心不小,太后的事情一失敗,他們便這麼爽快的進了宮,怕是已經有了下一步的打算,只是不曉得這個打算與我們忠勇侯府有什麼關係。」
烏蘇雅有種預感,讓她進宮赴宴,不僅是皇帝的意思,還是氆氌族的意思,只是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她卻猜不出來,即便是這樣這個宴她還是要去赴的。
烏蘇雅卻笑了起來,「嬤嬤真是太見外了,這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嬤嬤惦記皇后娘娘,說明嬤嬤是個重情義的人,說不得皇后娘娘也想見你呢。明日皇上邀百官協夫人出席,按理皇后娘娘也應該出來露露臉的,嬤嬤便跟著我進宮便是了,說不得還能跟皇后娘娘說上幾句話你!」
因為宮中設宴,東南角的宮門便打了開來,赴宴的馬車一輛輛從這裡進入,雖然馬車很多,卻也很有次序,很快忠勇侯府和陳府的馬車便過了東南門,一進入東南門,再往裡走不了多遠便要下馬車了,設宴的地方在離東南門不遠的曲瀟流暢,是宮裡專門款待外國來使的地方,宮裡已經另派了宮人持著蟬翼燈籠在馬車停靠處等候,等馬車上的官員和女眷下了馬車,便由宮人領著往曲瀟流暢走,原本聚集在一起的一個個燈籠便隨著官員和女眷們一對對從馬車上下來,一點點的散開向曲瀟流暢而去,遠遠望去猶如一條長龍一般。氆他沒人。
「太醫說我要多走動。」再「夫人回金輝堂?」喬嬤嬤見烏蘇雅望著自己笑,沒有接話,笑的有些尷尬的說道。
「薄侯夫人這邊請。」打燈的宮人退出去後,便有領位的宮人接手把人帶進大廳安排座位,烏蘇雅左右看了一眼,沒有看到劉心如的身影,這才跟著領位宮人進了大廳。
烏蘇雅點了點頭,她也覺得劉心如這樣打扮很好,不僅輕鬆又不呆板,哪像她一身的命婦服,又重又沒有變化,抬頭看了馬車一眼,問道:「就你一個人來嗎?陳大人呢?」他們已經在馬車外站了一會,若是陳沖在,依著他那樣的性子,應該會出來打個招呼吧。
烏蘇雅見狀曉得喬嬤嬤有話想跟自己說,望著她的手道:「正是,不如嬤嬤跟我一起走走吧!」
宮中設宴,雖然桌上擺的都是精美的佳餚美酒,可是在那樣的環境下是沒有人一個勁的只顧著吃的,裴嬤嬤怕烏蘇雅晚上會餓肚子,便預先讓人給她做了一些糯米調羹,伺候她吃下以後,見時間不早了,這才和紫綃、紅綾一起幫她換上了進宮的服飾。
「喬嬤嬤是皇后娘娘的熟人,娘娘安然無恙,嬤嬤自然要去給娘娘請安的。」烏蘇雅笑著說道,看了天色一眼,道:「時辰也不早了,我們上車吧!」說著和劉心如點了點頭各自分頭上了自己的馬車。
「娘娘已經來了嗎?」烏蘇雅揚了揚眉,笑著轉頭看了喬嬤嬤一眼。
到了大門口,陳家的馬車在門口停著,劉心如沒有誥命在身,今日也悉心打扮了一番的,一頭烏黑的長髮規規整整的盤成了一個圓髻,正面插著一支金質藍查文分心,一邊別著一簇粉紅的牡丹堆紗花,一邊簪了一個精緻的開屏孔雀,孔雀的尾翎上點綴著紅色的寶石,眼睛處卻是用了黑色的碧璽,口中吐出一串珠結懸在耳邊,與耳邊的石榴石耳墜一起隨著動作輕輕搖晃,比起頭飾上的複雜,身上便顯得清爽了一些,一件寶藍亮面貢緞蘇繡長衫,下面是玄色馬面裙,正面的裙襴上繡著芙蓉萬象圖,裙擺處還墜了一圈流蘇,細細一看才發現這層流蘇是從裡面垂下來的,並不是縫在裙擺上的,露出來的地方雖然不長,走動間也流雲水動一般。
喬嬤嬤點頭,遲疑了一下,道:「皇后娘娘······如今可好?」
可是他人在哪裡,卻是一點音信也沒有,想著宴會的時候各家夫人都是跟著自己的夫君前去,烏蘇雅便覺得意興闌珊。
這件事是領著烏蘇雅進曲瀟流暢的宮人告訴烏蘇雅的,若是烏蘇雅不曉得皇后親自去請白家人的事情,或許還真以為皇帝對皇后情深意切,可以她偏偏就曉得,便不免覺得皇帝有些虛情假意了,若是真的與皇后情深意重,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拖著病弱的身子到千里之外的地方去請救兵?說到底對皇帝來說還是江山社稷比相濡與沫的皇后來的重要的。
「娘娘今兒個早上便來了,中午在這裡用的膳,又睡了會午覺,娘娘說這裡涼快。」掬芳笑著說道,眼睛也順著烏蘇雅的視線看了喬嬤嬤一下,覺得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倒是奇怪烏蘇雅今日為何沒有帶裴嬤嬤進宮,而是帶了這麼個不認識的,見她對自己笑了笑,也忙回了一笑,領著她們朝後面走去。
喬嬤嬤求之不得,忙一口應下了,扶著烏蘇雅的手往朝陽院的方向走。
烏蘇雅料到喬嬤嬤定是為了皇后的事才在金輝堂門口等著自己,笑著點頭道:「好,娘娘的病根已經找到,只要稍加調養便會大好的。」
夕陽西下,太陽已經躲進了雲層後面,透過薄薄的雲層像是要燒起來一般,映照著大地都成了橘紅色,東邊的天上已經有幾個星星在閃爍,忙碌了一整天的侯府也漸漸安靜了下來,從金輝堂通往朝陽院的路上已經很少見到下人走動的身影,烏蘇雅一行人的影子被拉的長長的,從旁邊的花叢中緩緩滑過。
曲瀟流暢裡面已經分左右擺好的座位,右邊坐百官左邊坐女眷,至於坐在前面還是後面,便要看官階大小了,上首正中間的位置自然是皇帝留的,右邊設一案是皇后的座位,左邊兩案想來便應該是氆氌族的兩位王子的座位了。
以往先帝在位的時候,每年的夏日皇帝都要在這裡舉辦幾次宴會,或是與嬪妃皇子皇女們在這裡共享天倫之樂,或是宴請朝中大臣君臣同樂,便是又外國使臣到來,也是在這裡宴請。可是自從新皇登基以後,一向熱鬧的曲瀟流暢便安靜了下來,一來是因為太后一\黨一直蓄謀篡位朝政不穩,二一個是皇帝的後宮只有皇后一人,皇后自進宮以後身子便每況愈下,自然是沒有心情享受宮裡的美景了。
烏蘇雅輕笑了一下,扶著喬嬤嬤的手下了肩輿,跟著宮人過了一個月亮門便進了曲瀟流暢。
「陳夫人今日打扮的真是好看。」裴嬤嬤還是第一次見劉心如這樣隆重的打扮,忍不住開口誇道。
「真的?」喬嬤嬤沒想到烏蘇雅會主動說出來,大喜過望的說道,見她點頭,高興的連聲道謝,又大概了問了問宮裡的情況,這才安心的回了金輝堂。
皇后一片好意,烏蘇雅自然不能辜負,況且她腳腫了,也不曉得曲瀟流暢到底有多遠,坐肩輿定是比自己走過去好了,可是她是和劉心如一起來的,她要是坐肩輿,定不好讓劉心如在旁邊跟著的,這樣一來劉心如便要一個人過去了。
太夫人得知宮中設宴邀請了烏蘇雅前去,倒是覺得很是高興,直覺的皇帝還是信得過忠勇侯府的,要不在薄非陽下落不明的情況下,又何須讓烏蘇雅進宮,晚上烏蘇雅請安的時候還高興的拉著她說了好些話,都是念著皇帝的好,烏蘇雅都低頭應了。
出了隔間,烏蘇雅又去看了久哥兒,久哥兒已經會認人了,見她來了裂開只有兩顆小牙的嘴呵呵的笑了一下,晶瑩剔透的口水便順著張開的嘴流了出來,烏蘇雅忙用帕子幫他擦乾淨,順手拿了旁邊的布老虎來逗他玩,二人玩了一陣,烏蘇雅又交代一旁給久哥兒做小肚兜的喜鵲,讓她經常去小郡主那瞧瞧,怕小瑩一個人忙不過來,這才起身離去了。
「這是?」烏蘇雅扶著喬嬤嬤的手慢慢的下了馬車,轉頭看了一眼旁邊投來異樣眼光的官員和女眷們,驚奇的望著上前打燈的宮人。
「夫人明日要進宮?」剛走了一半,喬嬤嬤便開了口,望著烏蘇雅的臉上在夕陽的映照下一片亮紅。
「天氣漸熱了,嬤嬤這麼不在屋子裡歇著。」烏蘇雅笑著扶起了蹲身給自己請安的喬嬤嬤,笑著說道。
烏蘇雅這才從善如流的上了肩輿,朝曲瀟流暢而去。
「剛用過晚膳,出來走動走動消消食。」喬嬤嬤笑著說道,之前離開侯府的時候還病痛纏身,如今看著已經大好了,看來她在莊子上待的還不錯,太夫人沒有選錯地方。
這次會懸在曲瀟流暢設宴款待氆氌族的兩位王子,還是皇帝陪著皇后逛御花園的時候偶爾走到這裡,因皇后一句「這裡風清水涼,真是個好地方,難怪先帝夏日就喜歡來這裡」才選了這裡。
「嬤嬤這是做什麼,如今娘娘否極泰來,嬤嬤應該高興才是。」烏蘇雅忙說道,見喬嬤嬤點頭,有些為難的看了自己一眼,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這道:「嬤嬤可是想跟我一起進宮去見見皇后娘娘?」
衣服剛剛穿好,大門處便有人來說陳府的馬車已經到門口了,烏蘇雅讓人去叫喬嬤嬤,外面的小丫鬟忙說喬嬤嬤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喬嬤嬤臉上便浮現一抹喜色,「真是老天保佑,想當初奴婢還以為皇后娘娘······」喬嬤嬤想起當時自己的心灰意冷,還是哽咽了起來。
「可是······」烏蘇雅有些為難的望著劉心如。zVXC。
宮中設宴是在晚上,烏蘇雅為了養足精神,中午用過午膳後便進了內室休息,直到未時才醒過來,讓紫綃幫著梳洗了一番後,先去隔間看了小郡主,小郡主還沒有一個月,每日除了睡便是吃,醒來的時候很少,即便醒來了也是懵懵懂懂的張望一陣,不哭不鬧的,裴嬤嬤說這已經算是很乖的孩子了,雖然比不上久哥兒,在裴嬤嬤眼裡是誰都比不上久哥兒的。
「奴婢······」被烏蘇雅看穿了心事,喬嬤嬤有些不好意思,她是皇后送來侯府的,便是侯府的人了,在新主子面前惦記著老主子,的確會讓人心裡不舒服,所以她才支支吾吾的不好意思開口。
「你上去吧,怎麼說也是皇后娘娘的一番好意,我和我們老爺約好在這裡見面了,我還要在這裡等他一會,你先過去,我們隨後便到。」劉心如忙說道,像是找人一樣還望後看了一眼。
還沒等烏蘇雅坐下,掬芳便從門口走了進來,放眼看了一下,視線便停在烏蘇雅的身上,忙上前笑著行了一禮,道:「薄侯夫人到的好早,皇后娘娘請你到後面說話。」
因為喬嬤嬤請來了救兵,太夫人感激的同時請她在侯府住些日子,喬嬤嬤推辭不過便在太夫人的偏院裡住了下來,這幾日都是陪著太夫人說話,烏蘇雅因為身子越發的沉了,便也少在金輝堂走動,也有好些日子沒有見著她了。
「這是皇后娘娘特意吩咐的,娘娘說夫人身子沉,此去曲瀟流暢又天黑路遠,讓奴婢們備著肩輿在這裡等著,送夫人過去。」宮人笑著說道,往後退了一步,用手裡的燈籠照著肩輿旁邊的路,道:「請夫人上肩輿吧!」
下午劉心如便讓人送了信過來,說是她也要去宮裡赴宴,希望那日能和烏蘇雅一起進宮,字裡行間的意思,像是也很擔心氆氌族的人會使壞,可是她不見得能幫上忙,可是有這份心烏蘇雅已經很感動了,只是這種時候在她身邊的不應該是薄非陽嗎?
「皇上設宴款待氆氌族的兩位王子,命百官協夫人相陪,侯爺不在府中,皇上卻也沒有忘記侯府,開恩讓我代侯爺參加。」喬嬤嬤是皇后送來的人,烏蘇雅沒有忘記這一點,笑著說道。
從下馬車的地方到曲瀟流暢步行過去大概一頓飯的時間,所謂的曲瀟流暢不過是座三間屋打通而成的大廳,坐落在御花園的東南角,緊鄰御花園的荷花池,大半個身子都懸空在荷花池之上,把所有的窗戶都打開來,就像是一個大亭子一般,夜晚的涼風穿過廳堂,格外的涼爽。
「老爺在宮裡沒有回來,我們約好了一會在宮裡見面。」劉心如笑著說道,看了她身後沒有說話的喬嬤嬤一眼,臉上露出一抹訝異「這位嬤嬤也去嗎?」
曲瀟流暢裡已經來了不少人,見烏蘇雅進來都頭來一眼的眼神,烏蘇雅只當做沒有看見,她曉得他們在看什麼,在這裡沒有人比她更加的特殊了,只身前來不說還是受到了皇后的特殊對待,可是忠勇侯府在太后謀反一案中卻忠殲未定,若說薄非陽是忠臣,那皇帝為何要把他趕出京城,救兵之中也沒有見到他的身影,可若說他是殲臣,皇帝為何又要費盡心機的尋找他,好像不甘心痛失了良才愛將一般,今日這樣的宴會也不想落下忠勇侯府一份,讓聽者大肚子的烏蘇雅獨子前來。
「忠勇侯夫人請下馬車!」外面響起宮人輕柔的聲音是,烏蘇雅才扶著喬嬤嬤的手下了馬車,卻見馬車旁邊放了一個肩輿,兩個小太監一前一後的站著,劉心如也在馬車下,朝肩輿努了努嘴,笑瞇了眼。
掬芳所說的後面,其實就是曲瀟流暢後面的三間小抱夏,因為前面有綠樹遮擋,從前面倒是看不出來這裡還有屋子,掬芳領著烏蘇雅先出了月亮門,往左一拐便進了單獨為抱夏建的小園子。
從太夫人的屋子裡出來,剛出了穿堂,遠遠的便見這著嬤嬤在門口等著,一見烏蘇雅穿堂出來便迎了上來。
「奴婢說的可是真話。」裴嬤嬤忙笑著說道,轉頭望著烏蘇雅。
不管怎麼樣,皇帝和薄非陽之間的事讓滿朝官員看不懂。
「即便是這樣也難為夫人了。」喬嬤嬤看了烏蘇雅隆起的肚子一眼。
劉心如卻被誇的不好意思了起來,頷首笑道:「我這可是第一次進宮赴宴,沒有誥命在身,也不曉得穿什麼,便胡亂捯飭了一下,嬤嬤可別笑我。」
翠屏正領著一個端著一盤子水果點心的小宮女往抱夏裡走,見烏蘇雅來了笑著先迎了過來,卻在看見喬嬤嬤的時候愣了一下,而後才高興的拉了喬嬤嬤的手道:「嬤嬤不是在太夫人身邊當差嗎?這麼今日也來了?」
喬嬤嬤高興的說不出話,掬芳在一旁一臉的迷茫,「這位是?」她只覺得喬嬤嬤眼熟,卻沒想到她與翠屏這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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