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現在怎麼樣?」烏蘇雅不想聽那麼多的贅詞,她關心的只有薄非陽的安危。
內侍的話被打斷也沒有露出不耐的表情,反而表情更加沉重了些,道:「薄侯與他帶領的十萬精兵一同消失在大漠裡。」
「什麼?」烏蘇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覺得眼前發黑,膝蓋軟的一點力氣也沒有,人晃了晃差點就要倒下去的時候,被一旁的劉心如扶了一把。
「你先別激動。」劉心如見烏蘇雅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忙又扶著她躺下,道:「你聽我說,這消息也是今日我爹回去換衣裳的時候說給我娘聽的,我娘怕朝中會因為此事發生變動,便讓人通知了我,讓我說給我們老爺聽,我一想這事你更應該曉得,便坐著馬車來了,沒想正好在門口遇上了宮裡來的內侍,我想著薄侯有消息,你一定會趕過來,便跟著內侍去了金輝堂。聽我爹說薄侯那日是發現了大量韃靼軍隊的蹤跡,所以才領著十萬精兵一起出去的,可是這件事駐軍營裡的人卻一個也不曉得,直到薄侯和十萬精兵一去不返,駐軍營裡的人才感覺事情有異,派人出去找發現韃靼軍隊的人,卻連報說發現韃靼軍隊的人也一起失蹤了,駐軍營裡的人這才慌張了起來,四處尋找卻一無所獲。十萬精兵轉眼消失,這不是小事,駐軍營的大帥便趕緊派命人把消息送回了京城。我爹說,所謂的失蹤,只是駐軍營的一種說法,在他們的心中更願意相信薄侯是因為不滿皇上的懷疑,才帶著人走的,這一切都是薄侯導演的一齣戲而已,為的便是想讓皇上以為他失蹤,要不十萬精兵啊,怎麼會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查不到?」
可烏蘇雅剛坐下,便揮手推開了身邊的人,眼睛直直的望著內侍道:「您說的消失是什麼意思?難道沒有派人去找嗎?」
烏蘇雅被抬進了內室,太醫很快被請了來,隨之而來的還有薄靖宇和薄可萱,他們也是聽說了薄非陽的消息才趕過來的,薄靖宇在外面與內侍說話,薄可萱進了內室,站在太夫人身邊面無表情的看著烏蘇雅,雖然沒有開口眼裡卻透著擔憂和關切。
「我娘說,聽我爹的意思是,除了皇上和他還有被派去北邊運送軍糧的賀將軍,並沒有人知曉,就連傳信的人也被扣了下來。」劉心如想了想,開口說道:「可是也保不齊其他人曉得侯爺失蹤的消息後會妄加揣測。」
「果然是什麼事都瞞不住你!」劉心如輕歎了一口氣道,扶著烏蘇雅在軟榻上坐了下來,才開口說道:「忠勇侯失蹤的事的確是事實,只是大概不是中了韃靼的埋伏。」
「娘,我沒事,想回去歇著。」烏蘇雅望著太夫人說道,在這裡被這麼多人盯著,她覺得渾身不自在,況且她還有話要問劉心如。再讀閱這麼說便是沒事了,太夫人鬆了一口氣,轉頭看了碧煙羅裡的烏蘇雅一眼,放心的道:「有勞曹太醫了,不知可要煎些藥服用?」
「蘇雅。」劉心如輕喚了一聲,失蹤這兩個字對武官的女眷來說是最磨人也是最殘忍的,失蹤就代表不一定死,是要讓活著的人帶著無盡的希望在無盡的失望中活下去,她就是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所以才從小立志不嫁武官,可是沒想到這樣的事情竟然發生在烏蘇雅的身上。
曹太醫捏著微翹的鬍鬚想了想,搖頭道:「夫人的底子好,只要安心靜養,不吃藥也沒有關係,是藥三分毒,能不用便不用。」zVXC。
太夫人見烏蘇雅臉上又有了顏色,也稍稍放了心,囑咐裴嬤嬤要好好的照顧烏蘇雅,便讓她回去了,劉心如也跟著去了朝陽院。
旁邊的劉心如聽烏蘇雅這兒一說,鼻子一酸,眼淚便要流了出來,忙轉過身去趕緊擦去眼角的淚水。
「快,快來人!快去請太醫!」太夫人見狀嚇了一跳,忙招呼屋裡的下人們把烏蘇雅扶著躺在了她的羅漢床上。
只讓三個人曉得,還扣住了北邊來傳消息的人,這麼看來皇帝應該是想封\鎖消息,可是劉都督是什麼樣的人皇帝應該曉得,這件事遲早會從他的嘴裡傳出去,而且皇帝還派人來了侯府傳消息,只說失蹤別的什麼也不說,侯府得了這樣的消息,自然不會大肆宣揚,卻也保不齊下人們說著說著便傳了出去,可見這件事最終還是瞞不住的,一邊不讓事情從宮裡傳出去,一邊又悄悄的放消息出來,皇帝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如此,便多謝曹太醫了。」太夫人說著從菊靈手裡接過裝著銀錢的錦囊送到曹太醫的手裡,曹太醫退讓了一下,便收了下來,告辭退了出去。
「娘我沒事。」烏蘇雅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堅強的說道,「侯爺還不曉得我又懷了他的孩子,我不會讓肚子裡的孩子有事的。」
曹太醫忙道:「太夫人放心,薄侯夫人身體底子不錯,雖然受了刺激心緒不寧,脈象有些不穩,對胎兒卻沒有什麼影響,只是這樣的事情最好不要再發生了,胎兒的心脈是與大人相連的,若再來一次,難保不會傷著胎兒,所以還是要以靜養為主。」
有流沙,只怕······烏蘇雅腦海裡不斷地重複著內侍的這句話,十萬精兵一瞬間便消失了,也只有流沙有這麼大的威力,可是一旦陷入流沙就如同陷入大海中的漩渦一般······這麼說薄非陽已經······「不!不可能,侯爺一定還活著!」烏蘇雅突然開口說道,語氣堅定不移,像是在給自己鼓氣一般。
宮裡來的內侍聽說烏蘇雅沒有大礙,也告辭回宮覆命,劉心如見屋子裡都是侯府的家人,也想跟著一起離開,卻被烏蘇雅留了下來。
「這是什麼意思?」薄非陽的和十萬精兵不可能就這麼憑空消失,不是中了埋伏又是怎麼樣?
烏蘇雅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為了北邊的韃靼把京城的兵力都調了出去,又為了運送軍糧,把來駐守京城的西北軍力也給派出去一部分,原本京城的防衛便薄弱了,這樣一來便更加不堪一擊,現在還出了薄非陽這樣的事情,皇帝這樣做不是等於把自己的要害暴露給敵人嗎?
可是太后若是要動手的話,不是在賀將軍離京送軍糧的時候便能動手了嗎?何必還要等在薄非陽千里之外的失蹤的消息傳來以後再動手?這對現在京城的局勢可以說是半點影響都沒有。
太醫進到內室,隔著簾子替烏蘇雅探了脈,剛收回手,太夫人便讓菊靈扶著走了過去:「曹太醫,蘇雅怎麼樣?」
沒兵同耐。「找了,一直找了三天三夜,卻沒有半點消息,侯爺消失的地方有流沙,只怕······」內侍沒有說完,可是他的意思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聽明白了,都一臉擔心的望向一臉蒼白的烏蘇雅。
「蘇雅,你說的很對,非陽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太夫人卻附和的說道,薄非陽是她的兒子,沒有一個人比她更希望薄非陽能夠活著回來,她這麼多更是為了讓烏蘇雅好過一些,她肚子裡現在還懷著薄非陽的孩子,不管薄非陽現在有沒有事,她都不能讓他的孩子再有事。「我已經命人去請太醫了,你先忍一忍,太一馬上便到。」
劉心如見裴嬤嬤這麼生氣臉紅了一下,其實她也想過這個可能性,剛低下頭,手便被烏蘇雅抓住了,忙抬頭看她一眼,只見她一臉認真的望著自己,開口問道:「劉都督說的這些話,都有哪些人曉得?」
「你老實的跟我說,侯爺到底是不是失蹤?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你沒有告訴我?」一回到朝陽院的主屋,烏蘇雅便轉身拉著劉心如問道,今日的事她怎麼想都覺得奇怪,宮裡派內侍來侯府送消息,為何劉心如會跟著來,若真的只是失蹤,昨日消息進京的時候便應該有人通知侯府,為何還要等到賀將軍帶著糧草出去以後。
「簡直是胡說八道!」烏蘇雅聞言沒有說話,裴嬤嬤卻氣的臉都紅了,開口說道:「這些人怎麼能這樣污蔑我們侯爺,我們侯爺是為了剿滅韃靼才失蹤的,他們不僅不聞不問,還往我們侯爺身上潑髒水,真是太可惡了!」
烏蘇雅想的頭疼,她是越來越不明白宮裡的那兩個人在想些什麼了,不過不管怎麼樣,照這樣的看來,薄非陽一定沒有被捲進沙流,只要他活著,別的都與她無關了。
烏蘇雅頭疼,宮裡還有另一個人和她一樣的頭疼。
慈恩宮後院的小佛堂裡,宮女們都被趕了出去,祝媽媽一個人守在小佛堂外,安靜的佛堂裡,成親王和安平公主靜立在佛像前,太后盤腿坐在蜀錦蓮花厚棉裡子的蒲\團上,靜靜的轉動著手裡的佛珠,像是不曉得身後有人一樣,佛堂裡的氣氛肅穆中帶著緊張,突然,太后清冷緊繃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們說皇帝這一出出的,到底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