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棠和花文軒匆匆飛奔下車,腳不沾塵地往裡弄裡花園洋房奔了過去。
按了門鈴,鐵門開了,沈心棠和花文軒迫不及待地就往裡沖。
還沒到正屋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摔打東西的聲音,罵罵咧咧的聲音,以及號陶大哭聲。
沈心棠心裡有些不忍,同時深深地後悔當初為什麼要去攬上那件破事兒。她煞費苦心為人作嫁,到最後,自己沒有落個好下場,還連累了好朋友也跟著遭罪,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不是……」沈心棠幽幽地望著她,她是造成對方家庭災難的罪魁禍首,這樣的話她說不出口。「你現在懷了身孕,注意情緒不要波動太大。我太后知後覺了,到今天才知道你遇到了這麼大的事情,可恨我能力有限,又不能幫到你什麼。」沖陶哭到。
陸白死混蛋,下手如此狠毒,完全是要將人逼入絕路啊!
「你幹嘛跟我說對不起?」葉清歡反倒被她弄得莫名其妙的,「我家遭逢大難,你還不嫌棄來看我,我心裡對你真是說不出的感激,你怎麼反而說對不起了?」
「爸爸就是偏心!送你去國外唸書,還給你住這麼好的房子,」房間裡一個大嗓門的女人正撒潑般地大聲嚷嚷道,「你哥哥也是什麼都讓著你,還借錢給你開那勞什子的畫廊。現在倒好,畫廊沒了,好端端地還開車撞了人,欠我們的錢也不還,你們憑什麼還要住在這房子裡?」
「裡子都沒有了,還要什麼面子!」大嫂依然在叫囂著,「你們這個時候,還會有客人來拜訪你們嗎?恐怕是討債的吧!」
莊亦明也看到了他們,便對大嫂鬆開了手,笑得很是尷尬窘迫:「是花先生和沈小姐來了啊,真是失禮了,讓你們見笑了,快請進吧!」
花文軒卻把她往後一拉,壓低聲音說道:「看樣子葉清歡應該沒什麼事,都說家醜不可外揚,我們還是不要去摻和了,走吧!」
「只要你有心想幫,又豈有幫不上的?」葉清歡歎了口氣,拿眼睛瞄了瞄對面的花文軒,意有所指地說道。「其實其他的還好,我們可以再慢慢想辦法,以前借出去的錢,還能再催討回來一些,就是這個大嫂,天天上門來吵來鬧,弄得我真的很煩。」
「大嫂!」莊亦明也幫著老婆哀求說道,「這件事我們回頭再說吧,家裡來客人了,你這樣鬧得多不好看?!」
「清歡,你別忙了,快過來坐下!」沈心棠主動將她拉了過來,與自己坐在一處。
為這事,葉清歡也三天兩頭和他吵,吵得他心煩意亂,每晚都喝得個爛醉才著家。
大嫂一邊呼天搶地地喊著,一邊索性就往門口台階上一坐,「不要臉」「死踐人」這樣難聽的字眼就從她嘴裡滔滔不絕地罵了出來。
沈心棠猶豫了一下,只聽得房中又是「嘩啦」一聲巨響,大嫂凶神惡煞地說道,「不要以為你們背著我問你哥借錢,我就不知道,你哥在外面養了個二-奶,他給你們的封口費是吧?你們兄友弟恭沆瀣一氣,只有我是外人是吧?沒說的,把錢吐出來!不吐出來,就從這棟房子裡滾出去!」
「剛剛那個女人真的是你大嫂嗎?」沈心棠頗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書香門第家的長媳,怎麼會是那般模樣?」
「你回娘家住去吧,你娘家不是有錢得很嗎?」聲音尖酸刻薄且耀武揚威。
葉清歡本來就生得不差,加上整過容,絕對是讓人眼前一亮的女子。可是如今你看她,頭髮如亂草一堆,雙眼浮腫,神情憔悴,整個人黯然無光。zVXC。
「顏面值幾個錢?你現在還顧得上什麼顏面不顏面的,小叔子光著身子抱著男人的照片全國人民都看見了,那時候他怎麼不提顏面二字?」
沈心棠聽得分明,因為昨晚從陸白那裡得知了葉清歡的情況,對於她目前的處境,沈心棠頗有些內疚的味道。聽到這位大嫂這麼咄咄逼人,她忍不住就要往房間裡沖了。
「這個房子是爸爸給我的,我欠你們的錢,我會還的!」莊亦明外強中乾地還嘴說道,「大嫂,以前我事業順利的時候,我對你如何?每逢年節日,我送給你家的東西,也有不少錢了吧?我現在不過是一時落魄,連外人都沒有這樣苦苦相逼,你又何必相煎太急?」
「清歡,對不起!」沈心棠側身抱了抱葉清歡,深深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你們來得正好,你們來評評理!」那位大嫂見誰逮誰,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伸手就往沈心棠手上一抓,口水幾乎噴濺三尺,「我真是個苦命的人啊!他們一家人聯合起來欺負我,把我當外人。現在我就把自己當外人,來討還欠我的債,這兩個不要臉男盜女娼的東西竟然把我趕出來,唉喲,沒天理呀,還讓不讓人活啦!」
莊亦明推攘著所謂的大嫂正好走到門口,那位大嫂約莫三十五六年紀,化著濃妝,滿臉泛著油光,一張紅艷艷的嘴唇彷彿血盆大口一般。耳朵上脖子上手上全是金燦燦的,真正一副粗鄙艷俗的模樣。
「你放手!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大嫂罵罵咧咧的叫嚷著。
「大嫂,怎麼說我們都還是一家人呢,難道我們就跑了不成?」葉清歡淒淒哀哀地說道,「求你今天先回去,過兩天我們想辦法湊錢,等一下我有朋友要來,還請你給我留一點顏面!」
「聽說她以前不是這樣的。」葉清歡解釋說道,「她以前是個勤儉持家的好妻子,因為後來我老公他大哥在外面養小的,她跟發了瘋似的,後來就完全變了一個人……」
葉清歡聽說沈心棠和花文軒來了,也趕緊迎了出來,讓他們進去坐。莊亦明則繼續留在門口和大嫂周旋,半拖半拽地將她拉到外面去了。
他們剛準備踏進房門口,突然從裡面扔出來一個東西,花文軒趕緊拉了沈心棠避開,緊接著「咚」的一聲巨響,接著一陣煙塵大起,卻見草叢之中,是一個紅色的大號旅行箱。
莊亦明的爛帳,主要是指他借出去的錢,要不回來。他以前順風順水的時候,手上有點閒錢,他交遊又廣,有很多朋友找他借錢周轉,有的甚至連借條也不打,他也不甚在意。現如今,別說沒有借條,就是有借條,那也是一要再要,一來放不下面子,二來人家就直接賴帳。
「大嫂,不是我們不還,實在是現在……」葉清歡的聲音低聲下氣的,間或隱著兩聲抽泣,「大嫂,你要是把我們趕出去了,那我們住哪兒啊?眼下我又懷了身孕……」
推攘爭執的聲音越來越近,沈心棠不由側目看了花文軒一眼,後者也是微微皺眉,現在要撤退恐怕也是來不及了,他振作了一下精神,索性拉著沈心棠的手迎面走了進去。
「大嫂!」莊亦明像是被人踩住痛腳一樣跳了起來,惱羞成怒地大喊道,「你給我出去,出去,這裡不歡迎你!」
父親與丈夫的事業雙雙遭受巨創,讓這個已經習慣錦衣玉食的女子頓時失了主張,亂了分寸,變成這副落魄模樣。
葉清歡這番話說得順溜自然,一下子便將花沈二人的疑慮打消了。
「拉倒吧!你也不看看你現在的處境!葉家那邊還有個沒填滿的大窟窿,你手上也一堆爛帳,我不逼你,回頭被別人從你這裡把錢逼走了!」
「真是,太丟人了!」葉清歡雙眼還紅腫著,顯見剛剛才哭過了,臉上也是一片紅通通的。「剛才給你打電話嚇了一跳吧?其實我是故意說給大嫂聽的,沒想到她根本就不上當,害我白演了一場戲,還讓你擔心了。」
沈心棠只是有些時候遲鈍了些,但並不是說她就是笨蛋。葉清歡的言下之意,她大概也聽出了七八分。
葉清歡現在情況窘迫,上次說傭人放假了,其實根本就是把傭人辭了,自己胡亂做點什麼吃的對付,她現在最缺的就是錢。而沈心棠身上雖然是沒有錢,但和她同來的那一位,他所經營的公司市值十億,他那裡倒是不缺錢的。
客廳裡被砸得七零八落,葉清歡連忙把凌亂的沙發收拾了一下,勉強讓沈心棠和花文軒坐下了。
「家裡也沒有好茶葉,我隨便給你們泡一杯吧!」葉清歡掩飾著眼裡的落寞,慇勤地招呼著他們。
然而,她現在和花文軒已經斷了關係,她又怎麼好意思去開口替葉清歡借錢?況且,花文軒是商人,在商言商,他又如何肯白白把錢借給對方?
於是,在這當口之上,沈心棠沉默了下來。
「看我在說什麼啊?」葉清歡自嘲一笑,趕緊調節氣氛說道,「心棠,其實沒什麼的,我和亦明還年輕啊。我決定了,我要把孩子打掉,然後重新去上班,我想,只要我們一起努力,哪怕是一輩子不吃不喝,總是能把帳務還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