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沾濕了泥土,陰涼的秋風席捲著山林,天邊的一片魚肚白卻未能緩解這一刻的冰涼。
在霧靄森林中,一個身著緊身勁裝的年輕漢子帶著十餘人急速掠過,看身形武功均頗為不俗。
這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白嫩的臉龐在微亮的光芒中散發出無瑕的光暈。也許用白嫩來形容不太合適,用蒼白更加貼切。
在青年身側,一個身材不高的藍袍孩童並駕而行。他面容清瘦,卻俊秀不凡,稚嫩的面容上蘊含著幾許複雜的色彩。
在兩人身後,兩個丫鬟打扮的少女、八個精壯的年輕人亦步亦趨。雖沒有前方兩人動作飄逸,卻絲毫不落分毫。
這批人正是一早趕路的天狼和仇夜雨,還有一同出谷照顧仇夜雨生活的兩個丫鬟,以及一起行事的幾個谷中的精英。
森林的出口即在眼前,一片平坦的園地出現在了樹木的縫隙之間。在園地的草叢中,一個小亭若隱若現。
「停一下……」
天狼雙腳一踏攔在身前的灌木樹幹,飄然停靠樹杈之上。同時他伸手一拉還要繼續飛躍的仇夜雨,細聲輕呼。
仇夜雨緊張地屏住了呼吸,他奇怪地看了眼天狼,又看了看樹林之外。好奇心讓他雙目直轉,身體卻任由天狼拉著一動不動。
「二公子,婉兒姑娘、曉霜姑娘,你們先在這裡等一下,先不要出來。」天狼聲若蚊蠅卻有幾分不容拒絕的威嚴,繼續說道:「其他人,蒙面!」
「我們先拔掉信探門三個暗崗。大山、二子、三平、四李你們負責東面,四毒你們負責西面,北面就我親自出手。動作利落點,不要讓他們跑了!」話方說完,天狼伸手輕輕一揮讓兩組人先行行動。
八人也算利落,悄然向兩側奔馳而去。
一時間,輕微的莎莎之聲伴隨著晨風揚起,分不清楚是風聲還是人為碰到樹葉發出的聲響。
一刻鐘悄然而過。
仇夜雨只覺苦悶,他挪了挪雙腳,雙目一眨不眨地看著樹林之外,卻沒能看出什麼異樣來。要說真有人在,他卻無法感應到生人的氣息。
就在仇夜雨心裡嘀咕之際,天狼忽然一個縱躍以奇快地速度奔向對面百餘丈外的樹叢。
仇夜雨心中一驚,卻不得不在原地靜靜地等待著天狼的指示。
半晌,天狼躍入了對面的樹叢之中,仇夜雨心中的緊張隨之增了不少。
過了不到盞茶時間,從三個方向的樹叢之中飛躍出三隊人馬。他們在小亭之前聚集,似乎在商量些什麼。
片刻後,他們紛紛轉頭望向仇夜雨三人躲身之處,天狼放聲高喊道:「二公子,出來吧,沒事了。」
仇夜雨看了看身後兩個一起長大的少女,童心使然地輕笑道:「我們也蒙面出去吧。」
說著,仇夜雨伸手入懷掏出了一條繡有水墨寒梅的絲巾蒙上了面龐。兩少女也是輕輕一笑後,也都各自拿出了一黃一綠兩條絲巾各自蒙面。
緊接著,三人飛躍而出,來到了小亭之旁。
「二公子,本來這裡有三處哨點,這次出來的首要任務就是要拔掉,沒想到竟都已空無一人了。」天狼看到仇夜雨面巾下詢問的目光,忙解釋起來。
在天狼那蒙面的紗巾之下,雙目炯炯地透出幾分疑惑,驚異之意不下仇夜雨分毫。
「嗯,那確實有些奇怪!那我們還是快點走吧,免得碰上他們。」仇夜雨偏頭想了想說道。
仇夜雨心中隱隱覺得還是及早離開才是上策。在他幼小的心靈中只覺天狼殺氣太重,大有可能真要大開殺戒。心想不如及早離開,也可免去一場廝殺。
天狼憂慮漸去,但似乎想起了什麼的樣子,他驟然轉頭向身後的霧靄森林邊角處望去。
仇夜雨也下意識地順著天狼的目光望去。只見,在森林一角兩座土堆微微隆起,一看即知為兩座墳塚。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特別之處了。
仇夜雨疑惑地問道:「天狼師兄,怎麼了?「
天狼一陣愕然,心想幾位叔伯原來沒有把此事告知仇夜雨,卻不知為何。心緒急轉間,也就將要說的話嚥回腹中。
他轉念一想,情理來說還是要讓仇夜雨過去拜祭一下,遂即提議道:「沒事,那兩個是你……是你姑姑的三個故交的墓地,我們過去拜祭一下吧?」
「嗯,既然是姑姑的故交,那也是我的長輩了。應該過去拜一拜,否則回去後姑姑肯定要罵的。」仇夜雨欣然應道。
然而,仇夜雨卻不知世事無常,此處埋藏的竟然是他的父母和對自家深有大恩的長者。
「二公子,跪下來,對大墓叩拜九下,對小墓叩拜三下,別問為什麼?」天狼似有心事地吩咐道。
天狼一反常態的樣子讓仇夜雨一陣愕然,他那俊秀的臉上疑問之色更甚。
仇夜雨依言跪下深深地叩拜了起來,恭謹而嚴肅絲毫都沒有不滿之意。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如此,只覺理所當然。
「好了!二公子,我們出發吧,此地不是久留之地。如果被人看到,必然會多費一番手腳的。」天狼謹慎地掃視了周圍一遍,覺得並無不妥後提議道。
天狼轉身向山道飄身而去,利落而毫無留戀之意,大有幾分姬無形的作風。仇夜雨也飄然而起,與天狼並駕而行。
幾片林海漸漸遠去……山道崎嶇,對於幾人來說卻猶如閒庭。
悠長的山道在幾人的腳下飛過。幽朦山谷在幾座大山和峽谷的環繞下顯得有些許的嬌媚婉約,卻不失它的威嚴和神秘。
然而,道旁茂密的樹叢不時吹出陣陣寒風,夾雜著風過洞穴的哀嚎,讓人不寒而慄。
時近正午,仇夜雨不經意地打了個寒戰,一種未有的寒意從心底升起。他心神一緊地望向了身旁的天狼,在他的意識之中一種危險的感覺慢慢滋生著。
「不必理會,繼續趕路。」天狼淡淡地回望仇夜雨,那蒼白的臉上詭異地浮出一絲冷笑。
「嗯!」仇夜雨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雙目微閃地掃視著兩邊樹叢林海。
忽然,「咻咻……」利箭離弦之聲劃破了此時的沉寂。數百利箭蜂擁而至,轉眼已到眼前。
「哼,竟然真的動手了。」天狼雙瞳緊縮寒芒隱現,輕喝道:「公子小心。」
天狼的反應速度不可謂不快,左手一拉發愣的仇夜雨,右手急速拔劍在身前劃拉開來。
其餘八人身手也都頗為不凡,紛紛拿出了自己的得意兵刃向飛來的利箭檔去。而婉兒、曉霜則是被護在了八人圍成的圈子當中。
一時間,兵刃交加的聲音不絕於耳,掌風、劍氣、刀光、鞭影飄盪開來。
這樣的襲擊足足持續了盞茶時間。那些飛來的利箭在這密不透風的防禦中未起絲毫效用,紛紛掉落下來。
天狼只覺握劍之手一陣發麻,利箭勁力還是出乎他的預料的剛猛。他低頭細看被擊落的飛來利箭,心中的怒意更甚。
只見利箭箭尖都油光發亮,顯然都塗有劇毒之物。
天狼小心地放下仇夜雨,向前走了幾步朝著空無一人的兩旁樹叢沉聲高喊:「不知是哪路朋友,請現身一見。「
稍許,樹叢中一個沉悶的男子聲音帶有幾分讚歎之意地說道:「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厲害的劍法,難得呀。在保護一人的情況下還可以擋下那麼多支精鋼箭,死了也怪可惜的。這樣吧,如果你們願意原路返回,本座可以饒你們不死。」
「藏頭露尾的算什麼英雄好漢,給我滾出來!」天狼屏住呼吸,雙目閃爍地觀察著兩旁的樹叢。
「哈哈,小朋友別這麼大的火氣嘛,本座也是好言相勸而已。如果今天遇到的是我另一個朋友,恐怕你們早就死了。」男子聲音再次傳來,彷彿來自四面八方,讓人難以確定此人確切的藏身位置。
驟然間,天狼身形急轉看向了山道右邊某處山石。他雙目瞇起成縫緊盯著山石彼端,沉聲喝道:「給我出來,不要讓我親自揪你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