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梅凌萱著手將清風居士留下的書也一字不落地讀給仇夜雨聽。在她看來,仇夜雨能夠多知道些東西總是好的。
就這樣兩日又一晃而過,仇夜雨也將清風居士留下的《星辰運數》背得滾瓜爛熟。說來也是,這本書比前面三本書的任何一本都拗口難懂,弄得梅凌萱暗罵不已。
這天,在花園中梅凌萱正帶著仇夜雨練習彈奏古琴,悠揚的「梅花三弄」在小樓的四周飄揚。
忽然,在小樓前方的小道上兩道身影閃現而出。這兩道身影對於仇夜雨來說可謂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正是許久不見的古水凡和姬小倩。
梅凌萱也發現了兩人,那冷艷的容顏泛出了幾分期許。她看了看還在專心撫琴的仇夜雨,暗暗點頭後獨自向小樓中走去。
古水凡牽著姬小倩不急不緩地來到了梅園入口,朝著四周掃視了一眼。似乎在尋找著什麼的樣子,卻一無所獲般地現出了些許失望之色。
古水凡默默地閉起了雙目傾聽著仇夜雨指尖流出的樂音,那略有些嚴肅的臉上也出現了幾縷的陶醉。
久久矗立,姬小倩也沒有去打擾仇夜雨撫琴,一切都是那麼的優雅那麼的恬靜。
一曲奏畢,仇夜雨雙手輕撫著古琴,似乎還陶醉在琴音的美妙世界之中的樣子。
一陣沉寂,微風吹過,吹起了幾片梅花花瓣。纖細的花枝也在微風中搖曳,幾隻蜜蜂嗡嗡迴旋。
「二弟,沒想到你的琴藝已經有如此造詣了。」古水凡冷然讚歎,卻看不出絲毫的誠然之色。
仇夜雨仿若從夢境中驚醒般身體一震,急忙回頭望向身後。當一看到古水凡和姬小倩已站在身旁三尺之處,他不由喜笑顏開道:「大哥、小倩,你們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叫我一聲?呵呵,好久不見了哦,雨兒好想你們呢。」
「夜雨哥哥,小倩前兩天都想來看你呢,可是爹爹不讓,說你在閉關什麼的,最討厭爹爹啦。現在看到你就好了。」姬小倩雀躍般地跑到仇夜雨身前,一骨碌坐了下來。她伸手在古琴上一陣亂波,古琴一陣雜響。
「嗯嗯,小倩最乖了,呵呵!」仇夜雨聳了聳肩,似有幾分尷尬地拍了拍姬小倩的小腦袋。
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抬頭望向古水凡,似有所指地問道:「小倩這麼說,難道四伯五伯有事找我?」
「二弟果然聰穎過人!」古水凡微微額首,沒想此行來意竟會如此輕易地被仇夜雨猜了個七七八八了。
古水凡伸手入懷掏出了一本藍色書頁的小冊子,繼而單手一揚將小冊子拋給了仇夜雨,無悲無喜道:「這個是你五伯給你的,裡面有幾種陣法的佈陣精要,他讓你背熟了。」
仇夜雨坦然地接過小冊子,逕自翻閱起來,一點都沒有拘束之感,似乎這一切已經都在他的預料之中的樣子。
古水凡望著仇夜雨此時的舉動,他面頰依舊冰冷,卻不知是喜是憂,忽然輕輕說道:「小倩,你爹爹是不是也讓你帶東西了,拿出來給你夜雨哥哥,然後我們要馬上回去。」
「哦……」姬小倩機靈地眨了眨烏溜溜地大眼睛,小嘴一翹也取出一部紫青色地書冊。她伸手直接將書冊塞給了仇夜雨,撒嬌般地說道:「夜雨哥哥,給你。」
仇夜雨奇怪地掃視著眼前兩人,不知為何竟有些惆悵之意閃現腦海,一時不知如何說好。
「二弟,這次出谷我們兩人都作為核心弟子將會各自行動,為兄也要回去多做準備。還有,幾位叔伯已經命我後天先一步啟程前往中宇州龍城,為兄就不能陪你一起闖蕩了,你要一切小心謹慎。」古水凡冷然瞥視仇夜雨,木然說道。
仇夜雨撓了撓頭,心中有幾分失望之感,似乎對古水凡有幾分不捨,更似依賴。
「夜雨哥哥,小倩沒有出去,可以經常來看你的。」姬小倩天真地說道。她學著仇夜雨撓了撓頭,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嗯!」仇夜雨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古水凡也不多說什麼,直接轉身向梅園外走去,頭也不回地說道:「小倩,我們走,別打擾二弟練琴。」
姬小倩不敢違抗古水凡的話,她朝著仇夜雨伸了伸舌頭後腳下一拐輕盈地飄飛起來,看樣子輕身功夫也著實不弱。
在梅園之中,仇夜雨獨自靜坐。不知為何,一種原本不應屬於他這個年齡的惆悵席捲著他的心靈,落花隨風飄舞,飄落琴台,黏著髮梢。
古水凡和姬小倩離開不久之後,婢女婉兒小跑著來到琴台之前,輕聲喚了一聲正在發呆中的仇夜雨:「少爺,主人讓你進去!」
「姑姑?有什麼事嗎?」仇夜雨朦朧中問了一聲,似有幾許恍惚的樣子。
「不知道啊,主人只是讓你進去啦!」婉兒輕笑著回答道。
「好……」
……
一個月的時間轉眼即過,還有一天就是幽谷正式派遣弟子出谷的時候了,這一天也是整個幽谷最為緊張的時刻了。
說來也是,這些天裡古水凡再也沒有過來看仇夜雨了。正如他前面所說的,他已經離開了幽朦山谷。他是默默地離開的,沒人知道他是從哪裡離開的。
姬小倩也沒有多去梅軒找仇夜雨,也沒有待上多久就被黃虎帶回了無情居,整個幽谷彷彿籠罩了一層詭異的色彩。
時臨秋末,瑟瑟的涼風吹打著整片山谷,落葉飄飛,一片蕭瑟。
正午,梅凌萱領著仇夜雨趕到了內谷的議事大廳。當兩人進入大廳時,七散仙的其他幾人早已到齊,看樣子已經在此等待多時了。
「大哥,雨兒帶來了!小妹這就回去了。」梅凌萱放開仇夜雨的手腕,逕自轉身就要離去。
「七妹,你……」清風居士輕輕地喚了一聲。
「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雨兒也已經長這麼大了,況且還有幾位大哥照顧著他,這裡也沒有我什麼事了。各位兄長,小妹告辭。」梅凌萱腳下一頓,頭也不回說道。
話方說完,梅凌萱繼續抬步向殿外走去,五味雜陳卻沒人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姑姑……」仇夜雨大聲呼了一聲,一絲寂寥之色浮上那消瘦而俊秀的臉龐。
天離子雙眼微微一瞇似有幾分不悅,轉眼又展顏開來,和藹地說道:「雨兒,過來我身邊坐下。」
「這不合規矩吧,大哥!」姬無形插話道。
「無形,你什麼都好,就是有時不懂得變通一下,些許小事無需太在意。」天離子淡淡搖頭,敦敦說道:「接下來,我們討論一下出谷的事情。」
眾人一陣沉默,等待著天離子的下面之言。
天離子神色一正,莊嚴地說道:「正如剛才所說,這次出谷分為三路人馬,無形、水凡、天狼各帶一路,現在還有沒有異議。」
大廳中的眾人都沉默不語。
「既然這樣,就這麼定了。但是還有一點,這次出谷之後你們幾人都必須改名換姓,具體的你們自己定吧。如果沒什麼事,今兒就都早些回去休息。」天離子神色緩和了許多,和藹地說道:「雨兒,該教你的叔伯們都已經教你了,這次出谷一切聽你天狼師兄的就可以了。」
「嗯,雨兒會聽天狼師兄的話的。」仇夜雨懵懵懂懂地應允道。
天離子滿意地點了點頭,伸手翻開了身側桌面上的一個古樸長盒,從中取出了一把三尺來長的長劍交給了仇夜雨,肅然道:「這把配劍你帶上。」
在他人不經意間,天離子手腕似乎晃了一晃。廳中幾人雖有幾分驚異,卻沒人去過問這些。
「無形,之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天離子雙瞳中寒芒隱現,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氣直she而出,無悲無喜地說道:「我倒要看看是誰在暗地裡坑我幽谷?無論是誰你們只管誅滅就是,無需考慮其他。」
慧心、慧難禪師面面相視,不知此時天離子為何會如此過激。然而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幽谷之事還是以天離子之言為主。
大廳會晤就在這種殺氣中結束了。
仇夜雨被天狼帶走了。
在臨走之時,清風居士還不忘把仇夜雨叫到身前,偷偷地往仇夜雨腰帶夾縫之中塞了一物。這一切當然沒有人去注意,還以為只是臨走時的一些交代而已。
姬無形也沒有反對什麼,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去了。只留下了清風居士一人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