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一氓原本是很少坐出租車的,但是這—次為了趕時間,他一走出人民醫院,就招了一輛出租車。
目的地是C市市中心的一家茶樓,距離人民醫院較遠,需要繞大半個C市,整個打出租車的費用,都超過了三位數。
來到這家名為「逸軒」的高檔茶樓之後,薛一氓馬不停蹄的趕往二樓的一間包間,在那裡等著的,正是他的結拜大哥趙龍。
「趙龍大哥,究竟是怎麼回事?」
薛一氓坐了下來,也顧不得喝茶了,逕直詢問,剛才在電話裡,是不可能將話說清楚的。
「兄弟,大哥還從來沒有遇見過如此蹊蹺的事情!」
趙龍的臉上也是一臉的苦se,他的話裡面帶著一些歉意。
「我們所看中的那塊地皮,已經被別人佔用了。」
——在電話裡,趙龍只說了這兩句話。
並非是錢的問題,薛一氓需要的凶乙的投資,前期的兩億元趙龍是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拿出來的,可惜的是,最重要的資金問題解決了,可是看似最簡單的研究基地的選址問題上,卻出現了麻煩。
原本趙龍很早以前就在自己的礦山旁邊訂下了一塊地,為的是建一個火力發電廠,既然薛一氓想要建一個研究基地,那麼將那塊地拿來用也是無可厚非的。
可是當趙龍真的想使用那塊地,並且將相關的申請遞交到有關部門的時候,卻突然聽到政府說,那塊地已經是別人的了!
這令趙龍震驚不已,他雖然知道政府的人從來都喜歡出爾反爾,但是像這一次一般奇怪的,還是頭一次遇到。
「那塊地雖然只是劃撥地,但畢竟我已經簽訂了那塊地的使用權,期限為50年,可是國土局卻將那塊地又轉賣給了他人,而且還是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世界上哪裡有如此明目張膽的違約的?就連不太懂類似事項的薛一氓,也覺得非常奇怪。
政府這樣做,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要知道趙龍大哥手中可是有合約的,如果趙龍拿著合約去告他們,他們一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大哥,這件事情後來怎麼樣了?」
趙龍苦著臉說道:「兄弟,我也是吃黑錢出來的,所以對於政府裡面的歪歪門道,還是懂些的,總之一個字,就是靠錢去打通門路,不管是土地的審批也好,開採權的審批也好,只要使了錢,那麼就沒有辦不到的事情。
因此,當我聽說他們將我訂下的地賣給了別人之後,我並沒有立即生氣,而是使了錢財,畢竟大哥今後還要和這些人打交道的,可不能鬧得太僵了,但是使了錢,送了禮,這件事情卻根本沒有人為我解決,我連國土局將我的地賣給了誰都不知道。」
「大哥,你辛苦了。」
雖然從趙龍的莊園裡回來不過三天,但是看得出來,在這三天的時間裡,趙龍大哥為了研究基地的選址問題沒少操心過。
趙龍喝了一口茶,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
「後來我忍無可忍,將國土局的批文拿給他們看,他們一瞧,見合約是真的,便說那塊地雖然是我的,但是要建一個什麼東西,需要向上面呈報,於是我又讓秘書寫了書面材料,說要建—個藥品的研製基地。
你猜他們怎麼說?他們說,建立一個藥品的研製基地,會對當地的環境造成巨大的污染,所以這個項目沒有辦法批下來,被駁回了!」
聽趙龍的口氣,他在政府裡面沒少碰釘子,可是這究竟是為什麼呢?就連不通常理的薛一氓,也聽出裡面頗有一些奇怪的味道。
「後來我又在材料裡面加了污水處理的項目以及廢氣回收的項目,兄弟,你想想,我是建一個藥品研製基地,又不是開化工廠,哪裡需要做到這種地步?可是那幫人看了我新遞上去的材料,又說製藥廠有噪音,在噪音方面不達標。
當時我就憤怒了,這些當官的,根本就是在故意。難,而且他們刁難也就罷了,以前的審批官員,刁難了兩句之後,只要我廣送錢,他們就會給我批復了,但是這一次,他們竟然連錢也不收,只是只是一味的否決我的提議,你說說,這像不像話?」
從趙龍的口氣中,漸漸的露出了殺意,他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手底下那麼一大幫子的人,隨時可能在C市的任何地方製造命案!
「大哥,你切勿衝動,這件事情,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薛一氓努力的想要勸住趙龍,可是趙龍已經出離的憤怒了,有一種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的感覺。
「兄弟,你放心,明天大哥就帶人過去,我倒要看看,他們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刁難我和你的研究基地項目!」
趙龍怒髮衝冠,從身後,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你這個笨蛋,真想找人拚命嗎?」
站在身後的,不是別人,正是趙龍的結髮妻子呂婉婷。
呂婉婷緩緩的走到趙龍的身邊,並優雅的坐了下來。
「你怎麼來了?」趙龍欣喜的問道。
呂婉婷道:「你們攤上大麻煩了,我再不來說說,只怕會出事的!」
原本呂婉婷並沒有過問薛一氓的那個研究基地的事情,只是知道了項目被有關部門給卡住了,這才不放心的跟過來的。
趙龍頭腦發熱,容易衝動,而薛一氓天生不善於和官員打交道,因此除了呂婉婷之外,沒有人能夠冷靜的分析問題。
「薛一氓兄弟,阿龍,這可是大事,如果不妥善處理的話,只怕會一發不可收拾的!」
呂婉婷鄭重說道。
「阿龍,你是做生意的,與政府裡面的那群大爺向來關係不錯,就算是最近將錢花在慈善機構了不少,可是對於他們,我們該有的孝敬還都是有的,但是在這件事情上,他們卻不給你開綠燈,而是百般刁難,這是為何?」
趙龍說道:「起初我以為他們是想要錢,但是當我向他們表明態度的時候,他們卻說不要錢,我卻不知道是何意了,難道是我給的錢少了?」
呂婉婷道:「當然不是錢給少了,我們養這群當官的,每年都是好幾十萬,如果他們敢再將手伸長一點,只怕就離吃槍子兒不遠了……阿龍,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來,這不是你的問題,也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一隻看不見的手,想要阻止我們的研究基地!」
「這樣看來,的確如此。」
趙龍恍然大悟,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一切都可以說通了。
薛一氓也明白了一些,可是究竟是誰這麼無聊?
呂婉婷看了薛一氓一眼,問道:「薛一氓兄弟,最近你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那種非常有權勢的大人物,你得罪過沒有?」
在話語中,能夠聽得出來呂婉婷對薛一氓非常擔心,如果真的得罪了那種程度的大人物,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只怕他們夫婦二人縱有萬貫家財,也保不了薛一氓的。
薛一氓想了想,說道:「我似乎得罪過米國的總統只是不知道他到底生氣沒有。」
趙龍夫婦一驚,都覺得不可思議。
「兄弟,你是不是在開玩笑?」趙龍笑著問道。
薛一氓道:「不是的,我真的得罪過他,因為他讓我去米國,我沒有答應他。」
薛一氓不善於表達,有些事情原本就複雜,他說出來,就更顯得莫名其妙了。
呂婉婷也不深究薛一氓和米國總統之間的關係,說道:「薛一氓兄弟,既然你說你得罪了米國人,那麼這次的事,只怕是他們幹的,可是我卻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的本事竟然這麼大,能夠左右中國政府的言行!」
呂婉婷分析得有利,薛一氓看看自己的手機,最終撥下了那個自己最不願意撥打的號碼。
電話通了……
「嘿,達令,什麼風吹得你給我打電話了?」
珍妮格蘭特的聲音非常甜美,但是卻無法掩蓋住她的惡意。
「你在哪裡?」薛一氓問道。
「達令,你想要見我嗎?如果你想要見我的話,就請直說吧,我會在第一時間趕來的!」
「我有事情問你。」
「別說了,達令,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麼,還是讓我過來了之後,再和你慢慢說吧。」
「………」
和珍妮說話,薛一氓總有一種非常彆扭的感覺,她那種談笑間的乖戾之氣,令人不寒而慄。
「那你過來吧,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
「達令,不是讓你不說了嗎?開口是銀,沉默是金一—我當然知道你在哪裡,放心吧,不出一分鐘,我一定會到的。」
「1分鐘?」
薛一氓還想詢問,不想珍妮卻已經掛上了電話,當他正準備給珍妮再撥過去的時候,包間的門已經開了,那位金髮的美少女,已經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趙龍和呂婉婷都吃了一驚,沒想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一位外國妞,而且還是非常漂亮的外國妞,從剛才薛一氓通電話的情形來看,他正是和這位外國妞在通話。
「達令!」
珍妮一上來就樓主了薛一氓。
「你幹什麼?」趙龍責備道,「你究竟是誰?為什麼一上來就對我的結拜兄弟不懷好意?」
「不懷好意?」珍妮對趙龍露出了一個吃到了蒼蠅似的表情,「你憑什麼說我對他不懷好意?要知道,他可是我的未婚夫,我愛他還來不及,哪裡會對他『不懷好意』?」
呂婉婷瞧這位外國妞雖然洋氣十足,但是她的中文卻說得無以倫比的好,究竟她是什麼來頭?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薛一氓奇怪的問,珍妮實在是太神通廣大了,難道說,她一直在跟蹤自己?
「達令的事情,人家自然清楚啦,達令想要見人家,人家自然就飛一樣的趕過來了!」
在薛一氓的面前,珍妮像小孩子一樣的撒嬌,但是她的體格豐腴,實在做不出小女生那樣的可愛動作,令趙龍夾婦感到一陣惡寒。
「我有話要問你。」薛一氓讓珍妮坐下,鄭重說道。
珍妮緊緊的靠著薛一氓,說道:「人家知道達令想問什麼,達令是不是想問,自己的那個研究基地的項目,怎麼會在中國的政府那裡批不下來了?」
「你……」
趙龍恨得咬牙切齒,見珍妮說得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但是誰都能夠看得出來,她就是這件事情幕後的推手!
「你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薛一氓又問。
「還不是因為達令嘛!」
珍妮依然一副嗲聲嗲氣的音調。
「上一次,人家分明給達令提供了那麼好的一個機會,不僅資金充足,就連研究設備,都是世界上最好的,而且還配備有世界上最好的專家團體,足以讓達令的研究事半功倍的進行了,可是達令卻不領情,將人家的好心當成了驢肝肺,人家氣不過,才讓別人稍稍的為難一下達令嘛!」
趙龍聽得冷汗直冒,這個外國女人究竟是什麼來頭,竟然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只是為難一下薛一氓,要知道,她竟然能夠將C市政府的好幾個部門都串通到了一起,讓他們沆瀣一氣,與自己為難。
薛一氓也終於明白事情的始末了,珍妮一開始要求自己將抗癌藥的研究基地建在米國,並且將研製出來的藥優先為米國人使用,這些條件是薛一氓不可能答應的,因此薛一氓依然拒絕了,沒想到最後卻遭來了珍妮的報復!
「這位洋小姐來頭不小,阿龍,可要小心應付。」
呂婉婷小聲的在趙龍的耳邊說著,在她看來,這個來自外國的、喊著薛一氓「達令」的女人,不僅僅是胡佳的敵人,更是所有中國人的敵人。
「你能不能不要干涉我們的計劃?」
薛一氓有些不滿珍妮的行為,出聲勸說道。
「既然是達令說的,那麼自然是可以的,誰叫你是人家的達令呢?人家這就去給那幾個部門的負責人打電話,讓他們不要找你們麻煩了就是!」
珍妮答應得倒也乾脆。
「不過,有一個條件哦!達令!」
當然,珍妮的乾脆,並非是真正的「乾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