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東大會還堅持著原來沒畢業時的規矩,早讀課前或下午放學後召開。今天的股東大會就是在早讀前召開的,反正許多同學每天清晨還是來學校練功。
張秋生退出會議時七點還沒到。一般情況是,張秋生只要退出會議,別的同學也跟著退出,這個會議就算結束。但今天不同,下面還要發獎金,所以沒人跟。
張秋生騎著摩托往鼓樓趕。很長時間沒吃鼓樓的小籠湯包了,趁今天還早去吃兩籠。嗯,吃完後再買兩籠給爺爺奶奶送去。
在鼓樓早餐茶樓前遇到老桂,背著早鍛煉的寶劍。老桂每天都要上這兒吃早餐,他現在是剛吃完要回家。一個看起來還比較年輕的中年婦女正與老桂打招呼:「桂省長,早上好!」
麒林市認識老桂的人多,他認識別人的卻很少。不過老桂還是很客氣地與這滿臉通紅的女人點頭應答,然後趕緊扭頭與張秋生打招呼:「秋生,回家了?」
張秋生看了看與老桂打招呼的女人,認識,洪明傑老媽龔靜。張秋生先與龔靜打招呼:「龔阿姨好!」
龔靜臉更紅,似乎都要滴出血來。慌慌張張回應了張秋生後就急匆匆地走了。
張秋生看著龔靜的背影。不像一般女人現在都穿羽絨服,她穿得是藍色碎花棉襖,脖子上是一煙灰色超長圍巾,很古典很優雅。只是不知道為何見我就臉紅,難道她自覺是尼姑,將我當成摸尼姑光頭的和尚了?
龔靜見到老桂就覺得難為情,見到張秋生就更心慌。因為昨天晚上都十一點多了,突然接到電話。是尹天壽來的,告訴她明天早上會帶桂省長孫子去她家。
尹天壽說,桂省長孫子才二十出點頭,還是個孩子。這孩子常年在外地搞經濟工作,很辛苦的,你要讓他好好休息好好放鬆。另外,桂少爺想吃鼓樓湯包,你明天起早點去買了來。尹天壽最後銀邪地說:「他吃飽了有勁,你也快活不是?還有那個,把身上洗乾淨點,弄香點。我們七點半之前去!」
龔靜無法拒絕,也不敢拒絕。尹天壽是分局局長,自己是逃犯家屬。最重要的是,自己現在還是取保候審期間。尹天壽歪歪嘴,自己就要去坐牢。
此時的老洪已經睡著了。這陣子搞食品安全大檢查,老洪非常累。老洪是商委副主任,本來還有進步空間的,可惜因一些說不出口的原因再也升不上去了。
另外兒子也影響了老洪,現在雖然不搞株連,但逃犯的父親要進步那是想都別想。老洪雖然是副主任,但在單位一點威信都沒有。你管我?先回家將你兒子管好。
指派不動那些辦事員,任何事都是老洪自己幹,所以他很累。老洪不喝酒,也沒人請他。他也不請人,那些領導巴結了也沒什麼作用。抽一元八毛錢一包的香煙,老鼠吃尾巴自啃自,沒人敬他煙,他也不敬人。
老洪身高一米八十,相貌堂堂,原來是許多女人愛戀的對象。但老洪愛龔靜,只耕耘龔靜的那一畝三分地,對其他女人從不做非分之想。
這次的食品安全大檢查,如果出了一點問題,商委的其他主任肯定要推他出來頂缸。就他沒靠山。他的派系就早已將他打入另冊。
老洪屬於管兆能一派。早就有人告訴他,管書記喜歡你家的龔靜。其實管兆能自己就帶著開玩笑的口氣說過,你家的龔靜小鳥依人的樣子好可愛喲。
要是其他人,比如何強爸或者王五一,當晚恐怕就將老婆送過去了。可老洪裝沒聽懂,嘿嘿地笑了幾聲糊弄過去。人是五顏六色的,不是每一個人都以下賤的方式巴結領導。於是老洪就原地踏步,直到兒子出事就更不行了。
老洪明天要到縣裡去檢查,所以早早地睡了。龔靜挨著老洪躺下,一直睡不著,爬起來,輕輕地吻著老洪。吻他的嘴,他的鼻子,他的眼睛,他的脖子。想起老洪對自己的好,龔靜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龔靜深深地覺得自己對不起丈夫。她瞞著丈夫去過丁秀芹家,讓尹天壽那啥。她瞞著丈夫去二十一中,幾個婦女商量好了,如果學生們要那啥我們就給。點到誰就誰,不許賴。
學生們很好,張秋生更好,沒要她們那啥。可是思想上已經**了,還是對不起丈夫。
那次警察破門而入,龔靜連**都沒穿就被抓到市警局。在外面強作鎮定的老洪,回家後抱著龔靜哭。說他對不起龔靜,子不教父之過,是他害了龔靜出醜。
老洪說,如果發現明傑,不麻煩政府,他會殺了這個狗崽子。老洪是這麼說了,也是這麼做準備。省城出了一項政策,在省城買房可以解決戶口。老洪砸鍋賣鐵加借錢在省城買了一套房,將還在上初中的女兒戶口遷到省城的姑姑家。
老洪流著淚對女兒說:「我們家在麒林的名聲太臭。你一個女孩家家的容易受人欺負。去省城吧,從此姑姑就是你媽媽。學普通話,改掉麒林口音,忘了這個家。」
送走女兒,老洪又對龔靜說:「憑明傑那個孬種,除非去了國外或乾脆死了,他要不了多久就會跑回家。我要殺了他,不是死刑就是死緩,最低也是無期。你重新找個人嫁了,別等我。
不過一定要擦亮眼睛,千萬不能再找我這樣的膿包了。你還年輕,還很漂亮,一定可以找到好人。」
老洪將後事都安排好,就開始到處尋找兒子。他利用出差或長假,在全國各地尋找。他曾經將洪明傑的那幾個兄弟及其家長都打了一頓,逼他們說出所有的親戚朋友的地址。
王紹洋一夥的家長,除老胡外都挨了老洪的打。老胡是完全理解並配合,這樣的兒子要了沒用,還不如殺了一了百了。老胡自己也想將兒子殺了,只是老婆看得緊,一直沒機會下手。
其實這只是各人心態,以及所處的環境有關。王紹洋、李衛軍、何強等人的老爸就沒將兒子殺人當回事。
也許是晚上睡得早精力足,也許老洪感受到了龔靜夜裡的親吻。已經很長時間沒要過的老洪今天早晨要了,而且還特別來勁特別興奮。
按慣例,辛苦之後老洪要稍稍睡一會,龔靜則起床做早飯。龔靜是百貨大樓的營業員,如果是早班,早飯之後就隨丈夫一道去上班。如果是中班,也隨著丈夫一道出門,不過是去買菜。
現在百貨大樓已被超市擠垮了,櫃檯全部租出去,而職工全部下崗。年輕的可以為新的私人老闆站櫃檯,像龔靜這樣年齡比較大的就只有回家了。
龔靜做了一桌豐盛的早餐,讓丈夫吃,她坐一旁看著。丈夫是血性漢子,這事一點都不能讓他知道。兒子帶累媽媽受了侮辱,丈夫都要殺,就說別人欺負她了。龔靜清楚地知道自己在丈夫心中的份量,不能讓丈夫闖禍,自己的事自己解決吧,其實也沒什麼。
龔靜侍候丈夫吃完早飯,一直將他送出門才回頭洗澡。上次去丁秀芹家是三個女人一道。這次卻是她一人面對,面對一個與兒子差不多大的男人。想想龔靜就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向來躲丈夫身後過日子的龔靜,沒有丈夫撐腰就很懦弱。尹天壽叫她洗乾淨,她就乖乖地洗乾淨。只是她向來不用香水,家裡也沒有,只能多打香肥皂了。
剛才丈夫用力太大,那兒現在還隱隱地抽搐。想想一會兒還要給另外的男人,一個年輕力壯的男人那啥,龔靜心裡就一陣發慌。
尹天壽說他們七點半以前來。龔靜看看時間不早了,趕快穿衣服出門去買鼓樓小籠湯包。
這時卻遇見桂省長,想想馬上就要與他孫子那啥,一陣羞恥感襲向龔靜,白淨的臉立即就紅了。正想打個招呼就走時,恰恰又遇見張秋生,龔靜更加地心慌。一會兒那個要她的男人與張秋生差不多大,她不由自主地心慌。
龔靜慌慌張張往回走。心不在焉,一不小心將腳葳了。龔靜疼得蹲在地上哭。有好心人將她扶到路邊坐下。龔靜一邊撫摩著痛處,一邊流淚。心裡在懊悔自己命苦,什麼怪事都能碰到。
桂家公子,一個小青年,你不去找小姑娘卻找我這麼個中年阿姨,什麼意思啊?憑你的身份,小姑娘不一抓一大把麼?你要找我幹什麼?我都老了,一點都不好玩。
再想想剛才遇到的張秋生。你桂公子應當跟張秋生學,做一個好青年。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非得給小青年那啥,也寧願給張秋生。
有一次胡斌媽跑龔靜家,極為不服地說:「秦若蘭走好運了吔,張秋生重新幫她安排了工作,電影公司,去京城。張秋生這孩子真好,為人正派,沒沾過我們一點光,還盡幫著做好事。
丁秀芹去香港享福了,秦若蘭去京城快活。就我們待在麒林受苦,這日子哪天是個頭?哪天我也去找張秋生,讓他將我也安排到京城去,要不然申洋也行。他不在梁臨讀書麼,安排到梁臨也行。」
老洪叫龔靜盡量少與胡斌媽來往。這娘們太邪性,簡直就是肆無忌憚,一點不將家庭不將老公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