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英不與他握手,張秋生也不著惱,故計重施自己左手握著右手正準備瞎扯兩句,李秀英跺腳嬌嗔道:「不許胡說!」這傢伙只要開口準沒好話,必須立即制止。
張秋生這次沒為難李秀英,態度很好地說:「不胡說?好吧,算你狠。我去看老吳的鎖弄開沒。」
此時的吳痕額頭上都已見汗。看張秋生輕輕鬆鬆就弄開的鎖,到他手裡卻怎麼弄也弄不開。他哪知道張秋生粘字訣的厲害?這鎖就是叫柳家的祖師爺來也沒辦法弄開。
吳煙在裡面說:「哥,你幹嘛與張秋生治氣啊?這樣撬門扭鎖的事,我估計天下沒人比他強。」
吳痕一邊擦汗一邊擺弄著門鎖,一邊說話:「我沒跟他治氣。只是說了一下開鎖是歪門邪道,他就跑了。明明已經弄開,他故意又鎖上。」
這邊監室的四個全過來了,看著吳痕開鎖。李秀英看不過去了,對李滿屯說:「小七,你去開吧。」她記得李滿屯是跟張秋生學的手藝。
李滿屯過去,三下五去二鎖就開了。起先吳痕還懷疑張秋生是不是做了什麼手腳。現在見李滿屯輕輕巧巧就將鎖弄開,才認為是自己手藝太差。
大家一直進到吳煙的監室,正七嘴八舌的說話。張秋生突然說:「必須長話短說。你們只有十五分鐘時間。」
嗯,為麼只有這麼點時間?張秋生說:「現在是深夜十一點二十五分。估計看守所是十二點交班。如果接班的人看見上一班的人都在睡覺,而且叫不醒,你們認為會發生什麼?為什麼只有十五分鐘?要防止有人提前上班。」
張秋生說得有道理。
劉萍三言兩語將事情經過介紹完畢。然後分析原因:「經委主任作為文職人員一般不會隨便叫警察抓人。而警察一般也不會聽經委副主任的。但是事情確確實實發生了,就發生在我們身上。
這說明什麼?說明事先就有抓人預案。說明他們的轉移資金逃避債務的計劃有漏洞,有他們無法填補的漏洞。他們害怕現場有人為頭追問。
他們經不起追問,所以殺雞給猴看。一是為了震住其他債權人;二是將我們關在這兒,他們好抓緊時間將這次清算程序走完;三是麒林市工展中心也是一個破產倒閉企業,他們認為好欺。」
吳煙從現場混亂被抓,到現在還沒與劉萍探討過這問題。她雖然能夠隔牆傳音,但劉萍不會。在押解途中也是盡量安慰劉萍,讓她不要驚慌。現在聽劉萍如此分析不由點頭,還是劉萍經驗豐富啊,臨危不亂方顯英雄本色。
張秋生抓緊時間:「劉姐就直接派任務吧,有些話以後再說。」
劉萍點點頭說:「所謂漏洞,按當今官場規則是,公家天大的窟窿也不算漏洞。能讓官員們害怕的漏洞,只能是他們自己的事。所以你們要做的就是,查出漏洞在哪兒,是誰的漏洞。這個任務太空泛。可是我也無法具體細化,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張秋生立即蹦出一個字:「撤!」三個人立即從原路,用原方法撤出看守所外。所謂原方法就是將昏睡符收了,讓哪些人醒過來。
吳痕給二門值班室的人解了昏睡符就與李滿屯隱身出去,然後與李滿屯分別把住兩邊門扇,張秋生鎖好小門飛身翻過大門。正在此時兩個人從頭道門那兒過來,一人手上捧著一個飯盒邊走邊說話。
吳痕與李滿屯心中佩服張秋生,果然有人提前上班。要是晚出來一兩分鐘真的要壞菜。三人都是隱身的,誰也看不見誰。
剛才進來時還大開著的頭道門現在卻已經關上。吳痕與李滿屯正不知如何出去,突然發現剛才的兩個人轉身往回跑。
這兩人一溜煙地竄進值班室,大叫:「老李,快快,紙班室裡有三個人,一人在抽煙看電視,兩人在吃夜宵。看電視的問:「幹嘛呢?火急毛燥的。」
其中一人將手中飯盒扔桌上,叫道:「快快,紙,我要大便。」兩個吃宵夜的不樂意了,其中一人說:「說什麼啊,吃飯呢。」
那兩人沒時間囉嗦,一人抓了一張報紙,另一人乾脆連報夾一起抓著去了衛生間。
二門值班室的昏睡符雖然撤了,但裡面的人要徹底醒來卻要一段時間。接班的人看到如此情況,可能會產生疑問。這兩人此時要大便,正好可以解決這問題。
李滿屯與吳痕當然知道這是張秋生的巴巴拉庫茲。兩人同時歎服老張這招使得出神入化鬼神莫測。吳痕正想著,老張這招也不能說是歪門邪道,關鍵時刻還真的有用。這時耳邊響起張秋生的聲音:「我將小門打開,然後與老李先出去。你給裡面的三人扔昏睡符,再連忙解開。趁他們神智不清時翻門出去。」
孫不武與宋念仁靠在車門上眼巴巴地盯著看守所大門。兩人手裡都捧著咖啡,孫不武還夾著香煙。
孫不武突然扔掉香煙上車,說:「阿仁快,他們回來了。」
宋念仁定睛朝看守所方向看了看,確實有三個人影朝這邊來。宋念仁一邊上車一邊說:「可能是別人吧。他們沒這麼快的。要是沒找著,這幾個人會將看守所翻個底朝天。要是找著了,這才說了幾句話?」
孫不武沒理睬宋念仁,已經將車打著了火。宋念仁的話剛說完,三個人已上了車。他趕緊追問:「找著了?」三人點頭。
既然找著了,為麼不多說幾句將事情弄弄清楚?吳痕說:「已經弄清楚了。」
然後又回頭問張秋生:「下面該怎麼辦?」
張秋生不焦不愁地說:「先找個大排檔把肚子填飽再說。」
這不是他胸有成竹,而是壓根就不知道下面該幹什麼。只知道下命令抓人的是經委的一個姓翟的副主任,也知道憑一個小小的副處級幹部不可能指揮得動警察。漏洞肯定有,但總不能深更半夜地將姓翟的抓來刑訊逼供吧?況且姓翟的住哪兒?
頭痛的事先放一邊,當務之急是把肚子哄好了。五個人又回到市內,找了一個大排檔,先點五個火鍋,每個火鍋上雙份牛肉。
老闆樂得嘴都呲到耳根上了。這五個人抵二十多人還不止。可惜的是他們不喝酒,否則就更好。後來老闆感到更可惜的是這五個人飯量太大,一特大號高壓鍋米飯被他們吃光光。再後來老闆無語長歎,五個水瓶的開水也被他們喝光光。
大排檔的水,可憐都是從附近人家接的。現在都凌晨十二點多了,人家都已睡覺上哪兒找水去啊?不過這五個小子付錢挺痛快。除不講價外,連一般要免去的零頭都照付。
大家心滿意足的拍拍肚皮,辛苦一天到現在總算是混了個肚兒圓。張秋生說我們現在能做的也只有去兩個地方,一是內衣針織廠,二是經委。內衣針織廠的財務資料,可能還保留在廠內,也可能送其他單位保存。而其他單位最可能的就是經委。
找大排檔老闆打聽了內衣針織廠的位置,而經委就在附近。吳痕帶李滿屯與宋念仁去針織廠,他覺得李滿屯開鎖技術比較好,而宋念仁一般都是跟著他的。
張秋生與孫不武去經委。他倆走著去,反正路不遠。兩人在經委大樓裡上竄下跳,財會室、資料室、檔案室等等只要可能收藏保管下屬單位資料的房間都被找遍了,最終也沒發現內衣針織廠的財務資料。
孫不武關上資料室的門,跑到正在檔案室的張秋生那兒問道:「找不著,怎麼辦?」張秋生無所謂地說:「怎麼辦,沒有就是沒有。難道你還能變出來?」
不是這意思,我是問剩下的時間怎麼辦?現在才一點多點,離天亮還早著呢。自從知道吳湮沒事,孫不武腦袋就靈光起來。他試探著說道:「要不,咱們睡一覺?」
睡覺,上哪兒睡覺?孫不武將將值班室弄開。裡面的兩個人正呼呼大睡,剛才進來時張秋生隨手點了這兩人昏睡穴。孫不武說:「來來來,把這兩人抬到沙發去。他們睡了上半夜,下半夜該我們的了。」
那時各單位都沒空調,不過這值班室裡開著電熱器,很是暖和。這裡設備齊全,有熱水瓶有臉盆。張秋生對正準備上床的孫不武說:「睡前要洗腳,做好個人衛生很重要。知道麼?」
兩人一覺睡到快五點才起床。這還是孫不武要練功,否則還可以多睡會。孫不武與李滿屯一樣,任何情況下都不忘修煉。
正正經經地刷牙、洗臉,然後才出門。前面不遠有個街心花園,也就是吃宵夜的地方,吳痕指定在這兒碰面。孫不武正好可以在這兒打坐。
初春時分,天才朦朦亮,路燈還沒熄滅。街頭靜悄悄地,連早鍛煉的人也還沒出來。四五十米開外有一個環衛工人在掃地。離她不遠的地方有一穿著紅色衣服的小女孩,坐在馬路牙子上肩頭一抖一抖地似乎在哭。
張秋生信步來到小女孩身邊。這小女孩大概只有四五歲,扎兩小辮,紅色的衣服只是一件罩褂,裡面是很舊的棉襖。秀麗可愛的小臉上掛著兩行眼淚,委屈的小嘴嘟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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