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感激地用他那大肥手在張秋生肩頭上拍了拍,還是兄弟情深啊。張秋然說:「家裡做了吃的菜有什麼名堂?如果一定要給它取個名的話,就叫西山雲霧熏鳊魚吧。」
胖子立即大叫:「哇,這名字好!我就說呢,這魚怎麼有一股煙熏味,可又不像一般用鋸木屑熏出來的魚味,它還透著一種清香。一般熏魚分兩種,一種是用油炸,這樣的熏魚實際上不能叫熏魚。
另一種是用鋸木屑燒煙熏,那一般只能熏小一點的魚,否則熏不透,可是等熏透了魚肉又失去了鮮嫩。然然你這魚個頭大,熏得透,還——」
張秋然沒時間聽胖子的囉嗦,她忙著呢。沒等胖子將話說完,張秋然扭身就去了廚房。胖子也跟著往廚房裡去。廚房門口二丫正端著一盤菜出來。要不是二丫身手敏捷兩人非相撞不可。
二丫埋怨胖子:「哥,你幹嘛呢!冒冒失失。」胖子對妹妹的埋怨充耳不聞,側著身子進廚房,他一定要將這道魚的做法學到。
小小的廚房被他這麼一戳就佔據了三分之一的空間,胖子可不管擠得慌只一門心思地追問魚的做法。李翠蘭好歹也是大美女,胖子硬是沒瞧一眼。他的心目中只有菜。
張秋然忙得團團轉,還被這死胖子纏著問菜的做法。也幸虧她能一心三用,一邊幹著活一邊將這魚的做法告訴胖子:「先將魚剖好洗淨,這個不用我多說吧?再用鹽將魚裡外抹一遍,醃半小時,最長不要超過一小時。時間長了肉就會老,這個也不用我多說吧?」
李翠蘭正在切牛肉絲。切牛肉絲是先將牛肉切成片再切絲。李翠蘭嫻熟的刀法終於引起了胖子的注意,牛肉片不僅切得薄而且均勻一致,重要的還是悠悠閒閒運刀如飛。這,這,這是什麼刀法?比二丫不知高明多少。
不過胖子也只瞧了幾眼,這個不是他能學得過來的,他有這個自知之明。胖子認真聽秋然說話:「下面就是做這個魚的關鍵了,你仔細聽著。鐵鍋裡放飯坯攤開,飯坯上鋪一層茶葉。茶葉要事先用開水沖好,少放點水沖。沖好的茶還可以喝的,別浪費了。」
胖子說:「這個我知道,我還沒那麼敗家。不過,你說的茶葉就是雲霧茶嗎?我們西山沒有雲霧茶哇。雲霧茶好像只有黃山、九華山、廬山才有吧?」
張秋然咯咯地笑,笑完說:「你傻呀,我就那麼隨口一說。反正是茶葉就行了。不過你也別用那劣質的什麼山楂紅,茶葉末。
然後呢,還得用篾棍兒做一個笆籬子,將魚放在笆籬子上。大火將飯坯燒焦,再改小火慢慢熏,記得將鍋蓋蓋上,還得記著將魚翻邊。」
張秋然將切好的牛肉絲用水澱粉勾芡。鍋裡已放好油,等油熱到八成時牛肉絲下鍋。張秋然顛炒勺的功夫讓胖子直瞪眼睛。比他這大廚都利落哇!
牛肉絲炒好,二丫端著送出去。張秋然見胖子還站在廚房中間,問道:「我都已經說了,你怎麼還不出去啊。廚房這麼小,你站這中間多礙事?」
胖子瞪著瞇縫眼說:「你還沒說完呢。要熏多少時間?熏成個什麼樣?」
張秋然抱歉地笑笑,說:「也沒什麼時間不時間,熏成兩面金黃就行了。」胖子盯著問:「然後呢?」
張秋然一邊洗剛才炒牛肉絲的鍋,一邊說:「然後用一隻盤子。盤子上用薑片碼好,將魚放到盤子裡。魚肚子裡最好塞上薑片、蒜瓣,魚上面也用薑片鋪上。再用芝麻油將魚浸到一半的樣子,上火蒸。大火蒸上五六分鐘就行了。出鍋時記得撒蔥花。」胖子傻不楞登地追問:「再然後呢?」
張秋然想用手裡的炒鍋敲胖子,說:「廢話,然後就是吃了。」胖子哦了一聲,默念著做菜工序轉身往廚房外面走去。張秋然突然喊道:「你別走!」
胖子扭頭問:「你不是嫌我站這兒礙事麼?」張秋然笑著說:「當然礙事了。不過你幫我把煤氣罐換了再走。」
胖子嘴裡答應著,腳步卻往外走。到了廚房門口喊道:「秋生,你姐叫你換煤氣罐。」
胖子在張家就如同在外婆家一樣隨便。秋然在他後面喊,喂,我是叫你換的啦。胖子頭都不回地說,我還得給爺爺奶奶們敬酒呢。來了這麼長時間酒還沒敬也太不像話了。
眾位爺爺奶奶不管小輩爭嘴,大家樂樂呵呵看著他們吵鬧,這也是一種樂趣。胖子好歹也當了這麼長時間的酒館老闆,敬酒的水平還是非常棒的。哄得爺爺奶奶們開懷大笑。
照說桌子上坐著李會元與梁司劍。一個市委書記,一個億萬大老闆。胖子沒拿他們當回事,只一心哄爺爺奶奶們開心。
王長青等小夥伴們來了,他們給爺爺奶奶及各位長輩敬過酒之後都自覺去對面與宋念仁、秋同他們玩去。
到了晚上十一點鐘,大家一起下樓去放焰火。焰火是梁司劍特意托人從h省買回來的,就放在一樓向梅家。
幾個小伙子七手八腳抬著焰火,以及各種發射管來到小區後面的空地上。小區裡許多人都跟出來觀看。
陣勢剛剛擺開準備放了,林玲匆匆忙忙跑來,一開口就問二丫:「我來晚了嗎?」
林玲家每逢過年過節他們家就不開火,還就恨不得把人都劈成兩半。比如年三十除夕飯,他們一家三口要先去奶奶家,吃到一半再去外婆家。
所以林玲家從沒在小區裡過過年節。今天是因為知道要放焰火,林玲就著急忙慌的往家跑。也幸虧她家買了汽車,否則不到十二點根本回不來。
那個時代法制還不健全。燃放焰火不像後來還要去公共安全部門申報,還有一系列的燃放規則。那時候你想放就放,只要找一個空場地就行。當然這樣就產生了不少事故,而規則大多是建立在事故與鮮血基礎上的。
巨大的轟鳴聲中燦爛奪目的禮花綻放開來,一顆顆禮花彈在空中爆炸,一朵朵五彩繽紛的禮花流光溢彩,奼紫嫣紅,璀璨迷人。特別是最後空中一個又一個接連出現「祝大家新春快樂」、「祝老人健康長壽」、「祝孩子學習進步」、「祝麒林市人民新年發財」等祝福辭時,人們更是歡聲雷動。
短短半年,梁司劍的工資加資金就有二十來萬,這在當時可是了不得的收入。梁司劍高興,一下拿出五萬元放焰火。老婆罵他有錢只知道燒包,應當為秋安多存點。梁司劍一把抱住秋安說:「你都是千萬小富婆了,哪用得著老爸為你存錢?」
梁司劍還告訴老婆,公司今年太忙,忙到分紅的時間都沒有。只是將各股東的投資退回去了,算是今年的分紅。具體的分紅方案還要等空下來,再由財務核算好,最後召開董事會決定。
第二天張秋生將幾位爺爺奶奶送走,與姐姐到學校時已經十點多鐘。剛到學校門口,就看見吳痕還有李滿屯、孫不武、宋念仁都在,連吳煙、李秀英與林玲都在。
另外還有王紹洋、胡斌媽。張秋生還沉浸在與爺爺奶奶分別的傷感中,懶得理會眼前之事。但被吳痕拉住,只得站一旁看著。
張秋然是向來不管閒事的人,對在場的同學點點頭就逕自進了學校,連眼角都沒朝王紹洋這邊看。
昨天王紹洋考慮再三還是決定自首。既然無路可跑就不如自首,這樣做還可以爭取寬大處理。也可以向孫爺表明他們已認錯。
王紹洋帶著他的兄弟們自首卻漏掉了正在醫院裡的胡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事情太緊急,等警察上門就不叫自首了。
王紹洋天生的奸滑,他自首卻不坦白,而是將責任推到劉勝鵬身上。去年夏天張秋生拿走了李衛軍與洪明傑偷的銅棒,這位劉老闆卻想黑吃黑。
張秋生禍害了這位劉老闆,又牽出王紹洋與與他發生糾紛。在那件事上王紹洋他們被扣留了幾天,而劉老闆卻沒有,為此他一直懷恨在心。王紹洋認為這不公平,你有錢就了不起啊?有錢就可以冤枉我,而我卻扳不了你?
劉勝鵬在無線電廠租了一車間生產整流器。合同簽訂的時間不長,也才剛剛四個多月。為此他也投入了大約五六萬資金。如果無線電廠被五聯公司吞併,他的這個合同就要作廢。
當然會給他一定的補償。但劉勝鵬看中的不是補償,而是利用無線電廠的資源擴大自己的企業規模。其他四五個也租了無線電廠的老闆與劉勝鵬的想法一樣。他們都雇了或直接派自己的手下去市政府冒充下崗工人鬧事。
這些老闆是打聽了方市長在省城開會才去。他們不知道五聯公司的梁總竟然敢去現場,也不知孫一行在江湖上的厲害。
私營老闆畢竟不是混江湖的,或者說沒有深入江湖。原來打算稍微鬧鬧,打碎幾塊玻璃就差不多,反正是渾水摸魚警察找不著人還能怎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