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秋生在樹上、牆頭四處抓著紙鶴,直到確信附近已被抓完為止。然後飛快向那座大樓跑去。剛到大樓旁突然有一種感覺,稍一搜尋,發現一輛豐田車裡也有只紙鶴。
詭異的是,紙鶴正用它的尖喙在按車窗鍵。窗玻璃剛剛露出一條縫,紙鶴就從縫裡鑽出,展翅就要飛走。張秋生哪能讓它去報信?右手朝它一揮,將之收進手套。
其過程從發現至收紙鶴進手套不過一剎那。路旁行人見一個中學生無緣無故將手在空中一揮,還以為張秋生是個頑皮或腦袋有問題的孩子。
張秋生卻一邊快速往樓頂跑,一邊想這陰陽師真是處心積慮,於車內暗藏這麼只紙鶴,只為萬一敗露好回去報信。行事未想成功先想失敗,可見是個狠角色。
上得樓頂,看見一個作日本古武士打扮的人,被綁著手腳躺在地上。日本武士服本就寬袍大袖免襠褲,那褲腰帶是條又長又粗的布條。李、孫二人就是用他自己的褲腰帶將其手腳捆在一起。
這人伸著不屈的頭顱口中喃喃念叨著什麼。張秋生不懂日語,不過別人說的是不是日語還能聽得出來。但這人念的是什麼語言,還真不知道。
對於修真界的事,唯有李滿屯是三人中當之無愧的專家。雖然他也是菜鳥一枚,只比孫不武好一點。張秋生問李滿屯:「他在說什麼?」
李滿屯苦笑著說:「我也聽不懂,但肯定是在唸咒。大概是想命令那些紙鶴趕快回去報信。」
那人見李滿屯如此說話,楞了一下又喃喃念起咒來。張秋生對他說:「別念了,你的那些紙鶴在這兒哩。」說著在口袋裡掏啊掏,掏出一疊被壓得扁扁地紙鶴來。那人看見張秋生手中的紙鶴,眼中露出怨毒的目光,但咒終究是不念了。
張秋生拿出一隻紙鶴說:「你這些都是彫蟲小技,在我們中國都是不入流的人才玩的東西。當然我也不太懂,老李,」
張秋生用手指了指李滿屯,又說:「老李經常說這些是旁門左道,登不得大雅之堂。我還著實為你們爭辯了好多回。現在看來果然不咋地,有點鬼鬼祟祟,有點偷窺狂,是大大的小人行為。」說著信手將這只紙鶴撕了。
誰知,這人卻隨之口吐鮮血,眼睛直翻白。張秋生大奇,問道:「你這是怎麼回事?是因為這紙鶴被撕了嗎?」那人大口喘氣不回答張秋生的問話。
張秋生就耐心教導他:「你看,你看,這是什麼破法術?就為了偷窺那麼一下下連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搭上去,犯得著嗎?」
那人咬著牙閉著眼躺在地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式。張秋生回頭對李、孫說:「這人沒文化,聽不懂我中華上邦的語言。沒文化不要緊,腦袋太死xing就可憐了。
你說現代科技這麼發達,弄個竊聽器或針孔攝像機,你什麼秘密看不到聽不到?啊!用這麼個破草紙,折這麼個破小鳥,還將自己的精血貼上去,這不是犯傻嗎!」
壞菜了,老張的話癆病發作。李滿屯與孫不武相視苦笑。老張這毛病不分時間、地點,不分場合說發作就發作。眼看惡戰在既,凶吉難卜,他在這時發了話癆。你還不能搭理他,越搭理他話越多。
張秋生見李、孫二人仰望星空,似乎沒聽見他的話也不在意。繼續做耐心的思想工作:「你是跟哪個師傅學的手藝啊?你師傅也太傻-逼了吧,怎麼能——」
張秋生話沒說完,那人突然眼睛一睜罵道:「你師傅才傻-逼。」
「咦,你會中國話?」張秋生並不因這人罵他師傅而生氣,反而認為自己的思想工作卓有成效而沾沾自喜,繼續說:「會中國話好,咱們可以好好聊聊。我說你師傅傻-逼,你還不服——」
那人就聽不得張秋生說他師傅傻-逼,立即又回罵:「我說你師傅才傻-逼。你服不服?」
「我當然不服,」張秋生很有耐心地說:「我說你師傅傻-逼是有道理的,你說我師傅傻-逼道理在哪裡?」
那人強著脖子說:「你說我師傅有何道理?」
張秋生開導他說:「我們僅就現在的事對比一下,我師傅與你師傅會怎樣做,看哪個師傅是傻-逼好吧。
首先你師傅教的手藝不行。你現在被人捆得像個基尾蝦,而這些紙鳥又全被我沒收,這足以證明你師傅不咋地。」那人無話可以反駁,唯有將眼睛閉上。
張秋生又說:「其次你師傅都教你什麼爛玩意兒?偷窺!我們中國正宗玄門稱之為旁門左道,棄之如敝履恥於修習的東西,你師傅竟然教給你。唉,可憐呀,可悲呀,可恥呀。你師傅恐怕帶你偷看過女人洗澡的吧?」
那人苦痛地緊閉眼睛,裝作沒聽見這種侮辱。張秋生更來勁了:「老實說,你師傅帶著你都偷看了哪些女人的秘密?女廁所去沒去過?」
好好的一個法術被這中國小孩說得如此不堪,那人卻又無以反駁,唯有緊緊閉住眼睛。總不能信誓旦旦地保證沒偷看過女人吧?這純粹是口說無憑的事,他會信你的保證?
這人老閉著眼睛,讓張秋生覺得自己是在對牛彈琴。於是他叫道:「喂,安培家的,睜開眼睛聽我說話。」
原以為要反覆勸說這人才會睜眼,哪知這人立即睜眼說:「我不是安培家!」
「咦——?」張秋生又一次感到驚訝,說道:「不是說日本的陰陽師都是傳自安培晴明一脈嗎?老李啊,你的功課不紮實!」這人立即叫道:「胡說!是誰說陰陽師都是安培一脈的?」
張秋生一指李滿屯,說:「是他說的!你要不服,找他算賬。如果有真憑實據,我支持你!」
李滿屯思索著說:「難道你是蘆道屋滿一脈的?」
那人自豪地說:「當然。我師傅就是當今蘆屋塚的道長!」他雖然是被捆著躺在地上,說這話時也盡量昂著頭。
李滿屯卻毫不留情的打擊道:「蘆道屋滿是在民間遊走的磨播流陰陽師,日本陰陽師的主流是安培晴明一脈。」
張秋生哦了一聲,其鄙視之情溢於言表。
那人似乎對師門非常的看重,容不得別人半點鄙視,聽了張秋生鄙視的哦聲,立即大罵:「胸無點墨的無知傢伙,蘆屋道滿與安培是齊名的陰陽師。」
張秋生對於這種爭論向來不感興趣,說道:「好吧,齊名。反正我是只知安培不知蘆滿。我剛才論證你師傅是傻-逼的過程還沒完。」那人毫不示弱地立即反駁:「你師傅才是傻-逼!」
張秋生衝著這人說:「我論證完畢,你也論證我師傅是傻-逼好吧。我剛才已經說了兩條,現在說第三條,我師傅打架從來不讓我出頭。
遇到打架的事總是把我攆遠遠的,除非他不在我身邊。而你師傅自己躲在犄角旮旯裡,讓你這個冤大頭出來送死。我倆站東京塔上,讓全世界評評理,看看你師傅是不是傻-逼。」
那人這次沒罵人,而是看著張秋生說:「我就實話告訴你,蘆屋塚的三位大道長已經來了東京,就等著你們去送死!」
張秋生作出好怕怕的表情,問道:「這麼大口氣,這些個道長在哪兒啊?送死也要告訴我地兒吧?」
那人傲然答道:「就在隱菊流總部,就是你們上次搗亂的地方。去吧,去送死吧!」
張秋生一邊伸手往他懷裡掏摸,一邊說:「把你車借我一下,那地方挺遠的。」掏出車鑰匙後隨手點了那人的昏睡穴。
cāo,這樣也行?這比刑訊逼供省時省力多了。李、孫二人不約而同的想到,話癆是討厭但也要看怎麼發作。
張秋生看著這兩人,說:「同志們!打架還是逃跑,這是個問題。」
孫不武扁扁嘴,說:「老張,我就懶得聽你這話!逃個什麼跑啊?當然是衝上去打嘛!」
李滿屯卻說:「蘆屋道滿的道長應當是很厲害的,畢竟有近千年的傳承。」
孫不武豪氣干雲地說:「那又怎樣?老子現在是一敗難求,越厲害越好!」
李滿屯說:「他們應當養有軾神,軾神是非常可怕的。」
孫不武毫不在乎地說:「早就聽說軾神未能一見,今日有幸豈能放過?」
李滿屯說:「在他們老巢,肯定是人多勢眾。除了三個道長必定還有不少隨從及武士。」
孫不武鬥志昂揚地說:「要死卵朝上!仗還沒打就想著逃跑,我孫不武做不到。」
張秋生打斷他們兩人的爭論,說:「好吧,現在舉手表決,贊成打的舉手。」
李滿屯與孫不武兩人都舉了手。張秋生奇怪地望著李滿屯,說:「你也贊成打?剛才不是你說這蘆屋道滿恐怖又可怕嗎?」
李滿屯說:「恐怖歸恐怖,打還是要打。我說這麼多,只是事前先想好困難。」
既然兩人都要打,張秋生也只得將那個俘虜連同的他一些法器塞進水塔下面,再用一些隔熱水泥板將其壓上。一邊蓋還一邊說:「大冷的天,得蓋好了別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