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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一章 放聲一哭 文 / 舒本凡

    「這位同學,這位同學,醒醒,該交卷了」監考老師搖著一位考生的肩頭:「考試都能睡這麼死,你昨晚幹什麼去了?」

    張秋生昏頭脹腦地睜開眼,一時沒弄清狀況。怎麼回事?我不是死了嗎?又是槍擊又是雷劈還不死,不是神仙就是妖怪。可我在想死沒死這個問題,就說明我沒死,死人是不會想這個問題的。

    張秋生不是笛卡爾,他發現不了「我思故我在」的哲學命題。那麼我是在陰間?張望四周,窗明几淨人聲鼎沸,那是考生們紛紛在交卷。多麼遙遠而熟悉的場景?是中考考場,二十二年前的中考考場。

    那不是外號叫楊志的同學嗎?前面這圓臉的女同學,不是市一中的嗎?

    「我重生了?」這個念頭在腦海裡冒出來,嚇了張秋生一跳,又讓他狂喜。從二十一世紀過來的人,又親見張道函渡天劫,對這種本來是虛無飄渺的事深信不疑。

    記得前世的中考前夜,隔壁的鄧胖子被他爸打的鬼哭狼嚎,折騰一夜,鬧的一夜沒睡。在考場上只剩最後一題時,撲在課桌上忍不住睡著了。沒想到這次一睡,竟然睡出了個重生,哇嘎嘎——。」

    隨著人流往考場大門外走,張秋生心中突然一動:前世最後一門考完,姐姐是在大門外接我的,這次還這樣嗎?聽說重生的人有蝴蝶效應,會改變一些人一些事。可我這個蝴蝶還沒扇翅膀呢,姐姐一定會在大門外接我。想到這兒不由加快了腳步,向校門衝去。

    前面兩個女孩,一個披肩長髮一個扎馬尾辮。一會有個滿臉長疙瘩痘戴眼睛的男生,會給這倆女生送冰棒,一毛錢一支的紅豆冰棒。果然,張秋生才想到這兒,就真有一個男生跑到倆女生身邊,將兩支冰棒遞到女孩手上,果然是紅豆的。

    女孩會驚訝的問男孩怎麼進來的,大門不是不給進嗎?男孩驕傲的回答:我二姨夫是看門的。張秋生這樣想著。

    果然女孩與男孩就是這樣對話,男孩驕傲的神情就像說他二姨夫是市長一樣。

    沒變,沒變。一切還是原來那樣,記憶是這樣的清晰,清晰的好像都是昨天才發生的事。

    張秋生出了校門,就向二十二年前的那個地方看。姐姐果然還是站在那兒向張秋生揮手,優雅嫻靜像深谷幽蘭,像不染纖塵的青蓮。

    這是真的了,姐姐是真的站在自己面前。這個自己曾無力保護的姐姐,這個不堪忍受侮辱以死抗爭的姐姐,這個帶著委屈來到這個世界又帶著委屈離開的姐姐,善良溫柔的姐姐,冰清玉潔的姐姐。

    淚水模糊了張秋生雙眼,嘴唇顫抖著想大喊一聲:姐姐——。可是竟然喊不出來,發現嗓子啞了。艱難地嚥了一口,嘶啞的叫了聲:「姐——姐——」嗓音顫抖,聲音小的自己都聽不清。

    張秋然嚇壞了,弟弟這是怎麼了?弟弟從小就皮實,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呀。一門課沒考好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大不了不進省重點就是了。

    張秋然趕緊打了一部面的,將弟弟往家帶。張秋然平時非常節省,打的這麼奢侈的事從來沒幹過,今天弟弟考砸了情緒太差,得快點把他帶回家。

    張秋生神情恍惚的跟姐姐往家走,多少往事一幕幕在腦海裡閃過,太多的苦難太多的心酸太多的無奈。進了家門,見到爺爺奶奶,忍了一路的情緒終於控制不住,抱住爺爺放聲大哭。

    這一哭驚天地泣鬼神,一家人被他哭的手腳無措。這孩子以前不這樣啊。

    張秋生哭的不可收拾,他要把前世的一切委屈一切痛苦,對親人的所有思念統統發洩出來,久久不得停息。

    鄰居們聽到哭聲都跑了過來,他們不知出了什麼事。

    爺爺輕拍著張秋生的後背,一句話也沒說。孩子考試沒考好,自己都悔成這樣了,爺爺還有什麼好說的,有的只是心疼。

    奶奶拍拍床沿說:「秋兒,過來,到奶奶這兒來。」奶奶喜歡叫孫子秋兒,叫孫女然兒。

    奶奶已經癱瘓多年,張秋生聽話地到奶奶身邊,也不再哭了。孝順地幫奶奶按摩雙腿。

    奶奶享受著孫子的按摩,輕言輕語的說:「秋兒啊,別難過,考的不好不要緊。我們只要盡力了就行,我們秋兒是愛學習的好孩子。啊,別難過了。」

    姐姐這時也插話說:「就是,不就是上不了省重點嘛。學習主要還是靠個人,好學校自己不努力也沒用。」

    大夥兒都以為他是為考試哭呢,張秋生也不解釋,因為沒法解釋。難不成告訴他們說:在我的前世,你們都被人害死了。我後來幫你們報了仇,再後來我被海盜用衝鋒鎗掃射死了。然後我穿越了重生了,看見你們分外親,所以忍不住熱淚盈眶嚎啕大哭?那他們包括圍觀的鄰居都要認為他得神經病了。

    還真別說,圍觀的鄰居還真被張秋生給感動了。紛紛說:這孩子,啊,考試沒考好自己知道哭。這就是好孩子啊,一般這麼大的孩子沒心沒肺,考完了就知道玩,哪管考的好考的壞。

    三樓的鄭阿姨說:「要說沒心沒肺,我那閨女就是。數學得了個五十幾分,她一點不著急,也不知暑假找時間好好補補。就知道玩。這還是女孩吔,要是男孩還不抓上天去?」

    鄧胖子的老爸也來了,滿臉的不好意思:「聽說秋生考試時睡著了?真對不住,昨晚鬧了一夜,讓秋生沒睡好覺。耽誤你考試的大事了。秋生你罵叔幾句吧!」鄧胖子的老爸是老實人,說話的語氣極其誠懇:「真的,秋生你就罵叔幾句吧。你罵了,叔叔心裡要好受一點。」

    其他鄰居也指責鄧胖子老爸,都問他幹什麼深更半夜打孩子,鬧得四鄰不安。

    胖子老爸搓著手苦笑,說出原委。廠子不是停產了嗎,工資只發百分之五十。胖子爸是炊事員,停產了日子就沒法過,只得給人家辦酒席。昨天到郊縣一人家辦結婚喜宴,把兒子帶去給他當個幫手。結果胖子把人家一摞盤子給摔碎了。人家辦的喜宴,西裡光當一大摞盤子被打碎,非常不吉利。

    那人家雖然沒說什麼,但不高興是擺在臉上的。胖爸覺得人家有理由生氣,幹哪行得有哪行的規矩,你壞了規矩人家不罵你,那是人家有涵養。但你不能因為沒罵,這事就算完了。所以他回家把兒子猛揍一頓,胖子要是不吭聲,他打得無趣,恐怕也早就停手。可胖子是鬼哭狼嚎,那就越揍越來氣,越來氣就越揍,胖子就赿鬼哭狼嚎。那就更是越揍越氣,越氣越揍,如此循環。

    張秋然端出綠豆湯請大家喝。這是早上就熬好,準備秋生考完回家給他解渴的。

    等鄰居們回去後,張秋生到廚房幫姐姐做飯。他現在巴不得把家中所有的活都包下來,能為家裡幹活是一種幸福,在瑣碎的家務活中體驗這種幸福,心裡甜絲絲的。

    吃完飯,爺爺繼續去擺修鞋攤。爺爺奶奶都是鞋廠工人,退休後爺爺就擺了修鞋攤,好貼補家用。

    姐姐勸張秋生睡覺,好好補上昨夜缺的覺和考試的疲勞。然後自己去房間預習功課,她開學就高三了。好學生是怎樣煉成的?除了聰明一點點,就是比別人少玩一下下,比別人多看點書,比別人多做點習題。

    張秋生躺床上,興奮激動的心情還是一浪一浪沖激著他的大腦皮層。沒想到還能見到爺爺奶奶和姐姐,能不興奮嗎?

    張秋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該仔細考慮今後怎麼辦的問題了。前世的神馬現在都是浮雲,一筆勾銷。王紹洋幾個害的我家破人亡,我也殺了他們幾個,算是扯平。今後只要他們不招惹我,我也不招惹他們。我躲著他們,不求別的,只求一個平安總行吧。

    樹欲靜而風不止,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躲得了的。不過今生王紹洋們要吃張秋生的苦頭而已。

    張秋生經過二十二年的磨練,深知平安二字只是美好的願望。要想將這美好的願望變為現實,得有一定的勢力。說到勢力不外乎權與錢兩樣。爺爺奶奶都八十多了,他們這輩子經過了太多的動亂,與他們平輩的差不多都去世了,沒什麼厲害的人物給他當靠山。自己和姐姐都還是學生,遠遠不夠混官場的年齡。

    另外就是錢。想到錢,張秋生保持了大半天的激動心情就失落下來。人家重生不是博士就是碩士,最起碼也是名牌本科還有著工作經驗。賺錢的點子是袖籠裡畫眉拿出來就叫,隨便出個手白花花的銀子就像淌水一樣往口袋裡流。人家重生是專門到這個世界來撿錢的,而我呢?

    初中畢業,前世除了練武功,就沒學其它本事。也不能說一點本事沒學,在盜竊團伙待過,難道去偷?在江湖門派待過,江湖各派的門道都熟,難道去騙?有一身還算不錯的功夫,難道去搶?

    啊呸!那還求屁的平安,純粹是找禍。別說警察,爺爺就先把我打死。前世那樣艱難,也不偷不搶不騙,俺張秋生人品是絕對保證童叟無欺。

    想想,再想想。前世的經歷,對現在最有幫助的就是當保鏢的那三年。那老闆都幹什麼發財的呢?房地產、連鎖超市、機械製造、連鎖餐飲、紡織服裝,還投資娛樂傳媒,炒股炒匯炒期貨。這老闆好像什麼事都幹。哦,也有堅決不幹的,化工業不幹,他說化工對環境污染太大,污染環境的事幹了養兒子沒屁眼斷子絕孫。

    房地產,這玩意兒動不動就是上億的資金,還要有堅強的靠山,還得有利益共同體,一般人玩不起。

    超市、機械、娛樂傳媒都不是張秋生現在能玩的東西。炒股炒匯,也丟一邊去。餐飲、服裝,這兩個行當還差不多。老闆就是先賣服裝,後開餐館起家的。

    服裝、餐館容易是容易,可總得有本錢。張秋生身上總共只有兩元三毛錢,其中還有兩張是伍毛的。

    上哪兒弄本錢去呢?有一點必須肯定,這個暑假要充分利用。開學後,就要好好上學。張秋生渴望開學,他喜歡聽老師講課,喜歡和同學們打鬧,喜歡校園裡的氣氛。經過了前世沒有學上的痛苦,今生再也不能錯過了。

    一個暑假將近兩個月,可以做很多事。但做什麼事可以賺到錢?這是個問題。前世跟的那個老闆,在與朋友聊天時,經常感歎八、九十年代錢好賺,簡直是隨便彎個腰都能撿到錢。

    我上哪撿錢去呢,不要多,只要二三百元就行。有二三百元做本錢,我就去擺個燒烤攤。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上哪兒弄這二三百元錢呢?張秋生想的頭大。有錢人家的孩子,區區幾百錢,伸手找父母要就是。張秋生卻不行,他知道家裡很困難。爺爺奶奶就那點退休工資,媽媽每月都要寄點,勉強夠用,但一點不寬裕,所以爺爺還要去擺修鞋攤。

    實在不行,撿垃圾也要撿個幾百元錢來。

    想到這裡,張秋生猛地往起一坐。是啊,什麼叫實在不行,簡直太行了。我為什麼不能撿垃圾去,不偷不騙不搶,撿垃圾也是勞動,用自己的雙手去掙錢,有什麼不行的?

    那麼,撿垃圾需要什麼裝備呢?首先要有一個鐵扒子,用來翻揀垃圾堆;再要有一隻袋子,用來裝垃圾。還需要什麼呢?好像沒有了。撿垃圾就是這麼簡單。

    鐵扒子可以自己做,家裡有一段鋼絲,是小時候撿來準備做彈弓的,結果因太粗而放棄。這粗鋼絲應該還在吧,窮人家沒有亂扔東西的習慣。袋子家裡也有,編織袋麻袋布袋都有。

    想到就做,張秋生輕手輕腳的爬起來。可不能驚動奶奶和姐姐,尤其是姐姐。姐姐心目中最重要的就是學習,當然包括一些才藝的學習。其它的神馬窮也好,富也罷都是浮雲。對自己和對弟弟的要求,都是做個好學生好孩子。

    鋼絲找到了,長短粗細正合適。要是有前世的武功,這麼個鋼絲空手就能搞定。現在不行,現在這身板是十五六歲少年的,細胳膊細腿。找到鋼絲鉗,三下兩下成功。

    編織袋也找著了,還有一段繩子也拿上,萬一有什麼需要捆呀扎的。

    大功告成,零成本創業現在開始。那麼下一步定什麼目標?時間目標、地點目標。上午肯定不行,環衛工人剛把垃圾堆清除乾淨,光滑溜溜的沒什麼可撿。還有地點,上哪兒去撿……

    張秋生正在謀劃創業大計,腦海裡突然跳出一段話,清晰的在眼前展現,無論睜眼閉眼。

    「朝吸rijīng,暮練內力。朝吸rijīng,不緩不急,順其自然,萬法隨心;暮練內力,唯勇唯勤,心無雜念,循序漸進。」

    張秋生立馬想起了前世,在船上遇到的高人張道函,他在渡劫前打給自己的兩道法印,一道是內功修煉秘法,一道是修真秘籍。這是提醒自己要練功了,想到這腦海裡又出現一幅畫面。一個沒有血肉沒有骨骼,像是三維立體網絡組成的人形,慢慢地轉動,一個亮點在網絡中緩緩移動。

    張秋生趕緊盤腿坐到床上。亮點遊遍網絡後,也盤膝坐下,亮點停在下腹部。這時,張秋生的下腹部一動,感覺有一小團熱氣在緩慢旋轉,看看那個亮點也在旋轉。過了一會兒,亮點開始移動。

    遍及神州大地的武俠熱,讓他無師自通地引導熱氣跟著移動。張秋生的經絡根本就沒通,一點都沒通,他這個小身板從來沒練過,當然是不通的。亮點卻自顧自的移動,張秋生想這大概只是讓他記住氣流的行走路徑,所以他也只是默記著亮點的行走路線。

    這樣經過了幾遍,畫面消失。張秋生按照記住的路徑,引導熱氣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前進。

    到該做飯的時間了,張秋然出了房間。看見弟弟像和尚一樣盤著腿,在床上打坐。搖搖頭笑了,男孩子都或多或少有點武俠情結,沒打擾弟弟。

    爺爺收攤回來了,見秋兒在學和尚,也笑笑沒打擾他。爺爺向來認為,男孩子嘛,只要品xing不壞不走歪路,就不要管的太嚴。管太嚴了,就沒了男子漢氣概。

    秋然打水給爺爺擦完了汗,然後把飯菜端上來。綠豆稀飯加蔥油煎餅。秋然會過日子,早上熬的綠豆湯,湯一般是給弟弟喝。今天來了鄰居,就請鄰居一起喝了,剩下的綠豆煮稀飯。

    涼拌黃瓜,水煮花生,是給爺爺喝酒的。爺爺酒量不大,只是每天喝一點,不到八錢的量。年紀大的了人,喝點酒舒筋活血。

    秋然先給奶奶把飯送到床上,然後再和爺爺吃。不管秋生,愛打坐就盡情的打,有本事你練出個郭靖郭大俠出來。

    張秋生引導體內的熱氣,跟著亮點移動,不衝擊目前還是閉塞的經脈,而是在意念上虛行,目的只是記住路線順序。自認已牢牢記住後,睜開眼睛。雖然這不算真正的練功,但還是覺得神清目明渾身舒泰。

    奶奶在床上看書,一生也不知看了多少遍的紅樓夢。爺爺在忙攤位上沒補完的鞋子。姐姐在練古琴,她每天早、中、晚都要練一會古琴、小提琴、二胡,還有畫畫,練聲,反正她事最多。

    秋然也逼弟弟練,弟弟練也練,就總是偷懶,理由是貪多嚼不爛。這個理由說服不了姐姐,姐姐的理由是藝多不壓身。反正也不是要靠這些吃飯,而是提高個人素質,陶冶情操。所以無需jīng,無需樣樣拿得起放得下。

    秋生沒姐姐辦法,採取的對策就是,姐姐盯住了就練一會這,練一會那。姐姐不盯,能偷懶就偷懶。

    張秋生吃完晚飯,就拿床蓆子鋪陽台上睡覺。家裡就兩室一廳,爺爺奶奶一個房間,小時候他和姐姐一個房間,後來長大了他就睡客廳。

    「秋生!你不洗澡就睡覺?」姐姐在房間喊。

    得,忘洗澡了。前世的二十多年,一直是自己打理自己,怎麼一穿越回家就故態復萌,吃飯洗澡都要姐姐照顧著。

    洗完澡,張秋生沒有睡,而是在陽台上打坐,一點一點的衝擊閉塞的經脈。不是叫我唯勤唯勇嗎?那我就勤奮勇猛的練!很長時間沒什麼進展,張秋生也不著急。人家練內功,多則幾十年少則十幾年,才能有所成就,我這才剛開始呢。收功前再虛虛的把整個經絡行遊一遍,本意是複習,別時間長了忘記,卻發現熱氣雖然在經脈的外表行遊,但熱氣經過的地方非常舒服。既然舒服,那就多來幾遍,三個周天下來,竟大汗淋漓。

    這種情況所有武俠書都沒有看到過,也沒聽說過,張道函不愧是飛昇期的高人。他給的秘籍,是秘籍中的秘籍。

    家裡人都睡了,張秋生拿了鐵扒編織袋,悄悄出門開始創業大計。他還是決定夜裡撿垃圾,上午肯定不行,其實整個白天都不行。姐姐盯著呢!一天兩天還差不多,時間長了肯定要被她發現,那就不好了。還是夜裡好,人們把垃圾或他們認為是垃圾的東西全扔了出來,環衛工人沒有清理,這是撿垃圾的最好時機。

    城郊結合部,夏夜的風輕輕吹著,路旁行道樹發出沙沙的聲響。趕著上夜班的工人,騎著自行車飛快的駛過去,留下一串車鈴聲。

    目前的問題,具體到哪兒去撿。到市中心,那兒富人多。有錢人不珍惜東西,好的壞的隨手亂扔。到工廠區,現在絕大多數的企業不是國有,就是大集體。大鍋飯時代,沒人愛惜工廠的東西,垃圾堆裡最起碼破銅爛鐵總是有的。

    張秋生想了想還是往工廠區走,一是工廠區近,二是賣破銅爛鐵也不錯。

    九十年代初,報紙電台電視天天都是宣傳要解放思想,轉變觀念,大力推進改革開放事業,努力建設四個現代化。從中央到地方,從機關到工廠,從城市到農村,人人都想發財。但是想的人多,真正做的人少。想的都是在哪兒搞個批文,倒賣一批緊俏物資,這些還是正派人。邪派的都是想著走私,盜掘古墓,倒賣文物。要是叫他們擺個攤設個點,賣點小商品,那是打死他們也不做,寧願守著半死不活的工廠,就別說叫他們撿垃圾了。

    到了二十一世紀回頭看,成功人士不外乎三種人:一是有強力背景靠山的;二是確實有知識有能力的;三是從改革開放初期至九十年代中期,一些敢為天下先,什麼事都敢做敢幹的人,別人不做我做的人。

    張秋生站在堆的像山一樣的垃圾場邊,不由感慨萬千。扔的到處都是的廢鐵,什麼爛齒輪破機殼,什麼半截頭的角鋼槽鋼工字鋼。城裡明明有收購破銅爛鐵的廢品站,怎麼就沒人出個手,搬到廢品站去賣錢呢?

    張秋生先找到兩根螺紋鋼筋,並到一起做扁擔。然後用繩子捆了幾個廢齒輪,大概有百十來斤。脫下汗衫扎到腰上,挑起廢鐵就走。螺紋鋼磨著光肩頭,非常疼。但是不能穿汗衫,皮磨破了還可以再長,汗衫磨破了可得花錢買。

    將廢鐵藏到離家不遠的一個地方,然後又去撿,往返幾次。估計有四五百斤時就停工了,一次不能太多,太多了讓廢品站的人懷疑是偷的就麻煩了。

    回家的路上,張秋生想到二十一世紀的一句話:要出名得趁早。其實幹什麼都得趁早,再過幾年連窨井蓋都有人偷,而現在堆成山的廢鐵,理都沒人理。連撿垃圾都要趁早啊,前世的那些垃圾大王,現在恐怕也正在做著和我一樣的事吧?

    回到家大概三點來鐘,張秋生悄悄地洗洗睡了。

    天剛朦朦亮,張秋生一個激凌醒了。想起「朝吸rijīng,暮練內力」那句話,趕緊面朝東方盤膝坐好。

    感覺身體裡有一個大盤子,黑色的大盤,一動不動的懸著。張秋生也沒什麼辦法讓它動,叫他朝吸rijīng,怎麼個吸法他也不知道,只能乾巴巴的坐著。但還是能夠感覺一絲絲暖氣從東方向自己飄來,輕輕圍繞著身體旋轉,慢慢地進入自己身體。突然那個黑盤動了,順時針方向旋轉,進入身體的暖暖的細絲向黑盤飄去,在黑盤中心形成一個不易察覺的白點。說白點不準確,準確的是像八卦魚形狀,只不過與黑魚太不成比例。

    白魚在慢慢變大,越變越大,漸漸地黑白相等,變成了一個正常的太極圖,太極圖慢慢旋轉,越來越豐滿卻越來越小,漸漸又變成一個小球。太極球?張秋生從來沒見球狀太極,太極球以他不懂的幾何軌跡旋轉。由鵪鶉蛋大小慢慢長大成乒乓球大小,突然散開化成一股氣流進入丹田。

    張秋生正在楞神呢,又一個黑盤出現,重複剛才的步驟,只不過最後太極球化成的氣流進入了膻中穴。張秋生知道膻中穴也叫中丹田。

    緊接著出現第三個黑盤,還是重複前兩個步驟,化成的氣流,正像張秋生想的一樣,進入印堂穴。

    之後就沒有新的黑盤出現。張秋生想,大概是下課了吧?

    張秋生爬起來,全身那叫一個舒坦!不僅是身體上舒坦,精神也舒坦呀。別人能練出一個丹田就了不起了,老子同時練三個。靠,天底下還有比老子更牛叉的麼?

    當然真正牛叉的是張道函,這些都是張道函給的。張秋生不禁想起了這個高人,想起了一起偷渡的時光。連我都沒死,這種高人肯定也不會死的吧。

    張道函沒死,是張秋生救了他。在幽冥界他還帶著張秋生闖蕩了一下,並且教了他如何帶前世記憶轉生的法門,這個我們在序篇裡說過。

    總之,幽冥界只有陰氣沒有陽氣,張秋生在幽冥界一番闖蕩,陰氣吸的盆滿缽滿。孤yīn不生孤陽不長,純yīn純陽的結合才能產生靈氣。所以張道函給他安排了這樣的修煉方法,這些倒不用多說了,大家都已經知道。

    姐姐已經起來了,正在背外語。爺爺也起來了,正在侍候奶奶洗臉刷牙。張秋生跑出門,準備去練拳。姐姐跟著後面喊:

    「秋生,大清早你幹什麼去?」

    張秋生頭也不回的說:「鍛煉身體,保衛祖國。」

    張秋然開心的笑,心想男孩子就是好,昨天還哭的昏天黑地,轉眼就生龍活虎,沒事人一樣,考試成績恐怕早丟到腦後了。

    十二路譚腿、小紅拳、八卦掌一路練下來,甚至以前只是稍有涉獵的詠春、查拳都打的行雲流水虎虎生風酣暢淋漓。

    昨晚的收穫賣了二百多元,這是一筆巨大的財富了,張秋生很開心。原定的攢到二百元就擺燒烤攤的想法變了,既然撿垃圾這麼來錢,那就多撿幾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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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衛軍拉著垃圾車,洪明傑在後面推。這兩人是一個廠的同事,平時兩人吊兒浪當,遲到早退上班睡覺那是小意思,無故曠工也不在話下。

    正月十五元宵節,按規定是不放假的。他倆就上班時間喝酒。你們要是在食堂喝,那倒也罷了,可他倆在車間辦公室喝。好吧,喝酒就喝吧,他倆還邊喝邊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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