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入冬了,冀州的天氣也日漸寒冷,平日裡,街上的行人也是日趨減少,不復往日萬人空巷的盛況了。冀州有一個詞兒叫做「貓冬」。確實是形象貼切,冀州人一到冬天就貓在家中,屋中有火盆取暖,與屋外的嚴寒那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但是,總有人不能躲在家中的。
涿州城的守軍越發的忙碌了,眼見天氣越來越冷,今年的第一場雪也就要來了,草原上一旦下起了大雪,必然要有無數牛羊凍餓而死,草原人生活沒了著落自然就要動心思南下來劫掠了。
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緊張的游弋在涿州城的大街上,讓涿州城內的氣氛更加凝重,人人都感覺到戰爭似乎馬上就要來了。
終於,有村莊遭到了小股草原人的攻擊,人口被殺死擄走,糧食、鐵器都被劫掠,草原人極其凶殘,奸*yin擄掠,燒殺搶*劫無惡不作,成年男子都被殺死,女子則擄走充作奴隸,一個未開化的野蠻文明向著涿州城露出了它的爪牙。
不知是否因為涿州城城高牆厚,那些草原人沒有把握攻打,所以根本就不來,反正涿州城安然無恙,甚至連一個草原人都沒有,反而涿州城附近的村莊倒是屢屢遭劫,一時間涿州城左近十餘個村莊都被洗劫一空,雞犬不留。
林奉孝皺緊眉頭,事情發生的有些不同尋常,這裡並沒有和草原人爆發大規模的戰爭,反而是涿州牧守擁兵自重,草原人也不來攻打涿州大城,反而只是志在劫掠,洗劫附近的村莊,而涿州牧守卻是按兵不動,置若罔聞,林奉孝也不知道這牧守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莫非應為有意爭奪天下為了保存兵力,所以不願與草原人交兵?
「大哥,那些韃子又襲擊了一個村莊。」沈勇毛髮倒豎,怒髮衝冠,氣沖沖的走進來大聲嚷道。
「這……」劉玄滿面難色的和陳武對視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他們雖然招募鄉勇,奈何兵力有限,能夠守護鄉里已算是是勉強,哪裡還有能力顧得上別人?
「涿州牧守可曾發兵?」劉玄打起精神問道。
「啊呸!那個無恥小人,枉為一城牧守,居然面對草原人按兵不動,我聽人說那廝已經投靠了草原人,打算藉著天下紛亂的機會向草原人借來兵馬南下與中原諸侯爭奪天下,他可是想做個兒皇帝呢!」沈勇滿臉不屑,義憤填膺道。沈勇素來重義,又最為率直,最是看不慣這等行事卑劣的小人。
「哎呀!三弟,切莫妄言,你是從何處得來的小道消息,不可亂說,誹謗朝廷命官可是死罪。」劉玄聽了沈勇的話臉色一變,慌的站起身來就要拉住沈勇。
陳武卻沉聲道:「大哥,觀牧守進來舉動,我看三弟說的不無可能,我等要小心防範,莫要到時候得了個亂臣賊子的罵名還要讓祖宗蒙羞。」
「這……哎,愚兄豈不知三弟說的很有可能,但是如今形勢比人強啊!你我三兄弟雖然齊心協力,然而手下不過三五百鄉勇,守衛鄉里還算勉強,哪裡還能分心他故?若是牧守真有心做兒皇帝,你我又有何能耐阻止?」劉玄滿臉無奈的道。
陳武和沈勇都默不作聲,他們知道大哥自從招募鄉勇以來每日殫精竭慮,思索出路,只可惜自己二人雖然有萬夫不當之勇,出謀劃策卻實非所長,不能為大哥分憂。
三兄弟都是滿臉愁容,相對而坐,恰在此時,有一壯士匆匆來報:「有數十騎草原人在村莊左近出現,形跡可疑,怕不是衝著我們來的。」
三兄弟精神一震,沈勇當下就大聲嚷嚷道:「大哥,待小弟領十來個兄弟去把這些韃子殺的片甲不留。」
劉玄忙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三弟莫要莽撞,安知這次草原人來了多少,還是要先探明虛實再做打算不遲。」
沈勇無奈,值得端坐,過不多時就有人來報村口來了十多騎草原人簇擁著一個乾瘦的老頭,不知什麼來頭。
「乾瘦老頭?」劉玄聽的暗暗皺眉,不知道這個老頭是做什麼的,心中暗暗警惕,沈勇見劉玄還在思索,不耐煩的道:「大哥,草原人狼子野心,怎能讓這餓狼入室?理當拒之門外,還猶豫怎的?」
劉玄心中一狠,冷聲道:「召集兄弟們,咱們去看看這些韃子想要幹什麼。」
沈勇早就摩拳擦掌,一聽劉玄的話大喜,三兄弟騎著高頭大馬,帶著百來個鄉勇,來到村口,冀州與草原接壤,雖然朝廷禁止兩邊交易,但是畢竟草原人的獸皮,獸筋,人參都是好東西,而草原人又是物資匱乏,極度需要鹽,茶和鐵,所以私下裡往來貿易不斷,而草原人也時常偷偷的將自家的馬匹帶到冀州販賣,雖然大多數都被牧守買去充作軍馬,但是也有民間購買的,沈勇頗有家資,家中倒是有幾匹好馬。
那草原人一看幾人馬匹神駿,怪叫連連,聲音如同狼嚎,那些鄉勇不過是些強壯的農夫,經過幾日訓練,離正規軍還差的遠,面對草原人,想起草原人的凶悍,聽著他們如同狼嚎一般的嚎叫,都是面帶懼色,腿腳酸軟。
「呔!兀那韃子,鬼吼鬼叫什麼?」沈勇一聲大喝,震倒山嶽,那些草原人彷彿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嚎叫聲戛然而止。唯有那被眾韃子圍在中間的乾瘦老頭看著沈勇健壯的體魄雙眼都冒出了綠油油的光芒,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嘿嘿怪笑道:「如此強壯的體魄,正好煉製個傀儡。」
沈勇一聽大怒,吼道:「好你個老貨,敢小覷你沈爺!不要走,吃我一槊!」沈勇大喝一聲,一催胯下駿馬,挺起馬槊當胸刺去,風聲呼嘯,一名草原騎兵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馬槊穿胸而過,沈勇一抖,那人居然就如同紙糊的一般四分五裂,鮮血淋漓順著馬槊上的紅纓瀝瀝留下,沈勇身上沒有沾上一點血跡。
草原人臉露懼色,沒想到在這個小村莊還能遇上如此好漢,沈勇見凶悍如韃子都恐懼,哈哈大笑,聲震屋頂,瓦片都嗡嗡作響。那幾個草原人不敢在上前,若不是身後有那個乾瘦老頭需要他們保護,恐怕此刻他們早就掉頭逃跑了,他們雖然也是草原上的勇士,但是說實話也就是弓馬嫻熟,那是自幼就練就的本事,也不是正規的軍隊,不過就是各個部落的勇士冬天南下打草谷的罷了,有糧食的村莊多的是,何必為了一個村莊枉送了性命?
只可惜他們來的時候負有重要使命就是要保護族中的祭祀,也就是那個乾瘦的老頭,祭祀在草原人的心目中地位神聖,是神靈的代理人,他們的話是不敢不聽的,有時候他們比大汗的話還有用,只是這些祭祀都是古里古怪,如同骷髏一般的,沒人願意靠近,人人對於祭祀害怕多於敬重。
那祭祀老頭看著沈勇的目光更加狂熱了,口中唸唸有詞,也不知道在念叨什麼,沈勇突然覺得身上一陣陣涼意,扭頭一看就發現那個古怪的老頭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一隊眼睛綠油油的彷彿散發著鬼火一般,看的沈勇渾身戰慄,沈勇大喝一聲,全身氣血運轉,陽氣透體而出,百邪不侵,手執馬槊衝殺過去,瞧這架勢彷彿要一槊把那老頭串成一串。
那老頭卻毫不在意,桀桀怪笑起來,林奉孝在雲頭上看到這一幕,暗暗皺眉,這老頭手段古怪,不知是何來歷,吩咐了獅王一聲,獅王懶洋洋的打個哈欠,林奉孝拍了拍它的大頭,它才不情不願的慢騰騰的挪動身子。
眼見沈勇就要一下刺死祭祀老頭,那幾個草原人大驚失色,連忙衝殺上去,卻哪裡是沈勇的對手,一連串的慘叫聲,鮮血飛濺,不停的有草原人墜下馬來,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十來個草原人全部斃命,皆被沈勇一一刺死。
那乾瘦老頭單個面對狀若天神的沈勇卻是一點都不驚慌,沈勇大怒,正要一下刺死乾瘦老頭卻驀然和那老頭的眼睛對上,一下子意亂神迷,高舉馬槊的雙手也垂了下來,滿臉茫然,而那乾瘦老頭卻是怪笑連連,雙手比劃著古怪的手勢。
劉玄大驚失色道:「不好,三弟中了邪術。速速解救。」
陳武也只那老頭多半會邪法,立刻大吼一聲,挺槍就戳,就在此時,一聲驚天動地的吼叫聲傳來,就彷彿獅子咆哮山林一般,百獸臣服。
陳武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而那乾瘦老頭更是怪叫一聲,一下子倒栽下馬來,一道白影閃過,把老頭給叼走了。
沈勇回過神來,發現眼前只有一匹馬,馬山空蕩蕩的,沈勇大惑不解,撓了撓後腦勺,疑惑道:「咦,這老頭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莫非他會妖法不成?」